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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儒學

  “哈。”

  章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是因為先前曾被那賈似道貶斥,所以才有這個想法嗎?”

  “正是!”

  葉李頓感羞赧,低頭回道:“先前在國子監的時候,在下也曾深感賈似道無能,故此上書圣上,試圖揭發其罪行。只可惜那賈似道權傾朝野,不僅僅未曾功成,反而將枝葉搭進去了,直到現在也不過是一介國子監生。”

  “原來是這樣?”蕭鳳若有所思的看著葉李。

  若是有了這種體驗,那葉李會提出這種想法,也是理所應當。

  葉李連忙回道:“沒錯。而且蕭首相即為宰相,也應該知曉,若有權臣阻塞言路、因言定罪,禁止他人議論朝綱,終歸會導致奸臣橫行、權相肆掠,皆是任憑你如何威武,終究避免不了國亡政息的下場。正是因此,我才覺得應該確保士人的自由議政權,若是如此的話,縱然日后有人為非作歹,也可以以此法確保他人不會太過猖獗。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嗎?若是這樣的話,的確需要注意。”

  章鑒若有所思,他在宋朝任職時候,也曾苦于上訴無門,以至于奸佞橫行的事情,隨后側目看了一下蕭鳳,問道:“蕭首相,不知這個是否可以?”

  “自然可以!”

  蕭鳳闔首回道。

  而作為新創的王朝,蕭鳳自然要采取各種手段,杜絕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至少決不能讓這類奸臣阻塞言路、禍害百姓。

  其余士子見到葉李得到蕭鳳、章鑒賞識,也是一臉的羨慕,僅僅因為一句話便得到這般賞識,日后定然能夠飛黃騰達吧。

  只是蕭鳳卻是看著葉李,又是問道:“只是我很好奇,這所謂的自由議政權,便只有士子可有嗎?若是那黎民百姓的話,他們是否也有類似的權力?”

  “這?”

  葉李一時訝然,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一點。

  那些士子,包括章鑒等人聽了這話,也是齊齊一愣,弄不清楚蕭鳳為何要問出這個問題。

  葉李自然是怔住了,他稍作思考,然后說道:“啟稟蕭首相。你也知曉,那些百姓懵懂無知,對于朝堂之事如何知曉,若是放任他們肆無忌憚議論朝綱的話,只恐造成朝堂混亂,不是嗎?”

  “然后一如那方臘一般,起兵造反嗎?”

  蕭鳳不以為意,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若是落到這般境地,到時候又該如何?”

  “這…”

  葉李更感緊張,他深吸一口氣之后,方才回道:“在下以為,只要君臣相交、政通人和,自然可以避免這些事情。”

  “又是這些個說辭。”

  蕭鳳聽了,不免感到失望,先前還以為對方乃是什么良才,如今看來也只是一個傳統的士大夫罷了,若是談及核心之處,總是說著這些車轱轆話,更不愿意深究其中的根本緣由。

  這葉李的能力的確出眾,只可惜還是未曾突破他既有的局限性。

  蕭鳳擺擺手,訴道:“算了吧。你們還是先討論一下祖律的事情吧。”旋即帶著王牧,自此地離開,只留下那章鑒、葉李等人在此,弄不清楚她有究竟是生了什么氣。

  葉李眼見蕭鳳離去,隨后便轉過頭來看向章鑒,問道:“章主席,先前時候我說錯了什么嗎?”

  對那蕭鳳,他終究還是以敬畏居多,并不敢如同對待賈似道那般,敢于和對方爭辯。

  “沒什么,也許只是覺得你說的,有些不妥罷了!”章鑒安慰道。

  葉李更感擔憂,又問:“那不知這會不會影響到我接下來的仕途?”前來此地的,皆是為了能夠在議會之中占據一席之地,葉李自然也是如此,只是他先前似乎惹了蕭鳳生氣,所以有些擔憂,這會不會讓他無法擔任議員。

  對于葉李來說,想要成為議員,也是他的夙愿。

  章鑒笑道:“蕭首相素來寬以待人,對于你的冒犯,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的。而且你日后知曉用心做事,自然可以扭轉局面,讓她刮目相看的。”

  “這就好。”

  葉李稍感放心,旋即對著章鑒躬身一拜,訴道:“只是接下來,還請章主席指教了。”

  “這是自然。”

  章鑒朗聲笑道,受了葉李這一拜。

  他如今也已年邁,體力自然不支,自然需要有人能夠幫襯做一些事情,如今這葉李出現,自然是深的章鑒喜好,當即就將其納入自己門楣之中。

  另一邊,那王牧眼見蕭鳳離開,當即問道:“主公,對于那人你就不管嗎?”那朱崇自然是不用說了,她對于那葉李的感觀也不太好,總覺得此人太過高傲,充滿著一種自以為是的感覺,這感覺讓王牧感到不舒服。

  “為何要管?”蕭鳳反問道。

  王牧頓感奇怪,又道:“可是那葉李不是說了嗎?只讓那士子能夠擁有自由議政權。照他這般說來,那黎民百姓又該如何?”

