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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舊聞起,三災做天塹

第七章舊聞出,三災做天塹  “沒想到這些日子里,她倒是安靜了許多。”

  雙目中透著贊許,慧明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樣看著定慧。

  一開始她只打算讓定慧帶上一個星期罷了,而且只需要她稍微開口就會現身,將其帶下去。只是隨著時日增長,她也沒想到定慧真的能夠在升仙臺呆上一個月。

  一個月內,僅以雨水和堅果為食,而且偶然間還會遭受狂風、暴雨、日曬之類惡劣天氣侵蝕,能夠承受下去的可非常人。

  她也正是擔憂定慧此時情況,故此打算現身將其帶走。

  只是定慧剛一落地,那邊廂就沖出一個嬌小身影,口中兀自說著:“師傅!定慧想死你了。”

  因為苦修煉體之術,定慧此刻已經踏入“六識存心,萬變皆定”的境界,于周遭百丈之內任何的動靜,都可以清晰聽到,故此那慧明剛一現身就被她發現,并且迅速沖來。等到嗅到了那幽蘭般的女人香氣,她立刻就在邪惡的笑了:“每天摸得都是石頭,弄得老娘一身邪火,這一次非得摸個夠。”

  慧明也不知定慧心思,自然張開手將這弱小身軀抱在懷中,任由這淘劣的小鬼頭在自己懷中蹭來蹭去,望著那明顯有些消瘦的臉蛋兒,心中不覺感到了自責:“定慧,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不苦!”

  定慧抬起頭,忽然感覺這樣有些孩子氣,立刻就跳了下來,拉著自己師傅來到了兩位祖師婆婆面前說道:“定慧在這里發現了祖師婆婆遺留下來的東西,一直都在修煉,所以一點都不感覺苦惱。”

  “祖師婆婆?”

  慧明眼見兩位祖師婆婆在前,趕緊躬下身叩首三次以表敬意,望著定慧亦是透著疑惑。

  她自執掌真澤宮到現在已經數十年,于這升仙臺亦是來往不下數百次,對這兩尊祖師婆婆的石像自然清楚,其中怎么可能藏著什么機密?

  定慧望見自家師傅不解樣子,當即就信步走到石像面前,依著她以前習慣將真氣輸入其中,一如從前那沖惠真人簌然現身,開始了那不知道多少次的劍舞影像。

  慧明眼見亦是呆住,暗想:“我在這里數十年了,怎么就不知道這石像居然藏著如此秘密?難道定慧,真的是什么天生圣人?”看著那得意洋洋的臉蛋兒,她沉下心思,問道:“你是怎么發現的?”話語中止不住顫抖。

  “我見兩位祖師婆婆身上落滿灰塵,頗為可憐。于是就打來雨水,想要為她們洗去塵埃,卻沒想到那真氣卻被吸攝去了,故此發現了其中的秘密。”趕緊將編好的說辭說出,定慧雙眸之中透著好奇,催促道:“只是徒弟功力不足,難以令這劍訣全然現身,所以就告訴師傅。”當然,她才不會將昔日里那些褻瀆之事說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

  呢喃著,慧明依照著定慧指示,將真氣輸入石像之內。

  這一下,那影像再次現身,不僅僅比之先前更為清晰,而且動作凌厲許多,一開始定慧倒還熟悉,但是過了一刻鐘之后她就完全看不出那劍法究竟是什么了,只見到周遭被無盡劍光籠罩,想要細細分辨其中招數也頗為困難。

  由此可見,她那點內功修為和慧明這般一流武者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

  終于,影像來到最后時候。

  那應是沖惠的影像忽的縱身一躍,無數劍光飛射而出,竟然將腳下山峰百丈之處全數切斷,化作一個方圓百丈的平臺,周遭亦是光滑無比、近乎垂直,旋即落在地面上之后,遠處一位女子悄然出現,觀其相貌和這位有九成相似,應當是其孿生妹妹沖淑。

  那沖淑輕輕搖頭,忽的將手一招,那被切碎的山巖如遭狂風被全數吹走,化作了十來具丈余長石碑。她并指如劍對著石碑,“簌簌簌”的一陣筆畫,無數石粉紛紛落下,待到停歇之后這石碑之上立刻顯出萬余字,隨后退步而立卻不知為何忽的自嘴角沁出一絲血液。

  沖惠立刻上前將沖淑攙扶著,望著這刻滿文字石碑忽的笑了起來,旋即閉上眼睛赫然而逝,和她那形影不離的沖淑妹妹一起坐化在這里。

  “我靠。這個世界絕對不是低武世界吧,不僅僅存在能夠將小山夷為平地的劍法,而且還能夠讓人石化成像,這種表現絕對不應該是低武應該具備的東西啊。”腦海里面尚且回蕩著之前的影像,定慧只覺得自己的常識又一次受到了挑戰,轟隆隆的就像是911那樣,尤其是念及自己居然得到這兩位的真傳,更是對未來充滿期待。

  “更重要的是,為啥我總覺得這兩位有些姬情?不僅僅是親姐妹,而且還是孿生的,最后那一望更是透著戀眷和深情。莫非那功法乃是百合功法,是專門讓我開后宮用的?”

