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
昨夜的狂風暴雨仿佛不存在般,整個城市一片寂靜。
黑色老鼠在倒塌的垃圾桶里肆意翻找,腐臭的味道沿著水渠流淌,經過漆黑的小巷,骯臟的污水流進下水道里。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過去后,天邊已經逐漸泛白。
這片街區被警方封鎖。
在小巷的深處,銹跡斑斑的鐵門緊閉著,里面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死寂一片,只蔓延著壓抑至極的氣息。
張警官低著頭,在巷子里來回踱步。
在等待了好半晌后,她終于有些不耐煩的抬起頭來,目光詭異的看向寂靜的鐵門。
“開門!”
她厲聲說道。
守在門口的兩個警察神情也有些莫名,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抓住門把手,而就在他猛地拉開門的下一刻,對著門口的強光燈瞬間打開!
嘩——
白熾燈光照進室內,漆黑的色彩被照耀的有些灰暗,圓桌、椅子,一覽無遺。
張警官瞳孔微縮,迅速走進屋里,這里布局四四方方,根本沒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神父挑了挑眉,后一步走進來。
里面沒有人——剛才,他們關掉強光燈,關上了鐵門,讓一個警察在漆黑封閉的屋子里獨自待著,并規定了時間讓后者自己開門出來。
然而現在門被他們從外面打開,里面的人也不見了。
這個屋子就像是會吃人似的。
神父踩了踩地面上的黑色粘稠物,說道:“看來這里確實有一個傳送通道。”
“現在實驗做了,我人也損失了一個,你最好給我找出辦法!”張警官轉頭瞪他一眼,壓低聲音說道。
“你這就強詞奪理了,這個試探本來就不是自己來,就是找人替代。”神父攤了攤手。
張警官翻了個白眼。
但至少,他們現在也對那些邪教徒的去處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對方還真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神父于強光照耀的屋子里走了一圈,接著示意張警官拿點顏料過來,后者轉頭就吩咐了外面的下屬。
這里是個混合街區,要找到想要的東西很容易,就是可能手段不太光明,不過這個時候也在乎不了這么多了。
警察遞過來了一桶紅色油漆。
“看起來還真是不詳的顏色啊。”
神父笑了笑,拿著刷子蘸上油漆,紅色的液體滴落在地上,和黑色的粘稠物幾乎毫無區別。
他在地上畫起了奇怪的圖案,紅色油漆推擠開那些黑色粘稠物,兩者的邊沿略微混合,成為了紫黑的渾濁顏色。
張警官站在門口看著他,見到這個像是某種玄幻魔法陣的東西逐漸成型,但猩紅的顏色在漆黑的房間里,更顯得詭異至極,完全沒有絲毫神圣的氣息。
畫完之后,神父隨后把刷子往門外一扔,站在門口的張警官迅速側身避開。
“水。”神父又伸手。
“車里的水。”張警官頓了一下,轉頭對下屬說道。
神父在這個時候要的水肯定不會是普通的水,這次出來行動前,他們幾乎把教堂池子里的水都裝完了,金魚都差點被旱死。
很快,一桶清水又被提了過來。
神父從自己隨身的白色包裹里拿出了圣杯,裝了一點圣水,從門口開始倒在那些畫出的紅線上。
水流潺潺滾動,自發沿著那些紅色的油漆蔓延。
緊接著,神父在胸口做出奇怪的手勢,然后閉上眼睛開始虔誠悲憫的禱告了起來,嘴里念叨著的聲音微小而怪異。
在他禱告的時候,陣圖散發出神圣的金色光明,地面上的粘稠物也如同沸騰般涌動了起來。
張警官站在屋子里,察覺到自己的腳在逐漸往下陷的時候,她下意識想要避開,但又看了眼旁邊靜止不動的神父,想了想,還是咬牙忍住了。
“隊長!”
門外的警察們見狀,有些驚疑不定。
張警官看向他們,略一思索后皺眉說道:“一隊五個人跟著我進來,其他人繼續把守這里,注意不要放進任何一個接近街區,也不要讓人出去。”
“是!”
霎時間,五個人毅然決然的踏進了漆黑的屋子。
神父還在閉著眼虔誠的禱告,似乎對外界沒有任何的感知。
黑色的粘稠物質不斷吞噬他們,但陣圖散發的金色又在抵消這股侵蝕的力量,滋滋滋的渾濁霧氣在他們周身環繞著。
很快,張警官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片漆黑陰冷的地方,耳邊只聽到神父的喃喃細語,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讓她有些緊張惶恐的情緒逐漸平穩下來。
但除了他的聲音之外,就沒有任何的動靜了。
跟著她進來的幾個人呢?!
張警官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忘旁邊觸摸,但什么東西都沒有摸到,就連時刻在身上攀附的粘稠物,摸到后也是空氣。
轟隆!
這片空間忽然震動了一下,就像是電梯到站了后的震動,緊接著,張警官感覺到自己又開始上升。
“這也太刺激了…”
她看了看周圍,跟著進來的五個下屬失蹤了,她身上全是黑漆漆的粘稠物,灼痛的很。
神父笑道:“看來你的意識還挺堅強,沒有在里面被蠱惑,從而迷失了神志。”
“什么蠱惑?我當時只聽得到你的禱告聲。”張警官邊嫌棄的甩開身上的黑色物質,邊說道。
“你要是聽不到我現在就是孤軍奮戰了。”神父嘆了口氣。
他們已經被邪教徒包圍了,警方的力量只有一個,教堂的力量也只有一個,而現場有十個敵人,甚至待會兒或許還有數十個食死徒。
這時,一個高約兩三米的巨大怪物從樹林里跳了出來,重重落在廢墟中!
它尖銳的爪子深深鑲嵌進了水泥地板中,流淌著黑色口水的牙齒鋒利無比,那雙充斥著野性與暴虐的詭異漆黑眼眸盯向了他們!
神父:“哎呀,還有個大怪物。”
張警官倒吸一口涼氣,隨后,她眼尖的在怪物的后方,看到了正往這邊跑來的女孩。
女孩蒼白的面孔毫無血色,秀眉清淡,充滿了柔弱的破碎感,嬌小曼妙的身姿似乎也弱不禁風,她也看向了張警官。
然后朝她揚起了一個明媚的、陰森森的詭異笑容。
張警官:“…”
一時間,她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