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深處。
姜崢驚恐到無法呼吸。
怎么回事!
人呢!
偌大的地宮之中,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上萬兵馬俑都老老實實地站著,沒有任何異動。
姜崢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顫抖著,被桂公公托著的手青筋暴起。
他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從牙縫里面擠出一個字:“搜!”
“是!”
桂公公應了一聲,扶著姜崢坐在了地上,便直接跳入了俑坑里。
雖然姜崢尚且無法完全掌握這里,但有山河印在,兵馬俑便不會對姜崢的人出手。
跳下俑坑之后,桂公公便開啟了地毯式搜查,他的心臟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在哪個兵馬俑的青銅戈矛上,看到殘破的血肉。
他只負責保護姜崢。
姜崢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這次行動,一直讓他在旁邊呆著,沒有讓他做任何事。
但他實在不希望趙昊死。
若是這小子死了,姜芷羽就又變回那個孤苦伶仃的小狐貍了。
桂公公的速度很快。
但俑坑也非常大。
足足排查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將俑坑完完整整地搜查了一遍。
確定沒有趙昊的尸體,他這才松了一口氣,走到姜崢的身邊,低聲道:“皇上,沒有!”
聽到這句話,姜崢呼吸都停滯了。
他掙扎著站起身來,示意桂公公將他扶到高臺之上。
高臺上。
同樣沒有人。
他發瘋似旳,抽出長劍,將兩座小門之上的鎖鏈盡數砍斷。
卻不出所料,兩座牢房之中,只有一個昏睡的姜琉。
“怎么會!”
“怎么會!”
“他明明進來了!”
“他明明進來了!”
姜崢雙目無神,幾欲發狂。
這個地方,早早與山河印產生了聯系,無論誰闖入,他都能輕易感知。
但現在,這里哪有趙昊的影子。
他神情微凜,朝那一扇三丈高的大門看去。
“莫非…”
姜崢心頭劇顫,莫非趙昊進入了這扇門?
仔細一想很有可能。
他很確定趙昊進來了,但人卻不在這里,唯一的出口也沒有強行破開的痕跡。
那么趙昊很有可能進入了這扇門。
別人不知道這個地方是什么,但姜崢作為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當年姜姓皇室選擇在這里建都建皇宮,就是因為發現了這個地宮,憑借著半塊山河印,盡管只取得了一小部分的掌控權,但他們已經對這地宮的來歷了如指掌。
先秦地宮!
這數萬兵馬俑,就是大秦王朝覆滅的時候,給后人留下的復國火種。
數萬一品實力的兵馬俑,這要是能完全掌控,能輕輕松松打贏任何一場戰役。
只可惜,山河印只能調動一小部分,而且完全不能調出皇宮范圍,就算調出地宮,也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不然荒國早就打出西隴關了。
這地宮,是荒國每一任皇帝最后的底牌。
哪怕上一任皇帝,整個荒國看似接近覆滅,但其實仍然有滅掉妖道的實力,只不過正當他準備出手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姜崢的崛起。
地宮,對于荒國來說是極大的財富。
但姜崢知道,這絕對不是先秦遺產的全部。
這一扇門,很有可能就是通向另一處遺產的通道。
可姜家花費幾百年,都沒有找到打開這扇門的方法。
如今卻…
趙昊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被他捷足先登?
姜崢雙手微微顫抖,他現在反倒更希望是趙昊施展大神通,劃破空間逃走了,都不愿意不相信他打開了這扇門。
但劃破空間這件事,實在是更駭人聽聞。
那么問題來了!
現在怎么辦?
他原本的計劃就是,殺掉趙昊。
只要趙定邊有不軌之舉,他就立刻出兵鎮壓,將整個趙家打成亂臣賊子。
至于內耗的問題,他著實不擔心。
有著鸞鳳蠱在,他只要自殺,趙定邊就也會隨著自己一起死,到時縱然他威望再強,群龍無首之下,他的嫡系也會樹到猢猻散!
若是可以,再給他安一個弒君的罪名,荒國就再也沒有趙家這個隱憂了。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趙昊死了的基礎上。
現在趙昊沒死!
