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樓上在悄無聲息的行動的時候,樓下的前臺休息室里,傷口都還沒好,就被再次破開的張經理奄奄一息的說道。
旁邊的女郎暫時還沒有被怎么對待,但現在也是被嚇到臉色發白。
只不過是進來指認傷者的前臺小姐姐身體發抖,雖然被此時用刑的不是她,但是看到這個景象還是不可遏止的感到恐懼。
而且都尉沒有讓她離開,她也不敢提出來,只能害怕的縮在孔醫生身后。
有一點許朔沒有亂說,張經理手臂上那個傷口,確實不只是槍傷。
外表是有硝煙擦過的痕跡,但最開始肯定是被利器劃傷的,之后他才故意蹭了下子彈,造成受到了槍傷的模樣。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人呼吸的聲音很耳熟。
既然剛好送上來一個倒霉鬼,那不利用白不利用。
但是,即使遭受了都尉慘無人道的折磨,張經理依舊咬緊牙關,拒不承認自己做過什么。
許朔看了眼對方那個被重新剖開后深可見骨的傷口,面上于心不忍,心中無波無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著實沒想到,換下來的303號房居然還能網到這么多條魚。
這是那個藏在臥室里的人。
血跡應該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衣柜壁上蹭到了一些,以及從地面上滴落到窗臺的少許血跡都可以證明,這人當時雖然有所受傷,但應該不重。
都尉差不多也認出來了這個人的身份。
但也不妨礙他繼續逼供。
那個時候不論是誰,只要有多余的行為那就都是異常!
當時這人躲在臥室里沒有參與外面客廳的戰斗,雖然看起來好像是第三方,但也難保不會和輝色兵團有關。
而且,據他目前所知,停電的時候三樓除了303號房有異動之外,也就只有對面的304號房也有小戰斗。
但住在304號房的第十區特使已經自己承認過,她和闖進來的疑似女性的刺客交過手,而對方什么都沒拿到就跳窗離開了,同時也沒有受傷。
軍區派的新部隊重新入住酒店后,每間房都有人進去看過,沒有多余的異常。
那這人是在哪里受的傷?
雖然也不排除是一些人偽裝的太好。
又或者,當時在303號房和副官交手的人其實就是張經理,他們的戰斗之所以沒有結果,是因為后者使用了什么辦法逃走并隱藏在了附近?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第三方的話,那么問題來了,這群人的目的又會是什么?
都尉緊皺眉頭,盯著死都不承認的張經理陷入沉思。
今晚的事好像比他想的更復雜。
這群客人也比他想的還要骨頭硬。
要是在軍區的話,他自然還有更多辦法讓這些人開口,但現在的情況明顯不適合轉移嫌疑人。
與其承擔轉移途中被劫的風險,還不如直接就在這里解決掉…
都尉眼眸更深沉了一些。
許朔見他沒有再繼續動刑,又看了看低垂腦袋已經看不出動靜的張經理,試探出聲道:“要不,我給他治療一下?”
聽到聲音,都尉陰惻惻的轉頭看過去。
“你不會打算就直接弄死別人吧,他好像也沒有做什么啊…”許朔一臉為難,同情心泛濫。
都尉冷笑一聲,開口正打算說什么,休息室的門突然就被急急推開了。
闖進來的是守在大廳的秘書,而他手上又抱著一個厚重的座機。
距離那個某議員侄子渾身是血的被丟出去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那現在這情況,估計就是來問責的了。
并且停電之前明明說好了逐個放人,但直到現在也還是沒有一個人走出過五星酒店,唯一離開的那個還是躺著被丟出去的。
都尉恢復面無表情,在皺眉盯著座機靜默了一會后,抬腳走出了休息室。
在他去接電話后,休息室里的氣氛明眼可見的輕松了那么丁點。
只是休息室里還守著四個目不斜視的軍士,關在這里的幾個人沒敢做什么以及說什么,一個個比誰都乖的縮在角落里。
許朔想了想,還是提著藥箱湊到張經理面前。
他的左臂血如瀑布,極為觸目驚心,那道傷口被破開一次又一次,就差往上面撒鹽了。
許朔手動潑酒精。
張經理倒吸一口涼氣的抬起頭。
剛才還半死不活的他腦子再次被激醒,原以為是都尉又在折騰自己,然而撇過頭卻看到正在給他清理傷口的孔醫生。
都尉要是想清楚醫用的藥酒還能有這作用,估計早就一刀傷口配合一瓶酒精來使用了。
畢竟他剛才下刀的時候,看著就好像很不盡興的樣子。
“呵。”
張經理瞥了眼孔醫生,意味不明的冷笑一聲。
許朔看了看他,反給了個萬分溫柔和煦的笑容,然后手上被酒精浸濕的醫用棉球用力按下去。
“張經理如果知道什么,還是早些說出來比較好,我看都尉剛才好像都已經對你動了殺心,為了個無關緊要的秘密丟了性命可不是個好的選擇。”許朔邊清洗血跡邊憂心說道。
“少在這里假惺惺。”張經理嘲諷道:“我剛才可見到孔醫生一副巴不得我被弄死的樣子呢。”
“你是不是在責怪我?”
