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入一品。
千日破宗師!
趙昊當時就激動了:“廢物能用么?廢物能用么?”
凰禾淡淡一笑:“那自然能用!這血晶石乃是血真人一生心血所化,凡傳承血晶者,即便再廢物,至少也能繼承他七成的實力。僅憑一個血晶之術,清墟門在外域從未衰落,這也是他們在魏國勢力越來越強的原因,因為魏國內頂尖高手,永遠有他們一份。”
“霧草!牛逼!”
趙昊伸出大拇指:“這么說,我也能用了?”
凰禾噎了一下:“啊這…”
趙昊心情頓時就不美麗了:“剛才你不還說再廢物也能行么?”
凰禾支支吾吾半天:“你這不是情況特殊么?”
他嘴角抽了抽,所以我已經廢物到情況特殊的地步了?
手握血晶,他嘗試著將意識沉沒進去。
只是一瞬,就有無數幕玄妙道法在眼前閃過,只可惜基礎太差,全都不得其意。
又似有一位道人的虛影,催動著血晶中的能量順著經脈沁入丹田,試圖引導他運轉功法,只可惜這些能量剛入丹田,就仿佛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蹤影。
果然,不管何種修煉方法,起手都要修煉丹田。
姜淮那臭老娘們下的毒太絕,即便是枯榮文星也得慢慢療愈。
畢竟它已經不是死氣不死氣了,直接特娘的枯萎了,就跟嬰兒臍帶被剪斷脫落一樣,枯榮文星能治已經是奇跡了。
蛋疼…
見他這副模樣,凰禾一時間有些心疼:“好弟弟你別…”
“我也沒…嗚嗚嗚!”
趙昊懵了,雖然他很懂凰禾的心,但這么讓人窒息的安慰方式,還真是第一次見。
安慰之前,凰禾很愧疚,趙昊無所謂。
安慰之后,凰禾舒服了,但整得趙昊有些躁動。
他只能轉移注意力:“你說這玩意兒,要是給一個一品用,短時間內能不能突破宗師?”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雖說跟自己沾親帶故的高手不少,老爺子宗師之境無敵,奶奶也是宗師高手,好姐姐在宗師之中也是強者。
但老爺子有自己的堅持,即便會盡力保家人安全,但他追求的東西跟自己追求的東西不同,遲早會有選擇相悖的時候。
凰禾,這次更是只為殺姜淮而來,他雖然有想過找些理由多留她幾年,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他也不想綁架凰禾的人生。總不能自己一日不安定,就綁著她一日不走吧?
至于奶奶,從自己出生開始就沒見過她,還因為國運反噬太強不能入境,如今更是生死未卜,鐵定指望不上了。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無論做什么事,都會無條件支持自己的人。
“自然可以!”
凰禾點頭:“修為越高,突破就越快!”
趙昊搓了搓手:“太好了,我爹穩了。”
凰禾卻是搖頭:“我建議你最好不要,一品到宗師,關鍵的就是悟出一條道。就相當于你長出第三條胳膊,若是從你身上長出來的,你自然對它隨意指使,但若是從別人身上砍來接上去的,那必然不如…”
趙昊瞬間就懂了。
果然什么都是原裝的好。
比如腎。
比如腎的原裝屏。
比如姑娘的…
凰禾繼續說道:“況且我看你爹已經觸摸到了自己的道,他走的道霸道無比,若真能突破宗師,假以時日未必會比你爺爺弱,用了這血晶,反而是耽誤他。”
趙昊點頭,這就跟考試一樣,黑臉漢自己學習加把勁兒就能考一百分,但偏偏給他一個八十分的答案讓他抄。
的確沒有卵意思。
所以給誰呢?
他腦海里只剩下兩個人選,一個是老楊,一個是洛水,這倆都是當之無愧的自己人。
但這玩意兒又是凰禾幫自己帶回來的…
算了,先客套一下。
于是他的目光看向洛水,只見小姑娘仍在安靜打坐,對她男人和她姐姐的事情充耳不聞。
凰禾當即阻止:“別了,洛水還年輕,未來大有可為,不必這么急功近利,我看你的那個老保鏢正合適,一把年紀還卡在一品境,若沒有這血晶,恐怕一輩子都沒希望了。”
趙昊沉默了一下,幽幽說道:“其實他才四十歲…”
凰禾有些錯愕:“這也太早衰了吧?”