鎮國府有姜芷羽在,也必然知道趙昊沒死。
他們知道趙昊沒死,最多只是生生氣,不可能自取滅亡做出什么過火的事情。
難辦了!
這可如何是好?
姜崢的心情已經差到了極致,如果說之前還有回旋的余地,經過今天這件事,姜趙兩家就徹底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趙家,必須要滅!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逼迫趙家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然后趁著趙昊沒回來,干凈利落地把趙家滅了。
到時候,即便趙昊能回來,也無力回天了。
那時自己雖然死了,但一切事情都已經提前安排好了。
可怎么比他們做不理智的事情,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而且在做這一切事情之前,一定要確定趙昊是進了大門,而不是逃出了地宮。
與此同時,鎮國府的氣氛極其沉悶。
老楊低著頭,一臉愧疚,恨自己沒有隨行進皇宮保護好趙昊。
洛水在一旁抱著劍,很少露出神情的臉上,今天滿是悲戚,從前目光銳利的雙眼,也是眼神渙散。眼眶發紅,一直蓄著淚水。
紅苓一臉哀慟地低著頭,抱著茫然無措的小豆莎。
黑臉漢雙目赤紅,緊緊地握著沙包大的拳頭。
白秀這個當娘的,都快哭暈了。
姜樂清本來過來是想安慰姜芷羽的,卻沒想到,姜芷羽全天都在忍著悲傷安慰白秀。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婚服還沒換下來,但早已沒有之前那么整齊了,就連盤著的頭發也垂下了幾綹,看起來分外狼狽。
可是…自己的這點狼狽,比起趙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前廳的氣氛,壓得人幾欲發狂。
黑臉漢終于忍不住了,捶了一下桌子就站起了身:“爹!把你鎮國衛交給我,我帶他們去皇宮搜!”
老爺子只是陰沉著臉,沒有絲毫交出鎮國衛的意思。
黑臉漢咬著牙:“爹!事情都這樣了,還顧及什么皇宮啊!我就不信區區一個太監,能在皇宮布置這么大的陣仗,這件事情絕對有鬼,昊兒昨天又跟交代后事一樣。你快把鎮國衛交給我,我一定要把昊兒找出來!”
他不善于勾心斗角,但他的直覺很準。
就是那種近乎本能的直覺。
只需要一眼,他就能夠看出眼前人對自己有多少敵意。
小的時候,他見到姜崢,會感覺無比親切,比親爹都親。
后來就越來越覺得這小老頭有些危險,但整體上還是對自己好的。
可就最近幾個月,他越來越看姜崢不順眼。
心中不妙的感覺也越來越強。
他沒有證據,所以不能明說。
但他可以確定,這次自己兒子出事,肯定跟姜崢脫不開關系。
一想到趙昊昨晚跟自己說,若是發生什么事情,一定不要輕舉妄動,聽老爺子的安排。
他就急得想哭!
我的昊兒,究竟承受了什么啊!
老爺子搖了搖頭,沉聲問道:“若是找不出來呢?”
黑臉漢握緊拳頭:“那我就找皇帝問個清楚!”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持。
這個時候姜芷羽站了出來,抿了抿嘴勸道:“爺爺!爹!你們先不要急,現在相公雖然失蹤了,但我的心玉能夠感知到,他現在安全無恙。我們此舉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會讓我們陷入被動。
現在相公沒有事情,就說明綁走他的人,還沒有看到想要的東西。
如果輕舉妄動,反而有可能正中他們的下懷!”
聽到這句話,黑臉漢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對啊!
現在芷羽沒事兒,就說明昊兒也沒事,心玉是不會騙人的。
綁走昊兒的人,說不定就是想看到自己犯渾!
他攥著拳頭:“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姜芷羽看向老爺子:“聽爺爺的!”
老爺子眼皮動了動:“無敵!鎮國衛給你,你想搜哪就搜哪,但是不要搜皇宮。”
“那皇宮呢?”
