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這次本來不想去麟羽閣的。
因為成婚之前麟羽閣就開閣了一次,結果沒有什么意思,就連姜太升姜東升這倆兄弟,都因為異族壓力越來越大的原因而缺席了,南子陵那個神經病也不在,倒是看其他五國人扯皮有點意思。
至于這次,五國人走了,老爺子也去打仗了。
所以,這次麟羽閣狼人殺的參賽人員相當拉胯,六十盞琉璃燈竟然連一半都沒有亮,就連姜崢這個小老頭都缺席了。
唯二的驚喜就是,南子陵這個神經病來了,凰禾也換了一個馬甲殺回來了。
凰禾?
她回來干什么,為什么不來見我?
趙昊有些疑惑,也不太好問,等會看凰禾懸賞或者拍賣什么東西,她什么目的估計當時就明白了。
他反而為半妖幼崽的銷路有些擔憂。
為了保護身份,他特意穿上了凰禾留下的辛巳馬甲。
可看這些人,好像沒有一個能打的。
對于南子陵來說,它們只是沒有彈藥的炸彈殼。
凰禾就更不用說了,這些東西就是她給送過來的。
其余人…
趙昊全都認識,在大婚的時候這些人都露過面,沒有一個人消費能力能承擔得起自己的開價,早知道拆開來賣了。
果然。
因為商品太過拉胯,連林陳雄主持能力這么強的選手,都沒有把活給整起來,搞得趙昊無精打采的。
拍賣會,很快就過了半程。
直到林陳雄念道:“第二十三件,甲辰懸賞,將大前天的進入皇宮的那批半妖蛋送到西隴山脈放生,十萬金,十息之內沒有人應答,懸賞取消。”
趙昊:“…”
所有人:“…”
沉悶的拍賣會開始熱鬧了起來。
“這個甲辰說話怎么沒頭沒腦的?”
“謎語人滾出荒國!”
“半妖蛋?還一批?放生?大慈善家啊!”
趙昊心里嘟囔,這是個屁的慈善家。
這么多蛋,按照正常情況,估計一個月也別想正常破殼,西隴山脈那里猛獸遍布,放過去就是大自然給猛獸的饋贈。
不過這十萬金…
趙昊清了清嗓子,用辛巳的馬甲開口道:“多長時間內?”
林陳雄笑道:“十天內,不過麟羽閣需要提前驗貨,其中不能有錯漏。”
趙昊微微點頭:“辛巳,接了!”
隨后,直接申請取消了拍賣。
接下來,又是一陣無聊。
哪怕是凰禾拍賣的“南子溪十天內的大致行蹤”,也是直接被南子陵直接高價拿下。
南子溪…
趙昊撓了撓頭,好像明白了什么。
南,南宮。
而且,上一次南子陵想要的就是南宮家女子的方位。
這南子溪,是他姐姐或者妹妹?
也就是,南子溪是豆莎媽,南子陵是豆莎舅?
麟羽閣結束之后,趙昊直接就把這個猜想告訴了姜芷羽。
姜芷羽也是感覺有理,有些好奇道:“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南子溪既然已經懷上了蛇王的孩子,為什么還要回到中原?”
趙昊撇了撇嘴:“還能怎么滴,這一胎根本不是她自愿的唄。”
姜芷羽幽幽地嘆了口氣,人血妖裔的處境就是如此尷尬,雙方的認可都很難得到。
她望了一眼地下密室的方向,神色有些不忍。
趙昊不由問道:“你擔心他們?”
姜芷羽點了點頭:“雖然半妖大多都有傳承記憶,從一出生就知道怎么趨利避害,但西隴山脈猛獸實在太多了。不過…總好過被人圈養起來,當一輩子奴隸。”
趙昊笑了笑:“結果估計沒有你想象得那么糟,你忘了西隴山脈的地圖是誰畫的了?”