趙昊咧了咧嘴:“誰說不是呢,我估計是遺傳,我以前逃課就經常讓同學冒充家長來接來的…”
凰禾不由擰起了眉毛,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現在身體已經距離油盡燈枯不遠了,絕對不是單純的早衰,肯定是以前用了透支生命的秘法。”
“還有這種說法?”
趙昊也是有些好奇,不過他確實也不太清楚老楊的過去。
四十歲,肯定沒撒謊。
但四十歲老成這樣,的確有些離譜。
而且這貨整天口嗨要去青樓,其實有很多機會來一回紅浪漫套餐,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如今看來好像真有一些貓膩。
有機會一定要問一問。
凰禾點頭:“突破宗師境至少能幫他續命三十年,不過這血晶是你的,給不給他還是你說了算,若是他心高氣傲一些,即便給他,或許他也未必會要。”
趙昊笑嘻嘻地將血晶揣到了懷里:“那行!等會我就問問他,這牛鼻子還針不戳,改明給他上上墳。”
“嗯!”
凰禾點了點頭,便不再應聲,反而是轉過頭看向了洛水。
眼神中滿是慈愛和不舍。
趙昊心中念頭一動,知道她可能是要走了,便開口問道:“凰禾姐,當初你跟洛水為什么會分開?”
凰禾沉默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道:“跟我們宗門有關,若不是逼不得已,誰忍心自己的妹妹從小寄人籬下,不過你們一家都是好人,我也安心了。”
看樣子,并沒有把個中緣由告訴自己的意思。
趙昊心中不由有些感慨,當時凰禾第一次出現時,看自己疑似對凰禾圖謀不軌,那殺心是毫不掩飾的,后來確定自己對洛水好,就也拼了命地對自己好。
這些天,更是有時間就去偷看洛水練劍,明明對這個妹妹已經思念到了極致,卻始終沒有與她見面的意思。
看來,宗門里面的事情還是沒有解決,即便道現在馬上要離開,也不打算與洛水相認。
這宗門…好像有些邪門啊!
趙昊猶豫了片刻問道:“姐,我問你兩個問題。”
凰禾這才把視線從洛水身上移開,勉強笑道:“你說!”
趙昊問道:“你跟我奶奶是同門么?”
凰禾有些猶豫,因為她過來之前是發過誓的,不過想想自己的身份既然已經被趙定邊猜出來了,反正好弟弟遲早要知道,那么告訴他就不算違背誓言了。
我可真是個小天才。
她終于笑道:“你奶奶是我同門長輩,也是我偶像。”
趙昊緊接著問道:“那我奶奶還活著么?”
凰禾張了張嘴:“啊這,這,我真不能說!”
趙昊嘴角勾了勾:“我懂了!”
畢竟這問題,就跟約妹子看午夜電影,還問奶茶加不加冰一樣。
若沒有明確拒絕,只是吞吞吐吐。
那結局,不就是吞吞吐吐么?
凰禾愣了:“啊,你這就懂了?”
“可不咋的?”
“凰禾姐,你可真是個小天才。”
趙昊看了一眼,感覺自己的形容可能有些許的不準確。
凰禾則是迷迷糊糊的,不明白趙昊懂什么了。
不過她性格直爽,想不通的問題干脆不惦記了,擺了擺手:“這次能殺姜淮,還多虧了你,不然真要親自動手殺她,恐怕我當場就被國運反噬暴斃了!好弟弟,姐姐欠你一個人情,這靈石你拿著,足夠支持激活‘天涯咫尺玉’三次了,若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直接找姐!”
