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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曹勐我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一百二十萬大軍空降,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調兵遣將。

  誰帶隊?

  朝哪調幾個人?

  幾天才能到?

  糧草怎么安排?

  隨便一點點差錯,都有可能讓自己人面對以少打多的局面。

  結果你倒好!

  一百二十萬人集體空降?

  這誰能頂得住?

  “竹葉!果然是竹葉!”

  曹勐心痛得無法呼吸,之前他還對竹葉抱有一絲幻想。

  但現在,一切都連起來了。

  九幽谷反水的是她!

  七斧嶺攜大魏四十萬精銳消失的也是她!

  如今,這從天而降的一百二十萬荒國主力,也定然跟她脫不開關系!

  是她!

  怎么還是她?

  曹勐恨得咬牙切齒,原以為這個被自己征服的人婦,早已經死心塌地。

  現在想想…

  娘的!

  這個竹葉才是一個高手。

  本來就是赤練真君的姬妾。

  后來又被派來勾引朕!

  九幽谷拿下了陰虺王。

  現在去荒國,肯定是…

  曹勐忽然很想笑,沒想到自己情場上縱橫一世,到最后竟然輸給了另一個自己。

  吞天魔功!

  一百二十萬大軍!

  如此恐怖霸道的神通,自己以前竟然以為她只能調動六十萬?

  這次輸了,輸得一敗涂地。

  “嘭!”

  曹勐頹然坐在地上,這幾天他睡眠時間加起來都沒有超過三個時辰,如今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頭發花白,眼窩深陷,仿佛老了好幾十歲。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現在才未時,但天空卻陰沉沉的。

  建安城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太陽了。

  這個時間,第一波援軍應該已經趕到,和荒國主力短兵相接了吧?

  第二道防線,曹勐實在太熟了。

  魏國起勢之初,就是靠著這五座城和建安形成的城池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固若金湯,說的就是它們。

  但堅固永遠只是相對的,若是被強行撕開一道口子,第二道防線勢必會下降一個層級。

  很不幸,厘城和邾城就是相對而言,最薄弱的兩個點。

  所以發現厘城防線出現六十萬大軍的時候,賀繁才會那么果斷地調兵。

  結果一轉眼,一百二十萬就出現在了邾城。

  一個在最南,一個在最北。

  調兵的阻力極大。

  但若是邾城能撐到第二波甚至第三波援軍趕到,就未必守不住。

  正在這時。

  “陛下!”

  林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曹勐條件反射地站起身:“進來!”

  “吱呀!”

  林相推門而入,看著曹勐亂糟糟的頭發和血絲遍布的雙眼,心中也是一陣黯然。

  以前的陛下何其優雅,不論什么時候,都能儀態威嚴地跟群臣談笑風生。

  如今,卻是儀態全無。

  這些天,除了自己和一些匯報軍情的大臣,他沒召見過任何人。

  曹勐神情急切:“林相,前方戰況如何?”

  林相神色有些為難,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曹勐心頭一揪:“難道…”

  林相嘆了一口氣,神色悲慟道:“邾城已經失守了!”

  “什么!”

  曹勐雙目怒睜,臉頰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么一個結果。

  這才多久?

  第一波援兵才剛到吧?

  林相咬了咬牙,只能匯報道:“荒國大軍一到,就立刻架起了攻城工事,雖然沒有城墻那么高,卻依然能夠靠軍械跟我們對射。他們定制了可防箭矢的的攻城鐵樁,由上千神武兵共攜,頂著箭雨撞城門。

  將士們已經盡力了,但一百二十萬軍隊圍城,同時攻兩處城門,兵力不夠根本頂不住!

  第一波援軍到的時候,邾城已經被攻陷了,只能退守…”

  “不必再說了!”

  曹勐揮了揮手,頹然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良久。

  林相小心翼翼地補充道:“陛下!邾城駐守的將領確認城守不住的時候,已經下令全軍撤離,至少保住了六成的主力,去其他城池協防,即便荒國還能使出吞天魔功,也不會這么輕易攻破。”

  “嗯…”

  曹勐淡淡地應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么!

  林相心中有些焦急:“陛下!您要振作起來啊,若您垮了,您讓文武百官…”

  “知道了!”

  曹勐情緒反而平靜了下來,他緩緩站起身,沖林相擺了擺手:“林相你先回去吧!明日恢復早朝!”

  林相眼睛一亮,重重地點了點頭:“是!”

