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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許世彥是打算開車送閨女去客車站的。
沒成想他家閨女不聲不響,趁著兩口子在廚房說話的工夫,竟然跑了。
等許世彥看著時間差不多,回屋找閨女的時候,孩子早沒影兒了。
蘇安瑛也看到了炕上的東西和錢。
“你看看這孩子,我給她多帶了幾套衣服,就怕天氣有變化。
再說她一個女孩子,多帶幾套換洗衣服也方便啊。
這熊孩子,越大了主意越正,難管了。”蘇安瑛氣的直都囔。
孩子早就跑了,他們夫妻還能有啥章程?
除了苦笑嘆氣之外,啥招兒沒有啊。
另一邊,許瑾萍一熘煙穿過小胡同,抄近道直奔鎮政府后院的客運站。
到那邊正好跟楊皓宇碰頭,沒過幾分鐘,領隊的江老師也到了。
這個一分鐘問答比賽,已經辦了好幾年,始終都是江老師輔導,肯定也是她帶隊去縣里。
老師輕車熟路,帶著孩子們上車,就這么一路去了縣進修學校。
這一回,東崗中心小學選了九個學生去參賽,分為三組。
其中兩組平日里表現最出色的,代表中心小。
一組成績略差點兒的,干脆就代表村小比賽。
這回來參加比賽的學生里面,女生多,九個學生里頭就倆男生。
這樣一來,住宿就不太好安排。
“我記得三樓是不是有個大的屋子來著?好像里面有十多張床吧?
要不然把那個房間給我們,正好孩子們還能一起復習啥的。”
江老師略微思索了下,跟主管食宿的老師提起。
“啊?我們住一起?”
學生們也都在跟前兒呢,一聽這話都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這不好吧?
“一群小屁孩,有啥了不起的?我也跟你們一起住。”
江老師不管那些,直接拍板。
九個學生,她一個老師,萬一分好幾個屋子住,她真的看不過來。
不如都歸攏到一個屋子里,都在她眼皮底下,也能放心。
小學六年級,多數就是十三四歲。
這年月的孩子都挺單純,也沒有太多別的心思。
老師既然說一起住,那就一起住吧。
就這樣,江老師帶著孩子們住到了三樓最把頭的那間大屋子。
還別說,這屋子確實不錯,里頭一共十八張床,特別寬敞。
由于是把山的屋子,三面都有窗戶,光線也好。
孩子們都挺喜歡,于是各自選了床。
這床都是兩張兩張靠在一起的,于是那倆男生,楊皓宇跟一個叫李強的,選了最西邊的兩張床。
其他女孩子,都選的東邊的床位。
大家伙兒把東西放好了,下去吃飯。
比賽依舊是分兩場,周六初賽、周日決賽。
許瑾萍和楊皓宇,還有三班一個女生王晶晶,三人一組。
蔣春紅跟二班的李淑艷、三班的方小萍三人一組。
這兩組代表中心小參賽。
四班的李強、王春秀、一班的黃曉霞三個人一組,代表村小參賽。
許瑾萍和楊皓宇倆人聽許海源講過這個比賽的規則,尤其是對出題規律啥的都很了解。
這倆孩子啥大場面沒見過啊,上臺了根本就不緊張。
倆人帶著王晶晶,一路過關斬將,直接殺入了決賽,獲得第一名。
而蔣春紅那一組則是因為隊員太緊張發揮失常,初賽都沒能過去。
倒是村小那組,因為題比較簡單,也殺入了決賽,獲得名次。
周日上午比賽結束,頒獎之后,江老師領著孩子們拍照。
九名學生加上一位老師,站一排不太好看,所以倆男生拿著獎狀蹲在地上算第一排。
江老師坐在椅子上,許瑾萍和王晶晶兩人站在江老師左右。
其他五個女生,站在臺階上。
許瑾萍的身后,正好是蔣春紅。
就在拍照老師嘴里喊著,“三、二、一。”最后那個一剛出口,即將按下快門的時候。
許瑾萍就感覺有人在后面推了她一下,使她的身子晃了晃。
就在她身子一晃的工夫,閃光燈也同時亮了,那邊老師按下了快門。
許瑾萍一下子就惱了,回頭瞪蔣春紅。
“你干嘛推我?有病吧?不就是沒能拿獎么?至于用這些手段?
咋地?這張照片照壞了,把我照難看了,就能顯出你來是吧?”