說罷,就直接拍了拍屁股,站起了身來。
天涯咫尺玉,便是她發明的主播設備。
也就是說,這塊靈石的儲存的能量,足以頂得上三位一品高手體內的真氣。
這出手,還真是闊氣。
趙昊瞅著她肩上的包裹,一時間還真有些舍不得,條件反射地花言巧語道:“凰禾姐,你這一走,以后我還怎么睡得著?”
這些天,除了在鐘粹宮摟著芷羽睡的三晚,其余時間他都是跟凰禾睡一被窩。
該說不說,真上頭。
有時候一個頭兩個大,有時候兩個頭一個大。
“唉…”
凰禾也有些傷感,不過聰明如她很快就找到了解決的方法:“這個簡單,等我一會兒!”
她興沖沖地朝洛水走去,一個手刀,小姑娘就軟軟地躺到了地上,直接拎到了趙昊的床榻上。
啊這這這…
我就客套一下。
好姐姐還真不拿我當外人。
凰禾得意地說道:“這樣剛好,洛水還沒我占地兒!”
不占地兒是件好事么?
凰禾瞅他一點睡意都沒有,不由皺了皺眉:“還是睡不著?”
趙昊:“昂…”
自閉癥少女,其實還真有些不好惹。
凰禾一拍腦門:“我有辦法了!”
趙昊:“啥辦…”
他只覺得后頸一痛,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暈倒的那一瞬,他想到了很多東西。
就感覺這一幕,好像是凰禾預謀許久的一樣。
明明是想把妹妹塞給我,偏偏又自己摟著我睡了那么多天。
該不會是為了滿足自己什么變態的癖好吧?
你有這癖好早點說啊,為何馬上走了才告訴我…
趙昊無暇思考這個問題,因為著實暈得有些快,加上本身就沒有休息好,直接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悠悠醒了過來。
還未睜眼,就感覺危險的氣息包裹了自己的全身。
睜看眼,看到洛水滿是驚怒的眼神。
洛水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但想了想趙昊曾經優先把生機留給自己,終于還是沒忍心說重話,只是別過頭去:“果真不是好人!”
趙昊當即反咬一口:“是吧,我也覺得你不是啥好人,不要以為你修為高,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明明…”
“你該不會想要惡人先告狀吧?你該不會想說是我一個毫無修為的弱男子,把你打暈然后把你抱被窩來的吧?”
“哎?”
洛水迷了,這話好像說的也對。
她突破一品之后,都感覺自己要天下無敵了,怎么可能會著了趙昊的道。
下毒迷暈,就更不可能了,她感覺自己身體無比正常,根本沒有中毒的跡象。
可…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洛水皺起好看的眉頭,陷入了沉思。
趙昊好心提醒道:“你說會不會是,前些天給你治傷,藥力郁積太多,導致你夢游鉆過來的?你看,你還抱著劍。”
洛水沉默。
她知道趙昊行事放浪,不過還真沒有做過強迫女子的事情。
就算強迫,總不能連劍都不放一邊吧?
她看了看懷中的劍,不由有些遲疑,若這么看,他的猜想倒還有幾分道理。
趙昊一副沉冤得雪的樣子:“兇巴巴的,還不把你的劍收起來,硌得慌!”
“哦…”
洛水悶悶地應了一聲,便把劍放到了一邊,然后說道:“你也收起來。”
洛水感覺自己一定是迷糊了,既然已經醒了還抱什么抱,收不收已經沒有了意義,便直接從他懷里掙脫了出來,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棗紅色的衣服。
可窩在一起睡了那么久,怎么整理,褶皺都抹不平。
再加上這棗紅色的外衣是她以前的衣服,更是怎么整理怎么胸悶。
一時間有些心煩意亂。
正在這時…
“公子!老爺老太爺都回來了,他們喊你去…”
老楊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站在營帳門口,手里攥著簾子,整個人都呆立當場。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咦?人呢?一定是我打開方式不對,重來重來!”
