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知曉那履善如今如何,是否順利”
眼見著文天祥離開,陳宜中卻陷入了擔憂中。
正在這時,那大門卻傳來一陣敲門聲,陳宜中感到奇怪,讓隨從將門打開之后,卻見來者卻是王從,想起先前自己所行之事,心中莫名一緊低聲問道:“是你你找我干什么”
這王從乃是賈似道隨從,一直以來都擔任著替賈似道傳達命令的職責。
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雖然只是一介隨從,但陳宜中也不敢大意。
“陳御史莫要慌張,我不過是一介隨從,哪里敢得罪陳御史只是啟稟陳御史,今日賈丞相有些事情想要處理,故此派我前來找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好吧,那還請你在前面帶路。”
陳宜中心中莫名一緊,以為自己之前會見文天祥之事穿幫了,連忙繃著臉吩咐道,生怕露出一些破綻。
那王從也沒注意到,自然走在前方,領著陳宜中沿著街道,一路行至丞相府。
踏入丞相府之中,陳宜中這才注意到在這府中,除了自己之外,還有留夢炎、韓忠銳、夏貴、呂文德這些人,而這些人全都和賈似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見到這番陣勢,陳宜中一時間也是呆住,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這時,那坐在上首的賈似道卻是自座位之上走下來,牽住陳宜中的手,關懷的說道:“陳御史啊,終于等到你了。來來來,快上座。”牽著陳宜中的手,便朝著那座位拉去。
陳宜中見賈似道這般熱情,心中只感覺古怪,腳步不免頓了一頓,卻被拉了一個踉蹌,見到賈似道似有埋怨,連忙回道:“這個,只是不知丞相為何如此熱情畢竟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御史,和各位相較來說,還是太小了。”
“哈哈!陳御史,你卻是過謙了。”
那賈似道搖搖頭,又是笑道:“天下之人誰不知曉,你當初力薦陛下,讓那丁大全丟盔卸甲的輝煌僅僅是這般勇氣,便非是我等所能匹配的。”大概是感覺到陳宜中太過拘謹,他卻是直接講陳宜中摁在座椅之上,然后說道:“要不然,為何我讓王從將你招來”
“這個,卻是太過了吧!”
陳宜中尷尬的笑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回應。
按照往日立場,他應該和賈似道勢同水火,如今卻被這般殷勤對待,實在是弄不清楚狀況。
賈似道笑道:“唉。哪里過了你可曾記得,當初因為那六君子事情,你曾經被奪去功名,被迫藏于建昌軍之中”
“這個,自然記得。”陳宜中面有苦澀。
雖是將丁大全弄了下來,但六人卻也并無代價,皆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貶斥,而他潛居于建昌軍的記憶,也是深刻無比。
賈似道又道:“沒錯。所以后來當我被提拔為丞相之后,因為憐惜你的才華,便向陛下舉薦你,讓你從此自建昌軍之中走出來,從此之后一路平步青云,如今時候也已經成為了御史。這一點,你難道忘了嗎”
“這,在下不曾忘卻!”陳宜中俯首回道。
見賈似道屢次提及這些事情,他心中更是害怕,不清楚對方究竟在打著什么注意。
賈似道搖頭晃腦,也不知道是感到欣慰,亦或者是威脅:“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還記得我的恩情,便代表著你一定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這個,卻不知曉究竟是什么事情”陳宜中問道。
賈似道搖著頭,無奈道:“唉!還不是給那程元鳳鬧的”
“程元鳳莫不是當今右相”
陳宜中微微一怔,心中道了一聲果然。
對于眼前的這些人來說,除了爭權奪利外,也不可能是別的事情了。
賈似道闔首回道:“沒錯,正是此人。”眼中帶著莫名的敵意,又道:“你也知曉,這人曾為太學山長,其黨羽遍布朝野。官家遺命之中,之所以將其提拔上來,也是想要借著此人的聲望,能夠稍微穩定一下朝堂。”
“官家遺命嗎”
陳宜中心中莫名一酸,卻是想起了那趙昀。
說到這趙昀,也許其才能的確不足,也許其德行也存有瑕疵,但卻一直都勞神費心,試圖能夠重整朝綱,再復中原。
只可惜天不假年,趙昀終究沒有見到這一天的到來。
賈似道點點頭,承認了下來:“沒錯。就是此人!”