許朔面色無奈:“我也是沒辦法,張經理你這個傷口確實有問題,我不可能隱瞞都尉的。”
說到這里,他忽然湊近了些張經理,垂著頭扮裝仔細的清理對方臂膀上的傷口,但卻壓低了聲音幽幽道:“而且…
“誰讓你自己藏錯地方了呢。”
張經理豁然抬頭,死死盯著他:“當時在303號房客廳里的人,是你吧!”
許朔站直身體,滿臉的茫然:“什么?”
“裝。”
張經理嘴角掀起冷笑:“你是擔心自己會被都尉發現——或者說你根本就已經被懷疑了,所以才想將矛頭轉移到我身上來的,對吧。”
“哦我懂了!”許朔驀地恍然大悟:“張經理你的意思是,停電后你去了303號房間里和什么見面?”
“…”張經理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對。
許朔無奈又同情的看著他,眼中的戲謔卻都快溢出來了,嘴上嘆氣道:“張經理,你早點說出來不就好了,你和什么人見面了只要說出來,都尉也許就放過你了呢。”
張經理:“…”
糟糕,他好像不小心激動了…
旁邊的女郎滿臉的愕然,迅速就傾斜身體,一副對他避不可及的樣子。
躺在地上的老者,和蹲在旁邊照顧對方的前臺小姐姐都驚訝的看著張經理,沒想到這個剛才死不承認自己有異的張經理,在停電后真的去做過什么?
他已經自己說出來了!
甚至,就連守在休息室里目不斜視宛若木頭樁子的四個軍士,都默默對他投注了一分目光。
張經理:“…”
張經理回過神后,猛地狠瞪了過去:“你詐我!”
許朔無辜又茫然。
“你以為你這樣做,你就能全身而退了嗎?!”張經理此時憤怒的雙眼通紅,臉上扯起猙獰的笑容,惡狠狠道:“你這點心思根本就不夠看!”
許朔沒說話,只是朝他微微一笑。
反正,能坑一個是一個,這趟水被攪的越渾約好。
都尉接完電話回來后,就看到原本半死不活的坐在審訊椅上的張經理,此刻生龍活虎的撲騰著,想要去咬一口給他清理傷口的孔醫生。
兩個軍士從后面按住椅子,才沒有讓這兩人打起來。
“都尉,我招!”
見到他進來后,張經理猛地轉頭看過來,瞪圓的眼睛猩紅而可怕。
都尉頗為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等他說話,張經理又再度瞪向旁邊的孔醫生,陰森一笑:“停電后,我確實離開酒店大廳去到了三樓的303號房間。但是,我又在那里見到了孔醫生和另外一個人接頭傳遞什么東西,情急之下我躲在了臥室里才沒有被他們發現,沒想到孔醫生手上也不干凈呢。”
許朔看著他皺眉不語。
都尉的表情依舊冷漠平淡,但多了幾分興致,聽著張經理說完后,他沒有被后面那段話給繞進去轉移注意力。
而是直接問道:“你去303號房干什么。”
似乎正憤怒無比的張經理面色微僵,隨后強行道:“跟孔醫生碰面的人好像就是都尉身邊的副官,對方帶走了什么東西,我覺得您應該先調查這件事。”
停電事件過后,之前一直跟在都尉身邊的副官不見了蹤影,再結合偶然聽到的風言風言,那么也不難猜測出對方的行蹤。
即使副官真的沒有叛變,而是有其它安排,但先把鍋推過去也無所謂,能坑一個是一個。
以這個都尉剛才表現出來的性格,他肯定會對此起疑。
最后,副官和孔醫生到底有沒有通敵他不清楚,反正也只要把鍋戴上就行了!
張經理獰笑著看著孔醫生。
來啊!互相傷害啊!
然而聽完他這一通話,都尉依舊面無表情,并慢悠悠地俯身靠近了他,毫無感情的雙眼盯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血污的臉,眸光鋒銳而冷厲。
他一字一句說道:“少在這里浪費時間,現在說出你的目的,否則,死。”
休息室里的氛圍倏地一凝。
寒冷而肅殺的氣息蔓延在狹窄的室內,讓空間變得無比壓抑和沉重,張經理神色不明,背在身后的雙手漸漸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