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木元寫下的字,周恕的臉色有些發黑。
你木元,還想做蟲神?
這蟲神,是什么玩意兒?
靈蟲族群中的神圣?
話說人類的神圣,都是先天而生,可沒聽說有哪個是后天修煉而成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木元,不就是因為變異而有了靈智的嗎?這也算是先天而生的吧。
別說,它還真有幾分像是人類的神圣。
周恕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之外,開口說道,“你還真是個有想法的靈蟲。”
“那是當然。”
木元地寫道,“其實我已經掌握了許多鑄兵之術的理論,不過到了實踐這一步,我就有些不明所以了,還得需要你來指點指點。”
“幼呵,理論和實踐這些詞你都知道了?”
周恕意外地看著木元。
木元這學習能力,確實是比大部分人類都要強得多了。
它在潼關城,瘋狂地汲取著知識,尤其是它還經常跟在周恕身邊,周恕說過的話,它幾乎都是牢牢記在心里。
某種意義上,木元這種好學的特性,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品質。
“你想學鑄兵,也不是不可以。”
周恕沉吟著說道,他心中有幾分正視起來木元。
木元雖然是靈蟲,但是它和城外那些靈蟲,其實已經有了本質的差別。
對周恕來說,倒也并不會歧視木元,更何況,木元身上還有周恕鑄造的改良版的緊箍咒,它是無法背叛周恕的。
比較起來,木元比金魁、葛長隆和侯百東那些人,都更加地可信。
連金魁和侯百東,周恕都能傳授他們鑄兵之術,為什么不能傳授給木元呢?
“你要是想學鑄兵之術,那就必須要從基礎學起來。”
周恕繼續說道,“從頭開始傳授一個人鑄兵之術,在我們人類來說,只有師徒之間,才會這么做…”
“我可以拜師,沒有問題的。”
木元快速地書寫著,“我懂規矩,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完全可以做到,沒有問題。”
木元非常人性化地尾巴撐地,腦袋在地上叩起頭來,冬冬冬地連磕九個響頭。
“師父在上,請受徒弟一拜!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師父,你就是我爹!”
木元磕完頭,又迅如閃電地在地上寫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如果做不到,我愿意承受天打雷噼!”
周恕滿臉黑線,木元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云流水,快到周恕都來不及阻止它。
周恕甚至懷疑,這家伙是不是提前已經演練過了。
“別,我可不是你爹。”
周恕沒好氣地說道,給一只靈蟲當爹,他可沒有這種惡趣味,“你就暫且在我門下,做個記名弟子吧。”
周恕擺擺手,開口說道,“我對弟子的要求很嚴格,如果你達不到我的要求,隨時會被逐出門外。”
“我一定對師父你言聽計從,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甚,讓我往東,我絕對不會往西,讓我打狗,我絕對不會攆雞!”
木元快速地寫著,一邊寫,還一邊發出類似于笑聲的咯咯聲。
除了不會說話,這木元,真的是和人無異。
當然,它這個樣子,跟人完全不像。
“師父,你讓我去清繳靈蟲是吧,沒問題,我立馬就去。”
不等周恕再說話,木元又寫道,“他奶奶的,潼關城是我師父的地盤,哪只靈蟲敢來這里搗亂,老子我饒不了它!”
木元這是連人類的臟話都已經學到了。
周恕拍了拍額頭,也不知道自己收下這個記名弟子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要不是木元身上有自己親手鑄造的改良版緊箍咒,自己還真是不放心木元這家伙留在身邊,這個家伙的學習能力,實在是太強了。
“沒錯,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清繳靈蟲。”
周恕開口說道,“每殺一萬只靈蟲,我就傳授你一張鑄兵秘方,去吧,我會讓虎翼軍和你一起行動。”
“保證完成任務!”
木元身體直立,一雙綠油油的眼睛興奮地眨著。
交待完木元,周恕又把戰叫了進來。
去襲擊靈蟲巢穴,雖然危險,但是除了戰,周恕也想不出來能讓誰領兵前去了。
三千虎翼軍,是周恕的一個嘗試,嘗試真正地把潼關城的士兵收為自己的班底,這套班底,周恕花了不少心血,他們只能由戰來統領,馬千里那些潼關城的士兵,周恕信不過。
“大將軍,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保命為先。”
周恕低聲說道。
戰點點頭,心照不宣地道,“我明白。”
如今他們用的都還是假身份,說一句步步為營也不為過,真要是到了非常時候,戰不會和虎翼軍同生共死,他會選擇一個人離開。
如果是古天庭的兄弟,他肯定是不會這么做的,他一定會選擇和大家同生共死。
當然了,這只是一趟襲擊靈蟲巢穴的行動,不一定會遇到那種處境,他們的目的,并非將所有靈蟲都消滅,而只是襲擾靈蟲族群,拖延靈蟲之災爆發的時間。
三千虎翼軍出征,是光明正大地從潼關城的城門出城的。
城頭上的潼關城大軍,包括馬千里、陳將軍等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城主這就行動了?”