這任命乃是趙昀臨終之前的安排,因為其乃是安置在承天殿之中,并且在趙璂登基時候,就會顯示在眾位朝臣之前,縱然是他以及當今官家趙璂,也斷然難以改變。
“但是不知此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讓賈丞相這般憤怒”
陳宜中俯首問道,這個時候唯有低頭才能夠保全性命,他這一點還是明白的。
“哼!那家伙,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日時候竟然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說是我導致了如今朝堂凋敝的狀況。”賈似道一臉不忿的說道。
陳宜中有些為難的問道:“這個,未聽全文,還請丞相能不能詳情告知在下”
“唉!你也清楚,我朝自建立以來,便積累了許多的問題,其中以‘三冗’最為嚴重。”賈似道無奈道。
“三冗”,也就是冗兵、冗官、冗費。
冗兵不用說了,自宋朝建立以來,就一直面對著來自北方的威脅,自一開始的遼國、之后崛起的黨項,乃至于之后的金朝,甚至是現在的蒙古和赤鳳軍,莫不是對宋朝產生的嚴重的威脅。
為了應對這些勁敵,宋朝無奈之下,自然只好建立了一直龐大的軍隊,好保衛自己的國土。
另一邊,有宋一朝以優待士大夫為名,除非是犯了極其嚴重的罪行,否則便不會動用死刑,多是以貶斥為主,而且為了拉攏士大夫,更是大開恩科以及恩蔭制度,讓士大夫的子孫后代,也能夠順利的成為官員。
這樣一來,自然也產生了龐大的費用。
這兩者一結合,自然也就產生了冗費的問題。
當初王安石提出變法,便是為了能夠解決這三冗問題。
賈似道如今貴為宰相,縱然如何玩忽職守,也無法輕易避開此事。
陳宜中聽了之后,立時闔首回道:“這倒是一個問題,只是請問丞相,那程元鳳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讓你這般震怒”
“唉!還不是公田法鬧的我為了解決軍餉問題,本打算在境內推行公田法,結果那廝卻以什么戕害百姓為由,直接拒絕執行此事。你說,這不是要斷了咱們的根本了嗎”賈似道一臉懊惱。
說到此事,也是因為北伐而鬧出來的。
之前因為北伐,宋朝財政被徹底掏空了,為了維持最后的財政收入,賈似道便將目的打向了公田法,企圖利用這公田法來解決部分的財政困難。
陳宜中也是緊張,低聲問道:“當真如此”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為何要將你找來不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情嗎要知道若是沒有了這公田法,那到時候朝廷可就當真沒有了稅賦。屆時,我等又該如何對抗那隨時隨地都可能南下的赤鳳軍以及蒙古”
賈似道沒好氣的回道,卻是顯得自己特別的偉大,混無之前的那般無能來。
陳宜中眉梢微皺,又是問道:“那敢問丞相,程元鳳又是為何要反對不管他如何反對,總得有個由頭吧。”
“這個,說實在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廝什么也不顧,就直接反對公田法,不管我如何勸說,也不肯就此罷休。”賈似道無奈搖頭,透著幾分惱怒。
這一次,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下也有好多直接反水,投入到了那程元鳳的麾下。
這樣子的話,就算是自己還是丞相,到時候只怕也會被那廝給架空,沒有一點的權力了。
想到自己屆時孤家寡人的樣子,賈似道就感到害怕。
陳宜中若有所想,又是請求道:“既然如此,那可否讓我去看看,那公田法究竟出了什么差錯。可以嗎”
“這個,當然可以。不過你可不能拖太長時間,明白嗎”賈似道吩咐道,卻怕陳宜中會因此接觸到更多的東西,也和別人一樣,直接投入到對方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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