姜芷羽眼睛猛的一亮:“你是說…”
趙昊攤了攤手:“老爺子上次更新西隴關布防圖的時候,你相公不小心瞥到了一眼,里面哪個地方有兵力,哪個地方是什么兇獸的聚居地,你相公記得一清二楚。
那些小崽子雖然剛出生,但再擱菩提樹下悟十天,靈智估計不下于普通少年時期的人類,這幾天適當教他們一些東西,活下來估計不難。
正好我這邊還囤了一些丹藥,本來是準備慢慢給小豆莎吃的,正好先給他們用,功德丹也能拿出來兩顆,我多一顆少一顆區別不大,但這玩意兒是萬妖精血,對他們大有裨益。”
姜芷羽好奇地看他了一眼,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有愛心。
不過她很快反應了過來:“你是想讓他們…”
趙昊咧嘴一笑:“一開始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處理他們,南子陵這個神經病倒是給我打開了思路。那些小崽崽靈智已經夠了,再過十幾天身體底子也夠,到時候再把該有的信息一灌,西隴山脈對他們來說就是天然的飯盆。只要時間足夠,西隴山脈便是他們的天下,魏國拿什么跟我們斗?”
靠半妖奪西隴山脈,這腦洞實在有些清奇。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半妖的忠誠度,但對于趙昊來說,好像并不是什么難事。
趙昊也是嘴都要笑歪了。
菩提樹幫他們開啟靈智。
明心文星確保他們的忠誠。
枯榮文星加速他們生長發育。
劍膽文星甚至特娘的能給他們上網課!
而且到時,還是由麟羽閣親自送到西隴山脈的。
從始至終,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麟羽閣就只剩下了夫妻二人,就連凰禾也很難把他們的來歷懷疑到自己頭上。
畢竟發育得實在太快了。
隱秘性極高。
這一個小團伙,不往死里投入資源?
趙昊問道:“對了,剛才你數了沒,總共多少個小崽崽?”
姜芷羽想了想:“一百零八個!”
“哦…以后西隴山別叫西隴山了。”
“嗯?叫什么?”
“梁山!”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過得格外平靜。
趙昊啟智文星瘋狂運轉,把該教的東西,全都教給了這一群西隴山好漢,甚至還走特殊渠道搞到了一本適合妖族煉體的功法。
只要不傷筋動骨,各種資源拼命朝里面砸。
就連枯榮文星也是滿功率運轉,小崽崽們身體一個比一個結實。
還特意挑了幾個資質比較好的,在丹田里給他們儲存了不少生氣。
印象比較深的是兩個蛇女,資質賊好,血脈也比較猛。
臨走的時候,雖然個頭才到趙昊膝蓋,但實力已經達到了六品,再算上預先儲存的生氣,估計半年之內就能達到三四品,后面能達到什么高度,就只能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
趙昊也是稀罕她們稀罕得不行,雖然最后還是送走了,不過給她倆分別起了名字。
一個叫白素素,一個叫青青。
等一百零八好漢被麟羽閣送走了,地下密室頓時變得空落落的。
趙昊卻沒有任何失落的表情,反倒是看著明心文星周圍多出那一百零八顆純白星子嘿嘿直笑。
然而很快。
他就發現事情不對勁兒了。
黑臉漢對應的那顆星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無比黯淡。
這顯然是受重傷的象征。
雖說打仗受重傷是常有的事情,而且星子的情況,正在慢慢好轉,明顯已經到安全的地方療傷了。
這才過去剛剛十天,先鋒部隊就算速度再快,一身重甲,趕過去也得五天的時間。
也就是說。
才五天的時間,黑臉漢就被異族重創?
趙昊可是聽老爺子說,黑臉漢本身體格就強悍,真氣也是走得雄渾的路子,如今摸到了突破宗師的契機,而且是十分剛猛的殺伐之道,稱之為宗師之下第一人一點都不為過。
若于宗師單打獨斗,定然還是不敵,只有逃跑的份。
但如果處于戰陣之中,比之宗師絲毫不弱,甚至猶有過之。
可即便如此。
黑臉漢還是受了重傷,看這情勢,至少還得再休養個三四天。
異族這次,究竟派出了多強的兵力?
