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的這句話,雖然姜芷羽隱隱有了預料,但聽到他這么說,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遲疑片刻,終于還是開口道:“趙公子,莫非你還有存稿?”
“存稿?”
趙昊笑了:“作為一個文人,沒有存稿像話么?”
姜芷羽看向臥房門,露出一絲猶疑的神色,不過很快就猜到了趙昊的意思,便微微一笑:“趙公子,你的確文采斐然,不過一首詩詞才七十金,未必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
趙昊微微一笑:“一首詩詞七十金,那一百首詩詞呢?”
姜芷羽這回是真的驚了:“難,難道你手中有一百首詩詞?”
趙昊認真道:“自然是沒有的!”
姜芷羽:“???”
她被趙昊搞得有些生氣,但想到吳嬤嬤還在外面聽,便只能說道:“那趙公子有幾首?”
趙昊淡淡一笑:“其實也沒多少,總共只有三四十首。”
姜芷羽疑惑道:“那你怎么賣一百首!”
趙昊笑容有些陰險:“我可以隨便再作六七十首爛詩,然后打包起來一起賣,他們要買,就一百首一起買,要不買就一首也拿不到。反正我不甘心一首只賣七十金,這么折算下來,應該有一首一百五十金了。”
姜芷羽:“!!!”
這回,她是真的震驚了,雖然她一直都知道,趙昊并非一無是處的紈绔。
但這種神奇的操作方法,還真是超出她的預料。
秦知禮的水平怎么樣她并不太清楚。
但她知道,荒國能寫出不錯詩詞的,都是那些上了年紀的文人。
四國文人究竟有多急,便也可見一斑了。
這三四十首詩拿出來,他們肯定想買。
趙昊這一波,直接獅子大開口,要吃一百首的錢!
姜芷羽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笑道:“不知趙公子可否為我念幾首?”
“那是當然!”
趙昊笑了笑,便緩緩吟道:“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姜芷羽微微有些詫異地看著趙昊,沒想到他這次作的詩竟然一改往日的風格,而且出乎意料地感覺不錯。
她人只是微微詫異,但聲音儼然已經化身迷妹:“好美!”
“還有!”
趙昊仿佛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便又興奮地念了好幾首。
然后清咳了一聲,隨即說道:“筆墨紙硯呢?我還是寫吧!”
“嗯!”
姜芷羽點了點頭,這幾首都是山水詩,沒有任何政治隱喻以及抱負。
于是取出筆墨紙硯的時候,不由多看了趙昊幾眼,自己這未來的相公,當真是穩如老狗。
筆走龍蛇。
很快,四十首詩便作完了。
而就在前面不久,那縷細微的感知也消失不見了,吳嬤嬤應該是感覺無聊,或者沒有什么特別的信息決定不聽了。
畢竟這一對璧人如此守禮,兩人在一起都只是討論詩詞,又能做出什么逾距的事情?
至于做戲?
別開玩笑了,姜芷羽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多么純真的一個姑娘,怎么可能做戲呢?
“呼…”
趙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姜芷羽則是托著香腮,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沒想到,你山水詩竟然寫的還可以!”
還可以,并不是特別高的評價。
不過趙昊也沒有生氣,因為他這次抄的就是還不錯,但遠遠沒有到名篇水平的詩詞。
不然七十金一篇,多虧啊!
然后再隨便搞幾首垃圾的稀釋一下,至少是小賺!
他得意一笑:“那自然還是可以的!”
姜芷羽深深地看他了一眼:“既然這樣,為何之前沒有見你放出去呢?難不成,是因為山水詩不如風月詩那般討花魁們的歡心?”
好像有一絲不悅?
趙昊咧了咧嘴:“該不會有人因為這個就吃醋吧?不會吧,不會吧?”
“你!”
姜芷羽神情一窒,竟無語凝噎,瞪了一眼趙昊才說道:“誰關系你討好不討好花魁?我只是在想,既然你有此等才華,而且并不會因此招致敵意,為何不放出來?”
“因為沒好處啊!”
趙昊翹著二郎腿:“放出來最多只會讓荒國文壇長面子,咱們荒國稱得上文人的本來就不多,而且個個追求經國之道,并不會因為這些詩詞高看我一眼。
至于那些花魁,因為那些風月詩,本來就已經很崇拜我了,這些山水詩,多一首不多,少一首不少,哪有換錢來得實在。”
姜芷羽被他逗笑了:“你倒也坦誠!”
趙昊笑道:“咱們兩個可是要睡一個被窩的,我不對你坦誠,難不成還要和你同床異夢么?”
姜芷羽白了他一眼:“大可不必!只要你不給我說那些黏糊糊的肉麻情話,我為何要跟你異夢?”
趙昊拍了一下桌子:“我強調的是異夢么?我強調的是同床!”
姜芷羽:“???”
聽到趙昊耍流氓,她短暫地失神了片刻,纖纖玉指也下意識地握緊了一下。
不過她很快恢復了正常,笑道:“怎么?趙公子已經迫不及待了?”
“那可不敢!”
趙昊搖頭:“主要怕你爹打斷我的腿!”
姜芷羽哼了一聲,隨即把頭別到一邊去:“你還是說正事兒吧,我可不相信你過來只是為了跟我寫詩炫耀的。”
趙昊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這都被你猜出來了,我的確不是來寫詩炫耀的。”
“那你是…”
“我想你了,忍不住想要見你,所以才冒著被你爹打斷腿的風險。”
姜芷羽恍神片刻,神色驀的一變,慍怒道:“趙昊!你大可不必跟我油嘴滑舌。”
忽然被這么一罵,趙昊也有些懵。
這丫頭…
這就生氣了?
姜芷羽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神色也微微有些轉冷:“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說便是了!”
趙昊撓了撓頭,便把桌上的紙張整理了一下:“賣詩我不好出面,通過你的渠道比較好一些,四國那邊肯定會砍價,但最低也就砍到六千金他們就頂不住了。
這次算咱們兩個合作賣詩,我是作者你是平臺,稿費咱倆五五分,剛好我前幾天借你了三千金,這次賣詩的錢全歸你,就當我還你了!”
說完,把紙張塞到她的手里,便直接轉頭準備跳窗離去了。
“等等!”
姜芷羽叫住了他。
趙昊轉過身,不悅道:“怎么了?”
“真的都歸我了?”
姜芷羽笑瞇瞇地晃了晃手中的紙張,剛才突如其來的怒氣好像只是幻覺。
“歸你歸你!”
趙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姜芷羽嗯了一聲:“那大婚前我先幫你存著,反正以后都是要放一起的。”
趙昊怔了一下,心中忽然蹦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
原來…等以后成婚以后,我跟這小丫頭的錢庫就合在一起了啊!
姜芷羽歪了歪頭,來了一個老掉牙的wink殺。
趙昊揉了揉心口,咧嘴笑道:“那你可得多賣一些錢,別被那些人砍價砍暈了!”
說完,便跳出了窗,跳到老楊的背上,兩人迅速從墻頭消失。
姜芷羽看著消失的地方,不知為何忽然有些落寞。
她忽然想起了幼時爹娘相處的場景,似乎充滿著甜言蜜語。
情話,是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東西。
那句故作深情的玩笑話,雖然她知道是趙昊故意說的,但她就是不愛聽。
這一句,在她眼中,還不如那些黏糊糊的土味情話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