說著,就放下簾子退了出去。
緊接著,帳外又響起了他的聲音:“公子!小主母!老爺老太爺都回來了,他們喊你們一起吃飯…”
洛水:“…”
小姑娘急得面頰通紅,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可瞪老楊了幾眼,都沒有散發出想要的氣勢。
只能慌慌張張地撿起了劍,逃似的沖出營帳外,然后縱身一躍,就跳到了帳篷頂。
這自閉癥兒童,能呆房梁上,就絕對不站地面上。
可惜營帳沒有房梁,就只能站在帳篷頂。
他抬頭看了一下,發現帳篷頂只有一個輕微幅度的凹陷。
這么輕。
看來還是有些營養不良,等回去了一定要給她調配點營養餐。
不然怎么讓人體會到壓迫感和窒息感?
老楊笑嘿嘿地迎了過來:“公子,小主母她生我氣了?你可得替我美言幾句。”
趙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楊,你這就多慮了,你這小嘴兒抹了蜜,世上誰會生你氣?”
老楊豎起大拇指:“公子牛逼,單押無敵!”
趙昊拱起手:“承讓承讓!”
一老一少,勾肩搭背離開了營帳。
趙昊轉過頭,沖營帳上的洛水招了招手:“還不下來一起吃飯?”
洛水扯了扯自己還沒有完全平整的衣服,氣呼呼地別過頭去。
趙昊攤了攤手:“那點酥莊的新款糖果,我只能給老楊吃了,這一把年紀了恐怕會得糖尿病…”
“嘭!”
一個身影落在地上,洛水抱著劍,目不斜視。
老楊:“…”
老趙一家的營帳并沒有在軍營里面,按照老爺子的話來說,這次來西隴關是為了私事,若是事事都麻煩軍隊,未免也太擺架子了。
西隴山脈出了事情,得是馮大鈞這個西隴軍主將去統籌,即便他是元帥,也不能無緣無故插手。
趙昊暗暗嘆了一口氣,果然是老爺子的風格。
若不是他的這份坦誠,姜崢也不會這么信任他。
但問題是…
老爺子一輩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走到哪里都是挺直脊梁。
但姜崢那小老頭,卻因為年事已高,有些佝僂了。
掀開帳簾。
兩個小老頭都在,老爺子臉色蒼白,神情憔悴,鬢間的白發多了不少,一副大戰之后重傷未愈的樣子。
但通過枯榮文星卻能看出,他雖然的確身受重傷,但其實體內生機比以前多了不少,明顯是在這場戰斗中小有突破,這幾縷白發,九成是染出來的。
而姜崢頭發則是梳理得一絲不茍,看起來精神奕奕,頭發比在京都的時候都烏黑濃密,但枯榮文星之下,卻是生機黯淡,若是不及時調理,甚至能傷及本源。
這黑發,不用說,也是染的。
這倆小老頭,有意思嘿!
倒是黑臉漢一臉郁悶地坐在旁邊,只想哄哄雙眼通紅、神情悲傷的媳婦。
趙昊頓時就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看白秀的樣子,顯然已經知曉了姜淮的死訊,甚至可能親眼見到了姜淮的尸體。
別管姜崢這小老頭戒備心強不強,明面上都是很照顧老趙家的情緒的。
姜淮的事情瞞不住,干脆直接當面給趙家人交代。
反正黑臉漢夫婦都很信任他,費一些心思編一個過得去的理由,即便不能立刻哄好,但有姜淮與白秀的師徒情分在,加上“死者為大”這套混賬理論,最后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到姜淮的身上,兩家關系總不能鬧得太僵。
至于老爺子這邊,他自然也是愿意把一切的過錯都歸結道姜淮身上,不管事實是不是這樣。
何況,爺孫倆的計劃本身也不是毫無瑕疵,某些地方若是要深究,總歸還是能查到一些貓膩的。
干脆,我不深究,你也不深究。
趙昊也是感覺有意思,他和姜淮隔空斗了那么久,結果直到姜淮死,他都沒見過這個毒婦一面。
斗來斗去,斗了個寂寞。
還是小老頭知道心疼小輩,不忍心將老一輩的恩怨壓向單純的女婿身上。
是擔心我知道以后,就不疼你女兒了么?