趙昊心中越來越擔憂,可現在只能干著急,試著隔空念了一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也是絲毫卵用都沒有,劍膽文星和明心文星聯動,只能有個遠程通話的作用,枯榮文星的作用范圍,照例只有三丈左右。
這尼瑪!
趙昊急得直搓波棱蓋,秋褲都搓起毛了。
可現在,他只能干著急。
這一波焦慮,直接焦慮到了第二天早上。
直到破曉時分,老爺子特意給他留下的情報人員,給他送來了一封密信。
看到密信以后,他頭皮都有些麻了。
姜芷羽也感覺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趕緊問道:“怎么回事?”
趙昊把密信遞了過去:“我爹剛到沒多久,異族那邊忽然增援了一個五萬人的部落,平均修為五品!”
“五品!”
姜芷羽也驚了。
老實說,五品修為并不算高。
但若是五萬軍隊的平均水平,就實在有些恐怖了。
要知道,中秋時候,孟勝男回來的時候才四品,在軍中就已經是參將級別的小大佬了。
若一支軍隊平均六品,可以被稱作精銳。
平均五品,那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這種水平的精銳,萬人大軍是可以圍殺宗師的。
好家伙,直接來了五萬人。
難怪能讓黑臉漢吃這么大的虧。
這五萬精銳,究竟哪來的啊?
趙昊心里發愁,其實他并不是十分擔心異族里面的人都會使用妖法,因為妖法是跟著妖族的成長曲線來的,而異族的壽命根本跟不上這個曲線,所以只能當做輔助工具。
的確會給荒國軍隊造成一定的威脅,但這威脅可以通過戰術和其他兵種來彌補。
但這五萬精銳。
是真的有點頂不住。
他可以確定,這五萬精銳絕對是異族或者妖族醞釀很久的小炸彈,正面戰場都能給荒國軍隊造成極大威脅的那種。
按理說,這次只是蛇王找女兒,雖是遠古血脈,但也不至于這么上頭啊!
這完全就是奔著你死我活來的。
看著趙昊陰晴不定的表情,姜芷羽攥著他的手安慰道:“別擔心,只是外傷,逐夷城那邊的傷藥很好,應該很快就恢復了。”
趙昊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這不是傷一次的問題,如今咱們荒國的戰略就是御敵于國境之外。這些異族兇殘的狠,只要放進去一小支軍隊,就會燒殺搶掠,對士氣和民心影響極大。
所以不管能不能打得過,爹都會帶主力跟他們硬碰硬,直到把異族拖垮。
傷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保不準哪次…”
姜芷羽趕忙指向密信上的一句話:“不過你看,因為《木蘭辭》和《無衣》,征兵征得很順,最多再過一個月,就能上戰場了,雖然大多不是精銳,但有他們牽扯,我們主力受到的壓力肯定會變小。”
“嗯…”
趙昊勉強笑了笑。
她說的倒沒有錯,雖然歷史上有不少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案例,但那都依賴于地形和戰術。
現在的情況,地形的確有,但大戰略決定了只能白刃戰。
所以,雙方的兵力對戰局有很大的影響,哪怕都是新兵,但荒國人就是提起刀就能上戰場。
只要新征的兵到了,黑臉漢面對的壓力定然會小很多。
但這里面有一個前提。
就是荒國增兵的速度,遠大于異族增兵的速度。
按照之前的估算,異族藏著的兵源可能并不如荒國,但人家上來就掏出了五萬精銳,明顯就是搏命的架勢,誰能保證他們增兵不會超出預料?
