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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打草驚蛇

  其實誰都知道,李然如今提出的這三點建議,可能已是現如今最為穩妥的方法了。

  祭氏的一眾族老原本還在那冷嘲熱諷著,可聽完這三點后,也不由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堂議之后,祭先便與李然一道,前往子產府上。顯而易見,此事若想成功入廟堂討論,就必須先說服子產才行。

  “祭老?子明?”

  子產陡然見到兩人同時來訪,當即有些詫異。

  “子產大夫,今日老夫與子明前來,實是為了城中癘疾之事。”

  祭先當先開口,語氣稍顯沉重。

  他并不知道今日李然能不能說服子產,可一旦說服不成,那他外一眾族老面前,這張老臉可真就沒法擱了,所以他自當謹慎一些。

  而一旁的李然看上去卻很是平靜,面上不見任何波瀾,一片云淡清風之色。

  “哦?祭老可是有何建言?但講無妨,僑洗耳恭聽。”

  因城中所發生的群體事件,如今官府與民眾的關系可謂下降到了冰點,子產不但要承擔著來自朝堂上的巨大壓力,還要承受來自民間的輿論壓力。

  若是有人能夠在此時建言獻策,對他而言,自是再好也不過。

  他這話音落下,祭先當即轉頭看了看李然,示意他來言道。

  李然心領神會,當即看著子產道:

  “子產大夫,然觀近日城中情況,長期封禁雖于控制癘疾有利,但也難免引起諸多矛盾糾紛。”

  “然有三策,不知當講不當講。”

  昨日李然特地與子產言道要他配合自己好好的演一出戲,此時這場戲便要正式開始了。

  子產也是個聰明人,又如何會不知李然此言何意?

  于是,笑著道:

  “哦?子明是有何高見,不妨說來一聽。”

  于是,李然便將在族議之上他所提出的,如此這般的是再復述了一遍。

  一旁聽著的祭先至始至終都未曾開口,只子產不時問一兩句,皆是由李然一一作答。

  如是,子產在聽完后,面露思索之色良久。

  事實上,李然的這三點建議可謂恰到好處,既沒有得罪朝廷內那些堅持封禁鄭邑的卿大夫,又能適當的減輕而今城中上下的壓力,對于子產而言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

  但他卻也不能這么爽快的就答應下來。

  因為這場戲,其實就是演給祭先看的。

  “子明所言自是在理,但若當真如此執行,恐怕亦不會如此簡單吧?”

  子產這話,卻是向著祭先說的。

  祭先見子產看著自己,當即出言道:

  “大夫所慮,也正是老夫所憂。”

  “此事若想順遂,只怕還得說服朝堂上的一眾大夫們,也須得與百姓言明,確保這都城內外仍舊是安穩如是,不可出任何的差錯呀。”

  “但…”

  官府是剛剛放出了要繼續封禁鄭邑的消息,而且已經得了當國罕虎的首肯。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說服朝堂上的大夫同意李然提出的這三點建議,這無異于直接啪啪打臉。

  隨便想想都知道,這將是何其的困難。

  “要不…祭老,此事既是你祭氏提出來,那明日你便和本卿一道前去如何?”

  子產想了想,轉過頭來看著祭先問道。

  誰知祭先聞聲當即是立刻擺手道:

  “不不不,大夫說笑了,老夫我一沒大夫的魄力,二也沒子明的巧舌如簧,若讓我去朝議之上說服他們,恐怕只會是貽笑大方啊。”

  “再者,此三點皆是由子明一字一句提出的,其中細節周到之處,子明肯定比老夫更是清楚。”

  這祭先雖說做生意,人情事故上是很有一套的,但是對于廟堂之事,雖說不至于是一竅不通,但起碼是不如做買賣來的那么爽快的。

  祭先讓李然前去,自是希望憑借李然的三寸不爛之舌將此事道說分明了,也好為他祭氏是搏一條活路出來。

  “那子明,你的意思呢?”

  子產面露難色,只得看向李然。

  “此事既是然提出來的,前去游說朝廷大夫,然義不容辭!”

  李然回答的聲音鏗鏘有力,堅定無比。

  聞聲,子產當即拍案驚起,并甚是大聲喝彩道:

  “好!”

  “既然連子明都如此有魄力,本卿若不試上一試,倒真是叫人笑話。”

  “明日你隨本卿一道入宮向卿大夫分說明白,只要此事能成,你李子明便是我鄭國的大功臣!”

  話到這里,這場戲也就該落下帷幕了。

  但李然卻并沒有要結束的意思,轉而看著祭先道:

  “岳父大人,此事若得成功,我祭氏也須多加準備,還請岳父即刻返回,命令我族上下務必要早做應對。”

  無論是與外界商團進行溝通還是為朝廷尋找藥材,亦或者是幫助朝廷安撫百姓,祭氏能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李然要祭先先行返回,為的便是讓祭先提前安排好這些,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得漂亮。

  祭先聞聲點頭,并起身要與子產作揖告辭,而李然則將其送出了府門。臨行前,祭先亦不忘轉身是與李然叮囑道:

  “此事你還需與子產大夫多加商議,老夫便不過問了。”

  “但有一條,伱須謹記,無論何時,也不要忘了你乃我祭氏之人!”

  早在李然與祭樂成婚之前,祭先便說過類似的話,李然自然清楚他什么意思。

  待得他走了之后,李然重新入堂面見子產,子產這才看著李然笑道:

  “子明啊,你這個老丈那可是個人精啊。”

  李然嘴角微揚,并笑著打趣應道:

  “岳父大人他勵精圖治數十年,才將祭氏壯大至如今這般的模樣,此次若是有個什么意外,卻叫他老人家日后還如何在祭氏發號施令?”

  “不過…有些事,只怕是要出乎他老人家的意料之外啊。”

  言罷,李然與子產又對視一眼,皆是臉色凝重。

  子產聞言,對其意是了然于胸,不禁正色問道:

  “子明啊,你確定祭氏內會有他們的細作?”

  李然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并回道:

  “肯定,至于具體是誰,目前還不得而知,只能是有所懷疑。”

  “不過我想,我們今日作此一局,此人只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明日朝堂之上自然可見分曉。”

  這場戲,專門演給祭先看的這場戲,正是李然打草驚蛇之計。

  他讓祭先回去做好準備,其實為的便是通過祭先,將明日他李然要前去廟堂之上,游說各路卿大夫之事給抖摟出去。

  若祭氏族內有人與朝中的卿大夫勾結,那此人便一定會前去通風報信。

  而李然所希望看到的,便是此人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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