他只是頓了一瞬,便笑嘻嘻地坐到姜崢旁邊:“哎?早上的時候還擔心等錯爹來著,結果一轉眼倆爹都到了!父皇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我爺爺猛的一批,管他什么陰謀陽謀,能傷到我爺爺一根汗毛么?”
一席話惹得趙定邊一陣白眼,一巴掌就落在他的腦袋上:“你個兔崽子整天除了阿諛奉承,還知道什么?咳咳咳咳…”
話說到一般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得滿手心是血。
趙昊心中只想吐槽,以枯榮文星看到的情況,這血的確因傷所致,但屬于可吐可不吐的范疇,這老爺子…
但他表面上大驚失色,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爺爺,你怎么受傷這么重,是哪個崽種暗算你的!”
姜崢:“…”
這怎么說,說是我皇姐這個崽種?
趙定邊則是沉默了一會兒,旋即灑然一笑:“不過是那魏國的歹人罷了,他們以消除國運反噬契機為餌,誘我來望歸山,實則包藏禍心,花了大代價布下了一個巍峨平川大陣,企圖以兩位宗師及兩萬精兵之力殺掉我!”
“啊?還有這回事?”
趙昊無比擔憂:“那他們成功了么?那他們成功了么?”
眾人:“…”
姜崢別過頭,絕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趙定邊又一巴掌拍在了趙昊腦門上:“若他們成功了,現在在這兒跟你說話的人是誰?”
“是哦…”
趙昊搓了搓不安的小手,這才松了一口氣,哈哈笑道:“這不是關心則亂么?您這么猛,怎么可能會輸?爺爺,戰果如何?”
趙定邊微微一笑:“兩個宗師,重傷逃竄,魏國損失精兵兩千,剩余一萬八皆是修為全失。”
“啊…”
趙昊有些失望:“爺爺!您怎么關鍵時刻就心軟了啊?兩個宗師重傷您都放他們走,還有兩萬精兵才殺掉兩千,要知道這些人都是我們的敵人啊!這波換我過去,全殺了!”
老楊:“…”
洛水:“…”
白秀:“…”
黑臉漢:“…”
姜崢眼角劇烈地抽了抽,這種混賬話也就這種不學無術睚眥必報的紈绔說得出口了。不過這老伙計還真給面子,所有的黑鍋都推到了魏國人的身上。
還有這老伙計教的孫子還挺好。
雖然有些紈绔吧,但也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殘忍的道理,看著還挺招人稀罕。
趙定邊則是剜了趙昊一眼,臉色凝重道:“你真把爺爺當神了?若不是布置巍峨平川大陣的人火候不夠,只送來了兩千精兵,我現在恐怕…”
“他們竟然把你逼到這這地步?”
趙昊臉上頓時沒有了輕佻之意,眉宇之間也涌出了一絲怒氣:“沒想到這些魏國人心腸竟然這么歹毒,爺爺你給我講講,望歸山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兒吧!”
趙定邊長嘆了一口氣,雙眼之中閃過一絲驚悸的神色:“那天晚上我帶著鎮國衛趕到了望歸山,正尋找可能與消除國運反噬有關的東西時,困山大陣啟動了…”
“魏國人在我們的地界布置了大陣,我們的人是吃干飯的么?”
“他們之中有宗門的人,隱匿蹤跡再簡單不過了。”
“原來是這樣…您繼續說!”
“困山大陣剛出,我們就看到…”
爺孫倆一問一答。
趙昊情緒愈來愈憤慨,中間問了好幾個問題,都差點把姜淮的身份扯出來。
姜崢聽他發問只覺渾身刺撓,心想這小子腦子果然不笨,雖然不懂兵法,但總是能從外行的角度敏銳地提出問題,足以見得他心中有多憤怒了,好在老伙計比較能圓,而這小子確實不懂修煉和兵法,總算把這件事情講完了。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趙昊聽得怒不可遏,但聽到趙定邊最終以戟代劍逼退兩大宗師,又聽得振奮不已,當即拍桌道:“好!好!好!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州!只要爺爺一人在,那些魏國宵小只有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份,誰給他們的膽子對我們使陰謀詭計?”
