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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戰火連綿步步緊,三路大軍盡出籠

  午時三刻,祭天已過,赤鳳軍合計四個作戰旅,共計一萬一千人的龐大軍隊立刻揮師南下。

  借著汾河水運,不過三日,已然抵達交城之地,等到休整之后,那汾州之內便傳來訊息。說是李明昊已然率領麾下兩萬大軍,將汾州之城團團圍住,目前正沿著汾河北上,就準備和史天澤大軍南北交擊,將赤鳳軍拖住,令其無法逃脫。

  而潛伏在太原城境內的探子也傳來消息,那史天澤已經抵達太原城,而駐守管州、壽陽兩城的駐軍也已經開撥,兩日之后就會匯合起來,到時候重新匯聚起來的三萬大軍便可以挾天兵之力,徹底殲滅赤鳳軍。

  面對如此情形,蕭鳳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令第四旅繞道祁縣自其背后攻擊斷其糧道,而自己親率剩余的九千兵馬進駐文水,和李明昊兩萬兵馬正面交鋒。

  文水距交城不過四十里之遙,只不過半日功夫,赤鳳軍依然兵臨城下。

  而在城墻之頭,則是立著一群相貌粗狂、一身皮毛的塞外之人,朝著赤鳳軍哈哈大笑,很明顯這些正是李明昊麾下兵馬。他們仗著乃是騎兵原因,故此行軍速度遠超尋常步兵,如今時候占據了這文水之后,便開始囂張起來了。

  且看著那群囂張家伙,趙志等人立時勃然大怒,立刻組織麾下部眾,以克虜炮并集虎蹲炮一陣猛轟,更是派出麾下軍士以火炮掩射的方式靠近城墻,當即讓這群尚不知曉火器兇猛的騎兵魂飛魄散,只好膽戰心驚的躲在城墻之后,若非赤鳳軍并不著急攻城,只怕這城墻早就被奪了下來。

  雖是如此,趙志回到帳營之后,卻不免有些疑惑:“主公,那李明昊兩萬大軍尚未過來,為何我等不將此城奪回?”

  “這文水城雖是重要,但也不過一個孤城,兩側具是山脈并無開墾之地。若是沒有外部給及,則斷然難以養活一萬大軍。我若是奪了此城,便會露出有趁之機,被對方團團圍住生生困于城中。到時候,他們只需要斷掉文水以及糧食補給,我等自然是不攻自破。如此陷阱,我豈能輕易上當?”

  蕭鳳搖搖頭,又是囑咐道:“你且注意了,若是發現那李明昊騎兵立刻稟告,不得有誤。”

  “屬下知道了。”趙志雖是困惑,也只好依令行事。

  命令即下,赤鳳軍士兵雖是困惑,也只有原地待命。索性一日奔襲已然疲憊,正好趁著這個時候休息一下好恢復體力。

  另一邊,那李明昊已然將汾州團團圍住。所幸的是,那汾州正處于汾水之中,四周圍具是挖出一丈深、三丈寬闊的護城河,再加上那約有兩丈高的夯土城墻,仗著軍中的一些火器助陣,也能夠支撐一些時候。

  當然,若是李明昊強行命令士兵,也還是能夠攻下來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么,也沒有下令軍中士兵攻城,就只是下令將汾州困住之后,就開始派出麾下騎兵深入農村、鄉間,四處搜刮糧食還有牲畜之類的,在跨過了上千里之地來到這里,軍中補給早已經匱乏,為了維持住整個軍隊不至于崩潰,只有采取就地于糧的政策。

  雖是如此,但是有數千士兵四處搜索,然而卻只得一小部分糧食,遠遠無法滿足軍隊糧食所需。

  “我給了你半天時間,你就給我弄來這么一點糧食?”

  指著不遠處零散的數十頭牛羊還有不到十車的糧食,李明昊恨鐵不成鋼。

  李元復苦著臉,趕緊解釋道:“我已經派遣士兵深入方圓數十里之地,每一個村莊都找過了。奈何那村莊之內聊無人煙,根本就尋不到人影,便是在那些村落之內,也沒有發現一星半點的糧食。這些糧食,還是我親自帶隊,方才在一處山洞之處發現了那些人的蹤跡,才弄到了這么一點來。”

  “笑話。這晉中之地向來都是膏腴之地,其地肥沃可產諸多莊家,其民亦是辛勞,當年那北宋、金朝兩朝便是借著此地所產,方才將我等西夏王朝壓在橫山之西難以動彈。如今時候,你卻和我說這里就這么一點糧食?”李明昊卻不相信,依舊低聲喝道。

