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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定軍山,武侯遺風存

第十六章定軍山,武侯遺風存  “兩個鼠輩,果然只會狼狽為奸。”

  定慧將這對話全數聽了,不覺有些惱怒,更為那離開的蕭氏母女三人擔心不已。

  雖只是短暫數日,她卻在這一家人身上感覺到那名為親情的存在,當即隱身離開路上打聽了定軍山動靜,立刻就運起輕功,不過是一個時辰就來到了這定軍山武侯墓面前。

  但見眼前,武侯墓祠堂背倚筆峰山,正對北方中原地帶,正如諸葛孔明那“興復漢室、還于舊都”的遺愿一般,矢志不渝。西南側,一座高峰吞吐呼吸,連峰橫亙,壁立如屏,正是定軍山,它仿佛一座盾牌一般,始終護衛著整個蜀中一代。西北側更有山脈縱橫,高大雄峻,或騰躍直出,或曲折逶迤,正如那驍勇精銳,靜待出山重整山河。

  堂皇氣勢,巍峨磅礴,當真讓人心潮澎湃。

  路途雖遠,但也阻不住定慧腳步,很快的就見到那正在奔馳的馬車。

  她一個箭步,正好落在馬車之上,對著眾人笑嘻嘻的說道:“嘿,不是說好一起去武侯墓嗎?怎么就將我給丟下來了。”

  而見到定慧現身,蕭月雙眸一亮,但卻隨后便埋怨起來:“哼!沒想到你這人聽到了這話兒,居然也跟著來了。你還真的是不知羞恥啊。”說著,目光中卻露出一絲歡欣,顯然是心口不一。

  “為啥不來?要知道我可是諸葛孔明的腦殘粉,為啥就不能來?”

  定慧輕哼一聲,目光灼灼望著武侯墓正中央立著的雕像,心中不覺感覺興奮不已。

  羽扇綸巾、嘴角帶著一抹苦笑,縱然只是一座石像,然而眼前的諸葛孔明卻帶著悵惘,望著那北方之地,無論時事、多少興衰,都在這無盡蒼茫的悲嘆之中,化為了塵埃。

  蕭夫人微微一笑,回道:“只可惜清明節已過,否則的話你就能夠看到更多的熱鬧了。”說著,就領著三個小童走到旁邊一處草廬之中,躬身說道:“孫前輩,我等今日有些礙事,可否在這里暫居數日?”

  以她知州夫人身份尚且鞠躬,顯然這草廬之中住著一位高人。

  然而那孫前輩卻并未出現,忽的有一串鑰匙擲出,落在幾人腳下:“這是偏殿鑰匙,你們可暫選幾個住下。只是午夜月明時候,爾等不可擅自離殿!知道嗎?”

  蕭夫人彎腰謝道:“小女子自然知曉。”隨即就將鑰匙接住,走到了旁邊偏殿之內。

  正在這時,一個蒼老聲音忽的傳出,蒼莽之中透著悲意。

  “仲達受巾國,佐治來閉營。君看此情事,豈辨吾孔明。八陣有天威,千里無留行。但度渭水去,賊勢能不爭。便當截狼頭,三輔即日平。連年計茲役,獨坐糧運縈。所以五丈原,駐軍方雜耕。俶載維首夏,望望秋谷升。云何西風至,忽已落大星。痛哉萬世功,於此喪垂成,炎精遂淪謝,王路終榛荊。三馬肆蹄齒,群雄迄縱橫。公科少徐死,此禍何由生。天機定誰執,變化紛可驚。喬木定軍山,空有身后名,世論復齒莽,嗚咽志士情。朗詠少陵詩,何誅陳壽評。”

  轉而高亢,天空中數只鳥雀轟然間跌落下來,卻旋即重歸于寧靜,仿佛之前所聽的不過假象。

  “那老頭是誰?”