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州?
這十九州,指的便是魏國十九個州府?
眾人都愣了一下,紛紛看向趙昊。
黑臉漢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當即就猛拍大腿站了起來:“吾兒大才!”
這句詩,他雖然聽懂了,但他知道一定是好詩!
特娘的!
我聽了都熱血沸騰的詩,能不是好詩?
至于聽懂…那就更好解釋了!
這就叫做返璞歸真!
不愧是我趙無敵的兒子!
姜崢握杯子的手也緊了緊,語氣也頗為振奮:“好詩!好詩!昊兒,你快將全詩作出來!”
這一句話,卻好像把趙昊說愣住了:“全詩?什么全詩?我方才作詩了么?”
武俠小說里面抄來的,古龍都沒有全詩,我有個毛的全詩。
貫休那“一劍霜寒十四州”倒是有全詩,但全抄過來明顯不應景,還顯得我好像很擅長這個的樣子。
姜崢頗為急切:“就這句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州啊!全詩當如何?”
如此霸道的詩,若是拿出去,定然能讓荒國士氣大振,凡是有趙定邊參與的大戰,必會讓所有魏國人膽寒。
就連趙定邊也頗為期待地看著趙昊。
“嘶…這詩好像還真是我作出來的?等我一哈兒,我醞釀醞釀…”
趙昊也是一副驚訝的樣子,苦思冥想了好久才遺憾道:“我剛才就是聽得太激動,所以才脫口而出,我也不擅長作這種詩啊…”
眾人:“…”
這,這上哪說理去?
姜崢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遺憾,又是慶幸。
看來這個大荒文曲星,潛力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大,只可惜從小接觸的都是風花雪月,若是早點接觸軍旅生涯,恐怕現在早就寫出無數如此霸氣的詩句了。
就算沒有修為,只靠作詩,對荒國軍隊的作用,也足以比肩一位名將。
可惜…
不僅這些詩沒了,就連這句“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州”也只有半首。
但慶幸的是,幸虧他沒有作出那么多詩,不然鎮國府一脈在軍中的威望就真下不去了。
“也罷,也罷!”
姜崢感慨道:“佳句偶得,又豈能強求?定邊,你有一個好孫子啊!”
試問這樣的小子,誰不稀罕?
他看向曹公公:“大伴,筆墨紙硯!”
“是!”
曹公公聞言,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竟然從里面取出文房四寶。
趙昊不由咧了咧嘴,這曹公公,哆唻A夢?
難怪這么多年一直得寵,專業能力真沒得說。
姜崢則是站起身,親自添水研墨,神情無比莊重,待曹公公鋪開紙以后,將一句詩十四個字盡數寫下。
筆風酋勁,大氣磅礴。
“定邊!此詩我命人制成金匾,懸于西隴關城門之上,我倒要看看,那些魏國人還敢不敢直視我荒國雄關!”
“如此甚好!”
趙定邊點了點頭,旋即又埋怨地看了趙昊一眼,這小子不爭氣啊,要是能把這首詩補全就行了。
雖然這一句從文學性上比那闕水調歌頭差了好一截,但放到軍隊里面,就是特娘的提氣!
可惜,可惜!
姜崢也是哈哈大笑:“我這就去,你們一家人吃飯吧!”
說著,便背著手,仰天大笑離開了營帳。
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
于是,營帳里面就只剩下了趙家人。
趙定邊瞅了一眼趙昊,眼神帶著一點鄙視,自從看到了這小子那滿肚子的壞水,他就隱隱猜到這小子會作的詩,不止風花雪月。
至于剛才,盡是胡謅!
不過這詩倒也尺度恰好,不但沒觸碰到禁忌,反倒把姜崢哄得樂呵呵的。
他不由搖頭:“混小子,就知道阿諛奉承!”
趙昊卻是笑嘻嘻地坐到了老爺子的旁邊:“您孫子好吃懶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可不就得靠一張嘴活著么?要不是能把你們倆小老頭哄開心了,估計早就餓死了!”