趙昊甚至覺得,異族和妖族這次的圖謀可能極大,這次的小豆莎事件,可能只是一個導火索,讓這場矛盾提前引爆罷了。
他有些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他注定上不了戰場,本身的勢力也只是剛剛起步,根本不可能對戰局造成影響。
如果其他幾國風平浪靜,還有可能通過利益誘使他們派兵增援。
但現在,周圍幾國都是劍拔弩張。
別說不可能增援,就算能夠增援,局勢也會很惡劣。
因為荒國處于最西,他們想要增援,就必須要在荒國腹地借道,萬一中途起了歹心,荒國直接就無了。
這場戰爭,注定是荒國一國之劫難。
現在逐夷城那邊戒備森嚴,軍情處力量支援過去了七成,聽聞就連飛魚衛也準備出動了,為的就是封鎖戰場消息,除了兩個小老頭的信息網,沒有一只箭鴿飛得出去。
原因無他,就是擔心消息泄漏,魏國以舉國之力發難。
那樣的話…
趙昊甩了甩腦袋,整個人都變不好了,只能寄希望于能靠征兵挺過去。
只要拖幾個月乃至半年,異族軍隊的實力,必定會慢慢下滑。
接下來一個多月。
黑臉漢每隔幾天就要重傷一次,往往剛剛休養好,就再次提刀上馬。
好在有一個算不上特別壞的消息傳來,正面戰場,雖然荒國軍隊處于下風,但總體局勢還處于僵持狀態,不存在異族摧枯拉朽的情況。
最多就是時不時有異族軍隊能突破防線,進入荒國境內的大丘陵地區。
這種異族軍隊的結局往往是全軍覆沒,但肯定會對百姓和城內守軍造成兩到三倍的損失。
概括起來,就是四個字:焦頭爛額。
至于新兵,倒是都征到了。
短短一個月,就征到了十五萬,拉練了二十多天,就直接上戰場了。
按照原本荒國軍隊的套路,往往是讓新兵和老兵混編,一場戰役下來,鮮血一洗刷,新兵就距離老兵也不遠了。
但這回,真是全線吃緊。
荒國軍隊的主力,大多都在各個關鍵戰略地狼狽得像條狗,哪來的工夫帶新兵?
這也就導致了新兵成長速度慢了很多,一時間,陷入了死循環。
雖然異族增兵沒有想象中那么多,但正面戰場依然不容樂觀。
不僅是荒國的戰報。
其他各國的形勢,也如同雪花一般飛向鎮國府。
以寧婉梨為代表的主戰派,又朝山海嶺方向增兵了五萬。
楚國和魏國的兵力,已經正式交鋒。
剛一開始,就打得不可開交。
魏國向來窮兵黷武,別管國內形勢怎么樣,兵力向來都是比較猛的。
一開始,楚國沒有占到絲毫便宜。
但慢慢的,楚國依靠著齊國三城提供的地形優勢,慢慢占據了上風。
只是,這上風實在有限。
楚國想要擴大優勢,就只能繼續向齊國三城增兵。
從戰局上,看起來頗為合理。
多朝這三個地方增兵,對魏勝算的確會提高。
但那畢竟是齊國的城,即便楚國軍隊都是駐扎到城外,也難免會引起騷亂,不管是三城百姓,還是朝堂上都出現了一些聲音,只不過都被納貢派的人安撫了下來。
這些消息,看得趙昊心中直冷笑。
齊國那些狗瘠薄納貢派,是真的不怕把自己玩死啊!
據許靈韻寄回來的信看,《岳飛傳》的戲本和話本,已經在齊國各地悄悄蔓延,不過只有前半本,并沒有引起納貢派的注意,只當這是主戰派寫來吹噓岳鵬程的東西。
也不知道等到下班本放出來后,齊國會引起多么大的激蕩。
若是以前,趙昊肯定會瘋狂在齊國搞事情。
但現在,他根本沒有這么多的精力。
正當趙昊看著各方戰報瘋狂撓頭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老楊的聲音:“公子,曹公公過來找你。”
“嗯!讓他等一會。”
趙昊搖了搖頭,只能按著書桌站起身,目前的他在這場大戰面前,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他敲了敲姜芷羽面前的桌面,她才從沉思中驚醒。
這些天,夫妻兩人處得像個研友,除了在被窩里面膩歪,就是坐一起看書看情報。
趙昊笑了笑:“曹公公來了,估計是皇帝想我們了!”