  聽著那詩,定慧不覺起了疑惑。

  僅從那一首詩歌,她就聽出這人實力非凡,比之自己師傅慧明真人更甚一籌,就連和楊璉真迦相比,也不在話下。

  蕭夫人搖頭為這人處境嘆息,心中亦是稍微感覺安寧:“不知。只是聽夫君說了,那人因為仕途不順遭人貶低,故此隱居于此。至于其究竟,他不說我們也不知曉。”

  蕭月卻不解,又問道:“那么他為何不住在偏殿。反而知住在草廬之中?”

  “哈!還不是效仿先賢,想要玩啥三顧茅廬唄。只可惜本事太差,別人壓根就沒曾理會。”定慧在旁大咧咧的說著。

  “哼!”的一聲宛如雷霆炸響,轉眼間一個拐杖卻驟然電射而出。定慧也沒料到此處,直接被打中膝蓋,哎呦一聲跪倒在地,望著那草廬不禁罵道:“該死的老頭子,背后暗算算啥本事?有種出來,姑奶奶和你單挑,看誰更厲害?”

  縱然無法躲開對方攻擊,以她的眼力勁也可看出,襲擊自己的正是這草廬內的孫老頭。

  “武侯面前不得放肆。你這小娃娃,若不管教,莫非當我無人否?”

  清瘦般的聲音傳出,那拐杖卻應聲而動,直接跳起來就要對著定慧嘴巴來幾下。然而定慧卻早有防備,身形忽縱立刻就跳離開來,遠遠避開草廬之地,望著那拐杖只在空中搖晃幾下就重新會入草廬之中,不禁笑道:“只可惜你本事不到家,壓根就傷不到姑奶奶。”

  雖是如此,她卻提起了警惕。

  隔空控物,隨心所欲,這人果然有些本事,縱然不知為何自困草廬之內,但這一身本事護住武侯墓自然不在話下。至于那楊璉真迦,只怕真正掄起實力,也未必是這人對手。

  只可惜,無論她如何挑釁,那草廬卻異常沉默,顯然是不欲應對。

  “唉。你這孩子,還是太調皮了。”蕭夫人搖著頭笑了笑,望著遠處到處跑來跑去的定慧,不覺露出一絲寵溺來。

  當年她因為生下蕭月、蕭星這對孿生子傷了身體,故此日后無法在懷孕生子傳承宗族,幸虧那蕭逸溫潤如玉、甚是體貼,并不以此為掛礙,兩人可以說得上是一對佳話。

  只可惜,她當初錯以為定慧乃是男子,否則這個時候依著蕭逸性格,應該會將其認作義子吧。

  定慧也沒理會她人感慨,信步在這武侯祠之內蹦蹦跳跳,就像是小學生郊游一樣,游覽著這里的一切。

  等到幾人轉過書案梁,就見前面豁然開朗,一條仿若玉帶般的小溪之中,汩汩細流從內山門前蜿蜒穿過,為整個武侯祠平添了幾分幽靜和神秘的色彩。

  而那蕭月、蕭星望見山門兩側,畫著兩幅壁畫,不覺問道:“娘親那是什么?”

  蕭夫人介紹道:“這一幅說的是‘三顧茅廬’,描述劉備為求東山再起,冒風雪嚴寒第二次到隆中請諸葛亮出山。你看這圖中的那耳朵寬大的就是劉備,做嗔怒樣式的則是張飛,面帶桀驁的乃是關羽。而他們所求的正是諸葛亮了。至于另一幅畫則是‘將星隕落’。你們看到的這個人和之前的那個石像像不像?他就是諸葛亮了。此時,他正在將臨終遺言告知姜維、楊儀等人。”

  那定慧在一邊亦是看了一會兒,不覺念了一首詩:“三顧頻繁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只可惜了,蜀漢大勢已去,無論任誰都無法改天換地。武侯一生固然圣德,卻不免太過謹慎了,以至于只能偏安一隅。”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夫君昔日經常念誦這詩,如今見來果然是有些悲意。只是見你對此似乎不以為意,卻不知你若是他又當如何?”蕭夫人有些詫異,于定慧有多看數分。