黑臉漢眼神中帶著一絲戾氣,現在整個京都都是風聲鶴唳,就算鉆到狗洞里面,說不定都有一個飛魚衛或者禁軍在里面蹲著,根本就沒有任何藏身的地方。
皇帝雖然說皇宮也要掘地三尺,但畢竟里面住的都是皇家人,就算再怎么搜,也不可能像民間這樣。
所以如果歹人沒跑遠,大概率會是在皇宮。
他戰場上搜索敵軍的經歷多了。
雖然有類似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爛糟說法。
但很確定一點,就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地方,肯定藏不住人!
所以,皇宮…
搜查不徹底,等于徹底不搜查!
黑臉漢很氣。
老爺子神情微凜:“現在負責搜查皇宮的有飛魚衛和北衙禁軍,指揮使和禁軍統領在哪住你知道吧?”
黑臉漢點了點頭:“當然知道!”
老爺子站起身,聲音也帶著一絲怒氣:“你去求,去哭,去打,去撒潑!讓他們一定要把皇宮里里外外都搜一遍!”
黑臉漢有些急:“可,可他們肯定不聽我的啊!就算聽我的,他們也沒膽子搜得太狠啊!”
老爺子臉色陰沉:“除了這個,我們還能做什么?”
黑臉漢咬牙沉默,現在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若是再進一步,很有可能讓趙昊陷入險地。
老爺子開口道:“鎮國衛你還要不要?”
“要!”
黑臉漢只能點頭,揚手接過老爺子拋過來的令牌,便轉身奔出了鎮國府。
活了四十多年,在他的印象當中,老爺子一直是那種運籌帷幄的人,即便異族大軍兵臨城下,城中只剩老弱婦孺,老爺子都無比冷靜,生不出半分怒意。
但這回,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老爺子的怒火中燒。
以及…些許的無力感。
至于原因,他很明白。
以前的敵人,就算實力在強,在老爺子眼中都是土雞瓦狗,只有被斬掉腦袋的份。
要么,用一刀。
要么,用自己的命。
但這回的敵人,是姜崢,是他并肩作戰一輩子的兄弟,他怎么可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出手?
而且,這回的情勢已經失控了,危險程度比上次的內河世間還要高出一個等級。
不然,老爺子怎么可能現在都冷靜不下來?
“唉!”
老爺子揉了揉腦袋。
那個狗東西的傳音又在腦海中響起來了。
“爺爺!您的情緒下去了么?我也不知道,就姑且當已經下去了吧,我現在來當一次復讀機,幫你重溫一下。”
“您還記得我爹還在我奶奶肚子里,被姜淮下毒么?”
“您還記得姜淮刺殺我奶奶么?”
“您可一定要記住哈!”
“保持憤怒!”
“一定要保持憤怒!”
又丟了一個情緒炸彈,這個狗東西又消失了。
老爺子氣得牙根癢癢。
他從來沒想過,天下竟然有這么狗的人!
更特娘氣人的是!
這個狗東西還是自己的孫子!
但不得不說,這小子氣人還真有一套,今天全天他的血壓都很高,只想沖進皇宮找到姜崢砍一砍。
如今鎮國府的狀態,可以說相當入戲了。
不入戲也不行了!
看現在家里人的狀態,知道這個狗東西還活著的,恐怕也就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氣:“這些天洛水和千里隨我一起出城找人,找到昊兒之前其他人都不要出門!”
白秀忍不住開口道:“爹!我也出去吧,我…”
她軍情處出身,最擅長尋蹤追跡。
老爺子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搖了搖頭:“你現在的情況別說尋人,出去了我們都要擔心你的身體。昊兒短時間內不會有事,別到時候他回來了,你病倒了!”
他轉身看向姜芷羽:“芷羽!這些天你照顧好你娘,務必要調理好你的身子!”
姜芷羽當即點頭:“嗯!”
白秀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感覺一只柔嫩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她只能低下頭,悲戚地嘆了一口氣。
她從姜淮那里學到的尋蹤問跡的本事,尋得了敵兵,尋得了反賊,但…
尋得了帝王心術么?