“嗯…”
姜芷羽臉紅了紅,這也成婚一個多月了,夫妻兩人除了婚后第二天去皇宮,第三天去城墻送出征之外,就再也沒有出國鎮國府,就連瑤池、天香閣和心悅茶樓的生意,都是話事人來鎮國府找趙昊匯報的。
現在京都誰人不知道,趙昊娶到心上人之后,就沉迷溫柔鄉不能自拔了?
一個多月不出被窩可還行!
“等等!”
眼見姜芷羽站起了身,趙昊連忙叫住了她。
“做什么?”
姜芷羽見他笑容有些壞壞的,不由嗔怪地看他了一眼。
果然,下一刻,趙昊的咸豬手就探向了她的衣襟。
她一巴掌拍掉了趙昊的手背:“曹公公還在外面等著呢,你準備讓他等一個時辰?”
趙昊笑嘻嘻地解釋道:“沒事,曹公公是公公,不會急的蛋疼!”
姜芷羽啐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撒手。”
“沒事兒!就讓他等一個時辰唄!”
“快放開,真不害臊。”
“我不!”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姜芷羽倒在床榻上,任趙昊粗重的鼻息打在面頰上,神情不由有些迷離,咬了咬嘴唇終于說道:“要不…讓他等一個時辰?”
誰料趙昊這個時候坐了起來,一拍大腿道:“好!就是這個精神狀態,咱們出去吧!”
說罷,就逃跑似的出了門。
她看了看自己衣衫上的褶皺,又摸了摸發燙的臉頰。
好像明白了趙昊的意思。
卻還是恨得牙根癢癢。
等晚上回來,一定要好好懲罰懲罰他。
不一會兒。
前廳。
趙昊一看到曹公公就抱怨道:“老曹!你這特娘的,大白天過來干什么?”
曹公公看他心浮氣躁的樣子,聽著他紊亂浮躁的脈搏和心跳聲,不由心中暗笑。
果然。
心玉蝕人心智,就連姜崢都頂不住。
趙昊一個紈绔,憑什么頂得住。
他本來還對一個多月不出府這件事情心有疑慮,畢竟就算再上頭…一個月都呆在屋里不膩么?
但看趙昊的樣子…以及姜芷羽的樣子。
恐怕不膩。
曹公公賠笑道:“這不是皇上想您二位了么?特意叫奴婢過來問問這一個月你們都在做什么?”
姜芷羽瞪了趙昊一眼,正欲開口解釋。
趙昊卻把她拉到身后搶答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這個月一直都在家里面看書。”
看書?
鬼才信!
曹公公嘴唇抽了抽:“原來如此…”
趙昊不悅道:“你這啥表情,難道我說實話你都不信?”
曹公公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趙昊急了:“我們真的一直都在看書。”
曹公公趕緊點頭:“啊對對對…”
趙昊:“???”
眼見趙昊要發火,曹公公趕忙說道:“要不咱們還是快去宮里吧,皇上真是想念您二位得緊啊!”
趙昊卻有些為難:“真的是特別想么?我屋里還有一本書沒看完…”
曹公公驚了,皇上傳召呢,你還想看書?
他不由問道:“還得看多長時間?”
趙昊眼神有些躲閃:“一個時辰…”
曹公公:“…”
趙昊:“…”
曹公公終于忍不住了:“要不!您這本書還是回來再看吧,皇上有命,您這不是為難奴婢么?”
趙昊看他樣子實在為難,只好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行行行!就隨你去一趟,馬車就在門外對吧?”