陳將軍眉頭微微一皺,開口道,“他為什么沒有和我們商議一下?”
“城主做事,需要向我們交待嗎?”
馬千里沒好氣地說道,“只是調動三千人,城主有這個權力,根本不需要和我們商議。”
看著那三千虎翼軍的背影,馬千里的眼神有些火熱,他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裝備以后的虎翼軍。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嗎?城主組建的這三千虎翼軍,人人身上都穿了甲!”
馬千里開口說道。
“穿甲不是很正常的,我潼關城的士兵,哪個沒有穿甲?”
一個將領說道。
“那能一樣嗎?我們穿的是皮甲,人家穿的是神兵!”
馬千里沒好氣地說道,“瞪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神兵甲!他娘的,老子堂堂將軍,都沒有一件神兵甲,這些大頭兵,竟然都穿上了!城主真是在他們身上下了血本了啊!”
眾將領面面相覷,隔著老遠,他們雖然看出來虎翼軍身上的甲胃有些特別,但是沒有辦法確定它們是神兵。
現在馬千里一說,他們頓時有些色變了。
三千件神兵甲胃?
馬千里的話,也被周圍的士兵聽在了耳朵里。
許多士兵都有些后悔了,當初他們也有機會加入虎翼軍啊,可惜他們因為對新任城主的不信任,選擇了放棄。
要是能想到加入虎翼軍,就能有一件神兵甲胃,那傻子才會拒絕呢!
每一個軍中的士兵都知道一件神兵甲胃的重要性,那可是多了一條命啊。
“你確定那是神兵甲?”
陳將軍沉聲問道。
“當然!”
馬千里說道,“你忘了我弟弟就在城主府效力。這神兵甲胃,還是他親手發下去的。”
“這是城主特意設計的虎翼甲,貨真價實的神兵,能夠承受道境強者的攻擊!”
“不但如此,虎翼軍手上還有神兵虎翼刀,我聽萬里說,城主還在鑄造一批弓箭,以后他們使用的弓箭,也會是神兵!”
馬千里這話一出,眾人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要用神兵武裝全身?
不可思議啊!
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城里的士兵會有如此武裝。
傳說中,神圣大人的親衛,全身上下都是神兵,但那只是傳說啊。
一件神兵價值不菲,除了神圣,哪一城能養得起如此軍隊?
況且,這不只是錢的問題。
鑄造神兵,是需要鑄兵師的,天工閣,不可能專門給一座城池鑄造這么多的神兵的。
而各城自己擁有的鑄兵師,也不可能鑄造出來這么多神兵。
總而言之,他們覺得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但是偏偏發生在眼前。
“城主——是怎么做到的?”
陳將軍喃喃道,這一聲城主,他叫得真心實意。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這位新城主,不是一般人。”
馬千里嘆了口氣,開口說道,“你們一個兩個的,還都不相信,還想給城主一個下馬威。”
“現在知道了吧,城主的本事,根本不是你們能夠想象得到的。這三千虎翼軍一旦成長起來,你們能夠想象他們的戰斗力嗎?”
“身穿虎翼甲,手持虎翼刀,再有了虎翼弓,靈蟲之災,能傷的到它們?”
“本來這樣的好事,應該是落在我們身上的,現在好嘍…”
馬千里的語氣頗有幾分幸災樂禍。
說起來,他跟這些人一樣,都沒有一上來就對周恕表達效忠之意。
不過他跟這些人也不一樣,他二弟,一直在為周恕效力,而且之前他一直對周恕恭恭敬敬,他和周恕的關系,可是要比這些人親近很多啊。
“我們也沒有給城主下馬威的意思…”
陳將軍等人有些尷尬地說道。
“也幸好你們只是陽奉陰違,并沒有真的給城主一個下馬威。”
馬千里說道,“否則的話,你們現在可就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各位,現在你們應該知道葛城主的遠見了吧。”
馬千里正色說道,“他老人家把城主之位讓給城主,絕對不是沖動之下的決定,要不然說人家是城主呢,人家看到的,就是比我們更遠!”
“你們想想,靈蟲之災已經初現端倪,我們潼關城,勢必是要與靈蟲一戰的,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我們根本不可能擋得住靈蟲之災,也只有城主,才能帶領我們贏得這場戰爭!”
“葛城主雖然讓出了城主之位,但是只要我們能夠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那么他老人家,自然就能夠高升,而我們,也同樣少不了好處。”
“各位,城主這種大人物,如果不是因為和葛城主的交情,你們以為,他會看得上區區一個潼關城城主的位置?他是在幫我們啊,我們以前的舉動,確實是有些傷人心了。”
“我們,應該衷心地感謝城主,潼關城的大軍,就應該絕無二心地效忠城主!”