這些天,趙昊可是給他們交代了不少事情。
她抹了抹眼淚,坐在椅子上。
姜芷羽抿了抿嘴,轉身看向姜樂清:“樂清!我沒事,你…你先回家吧,畢竟今天是你的大婚!”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她的眼圈還是紅得嚇人。
姜樂清也是鼻頭有點酸,不過姜芷羽的確比她想象中的要堅強,何況趙昊還沒有死,短時間不用擔心她的身體會垮掉。
大婚…
今日是我大婚啊!
姜樂清朝外望了一眼,夜幕漆黑,無星無月。
今天的事情太多,仿佛已經過了三年五載。
大婚…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秦知禮那個憨子,現在的心情恐怕和我一樣吧…
“我…送你回去!”
姜芷羽攥住了她的手,便朝門外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姜樂清終于忍不住了:“芷羽,今天的事情…跟父皇有關么?”
她心直口快。
但問出這句話以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究竟有多大逆不道。
可她剛才一直旁聽,分明就聽出了這個意思。
父皇他,他…為什么要殺趙昊?
姜樂清從小就在林貴妃和皇后的庇佑下長大,從未經歷過危險,但她很清楚這世界乃至宮里有很多陰暗的地方。
很多以前她認識的人,后來都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這次…消失的就是趙昊?
可為什么啊?
父皇不是很寵愛芷羽和趙昊么?
姜芷羽抹了抹眼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沖姜樂清搖了搖頭:“我送你吧!”
沒有得到回答,姜樂清心中壓抑的難受,但她也知道這種情況自己不該逼問。
只能嘆口氣道:“現在外面全是飛魚衛和禁衛軍,我自己回去吧!你乖乖呆在家里,一切都會好的!”
“嗯!”
姜芷羽點了點頭。
姜樂清輕輕抱了抱她,便轉身出了鎮國府的門,縱身上馬,輕輕踢了一下馬屁股,便一步三回頭地朝秦府趕去。
姜芷羽在門外站了很久。
直到姜樂清消失在大街的盡頭,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回到了白秀身邊。
看到這一幕。
老爺子不由暗自搖頭。
心想這個狗東西還真狠,瞞著親爹親娘也就算了,連老婆都瞞。
深夜。
地下靈藥園。
姜芷羽靠在趙昊的肩膀上,情緒有些低落:“你什么時候才能出現?娘的狀態很不好,我怕…”
“放心!娘沒有那么脆弱,至少在我的死訊沒傳回來的時候,她應該都不會有事情。”
趙昊嘆了一口氣:“我什么時候出現,還是得看皇帝什么時候坐不住,對了!爺爺今天怎么說?”
姜芷羽笑了笑,便把今天老爺子的表現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趙昊聽了,嘴角瘋狂踏馬的上揚。
心想這種單向信息騷擾是真的有用。
完全計謀輸出,根本不給老爺子商量的機會。
然后…
現在老爺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按照說的做的。
完美!
講究的就是一個半推半就。
現在爺孫兩個統一戰線,事情就好辦多了。
姜崢那個小老頭最大的底牌估計就是先秦地宮,但自己有傳國玉璽在,這張牌直接廢掉了。
只要穩扎穩打,穩步地將計劃推進,應該就不會出什么岔子。
一轉眼。
十天的時間過去。
四月底的天氣相當暖和,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時節,但京郊的河堤草地卻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這十天的時間,京都乃至三百里內的所有城池,都迎來了史無前例的嚴苛搜查。
索性大家都比較配合,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次搜查的原因是什么。
趙昊又雙叒叕丟了!
上次內河事件就鬧得相當兇,大家都知道這個人有何等的地位。
何況他前不久剛剛代表荒國文壇,奪得了六國文會的魁首,還把九州鼎給扛了回來。
本來他就靠免費戲曲贏得了百姓的好感,這下百姓對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所以,絕大多數人面對這次搜查,都選擇了配合。
而且這回搜查規矩森嚴,聽說前一段時間有個地方衙役想要借搜查為由對情敵實行報復,結果被告到官府,查清情況之后直接斬首示眾。
足以見得,趙昊這次失蹤是何等的大事。
而京都,更是這件事情的重災區,每天出門,街道上都是一群飛魚衛和禁衛軍。
還有一個黑臉漢帶著一群鎮國衛四處搜查。
聽說飛魚衛指揮使,還有禁軍統領的門檻都被他磨得拋光了,就是為了讓他們在皇宮死命搜查。
撒潑打滾!
