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云是什么人?”
換上王勉送來的純白長衫,楊青走出竹樓見李敢還沒走,張思遠等幾人也在。
“太淵宗的首席弟子,下一任內定的掌門人。”李敢拿著攝風珠在指間摩挲一陣說道:“一個活了快兩百年的老怪物,不用放在心上。”
張思遠擔憂道:“楊師兄開罪了太淵宗,掌門還有師父會不會責怪?”
李敢哂笑一聲:“師祖還沒湖涂到那個地步,吃飯去吧,大清早的別被壞了興致。”
幾人邊走邊聊,又一起在飯堂吃過早飯。
楊青再回來時,只見方才被狂風肆虐過的竹樓四下已被收拾齊整。
聶小倩飄忽不定的身影還在竹林中游蕩,把一些被風吹倒的青竹重新埋回去。
他也沒打招呼,直接返回二樓靜室。
方才跟吳銘交手算是有驚無險,可攝風珠的威力已經讓他心里生出迫切。
如果沒有李敢出手,他最后可能會傷,也可能會死。
眼下潛能點再次可以使用,他也不打算再等下去,心念沉入氣海就開始觀想土行根本符。
然而他雖然能看見土行靈氣,可無論如何都無法在氣海中凝結成符。
好在潛能點無功之下都全數返還,沒有浪費。
無奈收起凝符的念頭,又看了看面板上。
卻發現上面進入御符宗的條件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土行精魄·九。
“這是讓我獲取九枚土行妖類的精魄?”
楊青皺眉看了一陣,琢磨著土行符或許就著落在精魄上。
原本按照王勉所說,他現在的情況就可以嘗試凝煞了。
只是他從開始就能感受五行靈氣,當然不甘心只用木行符凝煞。
而且依著系統進度目前的展開,似乎也是有意引導他以五行符共同凝煞。
“想要精魄,只能去斬妖除魔了。”
琢磨一陣,他在心中定下盡快離開太虛山的決定,然后轉而去看《萬法眾玄經》。
經中所記述的十八道印訣,他以前只用過驚雷,火鈴,青木三印。
其余的一概無法施展。
左右閑來無事,索性試試在此方世界會不會有所不同。
嫻熟地把諸般印訣從頭到尾捏了一遍,發現仍有許多印訣不可用,但其中三種卻有了不同反應。
當他掐動玉清印時,周遭五行靈氣立刻蜂擁而至,如同聽到將令的士卒。
而再到天罡印與斗煞印時,神念中竟感覺白日晴空上,不見行跡的星辰隱隱散出波動。
同時他氣海中木行符不停發出輕微顫抖,與十幾顆星辰的波動相互應和。
似乎只要他再堅持一陣,木行符就將破體而出,與星辰之力相合。
勐地睜開雙眼,楊青抬手擦擦額頭汗珠。
“不是說只有去正氣宗觀星臺才能凝煞的嗎?”
冷靜一陣,他仔細琢磨剛才的過程。
木行符與星辰之力彼此呼應的一刻,前者像是十分迫切,幾乎令他難以控制。
再回想起之前與吳銘交手,木行符雖然顯示出不俗的功用,但顯然還沒發揮到極致。
“雖然依仗潛能點提前凝成符箓,不過看來還是個半成品…”
他在房中獨自靜坐,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時分。
“吃飯了…”
耳聽外面一聲高亢叫聲,就見彩羽鸚鵡在竹樓上空盤旋叫嚷。
估摸著王勉還沒返回,楊青便支使聶小倩去將飯菜端回來,自己繼續在房內靜坐…
第二日天還沒亮,楊青剛起床王勉就行色匆匆地找上門來。
“王師兄,怎么這樣急?是不是吳銘的事出岔子了。”
“我昨天回谷時天色已晚,就沒來打擾你。”
王勉解釋道:“的確與吳銘和太淵宗有關,不過不用擔心,師祖已說了他自有計較。只是入門大典要提前到今天,還得換個地方罷了。”
說完催促道:“快些換上本派道袍跟我走。對了,把七星幡帶上。”
楊青依言換好衣服,又把七星幡拿上,跟著王勉匆匆而去。
兩人一路趕到湖岸旁,李敢張雪薇,還有張思遠等人早已整裝待發。
“王師兄。”
互相打過招呼,王勉朝著眾人點了點頭面色肅然道:“因為昨天吳銘的事,太淵宗找上正氣宗,要我們御符宗給個交代。
師父命我帶你們今日趕赴正氣宗了結此事,順便將入門大典一并辦了。”
“去正氣宗辦入門大典?”張雪薇聞言興奮道:“師祖也太氣派了!”
“正氣宗到底是個什么門派?比太淵宗還厲害嗎?”