說著,就拉著姜芷羽的手,徑直走向府外,看見馬車直接鉆了進去,順便拉上了門簾。
曹公公:“…”
聽著里面打鬧的聲音,不由搖了搖頭,甩了一下韁繩,馬車便向皇宮的方向趕去。
心里想著,皇帝說的果然沒有錯,在心玉的作用下,意志再強的人也會被銷魂蝕骨。
尤其是頭一個月…
趙昊這種沉迷享樂的紈绔,若是沒有外人拉他一下,以后恐怕會成為一灘爛泥。
馬車行駛得很平穩,不一會兒就到了皇宮跟前。
小夫妻跟著曹公公,一路來到乾清宮,卻看到大殿門口跪滿了大臣。
里面,還傳來姜崢怒罵的聲音。
趙昊有些好奇:“老曹,這是什么情況?”
曹公公嘆了一口氣:“唉!還不是上前線督戰鬧的!”
趙昊愣了一下:“督戰?”
這件事情他聽說過。
就在前幾天,前線戰報頻頻傳來,卻鮮有喜報。
那天早朝,姜崢就提出了要去前線督戰,以鼓舞士氣,結果遭到了群臣的反對,生怕這個皇帝去前線出什么問題。
因為群臣反對聲音太大,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一開始趙昊還以為姜崢這是在作秀,因為只要他想要督戰的消息傳到前線,便能夠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
雖然比親自督戰效果要差不少,但聊勝于無,全都是白賺的。
不過今天看來…
小老頭估計是要玩真的。
因為最適合作秀的舞臺是朝堂,而不是乾清宮。
天早已入冬,十一月中旬的天氣已經相當冷了,不少大臣跪在大殿外都忍不住有些發抖。
這場面,怎么看怎么不像作秀。
趙昊作勢欲朝前走。
曹公公趕緊拉住他:“昊爺,要不等皇上把正事兒忙完?”
趙昊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里面就傳來了姜崢的聲音。
“既然已經來了,就一起來聽聽,順便讓這小子幫我們評評理!”
這聲音明顯帶著怒氣。
曹公公無奈,只好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帶著兩人穿過跪得滿地的群臣,走到了大殿之中。
看到殿內的場景,趙昊不由咧了咧嘴。
殿外跪滿了人。
殿內也跪滿了人。
雖然里面跪著的大臣級別明顯高了一個檔次,但臉上苦大仇深的表情,跟外面的也沒有什么區別。
仔細掃了一眼。
丞相荀越,和六部尚書全都在。
還附贈了一個秦知禮和姜樂清。
這是什么神奇組合?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發動文武百官一起來向皇帝提親呢!
趙昊尷尬地搓了搓手,覺得自己不該跪,這些大臣都跪著,怪不好意思的。
姜崢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倆坐,過來給我們評評理!”
一聽到這話,荀越趕緊說道:“皇上,趙昊不過是一介商人,不通家國之事,就算要找人評理,也不應該找他啊!”
開玩笑。
這可是關乎國運的大事。
讓一個紈绔來評理?
趙昊頓時不樂意了:“荀相!這么說話就是你的不對了,我趙昊雖然干的是商人的生意,但我歸根結底是一個讀書人。我們讀書人,講究的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怎么到你這兒,我連為國事評理的資格都沒有了?莫非我趙昊身無官職,就連‘理’都不配有了么?”
荀越頓時噎了一下:“這…”
這小碧宰治果然牙尖嘴利。
姜崢卻是拍手笑道:“好一個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昊兒你坐,別管他們!”
“哎!”
趙昊拉著姜芷羽乖乖坐下。
姜崢則是看了一眼他們身上衣服的褶皺,不由心中暗笑。
如果不是曹公公剛才逼音成線匯報了剛才在鎮國府的所見所聞,說不定還真就信了趙昊是一個憂國憂民的讀書人。
憂國憂民?
憂個屁!
連出征詩都是我跟老伙計連坑帶拐騙著他作出來的。
趙昊義憤填膺地問道:“父皇,他們是不是欺負您了?您把事情說一下,我給您評評理。”
要的就是你小子的態度。
姜崢沖曹公公使了一個眼色,曹公公立刻會意,將大殿的殿門關上了,房間內頓時安靜了許多。
當然,也暗了許多。
曹公公將燭臺點亮,隨即啟動了殿內的隔音陣法,這下徹底安靜了。
姜崢看向趙昊:“逐夷城的事情你知道么?”
