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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葉芹

  二大隊一共兩千六百畝地,好在干活的人也多。

  春耕時節不管男女,就連學校也趁著五一放農忙假,所以別看地多,種的倒是也不慢。

  沒幾天大片的地就種完了,剩下些地頭地腦兒的,留幾個人收收尾就行。

  隊里的地種完,就輪到各家自留地了。

  相比之下,自留地反倒更費勁,因為沒犁杖趟地,都得自己用鎬頭刨。

  許家半畝地,費了許世彥三天多時間,好歹都種上了。

  沒辦法,一個人又是刨地開壟溝,又是刨埯點種,來來回回太磨嘰。

  糜子、谷子,還種了兩壟紅小豆。

  地方小,只能般般樣樣都種點兒,自家吃不受難為,不然想買都沒地方。

  許家的自留地在小南溝,也在炮臺山南面,比二大隊的大田還遠一些,靠近山根兒。

  忙活完自己的那點兒地,許世彥看著時間還早,便鉆進林子,去采大葉芹。

  開春時節,家家戶戶都缺菜吃,沒辦法就只能進山薅野菜。

  五月上旬,山里各類野菜正是好時候,什么大葉芹、燕兒以、鏵子尖、山糜子、山菠菜等等,都能吃。

  而這其中,要以大葉芹最受人們歡迎。

  大葉芹,也有人叫山芹菜,多年生草本植物,叢生,莖青綠色或淡紫色。

  葉片是三片倒卵形復葉,葉的背面光亮,開白色小碎花,跟芹菜的花很像,而且大葉芹有一種很特殊的香氣。

  大葉芹可炒、可拌、可蘸醬,最好吃的莫過于包餃子。

  在許世彥重生前的那時候,各類山野菜都已經成了純天然無污染的綠色食品。

  每到春天,市場上一堆一堆全都是賣野菜的,大葉芹十多塊錢一斤。

  即便如此,也有很多人買。

  而且,還有人將野菜當做饋贈親朋的佳品。

  每年一到這時候,或是買,或是自己上山薅,弄一些大葉芹之類的野菜,寄給遠方的親朋。

  那時候快遞業發達,生鮮食品兩天就到,遠方的人,也能嘗到東北的美味。

  不過在眼下,吃野菜就只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誰讓菜園子里除了大蔥、韭菜,別的都沒有呢?不吃野菜還能吃啥?

  秋天曬的干菜也已經吃光了,土豆發芽子老長,誰敢吃?

  成天咸菜疙瘩、大蔥蘸大醬,誰也受不了啊,哪個見了野菜不紅眼?

  這個時節,林子里的野草正在瘋長,林間星星點點紫色、白色、黃色的小花在風中搖曳生姿。

  枝頭嫩葉剛剛吐出新綠,尚未完全展開,還帶著點兒黃底子的嫩芽,處處透著春天的氣息。

  林間不知道是什么鳥,正在枝頭鳴叫,吱吱喳喳的倒還算悅耳動聽。

  遠處山坡上,粉紅色的映山紅開的正好,鮮艷動人,燦若云霞。

  許世彥可沒那個心情去欣賞美景,只低著頭在樹林間尋找。

  果然,進林子沒多遠,前面就有好幾墩大葉芹。

  如今這年月,大家都是沒菜了不得已,進山薅幾把菜回家吃,沒人指著賣大葉芹掙錢。

  所以野菜還沒有薅敗了,都是一墩一墩特別粗。

  等著再過三十年,那山上薅菜的人,比菜都多,菜也細的跟線差不多了,都單棵的。

  用手將大葉芹周圍的草撥拉一邊兒去,然后抓住根部,左右晃悠著用力往下薅,一把大葉芹就到手了。

  兩三墩薅過去,手里就拿不下了。

  隨便扒一條樹皮,或者從地上找根銼草,也叫接骨草或者鉛筆草,將大葉芹捆上,扔在帶飯的兜子里,繼續往前走。

  許世彥正低頭往前走呢,忽地前面撲棱棱地從草叢里飛起一只大鳥。

  許世彥一看那羽毛,就知道是一只母野雞。

  野雞多數在灌木叢或草叢中筑巢,這個時候,正是野雞下蛋孵小雞的時候。

  估計是許世彥走過來薅菜,驚到了窩里的母野雞,所以才撲棱著飛走了。

  許世彥快步走到野雞飛起來那處草叢,在附近仔細尋找,果然找到了一個窩。

  里頭躺著六七個淡綠色外殼,比家雞蛋小一圈的野雞蛋。

  野雞已經飛走攆不上了,這時候不是冬天,抓野雞不容易,那就拿走雞蛋算了,反正那野雞還會再下蛋。

  許世彥也沒客氣,直接把雞蛋撿起來,都裝到兜子里。

  撿了七個野雞蛋,又往前走薅了幾把大葉芹,那個斜跨的兜子就裝不下東西了。

  許世彥沒轍,只得往回走,結果剛走幾步,就看見前面一簇小草。

  那草,跟三葉草很像,卻矮小許多,淡紅色的莖很嫩,陽光下微微透明。

  三片三角形的小葉子,有點兒像鏟地的鋤頭。

  這種草,他們當地人叫酸鋤板兒,整株都可食用,味道酸酸甜甜的,小孩子很喜歡。

  許世彥蹲下來,將那一簇酸鋤板兒摘走,帶回去給老六吃吧。

  那丫頭從小就愛吃這些東西,長大了也沒變。

  往前再走幾步路,又瞧見了幾簇,許世彥也不管那些,都摘了下來,小心裝進兜里。

  進山一趟,也算收獲滿滿,許世彥心滿意足的背著包下山回家。

  當許世彥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許世琴也在家,不由得有些驚訝,“今天怎么下班這么早?”

  許世彥記得,往常老六回家都得快六點了啊,這才剛五點呢,咋就回家了?

  “三哥,我好些天都是這時候回來了,店里活不忙,師傅就讓我早點兒回家。

  你最近成天忙到挺晚了才回家,所以不知道。”

  許世琴手里拿了件兒小衣服,正一針一線的縫呢。不用看也知道,是給許海源那小家伙做的。

  蘇安瑛奶水好,許海源那小子生出來就胖,這陣子又長了不少,原本做的衣服都小了。

  當初周桂蘭和蘇安英做衣服的時候,留著余頭呢。

  可誰也沒想到孩子生出來就這么胖,長得這么快,衣服做的不夠大,這會兒沒得穿了。

  許世琴拿了蘇安瑛一件穿破了的衣裳,裁了給小侄兒做套小衣服。

  正好天氣熱了,夾襖夾褲也穿不住,索性做成單的。

  “我今早晨忘記了,早知道帶店里去,店里有縫紉機,這點兒玩意兒幾下就禿嚕好了。”

  許世琴一邊說,一邊縫上最后幾針,然后咬斷線頭。

  許世琴的話,一下子提醒了許世彥。

  “我記得家里有縫紉機票來著,得空去買一臺縫紉機回來就是,用著也方便。”

  許世彥年前去給郭守業送禮的時候,得了一疊票,其中有一張縫紉機票。

  那時候想著要搬家,買了太麻煩,搬到這邊一直忙,加上蘇安瑛也不會用,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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