  只要皇帝能夠振作起來,那么一切就都好說。

  確定曹勐情緒沒有反常,林相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于是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曹勐一個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朝殿外喊出了一句話:“來人!朕要沐浴!”

  聽到這話,在門外等候的太監宮女,終于松了一口氣,趕緊踩著小碎步跑了過來。

  一個時辰后。

  曹勐重新換上了干凈的袍子,亂糟糟的頭發再次梳得整整齊齊。

  雖然頭發已經花白,氣色也沒有完全恢復,但他感覺自己好像活過來了。

  方才沐浴的時候,他沉沉地睡了一覺。

  盡管沒有睡夠,但已經絲毫沒有之前,心中的弦隨時會繃斷的那種感覺了。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氣,屏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徑直走向皇家的祠堂。

  這里供奉著大魏國歷任的皇帝,包括他那沒見過面的爺爺,還有英年早逝的父親。

  祠堂很干凈,香火也很鼎盛。

  溫煦的燭光,一瞬間讓他的心境平緩了不少。

  他尋了一扇蒲團,緩緩跪下。

  “兒臣曹勐,拜見列祖列宗。”

  下跪伏地,久久不語。

  待到香火燃盡,他才緩緩起身,為列祖列宗添了新香,才跪回到蒲團之上,神情莊重道:“不肖子孫曹勐已登基二十年有余,登基第一年,遭遇西部災荒…”

  他將他登基之后遇到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挨著講了一遍。

  每講一件,都會自己做出評價。

  講到得意的時候,不吝惜對自己的夸贊之語。

  講道處理不妥的地方,也會毫不留情地痛罵自己的不足。

  講事情的時候,他手中握著一支木簪。

  每講一件事情,都會剪下一綹頭發纏在木簪上。

  終于,講到了最后。

  “三年前荒魏大戰,異族趁勢入侵西隴山脈,此乃大魏覆滅荒國的不二時機。但人族大義不可違,兒臣順應大義,聯荒剿滅異族,只能退而求其次,取得三年發展之期。”

  “原以為,此三年會成為魏國騰飛的根基。”

  “卻不曾想,這三年竟在兒臣的昏聵之下,墮入永夜!”

  “只過了半年,荒國便得甲申七子…”

  “至此!魏國如同蟻穴遍布的堤壩,都不用人動,風一吹就塌了!”

  “祖宗數百年基業,到了兒臣手中,卻衰敗如斯,兒臣罪不容誅,愧對祖宗。”

  “如今,五城狼煙彌漫,建安岌岌可危,兒臣之罪,大魏百姓之危,也許只有一招能解!”

  “此舉,兒臣也不知對錯,但意已決,若錯了,罪責由兒臣一人承擔。”

  說完最后一句話,他便不再做聲。

  而他手中的木簪,已經纏滿了頭發,并且編制成了人形。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輕輕一割。

  一時間血流如注,全都被木簪吸收。

  吸收完鮮血之后,木簪和上面的頭發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木簪為骨,斷發為肌。

  很快就幻化成了人形。

  此人的模樣,與曹勐有七分相像,卻好像少了一些帝王的威儀和霸氣。

  穿著粗布麻衣,看起來倒像是個普通的老頭。

  曹勐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沒有說任何話。

  念頭一動。

  傀儡便已經意會,鄭重地拱了拱手,便離開了祠堂。

  曹勐則是盤腿坐下,挺胸昂頭。

  他的眼神,再也不復狂躁,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君王。

  邾城。

  趙昊坐在城墻上,悠哉悠哉地晃著二郎腿。

  這次攻陷邾城,比他想象中的要簡單一些。

  高壓之下,意識再敏銳的將領都有可能犯渾,賀繁雖然也是一個不錯的將領,但畢竟比不上賀啖賀歸,發現六十萬大軍的蹤影,很難不派兵協防。

  何況,厘城的地位本身就與邾城比較接近,容易成為突破口。

  再加上竹葉這吞天魔功實在過于恐怖。

  奪下這么多城池以后,山河印的功效憑空拔高了許多,國運赦免作用提高了不知道多少。

  再加上枯榮文星的治療,才勉強把她的國運反噬化解不少。

  不然,也不可能運輸一百二十萬主力這么恐怖。

  當然。

  最重要的,還是明心文星。

  若不是竹葉的星子是完全純凈的白色,就算趙昊對自己的識人之術再自信,也不敢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給竹葉。

  畢竟…上一次完全相信竹葉的,正在院子里罵兒子逗孫子玩呢。

  趙昊瞅著城墻下的流民,不由咂了咂嘴:“這些人怎么回事?”