  并非他不相信,實在是因為這里的糧食和自己之前探察到的情報相差太大了。

  “父帥。實不相瞞,并非孩兒無能,實在是那些刁民太過狡猾,居然藏于深山之中,故此我等難以找到。”李元復繼續解釋道。

  想著之前的場景,他也是氣炸至極。

  本以為天兵一到,那些農民百姓自然就會贏糧而影從,豈料等到他軍隊到來之后,卻劈面就是一頓刀劍,四周圍更有利箭穿梭之聲,若非自己反映及時,只怕早就折在這陷阱之內。

  不過也幸虧如此,卻被他找到了一個藏在大山里面的宗族,所以才弄到了這么一些糧食來。

  但是若要尋到更多的糧食,那卻是難上加難。

  李明昊卻感覺自己像是被羞辱一樣,高喝道:“藏于深山?既然如此,那么此地生產的糧食都在哪里?我這一地過來,所見到的沿路農田全都剛剛經過收割,地中麥茬尚未撅掉,可以說此地在之前時候應當有過一場豐收。那么你告訴我,那些糧食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僅憑他治下州所,實在無法滿足兩萬大軍糧食所求,故此才迫切需要糧食。

  若是此刻還無法弄到糧食,只怕整個軍隊就要徹底嘩變了。到時候,他雖是可以憑借著自身武力還有威望強行彈壓,然而那少不免讓自己元氣大傷、戰力不存,若是要面對史天澤、張秀兩人,估計就有可能會落得個落荒而逃的下場。

  李明昊可不允許讓自己面對這種場景。

  李元復頓起疑心,低聲說:“亦我所看,只怕那些糧食是被那赤鳳軍給收割走了,不然的話不會四處尋找不到那些糧食。”

  “赤鳳軍?”李明昊念叨了一下。

  點點頭,李元復低聲說道:“沒錯。這堅壁清野的手段,想必就是她的策略,不然的話如何會坐視我等圍困汾州城,卻還不發兵攻打。依我想法,只怕那些糧食應當是被赤鳳軍藏在某個隱秘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你還不去找出來?”低聲罵道,李明昊卻是十分憤慨,似乎眼前的孩兒越優秀,他的憤怒就越大,真是讓人嘖嘖稱奇。

  “我知道了,父帥。”

  李元復神色不動,對他父親這般行徑也是看的太多,以至于都沒有了憤怒、哀怨乃是惱火的情感,只剩下一片冷冷的沉默。

  越過城頭,金蒙清晰的看著遠處大營,那一望無際連綿無窮的白色小寶,正似花朵一樣點綴在汾水河岸兩邊,而這密密麻麻的蒙古包之內所居住的正是蒙古大軍,他們正整裝待發就等著闖入汾州城,將死亡帶進去,當然也將那包含生命的糧食給搶走。

  若是一個人不行那就十個人,若是十個人不行,那就百個人。

  如此疊加,最后形成的就是數萬人的軍隊,為了爭奪那能夠讓自己在這炎炎烈日之下里面生存下去的糧食。

  “這幫家伙,沒想到居然如此迅速。”

  五指捏著城頭,金蒙暗恨:“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了這群家伙出現在這里,不得不說這幫子混蛋不愧是蒙古軍隊,最擅長的就是戰略轉移還有快速襲行了。”目光灼灼望著那些正在巡邏的士兵,他的指頭已經在城墻之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爪痕。

  “而且你聽說了嗎?王允德已經戰死,便是張世杰也失蹤了。如今時候張秀已經攻陷了平陽府,只怕不日時候便有可能會來到汾州之地。到時候,就憑我們這么一點力量,根本就支撐不住。”仇烈掠過那滿是青筋的手臂,嘴角忽然間翹了起來,帶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消息已經確實了嗎?”

  低沉著聲音,金蒙低下頭緩緩問道。

  “城中已經有逃亡過來的難民。從他們的口中可以得知,那平陽府確實被攻陷了。目前正朝著霍邑進軍,想必在十日之后他們就會率領大軍來到這汾州之內吧。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處理?棄城嗎?還是和王允德、張世杰一樣,一起戰死沙場?”仇烈雙目卻死死盯著金蒙,繼續逼問道。

  “是這樣嗎?沒想到就連他們兩人都敗了嗎?”