尺度歸尺度,但剛才還真不是純為了裝杯。
眾所周知,他抄詩更講究利益,裝杯只是順帶的。
之所以抄,完全就是因為老爺子講得太繪聲繪色,讓人仿佛身臨其境。
甚至…隱隱牽動了第四顆文星!
在第三顆文星點亮之后,趙昊胸口中的文星就再也沒有了動靜,哪怕心悅茶樓戲還在唱,哪怕他中間還作了幾首小詩,文氣都沒有滲入第四顆文星。
而念出“一件光寒十九州”時,文氣終于引入第四顆文星了,雖然距離點亮還有很遠,但趙昊已然知道了第四顆文星的名字。
“一曰啟智,二曰明心,三曰枯榮,四曰劍膽,五曰琴心…”
這一下子,直接出來了兩顆文星的名字。
劍膽琴心!
便是剛柔相濟,任俠儒雅,既有情致,又有膽識。
看來,從第四顆文星開始,非命題作文已經隱隱有向命題作文轉變的趨勢了。
劍膽,蘊養唇槍舌劍,開口便能傷人!
徹底點亮,甚至能提升士氣,助人悟殺伐勇武之道。
琴心,則是鳴琴而治,教化萬民以養浩然正氣。
徹底點亮,則以文加持國運,諸邪辟易妖魔不侵。
這兩顆文星,實在讓人心癢。
就是只知道功能,卻沒有點亮。
趙昊心中郁悶,好像更刺撓了。
黑臉漢則是踢了踢他的腳,一臉興奮道:“昊兒昊兒!這次為父也有功,你給為父作一首唄!”
趙昊攤了攤手:“這特娘的咋作,您追殺追了個寂寞,我這兒也整不出靈感啊!”
“嘶…”
黑臉漢有點牙疼,心想自己確實有些為難人,都怪這次自己實在太不爭氣,下次一定要表現得好一些,讓昊兒為我做首詩!
趙昊則是趁著這個機會,將血晶不著痕跡地塞到老爺子手里。
這玩意兒,還是老爺子拿出來比較合適。
老爺子觸碰到血晶的一瞬間,就感覺似有玄妙道法出現在腦海中。
他詫異地望了一眼血晶,當即就猜出這玩意兒的來歷,不由多看了趙昊一眼,心想這孫子果然有些手段。
白秀則是強打精神,笑著沖洛水招了招手:“洛水丫頭,你來坐姨姨旁邊。”
師父死了,她難過歸難過,但專業能力還是沒有落下,一眼就看出洛水的衣服不對勁。
咦?這…
好像能沖沖喜。
洛水本來正在找桌上哪里有糖,被白秀這么一叫,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在鎮國府呆了這么久,雖然她大部分時間都處于自閉的狀態,但跟白秀關系還算不錯,因為白秀經常送她糖果點心吃。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會拒絕白秀的邀約,但今天…
今天…
她雙手扯著衣角,不安地糾結著。
白秀語氣哀婉:“來陪陪姨姨啊…”
看她這副模樣,洛水不禁心一軟,只能點點頭,乖巧地坐到白秀旁邊,結果剛坐下就被白秀親熱地扯住小手,怎么都掙脫不開。
老楊則是十分狗腿地坐到了趙昊旁邊。
趙昊順理成章地沖老爺子使了個眼色。
老爺子瞪他了一眼,還是輕輕咳了一聲,將血晶拿了出來:“此次望歸山之行,我沒有找到消除國運反噬的方法,不過與魏國妖道交手的時候,從他身上搶到了這個。若是吞了這血晶,便相當于得到了妖道所有傳承,甚至能夠繼承他的宗師之道,你們看誰想要?”