  似這般女孩子,她這一生所遇見的當真少見,根本和那只會梳妝打扮、斤斤計較的大家閨秀截然相反。

  “難!很難!真的很難!”定慧苦皺著小臉,卻終究還是嘆息一聲。

  她也讀過史書,自然知曉以當時候蜀漢情形,能夠立足九州已屬僥幸,更勿論爭奪天下。那諸葛亮能夠以一隅之地力壓魏國,以至于三國鼎立,如此手段絕非常人所能達到的,更勿論她這個九歲齡童了。

  蕭夫人笑道:“沒想到,你也有認輸的時候?”

  “不!我才沒有認輸呢。”定慧立刻辯道:“只是我若是和他一般,那就決計不會讓自己陷入劣勢之中。以堂堂正道,將對方徹底逼入絕地,那才是我所喜歡的。如同他這般為人掣肘,難以盡展才華終究不是我所喜歡的。說起來,還不是那劉備忍不住氣?非要輕啟數十萬大軍攻吳,將蜀中幾十年精華全數葬送其中。”

  想著這些,她不禁嘆息一聲:“那諸葛亮自然是經天緯地之才,只可惜所投非人。硬生生被這劉備給束縛了,以至于難以一展才華。”望著那石像,定慧不覺感覺無奈,想著那即將到來的蒙古大軍,原本笑意濃濃的小臉也罕見的帶著些苦意。

  不知為何,蕭夫人忽然感覺眼前這小女孩與他人絕不相同,不禁問道:“你說著這些,莫非以后想要當丞相不成?”想著這些,她又苦笑了一笑:“只可惜咱們女子向來無奈,只能依托男子才能成事。你啊,估計這一生都不可能。”

  “丞相?笑話。若是要做,還不如做皇帝呢!”撇撇嘴,定慧信口說著,目光閃爍不定透著幾分桀驁。

  旁邊蕭月笑了起來:“皇帝?你又不是真龍天子,能當啥皇帝?而且還是女性,更說過不會嫁人的。這樣的話,你倒是說說,你打算讓如何立太子?難道你能夠讓女人生子嗎?”

  “女人生子倒不可能。不過到時候我當皇帝了,肯定會立你們兩個為妃子的。”定慧立刻將手伸出,以迅雷之勢在那臉蛋兒摸了一把,旋即笑道:“月貴人,今日里給朕笑一個?”

  “我,我打死你這個‘女流氓’!”

  那蕭月也沒料到定慧膽子如此之大,臉上被那細膩的小手摸了一下,立刻就泛起紅暈,嗔怒之下直接就揚起手掌。只可惜,她畢竟沒有練過武,反倒是被定慧依仗輕功反復調戲,惱怒之下只好忍住怒氣,眼觀鼻鼻觀心不去理會,也免得讓自己慪氣。

  幾人打打鬧鬧著,就來到了大殿面前,其中正有供奉諸葛亮的神龕。

  神龕之上正中是諸葛亮的坐像,左手撫膝,右手持卷,凝目沉思,似運籌帷幄之中而決勝千里之外;兩童一持劍,一捧印,侍立左右;龕下,左有龍驤將軍關興,右有虎賁將軍張苞,體態威武,護衛兩旁。

  而那大殿之后,就是武侯的衣冠冢。

  于層層疊疊宮殿環繞之中,諸葛亮墓冢青草瑩瑩、肅然聳立,形如覆斗狀,四周以漢白玉石護欄圍護,石欄上浮雕35幅“諸葛亮生平”故事圖案,其內種著雙株古漢柏,粗至三人合抱,枝杈橫空蔽日,濃蔭匝地生寒,最顯“獨含天靈”的氣質。

  這卻是自下葬之后就種下來的,至今已有近千年了。

  幾人一一拜定之后,就挑了幾個偏房住了下來,至于之后的事情,她們也沒去想。

  只希望這安靜久遠的武侯墓,能夠護佑她們安然生活,不至于淪落戰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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