提拳打人!
總之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了。
指揮使和禁軍統領也沒辦法,只能面上同意,然后陽奉陰違,但等到第二天,黑臉漢還是會上門。
簡而言之。
這幾天所有人都快瘋了。
就連姜崢也快瘋了。
他很確定,鎮國府這次是真的想要找趙昊。
不管是老趙一家人的反應,還是他在姜樂清那里旁敲側擊得到的反饋,都指向了這個結論。
現在。
兩個小棉襖,都不想理他了。
說明趙昊很有可能是真的消失了。
趙昊沒有回家,對他來說就不是最壞的結果。
但他同樣焦頭爛額。
鎮國府在找趙昊。
他也在找趙昊,而且要搶在鎮國府前面,秘密找到趙昊,然后殺了他。
但他死活找不到。
地宮的大門他也派人過去守著了,整整十天都沒有反應。
現在怎么辦?
姜太升姜東升的人都在,在役和退役的御陵軍也有三四萬。
箭在弦上。
但箭不能一直在弦上。
現在趙昊恐怕已經被困在門的另外一邊了。
該動手了!
但現在趙家按兵不動,自己應該怎么動手,以什么理由才能激怒趙家?
姜崢有辦法,但是還沒有下定決心。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皇上!苗王沂王求見!”
“讓他們滾蛋!”
姜崢此刻無比煩躁。
“是!”
小太監能怎么辦?
小太監只能順從啊!
可姜崢看小太監準備出去把兩人勸返,咬了咬牙又說道:“讓他們滾進來吧!”
“是!”
小太監松了一口氣,兩位藩王這次過來,明顯不像前幾次那么和善,剛才就想沖自己撒氣,不過忍住了。
要是這次讓他們離開,恐怕要遭殃。
不得罪他們就好!
不一會兒,他就帶著姜太升和姜東升過來了。
“父皇!”
“父皇!”
兩人身材都頗為高大,并肩站在一起,頗有壓迫力。
姜崢靠在軟榻上,看書的樣子顯得頗為悠閑:“大晚上的,你們兩個冒冒失失地跑過來做什么?”
姜太升絲毫不像剛才那般沉著臉,一副又懊惱又不好意思的樣子:“父皇!如果要是能過下去,兒臣怎么會大半夜過來叨擾您啊!主要這次來參加樂清大婚,兒臣本來想著呆幾天就走,所以沒帶多少錢,沒想到呆了這么久。
兒臣一個人當然沒問題,但這次五千精銳隨行,一個比一個能吃,兒臣實在養不起啊!
京都的苗王府不像是逐夷城的苗王府,里面實在沒有多少東西,為了養活弟兄們,兒臣已經把家里的東西變賣得差不多了,沒辦法只能來找您了!”
姜東升面色嚴峻,點了點頭:“俺也一樣!”
姜崢不由瞇了瞇眼。
這兩個藩王也就看起來慘,但實際上一個個肥的流油。
缺錢?
朕不信!
就算缺錢,十天的時間,你們各自的屬地應該也能把錢給送過來吧!
這兩個癟犢子,大晚上來乾清宮,就是為了逼宮。
陛下!
該立儲了!
姜崢暗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趙昊遲遲不出現,鎮國府等得起。
他的壽命等不起。
姜太升和姜東升這兩個癟犢子等不起。
兩邊帶來的五千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賊不走空,他費了大力氣才把人帶過來,怎么可能空著手回去?
姜崢冷笑一聲,直接指了指書案:“看見那個箱子了么?里面有五萬金,就你們手下的兵油子,養幾個月應該沒有問題吧?”
還好朕早有預料!
姜太升和姜東升對視了一眼,便將箱子拖了過來,卻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姜崢瞥了他們一眼,不悅道:“怎么?還有事情?”