于是,這顆放到外面能讓無數人搶破頭的血晶,就這么被隨隨便便丟在了桌子上。
黑臉漢好奇地瞅了一眼,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這個東西。
不過只是好奇而已,只聽這“繼承他人宗師之道”,他就知道這玩意兒沒啥意思。
洛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
雖然她向來自閉,不喜裝杯,而且才堪堪突破一品,但她始終認為,自己以后會成為一個十分厲害的劍客。
別人的道,她還真有些看不上。
倒是老楊,眼睛猛的一亮,但很快又變得有些猶豫,瞅著這血晶欲言又止。
趙昊咂咂嘴道:“爺爺,你跟這牛鼻子交過手,感覺他實力如何?”
老爺子沉思片刻,說道:“實力一般,但手段通天,奇詭之術頗多。若真盡數傳承,未必不是一件壞事。這樣吧,我們先看看再說!”
說罷,他將指尖覆在血晶之上,控制著真氣絲絲縷縷滲出,小心翼翼地刺激著血晶。
血晶上空當即浮現出一幕幕虛影,將沖和真人的傳承投影了出來。
里面,記載了各種玄門道法。
雖然只是投影,眾人只能觀其形,不能得其意,但這玄門道法和奇詭秘法的神奇作用,還是看得人一陣驚呼。
“霧草!牛逼!”
“若我與這血道士交戰,恐怕不敵!”
“霧草!牛逼!”
“這血道士變戲法的,我玩不過他啊!”
“霧…”
父子倆連連驚呼。
趙定邊卻是微微皺眉:“就這?”
黑臉漢:“…”
趙昊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說道:“爺爺,我跟我爹激動成這樣,您說這么一句話,就顯得我們好像很呆!”
趙定邊頗為失望地搖了搖頭:“此等道法,確實有些神奇之處,我與他交戰時倒也有幾分棘手,但現在看來不過是旁門左道罷了,若是他把學這些的精力放在武道上,未必會輸我。”
這杯,算小老頭裝得圓潤。
同樣皺起眉頭的,還有老楊。
趙定邊問道:“千里,如何?”
老楊沉思片刻:“老太爺!這玄門道法雖然神奇,但我一生追求武道,若全盤接受這些東西,失了本心,即便突破宗師,也會陷入這血道士的窠臼,終身難有寸進。”
趙昊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天天在自己面前吹彩虹屁的老楊,竟然也能說出如此有逼格的話。
這未老先衰的中年人,竟然還有兩幅面孔?
趙定邊卻是笑笑:“不過這血真人的宗師之道,卻是劍道,且他的劍道相當詭異霸道,所以我剛才才說他走偏了。若是你能將此與你心中之劍彼此印證,他的劍道未必會成為你的桎梏。”
“哎?”
老楊無比欣喜:“我還能不學道法,只悟劍道?”
趙定邊撫須輕笑:“可以一試!”
說罷,直接用真氣操控血晶浮空。
真氣絲縷,猶如氣刃一般,沿著血晶的紋理切開,原本的血晶竟然化作一縷縷細線。
看到這幕場景,趙定邊不由微微一笑。
若是之前,他斷然做不到這一步,但自從與沖和道人和圓真和尚一戰,他以佛法道法來印證武道,對力量本質的認知已經隱隱有了返璞歸真的趨勢。
不消片刻,血晶絲縷皆盡,只余一枚金血色的小劍。
“接劍!”
趙定邊低喝一聲,金血色小劍便直刺老楊眉心。
未見血,而是沒了進去消失不見。
老楊身體一晃,便趕忙盤膝坐下,進入感悟的狀態。
趙昊則是看著血晶解出來的紅色絲線有些發愣。
“爺爺,這些玩意兒還有用么?”
“吞下之后,也可領略血真人尋常感悟和些許道法,不過沒什么大用,少了宗師之道,最多就是變幾個戲法罷了。”
“您就說能不能賣錢吧!”
“能…”
趙定邊看他興沖沖地把血晶絲收到了玉瓶里面,不由噎了一下,心想這小子真是掉錢眼里了。
不過也好,顆粒歸倉也是一個好習慣。
趙昊無比細心,將絲線一根一根地裝進去。
變戲法不好么?
回頭研究研究,指定能賣個大價錢。
有點事耽擱了,三點才開始碼字,歷時八個小時。
嚶嚶嚶,我是廢物 一章一萬零五百。
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