趙昊撓頭:“不知道啊,也沒啥消息,不過沒啥消息便是好消息吧!”
姜崢掃了地上的大臣一眼,搖了搖頭道:“逐夷城形勢相當不好!異族…”
接著,他就把逐夷城的概況講了一遍。
沒有絲毫隱瞞,也沒有絲毫夸張。
一番話下來,趙昊焦慮得直搓膝蓋:“這,這咋辦啊?異族怎么會這么猛啊!”
姜崢沒有回答,反倒是問道:“昊兒!父皇準備去前線督戰,以鼓舞士氣,你覺得如何?”
“那必然可以啊!”
趙昊頓時無比興奮:“我爺爺都說了,當初打仗的時候,只要有您督戰,士氣至少提高兩倍,戰力至少提升五成,您要是過去,指定能反敗為勝啊!”
這話,有夸張的成分在內。
但也沒有完全夸張。
可能是因為小老頭的愛豆光環,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皇運澎湃,小老頭督戰的確對士氣的提升很猛。
現在逐夷城那邊,雖然荒國軍隊一直處于劣勢,但畢竟是僵持階段。
就算小老頭過去,不能反派為勝,那也能把僵持的劣勢轉變成僵持的優勢。
再拖一段時間,異族必定會垮。
小老頭還挺講義氣!
當然,朝政可能因此會亂,不過如今荒國文官體系已經很健全了,雖然地位沒有武將高,但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
且不說武將不在,就算武將在也不存在欺壓文官的情況。
再加上皇室是有更高效的傳訊工具的,在逐夷城最多也就是一天的信息延遲,遇到重大的事,也是勉強可以讓小老頭遠程辦公的。
這些人擔心的,無非就是姜崢出意外,導致荒國大亂。
這特娘的!
身邊有曹公公和桂公公兩個高手。
除非異族藏一手炸彈,不然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姜崢指著趙昊,沖著臣子怒罵道:“看到了沒有,就連他都知道朕督戰能夠打勝仗,你們就不懂這個道理?”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跪地。
荀越聲淚俱下道:“皇上!趙昊只是憂心神武大將軍,一時間失了神智,又怎么能知道君主對朝廷的意義?如今我們荒國的確外患當頭,但內憂同樣不小,糧道、民生乃至征兵政策,都需要經皇上之手,若您去了逐夷城,那…”
“嘩!”
姜崢怒極,直接掀了桌子,上面的筆墨紙硯灑了一地。
墨水飛濺,灑得荀越滿身都是。
這個丞相卻不閃不避,靜靜地看著姜崢,準備繼續說。
姜崢卻毫不留情打斷:“內憂,內憂!若所有內憂都要讓朕一個人解決,那朝廷還養你們這幫廢物做什么?若真是尋常戰事,朕何苦上前線督戰?外面那些廢物不知道真實情況,你們幾個廢物還不知道么?”
他頭發散亂,像一頭發狂的怒獅:“朕的百姓,朕的將士,正在邊疆受苦送命!近五十萬異族大軍兵臨城下,背后是無數個妖族部落。
全都是精銳,全都是精銳懂么?趙無敵一個多月重傷十七次,其中三次險些送了性命,他身上用的傷藥,你們拿來當飯吃一年都吃不完!
內憂!
內憂!
你們這些廢物就知道內憂!
等異族鐵騎殺入逐夷城,屠戮我們荒國將士百姓,民心一散國就沒了,你們還有個屁的內憂!”
他看向趙昊:“昊兒你說,我們荒國的立國之本是什么?”
趙昊朗聲道:“護百姓,殺異族!”
姜崢躬著身,沖眾人大罵道:“聽見了么?你們口中的紈绔,都知道立國之本是什么!你們這些丞相,六部尚書,卻不知道?你們就是這么當一國之臣的?”