  單就她身世來說,和那士族并無多少關系,其父親若非是僥幸加入了華夏軍之中,只怕她也沒有機會進入華夏女子學院,甚至還能夠跟在蕭鳳身后,然而這葉李口中所言,卻僅限于士族之內,對于尋常黎民百姓并無多少掛懷。

  正是這一點,讓王牧特別反感。

  “的確。單就這一點來說,那人的確存在著這個毛病,但是我且問你,真正愿意為天下百姓著想的,又有多少?”蕭鳳說到此時,忽的感慨一下,臉上也帶著悵惘之色:“就算是在這華夏軍之內,或許的確是為了‘驅逐韃靼、興復華夏’而來的,但是他們又真的只是為了這個,而不是存著別的心思嗎?”

  “這個!只怕不多。”

  王牧頓感羞愧,因為就連她自己,也是存著揚眉吐氣的心思,根本算不上多么純粹。

  就連她自己都如此,更何況別人呢?

  “沒錯。很少。”

  蕭鳳長嘆一聲,而那王牧似乎還有話說,但卻隨即被蕭鳳堵住嘴巴,說道:“我知曉你的意思,不過是希望那議員不僅僅才能高絕,而且品行之上,也能夠比肩古之圣賢。然而圣賢之所以為圣賢,便是因為他們人數稀少、幾近于無。遍歷歷史之上,品行、才能皆為上城者,又有多少?不過寥寥數人罷了!若是將希望寄托于圣賢之上,終究太過愚昧。”

  “原來是這樣嗎?”

  王牧若有所思,開始琢磨往常蕭鳳所行之事。

  蕭鳳回道:“沒錯。這世間,終究還是圣賢者稀少,而那庸碌之人居多。若以圣賢者之法,施加于愚昧者之上,豈能有用?”想到這里,她對那儒學更生厭惡,只是這世界終究被那儒學所統治,她還是不敢對其進行多么大的動作,生怕惹惱了那些儒生。

  若是沒了那些儒生支持,她所謂驅逐韃靼、興復華夏的夢想,終究還是一場幻夢。

  “這的確如此!”

  王牧對于此事也是頗為贊同,而就她自進入官場以來所見到的,也的確如此。

  舍己為民、一心報國者,終究還是太少了,基本上成為官僚的,所求的不就是那高人一等的地位以及遠超常人的享樂罷了,縱然當真有人甘于清平,那也只是他所追求的乃是名望,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無欲無求。

  蕭鳳又道:“沒錯。你也見到了,若是那為帝者恣意妄為,那些個大臣又能說什么?不過是說著一些民怨、賢明、圣賢之語之類的話罷了,除此之外他們又能做出什么呢?”

  “沒有。”

  王牧相當干脆的回道。

  事實上,她在閱讀那歷代王朝史記的時候,便對這些個忠臣頗為不解,若是那皇帝昏庸的話,大可以將其趕下去便是了,就算是趕不下去,那至少也應該挺身反抗。

  然而他們卻只能被動承受,最終或是流落他方,或是自殺了事,當真是愚不可及。

  “沒錯。既不能挽回王朝頹廢的傾向,更無法阻止昏君、奸臣禍害百姓,除了得了一點清名之外,又有什么?”蕭鳳想著這些,更感惱火,驀地低聲罵道:“不得不說,這孔夫子當真害人不淺啊。”

  自儒學開創以來,這儒學也不是沒有經過改革,譬如董仲舒、王允、韓愈、柳宗元之類的大儒一茬茬的往外冒,便是在這宋朝之中,也是誕生了諸如張載、程顥、程頤、朱熹等等大儒,而他們的學生更是遍布朝野,可謂是影響頗深。

  然而這些個大儒卻始終拘泥于道德之中,根本未曾跳出個人品行的局限,從整個宏觀角度來看人類歷史。

  僅僅這一點,不得不說儒學實在是太失敗了。

  王牧聽在心中,也是頗為感慨,訴道:“若是依著主公所說,那儒學豈不是毫無用處?”

  “你覺得呢?”

  蕭鳳冷哼一聲,言詞之中更是不減嘲諷之意,想著她所尊崇的那個偉人曾經說的,不免感概無比。

  “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業要商量。神龍雖死秦猶在,孔學名高實秕糠。百代猶行秦法政,理學非是好文章。熟讀唐人《封建論》,莫從子厚返文王。”

  若以此詩而論,儒學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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