姜太升笑呵呵道:“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兒臣在京都呆了這么久實在憋悶得厲害,全程搜捕,青樓關了,瑤池關了,心悅茶樓也關了。兒臣愚鈍,書又看不下去,實在感覺有些虛度光陰。”
姜東升拱手:“俺也一樣!”
姜崢瞇了瞇眼:“哦?你們過來,是想讓朕幫你們找個樂子?”
姜太升點了點頭:“父皇莫怪!兒臣只是聞甲申七子之名已久,對他們萬分敬仰,又苦于無法結識,所以才想請父皇來引薦引薦。兒臣粗鄙,雖不能高談闊論與七位深交,但只要能從他們那里竊得只言片語,有所收獲,想必也是極好的。”
姜東升點頭:“俺也一樣!”
一道寒光從姜崢雙眼中閃過,轉瞬即逝。
引薦甲申七子?
是想爭“皇姓圣主”之名吧!
我不立儲,你們就自己爭?
這些天京都很亂,甲申七子各自呆在自己家,鮮有出門。
若是一起出來,與這倆貨聚在一起。
那豈不是就說明“皇姓圣主”就在這兩個人之中?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
但他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還是把氣吐了出來。
特殊時期。
莫生氣!
人生就像一場戲。
要想善終莫生氣!
若這個關頭,這兩兄弟也開始不老實,那就徹底難搞了。
姜崢笑了笑:“這個你們倒不用急,朕本身就計劃召集甲申七子十日之后參加大荒會,屆時你們兄弟兩人務必到場!”
大荒會乃是大荒最高規格的嘉獎會,十年都未必能夠開一次。
但凡要開,必是因為出現了足以造福全國百姓的人。
這種人,死后可都是能夠進入萬民祠享受供奉的。
如今召開大荒會,而且同時召集甲申七子參加。
這個過程,會不會公布“皇姓圣主”的身份?
這暗示不可謂不明顯。
但這口餅,姜太升卻并不滿足,而是不好意思道:“大荒會乃是整個荒國的盛世,參加的人必定很多,兒臣擔心搭不上話…”
姜崢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上座共有十缺,除了甲申七子就只剩下了三席,你們兩個就在其中,如此一來,若還是搭不上話,你就自己滾回逐夷城吧!”
聽到這話,姜太升大喜過望,當即拱手道:“多謝父皇!”
姜東升也是拱手:“俺…多謝父皇!”
姜崢哼了一聲:“滿意了吧?滿意了就滾蛋吧!”
“是!父皇好生歇息!”
“父皇安康!”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便直接退出了乾清宮。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錢箱抬走。
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姜崢眼神無比冰冷。
這兩個曾經唯唯諾諾的藩王,也敢趁火打劫了?
若朕年輕十年,借你們倆一個膽子,你們敢站到朕的面前么?
可現在,只能先把它們拖住。
“來人!傳甲申七子!”
“是!”
姜崢瞇了瞇眼,“皇姓圣主”這個鬧劇,也該結束了。
對于先烈英靈,他早就信了九成。
因為這個先烈英靈,向來不求回報。
不管是贈給馮大鈞的“戰歌”,還是傳授甲申七子的學識,都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但先烈英靈卻從來沒有求過回報。
而甲申七子,也只是知道有“皇姓圣主”,卻都不知道這“皇姓圣主”是誰。
說明,他們是真的是先烈英靈派下來輔佐新皇的。
至于新皇究竟是誰,還不是朕說了算?
不一會兒,甲申七子就到了。
姜崢心情頗為愉悅,將自己心目中的人選告訴了他們。
懸而未決幾十年的儲君之位,也該塵埃落定了。
然而…
甲申七子面面相覷,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崢心中一咯噔,臉色頓時就寒了下來:“怎么?莫非朕欽點的皇儲,并非你們心目中的皇姓圣主?”
甲申七子有些為難,彼此對視了一眼,最終何長恭站了出來:“皇上!就在前幾日,先烈英靈告知了我等皇姓圣主的真實身份…”
姜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