  金蒙卻覺得眼前一片恍惚,五指猛地一抓,登時將那堅逾鑌鐵的城墻掛出五個指痕,而那指甲也寸寸崩斷、鮮血淋漓,然而他卻置若罔聞渾然不知自己情況。

  “兵力差距實在太大。那張柔麾下有三萬自戰場之上征戰下來的精銳士兵,以張世杰、王允德兩人之能,能夠將其拖延十來天功夫已經算是奇跡了。”仇烈緩緩說道,只是這每一句話都如利劍,刺在了金蒙心臟之上。

  “放心吧。主公已經率領麾下主力南下,以她的力量還有赤鳳軍的實力,定然能夠戰勝對方。”扯了扯嘴角,金蒙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笑出來,只是那笑卻比哭還難看,簡直就是治小兒夜哭的最佳良方。

  仇烈嘆息一聲,仔細想著赤鳳軍一路走來的歷史,也是感覺不可思議:“的確!以主公的能力,似乎有這個可能。畢竟無論是那李守賢,還是那赫和尚拔都,全都覆沒了。在具備優勢兵力的情況下,都被其徹底擊敗,毫無疑問。但是事不過三,你覺得這一次她還能成功嗎?”

  若是讓任何一人在旁邊觀看赤鳳軍還有蕭鳳這一路行徑,當真就和開了掛一樣,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但是也正是這種表現,反而讓蒙古諸人更是恐懼,恐懼這個正帶來不明變化的家伙。

  從那強悍的在一瞬間淘汰弓箭和投石車的虎蹲炮,再到將火器大量使用的戰法,再到如今時候的步炮協進,如此存在簡直就是一個重磅炸彈,讓所有人都位置膽寒,儼然將這個女人當成了怪物,便是其麾下的赤鳳軍,也被諸多流傳所渲染,甚至成為了那不死僵尸、鋼鐵士兵一樣的存在。

  正是因此,所以蒙古才會調集大軍,以三路齊進的方式形成絕對的兵力優勢,并且從四面八方壓縮赤鳳軍的生存空間,確保能夠將其徹底剿滅。

  兩人漠然以對,最終歸于沉默。

  似這般的問題,他們還是不敢說出口,畢竟他們不比那被欺騙的士兵們,知曉更多的情報的他們更明白此刻赤鳳軍所面對的險境,也曉得在這前所未有的風險之中,眾人究竟會面臨什么樣的考驗,而那考驗也足以讓任何一個知曉的人為之恐懼,乃至于望而卻步。

  不管未來如何,兩人都明白,在這條道路注定要以鮮血澆灌。

  烈陽漸升,已然烤的人心煩意亂,似這能夠烤化柏油的高溫,近些天一直在持續,更令日頭下的士兵難以忍受,只好躲在蒙古包又或者樹蔭之下躲開太陽,以免被曬得渴死。

  旁邊的汾水也是越來越淺,相較于從前也只能鋪滿河床淺淺的一層,一腳踏入也只是達到腰部區域,更無往常洶涌磅礴的場景。

  仇烈也沒興趣繼續待著,立在一邊問道:“既然如此,那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理?畢竟我們糧草也不多了,充其量也就只能保證一個月時限。一個月一過,只怕就無能為力了。”

  他似乎對城外的蒙古大軍并無興趣,只是雙目聚斂釘在仇烈身上,似乎想要知曉這位統領心底里真正的選擇。

  “城中糧食只能支撐一個月嗎?那之前咱們從此地收上來的糧食呢?”兩根眉毛擰在一起,金蒙更覺困頓不已。

  他之前曾經親自率領麾下兵馬助當地百姓收割糧食,自然知曉城中所儲藏下來的糧食不可能只有這么多,應當要遠遠超過這么一點,至少也能夠支撐個一年半載,但是怎么糧食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了?

  “是楊輝。”仇烈淡淡的說道:“根據軍中士兵所言,在這之前楊輝一直都負責將城中糧食運到太原的任務,但是根據賬簿之前所寫的,那些被輸送出去的糧食不可能就這么一點,所以我就奇怪了那些糧食究竟跑到了哪里去了?”

  “莫要再說了!”

  聽到這消息,金蒙立刻壓低聲音,低斥道:“而且僅憑一個月的糧食,應該足以支撐到赤鳳軍主力趕來。到時候得到他們襄助,定然能夠徹底擊敗那李明昊。讓這廝滾出這中華之地。”

  仇烈被這么警惕,立刻收起話語,不再說話:“我知道了。”

  兩人啞聲,彼此木然無語,只是看著城外那一溜的蒙古包,越發感到惆悵。

  似這般龐大的軍隊,僅憑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擊退,如今時候只有靜待蕭鳳過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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