剛剛他們上臺領獎的時候,蔣春紅就在底下冷嘲熱諷。
說許瑾萍運氣好,遇上的題簡單,她們組抽到的題難,怎么怎么樣的。
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特別不服氣。
許瑾萍和蔣春紅都在一班,許瑾萍在學校各方面都表現的很出色。
不光是學習成績好,書法、繪畫、剪紙、作文、唱歌跳舞,樣樣出色。
從一年級開始就是班長,三年級被選為學校廣播站長,等許海源畢業后,就接替她哥成了少先隊大隊長。
許瑾萍是班長,楊皓宇是副班長,蔣春紅是學委。
蔣春紅學習很好,他爸是糧所的所長,媽媽也有工作,家境不錯。
小姑娘也是特別傲,處處都爭強好勝,誰都不服。
可偏偏,蔣春紅跟許瑾萍在同一個班級,不管蔣春紅怎么努力,都比許瑾萍差了一點。
學習拼不過,家境也比不上,時間長了,蔣春紅就心里不平衡,總愛針對許瑾萍。
人前人后的就說,許瑾萍就是仗著她爸媽有背景。
要不是許家給學校捐了那么多錢,學校才不會讓許瑾萍當大隊長呢。
這些話,許瑾萍聽說過,她只是懶得搭理。
剛才蔣春紅冷嘲熱諷的時候,許瑾萍就權當沒聽見。
小屁孩的嫉妒心罷了,跟她一般見識太掉價兒。
真沒想到,蔣春紅這么蠢,在這種場合竟然給許瑾萍使絆子。
許瑾萍這火爆脾氣要是還能忍,那就怪事兒了。
可能是許瑾萍往日里不怎么跟蔣春紅計較,此刻她忽然大聲指責,倒是把蔣春紅嚇一跳。
“我沒有,明明是你自己沒站穩,干嘛賴我?”
蔣春紅因為沒能得獎,之前哭了一場,這會兒眼睛還紅紅的。
此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平添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江老師,許瑾萍誣賴我,明明是她自己沒站穩。”
許瑾萍冷笑,“呵呵,有人這是哭的時間長,把腦子哭壞了吧?
我站在平地上,你站在臺階上。
你要是說自己沒站穩,一個不小心推了我一下,大家伙兒還能信你。
你說我沒站穩,誣賴你?”
許瑾萍上下瞅了蔣春紅兩眼,一臉的不屑。
“撒謊都不會,還耍這些心眼兒呢?”
許瑾萍這火爆脾氣,一點兒沒給蔣春紅面子,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小白蓮花裝柔弱扮可憐的把戲。
蔣春紅也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哪有多深的心機?
剛才不過是一時嫉妒心作祟,在背后動了點兒手腳。
此刻被許瑾萍當面戳穿,蔣春紅這臉刷一下子就白了,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我,我…”這一著急,眼淚流的更兇了。
“你什么你啊?你要是不服我二姐,可以明說。
當面鼓對面鑼明打明敲,大不了正兒八經比一比。
你這背后下手算什么本事?你還有臉哭呢?”
這時候,楊皓宇也急眼了,把手里獎狀往旁邊男生手里一塞,兩步繞到許瑾萍前面。
伸手就把許瑾萍拽到身后,仰頭怒瞪臺階上的蔣春紅。
蔣春紅連一個許瑾萍都應付不了呢,更別說加上一個楊皓宇了。
心慌意亂之下,蔣春紅哭的更兇了。
到這會兒,江老師和拍照那老師都回過神來了。
二人趕緊上前,將楊皓宇和許瑾萍拽到一邊兒去。
“你看看,不就是一張照片沒照好么?這還有啥?
來,來,咱再照一張就是了。
瑾萍啊,別生氣了,來來,你上這邊站著,咱重新照一張。”
這是在縣里,周圍那么多學校的師生看著呢。
不管誰對誰錯,都不能在這個時候吵吵起來,讓人笑話。
所以江老師第一時間把許瑾萍和楊皓宇拽過來,柔聲安撫。
江老師都這么說了,那頭蔣春紅還哭著呢,許瑾萍也不好再計較啊。
于是白了蔣春紅一眼,換了個地方站著。
江老師哄好了許瑾萍,轉頭又去哄蔣春紅。
“快,眼淚擦一擦,好好個小姑娘哭成大花臉了。
老師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別哭了啊。”
江老師這話說的也巧妙,她說蔣春紅不是故意的,實際上就等于認同了蔣春紅推人。
蔣春紅一個小姑娘哪能聽得出這話的意思?