一眾大臣被罵得緘口不言,但很明顯也沒有妥協的意思。
這個時候,禮部尚書秦恪微微側了側腦袋,沖秦知禮使了一個眼色。
秦知禮這個愣頭青當即向前跪了幾步。
一旁趙昊咧了咧嘴。
你們這些人可真行!
老的縮頭,讓小的上,反正小的頭鐵。
秦知禮硬著頭皮說道:“皇上,朝堂不可一日無…”
“閉嘴!”
姜崢也是老刺頭了,怎么可能給他教育自己的機會?
當即怒斥道:“你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才讀了幾本書就出來掉書袋?書上寫,君叫臣死臣不死為不忠,朕讓你去死,你去死么?”
秦知禮張了張嘴:“微臣…”
姜崢直接打斷:“別狡辯,你做不到!父叫子亡子不亡為不孝,你看你把你爹氣成什么樣,后半句你都做不到,就別說前半句了!”
秦知禮:“吭哧吭哧…”
姜崢氣勢實在太足,兩句話劈頭蓋臉下來,他直接忘記自己要說什么了,只能跪在地上不說話。
這個時候,姜樂清上前了。
姜崢直接怒斥道:“宮里規矩,女子不得干政,你閉嘴!”
姜樂清打了一個哆嗦,直接偃旗息鼓。
跪在地上的七個大臣齊齊無奈。
果然,小年輕還是小年輕,在姜崢面前沒有任何戰斗力。
趙昊也是看得直樂。
其實他們能夠理解這些人的心思。
一國之君太重要了。
尤其是姜崢!
如今的局勢沒有立儲,只要姜崢出現意外,荒國必定大亂。
到時候,誰來主持大局?
誰又有資格從一堆廢物里面挑一個新皇出來?
鎮國公?
大家都相信趙定邊的為人,但就算他挑一個皇子硬扶,那個皇子也很可能自愿變成他的傀儡。
再說,人是會變的,萬一趙定邊覺得自己孫子更優秀一點,動了別的心思,那該怎么辦?
他們不是不知道風險或許并不大!
后果承擔不起!
所以即便風險再小,他們也很難同意。
那現在怎么辦?
看姜崢這意思,就算是全朝大臣都反對他去督戰,他也會力排眾議親自前往。
所有人都知道,姜崢是真的把百姓和將士放在心頭的。
那…請皇帝立儲?
這是個好辦法,只要立儲,哪怕出了意外,所有人都會朝一個方向使勁兒,文臣擁戴太子就是理所應當。
講究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
但這事兒誰敢提?
提了就是大逆不道,提了就是有不臣之心,提了就是你覺得皇帝會死。
這特娘的…
死結!
大殿之中,陷入了很長時間的安靜。
慢慢的,姜崢的怒氣也平息了一些,感慨道:“諸位愛卿的心事朕都明白,但朕希望你們清楚,有百姓有將士才能有國。我們荒國的皇帝,受命于民!
如今邊疆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夜不敢寢,生怕下一次睜眼看到的是異族的屠刀。
邊塞苦寒,將士白天浴血,戰甲夜不能脫。白日的熱血,到晚上便是刺骨的冰寒。
如此場景,朕怎能忍心!”
他語氣十分誠懇。
趙昊在旁都忍不住有些小感動,別管這小老頭心思多不多,對百姓和將士的感情都不像是假的。
但他怎么都沒有想到,下一刻小老頭的目光就投到了自己身上。
姜崢神色認真:“昊兒!我曾聽聞,你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邊疆?”
趙昊:“???”
他看著姜崢白光明亮,卻時不時有黑氣吞吐的星子,心中涌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但他只能回答道:“是!”
姜崢笑了:“那這次,你陪父皇走一遭如何?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雖然你沒有修為上不了戰場,但有你在,你爹的戰意也會提升幾分啊!”
趙昊:“…”
我想去是不假。
但我看你這意思,若是真不幸碰到意外,打算直接把我一起帶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