馬千里語氣激昂地說道,臉上顯得有些激動。
陳將軍等人都是低下了頭。
他們以前并沒有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城主突然從葛長隆變成了周恕,讓他們心中有些不舒服。
這本也是人之常情,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些,沒有想到,周恕竟然有如此的本事。
現在聽馬千里一分析,他們也都意識到自己等人之前行為的不妥。
確實,之前周恕選拔虎翼軍的時候,他們雖然沒有反對,但也絕對算不上全力配合,他們眼看著那些士兵拒絕加入虎翼軍,卻沒有站出來阻止,這本身,就有點無視周恕命令的意思。
當時他們未必沒有抱著幾分看周恕出丑的念頭。
也是因為如此,那三千個被挑選出來的人,才是軍中可有可無的角色,真正的精銳士兵,幾乎全都選擇了拒絕。
這其實都是他們這些將領默許之下的結果。
“我們錯了!”
陳將軍等人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開口道,“城主的命令,就是軍令,我們是真的錯了,城主大人大量,沒有怪罪我們,但我們不能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去城主府請罪!”
陳將軍話音未落,已經大踏步走下城頭,一步一步向著城主府走去。
其他將領也是紛紛對視一眼,開口道,“我們同去!”
馬千里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這一次,他們應該對城主徹底信服了吧?
自己剛剛的表演,還不錯吧。
“馬將軍,我們也想去向城主請罪!”
城頭的士兵,也都猶豫著開口道。
“去吧,這里有我看著。”
馬千里大手一揮,開口道。
“不好了,城主!”
曾經的城主府,如今周恕已經搬了進來,他手下的管家薛亮大呼小叫著沖進了他的院落。
“潼關城的將軍們,帶著大批的士兵往城主府來了,他們可能想要謀反!”
薛亮大聲道。
他臉上有些緊張,但是看不到畏懼之色。
跟了周恕這段時間,他早就已經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并非一般人,他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人。
“哦?謀反?”
周恕表情不變,澹然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但是看起來,起碼也有數千人。”
薛亮說道,“城主,虎翼軍才剛剛出城,要不要把它們叫回來鎮壓叛亂?”
“沒有那個必要。”
周恕搖搖頭,說道,“葛城主在哪里?”
“葛長隆他說是上次大戰心有所感,閉關修煉去了。”
薛亮說道,“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閉關啊。”
“城主,現在城主府只剩下鑄兵師和鑄兵學徒,我們怎么辦啊?”
薛亮問道。
大統領帶著虎翼軍出征去了,城主府現在連護衛都沒有幾個。
憑這些鑄兵師和鑄兵學徒,怎么平亂?
薛亮欲言又止,他想要建議周恕把侯百東給放出來,侯百東可是天尊,不過這種話,不是他一個管家能說的。
他看著周恕,眼神有些期待,不知道周恕準備怎么做。
“有點意思。”
周恕嘴角微微一揚,竟然露出了笑容。
“去看看,叛亂嗎?我還真是沒有見識過呢。”
周恕長身而起,竟然是邁步向外走去。
“城主,不要啊,你不能以身犯險!”
薛亮大急,叫道,“還是讓小人先去跟他們交涉吧!”
薛亮朝著周恕就追了過去。
城主府占地面積比之前的吳府大了許多,從后院到府門口,就有足足數里之地,不過對周恕這等修為來說,也不算太遠。
他來到城主府門口的時候,薛亮所說的上萬人,已經出現在長街盡頭。
他們擠滿了整條街,正氣勢洶洶地朝著城主府的大門而來。
薛亮站在周恕身邊,雙腿都有些微微打顫。
他咬緊牙關,才沒有癱坐在地上。
他可是城主府的管家,絕對不能服軟,不能丟了城主府的臉!
薛亮以前只是鑄兵師手下的學徒,根本就沒有經歷過戰場,如今雖然跟了周恕,但是也沒見識過什么大場面。
眼見上萬個士兵氣勢洶洶而來,他還能站著,就已經算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周恕看了一眼身邊的薛亮,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他拍了拍薛亮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怕。
然后才轉頭看向那些將領和士兵。
“陳將軍。”
他認出來走在最前頭的,是曾經和戰演過一場戲的陳將軍。
“沒有本城主的命令,你領軍前來,意欲何為?”
周恕的語氣非常平靜,彷佛他面前的,不是千軍萬馬一般。
整個城主府門口,只有周恕和薛亮兩人,其余人,甚至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前來。
陳將軍心中暗自嘆息,馬千里說得沒錯,這個新任城主,果然不是一般人。
“轟隆——”
陳將軍推金山倒玉柱,隔著數十丈,直接跪倒在地。
“末將陳慶生,前來領罪!”
陳將軍低下頭顱,大聲喊道。
“末將焦洪亮——”
“末將龐汲——”
“末將卜天驕——”
“前來請罪!”
一道道聲音響起,那上萬人,齊齊跪倒在地,對著城主府的方向,大聲喊道。
薛亮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這些人,不是謀反?
他們是來請罪的?
請個罪,要不要這么大陣仗?差點把人嚇死了好吧。
薛亮長長松了口氣。
周恕表情平靜地看著眾人,他緩緩地開口道,“陳將軍,諸位將軍,你們,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