老師過來哄,她也就順水推舟,抹掉了眼淚,抽抽搭搭站在臺階上,跟大家伙兒一起重新照了張相。
照完相,江老師領著孩子們去食堂吃午飯,接著收拾東西離開進修學校。
這回領的學生多,江老師也不敢讓孩子們再去百貨大樓逛了,于是帶著學生直奔客車站。
他們來的早,客車還得一個多鐘頭才發車。
下午一點鐘正是熱的時候,這客車站里又沒風,悶熱悶熱的。
江老師一看,趕緊去給孩子們買了冰棍,每人一根兒,坐在那兒吃著冰棍涼快一下。
楊皓宇機靈,見還有挺長時間發車,索性就去買了兩幅撲克回來,跟同學們就在候車室的條凳上打撲克。
好不容易等到那邊喊著檢票發車了,這些孩子才趕緊收了撲克,跟著江老師一起去排隊檢票,上車坐好。
一行人坐車返回東崗,許家這邊不用說,又準備了餃子。
得知徐瑾萍和楊皓宇都得了獎,許成厚老兩口這個高興的,晚飯時一個勁兒的勸倆孩子多吃。
轉過天禮拜一,孩子們都回到學校上課。
照例,周一升國旗的時候,校長對幾位參加比賽得獎的同學,予以表彰。
可奇怪的是,蔣春紅沒來學校上課,聽老師說,好像生病了,請病假呢。
“二姐,她不會是怕你追究,故意請假躲著吧?”
楊皓宇湊到許瑾萍跟前兒,低聲問道。
“誰知道她咋回事啊?可能是昨天太熱中暑了呢?
你管那么多干嘛?沒想到你還這么愛八卦呢。”許瑾萍瞪了楊皓宇一眼,毫不在意的說道。
“好好復習吧,咱這個周末考試呢。
小升初蠻重要的,你要是考的差,看我怎么抽你。”
許瑾萍把楊皓宇當許海清一樣管著,從來不客氣。
楊皓宇撓撓頭,“姐,你還不信我啊?哪回考試,我也就是比你差點兒唄。
那要不然,這回咱倆比比,看誰分數高?”
倆人的數學成績差不多,但是楊皓宇的語文不如許瑾萍,作文丟分多點,所以總是考不過許瑾萍。
“行啊,比就比,這回看誰成績高?”
許瑾萍來了興致,于是跟楊皓宇約好了,小升初成績見真章。
蔣春紅請了兩天假,直到班級照相這天才回來上課。
班級里并沒有誰提起比賽的事,許瑾萍更是連理都不理蔣春紅,這讓蔣春紅松了口氣。
今年小升初安排在六月二十九號,正好周六。
兩科輕松考完,孩子們都放松下來,開開心心預備聯歡會。
周日孩子們在一起又唱又跳玩了一上午,聯歡會結束時,班主任老師跟孩子們說了下,過幾天來學校聽成績。
并且叮囑孩子們,放假了多幫家里干點兒活,不許往大泡子、河套去,避免發生危險。
這都是血和淚的教訓,如今每到暑假,老師們都會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孩子們去危險的地方。
至于這些熊孩子們聽沒聽得進,這就不知道了。
反正做老師的已經盡心盡力,這要是還出事,那就純粹是孩子不聽話。
“二姐,放假了你打算干啥去?”楊皓宇跟著許瑾萍一起出了學校,很是興奮的問道。
“這回不管你們去哪兒,都不興撇下我啊。
去年過年你們跑南方過年去了,都沒領我。”
楊皓宇這些年跟著許家孩子在一起習慣了,每逢節假日都在許家呆著,連自家都不回。
去年過年,許世彥一家子在羊城,可把楊皓宇急壞了,他一個人在家太沒意思。
所以這次,還不等咋地呢,楊皓宇就把態度表明了,今年別想把他撇下。
“不知道啊,沒聽我爸我媽說過。”許瑾萍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去哪兒。
“回頭我問問,咱這個假期沒啥事兒,連假期作業都沒有,是該出去玩玩。”
被楊皓宇這么一問,許瑾萍也來了興致。
是啊,假期這么長,又沒作業,那還不借機會出去玩?
晚間,大家都吃完了晚飯,許瑾萍就想起楊皓宇的問題來,問自家爸媽。
“上哪兒去玩?哎幼,這事兒沒尋思過啊。”
許世彥一聽閨女的話,就愣了,他們兩口子真就沒往這上面尋思。
“那年你哥小升初,咱回的老家,這次你小升初,是該出去玩玩哈。”
許世彥琢磨琢磨,確實有道理。
孩子難得假期沒作業,可以放松一下,是該領著孩子們出去走走看看,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