  只是身邊的慧明卻愣住了,良久之后方才嘆息說道:“沒想到這升仙臺居然是兩位師祖臨終坐化所產生的。”

  望著周遭一望無際的山石,她不禁感覺有些苦惱:“果然,想要突破人階踏入地階,就是這么困難的嗎?”

  “突破人階踏入地階?師傅,您說的是什么啊?”耳朵極其敏銳捕捉到這兩詞,定慧立刻問道。

  慧明不由苦笑,當即解釋道:“我原本以為你應當在三十歲的時候才有可能踏入這個時候,但是既然你看見了祖師婆婆留下來的劍法不妨就提前說吧。你應當知曉武者境界,共分天地人三法?”

  “嗯。我曾經聽長春真人說過了。”

  “沒錯。江湖之中,高手猶如過江之鯽,不可甚數。然而這其中絕大部分,也僅僅是過眼云煙,就如同流星一般稍縱即逝,不值一哂。他們絕大部分,也就只有人階罷了,雖然有大多數人妄想踏入地仙一流,但卻都死在了這‘三災’之前。而沖惠、沖淑應當就是在沖刺地階時候功敗垂成,以至于坐化于此。”

  目光落在兩尊石像之前,慧明不由感覺自卑,對兩位祖師婆婆更為敬重。

  定慧并未在意,聽到有趣的地方就問道:“三災?那又是什么?”

  “三災者:身劫、心劫、意劫。身劫,顧名思義身體有缺根基不穩,以至于無法度過。心劫,心存雜念逡巡左右,以致于內勁反噬、不得不涅槃踏入輪回之中。意劫,意志不堅、魔念成障。前兩者還好,意階最難。正是因此,十之八九皆在這‘三災’之前徹底敗亡。”

  “那師傅您是什么境界?”

  “我蹉跎四十余載,雖是勉力撐起真澤宮,但是能力有限,至今不過人階罷了。”慧明孑然長嘆,說道:“至于那位長春真人,正是度過三災的地仙一流。你既然與他有些緣分,那就莫要錯失了這份機緣。”

  “地仙境界?沒想到那臭鼻子老道士居然如此厲害?”細想著最初見面時候的場景,定慧不由得咂咂舌稱道。

  慧明說道:“那長春真人乃是有道全真,修煉的亦是玄門正宗,通曉諸多道門法決,否則如何能夠領導全真教,成就北地群雄之首?”說話中自然透著贊揚。

  “那還是看以后吧。”定慧笑嘻嘻,小手立刻拉住慧明溫和的大手,一邊搖著一邊說道:“師傅。你看看我發現了這樣的秘密。不如就給我放個假,別老將我關在這里真澤宮中了。”

  她倒不是覺得真澤宮有什么不好,純粹是因為對外界環境好奇,再加上自己武功一向了得,而且還有前世靈魂對所謂江湖爭鋒的渴望,故此總是想要逃出去,看看能不能闖出個名堂來。

  只是慧明斷然否決:“不行!你還太小,只有九歲。貿然離開真澤宮,只怕會惹大禍的。”

  “可是,我明明都發現了這個石像的秘密,不僅僅得到了她們的傳承,而且我又不是傻姑娘,從來只有我騙人哪有人騙我的份?師傅,你就讓我出去。否則我非被這真澤宮給悶死不可。”

  定慧立刻就撒潑了起來,又是腆著臉央求著,又是在地上打滾撒潑,又是擺出一副幽怨的樣子,就連在生日時候送花朵、送禮物的方法都用上了,只可惜慧明打定主意,無論是全都是兩個字——“不行!”,甚至親自把守宮門,就怕定慧什么時候逃了出去。

  就這樣,兩人一直斗來斗去,從來沒有個罷休的時候。

  又一日,她忽聞有人闖入升仙臺,欲要毀去祖師婆婆石像,若是往常時候自然并不在意,但是如今知曉石像藏著的秘密,自然是斷然不會允許的。

  于是她立刻持劍來到升仙臺之后,卻見周遭人蹤俱無,分明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等到其回到宮中之后,才有侍女送上一封信。

  她打開之后,就見其上一溜娟秀的字跡,工整仔細,顯然出自大家之手。

  “定慧自幼無親,全耐師傅含辛茹苦方才長大。每日操勞,全都歷歷在目,不敢忘卻。只是不經風雨,雄鷹如何展翅高飛?不歷沙場,名將如何縱橫馳騁?如今定慧于武學、文事皆有造化,若無用武之力,豈不可惜?更何況,此處正逢紅襖軍起義,金朝之內亂象逢生,蒙古、宋朝之內亦是動作連連。只怕亂世之象已成,此時若是關門自閉不異于坐以待斃。正是因此,定慧方才想要出去,看看能夠找一個安寧和諧場所,以為真澤宮安歇之地。”

  “定慧:留!”

  讀罷之后,慧明雙目輕輕抬起,似是望見那遠處的幼小身影,不覺嘆道:“唉。這江湖素來險惡,你雖然聰慧異常,但是畢竟不過一個九歲稚童,如何能夠和那些江湖人士爭斗?只是你一路上,可是要多加小心,切記要保護好自己。”

  這般狀況,她除了祈禱又能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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