  邾城新城守趕緊說道:“回陛下,瑤城那些城池都不接收難民,發放的物資又有些少,他們便四散投奔了,到了我們荒國的城池,就算還是進不了城,但是物資還是充足的。要趕走么?”

  “不用了!”

  趙昊擺了擺手:“賀繁也學乖了,既然他不接這一招,咱們也沒必要為難普通老百姓,傳令出去,所有城池都接受難民。”

  “是!”

  城守連忙領命,他倒是一點也不慌,并不擔心這些難民背刺。

  現在荒國個個新城,大家都能吃飽飯,比起之前的生活,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老百姓只想過上好日子,根本不會發生所謂的“細作策反”的事情。

  除非難民中能混進去幾萬的魏兵。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即便真混進去了,荒國大軍也能隨時調頭,把城給打回來。

  不過怕的就是,還沒來得及調兵往回打,魏兵自己就被荒國的難民福利腐化了,畢竟魏國的軍糧實在不怎么好吃。

  瞅著城守興沖沖地下達命令,趙昊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現在他終于切身體會到了那句話:凡是跟人民群眾站在對立面的,一觸即潰!

  也幸好之前培養的預備官吏比較多,不然還真不一定能夠突然滿足這么多的基層官員需求。

  “陛下!咱們什么時候開打?”

  馮大鈞興沖沖地問道。

  他本來對這第二條防線還有一些敬畏之心,畢竟它向來都是魏國的鋼鐵防線,沒有想到在吞天魔功和荒國急速拔高的硬實力面前,竟然能這么輕松攻下。

  現在的他,只想立刻出兵,再攻下第二城。

  趙昊搖了搖頭:“先歇幾天,你沒看城中百姓看見我們跟看見鬼一樣,連我這么帥的現在都有點懷疑自己的相貌,可見他們對我們的成見有多么深。”

  說實話,趙昊也有些無奈。

  從一開始打輿論戰的時候,這五城都特別難滲透。

  但他到今天才發現,邾城的百姓,竟然對荒國成見這么深。

  本來現在的局勢,應該是趁魏國調兵不急,立刻去打厘城的。

  但看看現在這個情況,趙昊都覺得,自己沒長得青面獠牙,甚至有些對不起邾城百姓的想象。

  必須要穩定幾天。

  至少要等到這里的百姓,確定荒國的官員是為民著想的父母官,確定荒國的軍隊真正能做到“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確定跟著荒國能過上好日子以后再說。

  馮大鈞:“…”

  趙昊笑了笑:“讓將士們先歇幾天吧,才十三天,就把第二道防線撕開了一道口子,已經做的不錯了,下一戰絕對沒有這次這么好打,得做好心理準備才對!”

  “是!”

  馮大鈞重重點頭,不過還是問道:“那我們下一戰打哪里?”

  趙昊思索片刻:“這個不急,先派兵斷他們的水源再說,哪座城先坐不住,就先打哪座城!說不定,能先把瑤城攻下來!”

  “瑤城?”

  馮大鈞第一反應覺得趙昊在吹牛逼,不過也沒說什么,領了命令就下去了。

  趙昊則是盤著腿估算日子。

  讓寧婉梨幫忙守五十天,差不多也接近齊國的極限了。

  他的目的,當然是閃電戰覆滅魏國全境。

  但現在看來,魏國的輿論戰做的也不錯,只要不是特別窮的城,百姓都對荒國敵意很深。

  這五城都是這樣。

  那第一雄城建安呢?

  楚國也是雞賊,把東西要道都給炸了。

  荒國想要快速吞下魏國全境,建安是必須攻克的一環。

  攻克建安后,至少還要留出十五天,才有可能把魏東的城池吞下。

  也就是他們必須二十天攻陷五城加建安。

  好像有點難度。

  而且還有些想不出騷操作。

  沒辦法!

  只能硬攻了。

  只要魏國覆滅,賀家帶領的魏國四十萬精銳,就能為荒國所用,所以損失大點,也不是不能接受。

  若是被楚國占了主要城池,那才麻大煩了!

  兩日后。

  瑤城書局,終于張貼了第三張軍報。

  “暴君!荒國無情鐵蹄踏破邾城,邾城百姓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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