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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赴會

  其實李然心里清楚,祭先之所以讓他來當這個家宰,只不過是想讓他把祭氏看護好了,日后好交到祭罔亦或是祭詢的手上。

  他這個家宰,等同于一個管家,而真正的主人,仍是祭氏。

  祭先對豎牛的失望而今已經全部轉嫁成對祭罔,

  祭詢兩兄弟的厚望,可祭先不知道的是,希望越大,失望往往也就越大。

  晚間將歇時,他與祭樂又再度聊起了這個話題。

  “沒想到經爹爹親手調教,二位兄長到如今卻仍是這般的冒失,

  倘若日后他們倆接手家主之位,

  祭氏能否長久,

  恐怕真是很難說…”

  祭樂對他兩個哥哥的評價也不過如此了,畢竟祭樂如今日夜操持家族之事,對他們倆做的那些事,也不可能不知道。大家都看在眼里,只不過是沒拿到臺面上來說罷了。

  若是放在往常,她作為祭家的千金,也是從來不會考慮這些事的。

  天空海闊,世間之大,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人,她為何要來關心這些瑣碎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成家了,已經嫁為人婦,她與李然可謂一體相連,祭氏的榮辱興衰也不再只關系到她一個人,還有她自己的家庭,她的夫君,還有未來的孩子。

  “想來岳父大人自有安排吧,

  祭氏家大業大,

  便是讓仲兄,

  叔兄敗壞了一些,也絕不至于就此衰敗下去。”

  “《周易》有云:‘物不可以終通,故受之以否。’祭家既然已經通達了百年,小有阻礙也不見得是什么壞事。”(譯:萬物不可能一直都亨通,所以一定會進入“否”的狀態)

  “再者,這不還有為夫在的嘛,樂兒還擔心什么呢?”

  李然對這個家主之位本身也沒什么興趣,他甚至一開始連這個家宰這個位置也都不愿接手。

  若非祭先一再強求,只怕他此時仍舊不過是祭氏的姑爺而已,絕非會是地位僅次于祭先的管事。

  “孟兄之亂,如今仍是歷歷在目,仲兄與叔兄資歷尚淺,能力不足,遇事不夠機變,處事也不夠果決,這些都是明眼人能看見的。”

  “爹若執意將家業交給他們,只恐是有遺患啊。”

  “夫君,

  要不…我們去向爹說說?”

  祭樂趴在李然胸前,

  抬著小腦袋看著李然,

  眼神里盡是純真。

  誰知李然只是搖頭。

  “而今岳父大人已沒有別的選擇,

  倘若我們前去勸說,只怕還會引人猜忌。”

  “唔…若實在不行,那日后我便與子產大夫言說一番,讓他能夠日后多多關照二位兄長也就是了。有鄭國上卿予他二人撐著些,日后總要順遂一些。”

  祭樂聞聲,這才算是稍稍安心下來,于是又將腦袋趴在李然的胸前。

  “唉,你才剛回來,卻又要走了,早知道就不讓你出仕了。自從當了這個行人,卻是一天都不得安生。”

  面對李然再度即將遠行,祭樂這心中乃是一萬個不樂意,本來新婚燕爾的,這下搞得是聚少離多的,豈不是叫人難受?

  一邊說著,祭樂又將腦袋偏至一旁,臉上滿是怨氣。

  “嗨,誰讓為夫這本領大呢?要不然子皮大夫與子產大夫又怎會這般信任為夫,讓為夫事事相隨?這可不更是說明樂兒選人的眼光獨到嗎?”

  “哼,就你最是能說會道…”

  祭樂不無撒嬌的如是說著,一頭卻又鉆進了李然的懷中。

  “樂兒,為夫此次出門至多二個月,放心吧,很快便會回來陪你啦。”

  李然伸手將她擁在懷中,柔聲道。

  “可上次你在莊園里不是說那王子圍很是厲害嗎?此次虢地之會…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祭樂依舊是有些擔心。

  只聽得李然又笑了笑,甚是漫不經心的道:

  “王子圍的確是個狠角色,但也僅此而已了。”

  一切其實早已安排妥當,李然的眼神之中盡是凜然之色。

  幾日后,鄭伯率眾卿大夫,在城門口舉行了盛大的郊祭儀式,為罕虎與李然等一眾隨從送行。

  一行人少說也有千余人,從鄭邑的北門出發,朝著虢地徐徐而行。

  這一千多人中,罕虎的隨從占了一大半,他的門客以及侍衛都爭相擁護,所以看上去架勢倒也不小。

  可實際上,這些人的戰斗力基本為零,一旦遇上什么事,光靠這些人想要解決問題,只怕是癡人說夢。

  所以一路上,李然讓孫武是安排了下去,將孫武此番將已訓練多時的侍衛悉數帶上,他們那些人,就跟隨在鄭國使團的后面,另外還派了些武藝高強者,在前方開路,前后一齊拱衛著使團的安危。

  而李然的身邊,則由孫武與褚蕩分別擔當車左和車右,隨侍左右。

  “先生,此去虢地,既是楚人所召,那他們豈會再半途截殺?這既如此,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的?”

  孫武還是不太明白李然如此安排的用意。

  畢竟從鄭國前往虢地,也只需要經過衛國而已,衛國前不久又剛與鄭國交好,這一路又哪里會有閃失?李然如此安排,豈不是有些大題小作了?

  “萬不可大意啊。眼下我們的敵人,除了楚國外,這暗地里可還有不少人呢!別忘了,豎牛與季孫意如,如今可都還在一處呢?”

  有了之前秦醫醫和的提醒,李然現在也不得不多一個心眼。

  聽得李然如此說,孫武也是恍然點頭,旋即眼神也變得凌厲了起來。

  “好的很!殺叔之仇未報,此次只要他季孫意如敢來,武定要叫他血債血償!”

  魯國那邊到底會派誰前來參加此次虢地之會,李然尚未得知。

  不過,看樣子孫武倒很是希望季孫意如能夠代他爺爺季孫宿前來。

  可李然卻似乎對此卻并不看好:

  “長卿啊,只怕…此次也不能遂你的愿咯。”

  “如果為兄所料不錯,前來會盟的,十有八九會是叔孫大夫。據說,如今季孫宿的身體已是每況愈下,季孫意如雖是接替了季孫宿在魯國內的職權,但他畢竟還太過年輕,資歷尚淺,就算季氏一黨人多勢眾,想必也不會得到叔孫大夫與孟孫羯的同意。”

  “更何況,魯國之外事,向來便是由叔孫氏負責的。叔孫主外,季氏主內,這是魯國所約定俗成的規矩。季孫意如如今想要僭越行事,只怕也是不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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