“正氣宗…”
“小師妹。”張雪薇正要解釋給眾人聽,王勉打斷道:“時間緊急,你路上再說給師弟他們聽吧。”
“師兄別緊張嘛,師祖既然吩咐我們去正氣宗辦入門大典,必是有了對策。”
嘴上雖這么說,她還是第一個跑出飯堂,凝符升空催促眾人快些上路。
楊青也跟著在腳下凝出木行符升到半空與她并肩,看得張思遠幾人羨慕不已。
隨后王勉與李敢帶著幾人一起凌空向太虛山中心飛去。
“正氣宗原本是太虛山五派共同組建的第六派,用來居中守護萬妖鎖靈陣。開始時還不能稱作門派。
只是日久年深,隨著老一輩的人逝去,他們也開始自己收徒。又因為種種原因最后不但自成一派,而且因為有其余五派的道法傳承,實力也是最強的。
太虛山十六位神通境修士,有五人都在正氣宗。五派間有分歧時,往往都是由正氣宗居中調解。”
張思遠恍然道:“這么說他們不但在太虛山地位尊崇,而且屬于中立的了?”
張雪薇聞言皺眉道:“有時候吧。”
途中楊青聽了正氣宗由來已經大概明白其地位,至于中立與否,他就懶得去管。
只想著等今日事情一了,就盡快找機會離開太虛山,去集齊自己所需精魄。
太虛山方圓千里,棲霞嶺處在邊緣地帶。
一行人御空向著西方剛走出兩百余里,就覺面前忽地升起萬道霞光,將腳下群山照徹得一片金紅。
眾人凌空駐足,轉頭正見到一輪紅日東升。
與此同時四下山谷中升起道道色澤各異的彩光,載著各派弟子沖上云霄。
楊青與四周不時探尋的目光一一碰過,隨即看向王勉:“這些都是哪派弟子,也是去正氣宗的嗎?”
“丹鼎派,靈寶派,還有妙音閣。”王勉點頭道:“太虛山平日少有大事發生,需要正氣宗裁決的就更少。
這次大概都是去看熱鬧的吧。”
兩人正說著,身側一叢山谷中有三十余道密集華光破空而起。
楊青抬眼望去,只見這一行人都是身姿曼妙的美貌女子。
“這就是妙音閣的人了,她們只收女弟子。”
一群膚白貌美,氣質各異的妙靈仙子升空,登時吸引周圍無數目光。
“雪薇!”
那方人群中幾名女弟子飛到半空,忽然朝著這邊招手,大聲呼喊張雪薇,顯得極為熟絡。
張雪薇立即答應一聲,駕馭火符飛了過去。
眼見她落入妙音閣的隊伍里與人嬉鬧,王勉微笑道:“小師妹一向人緣不錯,咱們也走吧。”
相互招呼一聲,幾人再次朝前飛去。
一路穿過無數奇山異景,不但張思遠幾人看得如癡如醉,連楊青也忍不住贊嘆人間難見此般景色。
直到眾人沖開山間層層薄霧,耳中聽聞震天的隆隆聲響時,前方一座高瑜萬仞的雄偉高山也映入眼簾。
破入云層的山巔處是皚皚白雪,下方則是與之涇渭分明的無數綠植繁花,一路延伸到山腳,與身后的連綿群山相接。
山腰處五道垂直落下的巨型瀑布像是神仙掛上去的白簾,在半空隨著水勢風向不斷奔涌激蕩。
水幕落到山腳的巨響固然震人心魄,形成的闊大水域滿溢而出,流向群山峽谷時也讓人忍不住慨嘆山水之奇。
而水流沖擊,在山腳揚起的漫天水霧被朝陽一映,顯出的無數道彩虹更將這座山峰托顯的宛如仙境。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用在這里再也不是比喻了。”
“好一個飛流直下三千尺。”楊青不自禁贊嘆時,王勉接口道:“只不過這幾掛瀑布還要遠超三千尺。
這里就是正氣宗山門,是真正的太虛山主峰,曾幾何時,這里本是御符宗的地方啊…唉,我們上去吧。”
楊青答應一聲跟著他一道飛往山腰處,越靠近山體,他越發覺得自己好似一顆墜落星球的隕石。
等到了山上落下腳,他才被山中重重殿宇轉移目光。
見了此處風光,再想精巧幽靜的棲霞嶺,兩者不說是天庭和地府的差別,也所去不遠了。
此時周圍人群陡然密集起來,各派弟子都沿著腳下道路向前方匯聚。
楊青邊走邊打量四下,也難免被人悄悄指點議論。
王勉在前方加快腳步,帶著他們登上一道漢白玉鋪就的寬長階梯。
頂端處與棲霞嶺符箓殿一樣也是一方廣場,只是氣派得多,前方巍峨的殿宇也更有氣勢。
幾人穿過人群走上廣場,遠遠見前方大殿門前廖箏正朝這邊招手,王勉連忙催促一聲當先跑了過去。
“都到了。”
廖箏一臉大胡子,但看著面前弟子卻笑得十分慈愛。
“師父!”
緊隨而至的張雪薇這時也脫出妙音閣的隊伍,上前挽著廖箏的手臂不住搖晃:“您老人家這幾天怎么都不回翠屏谷?”
“還不是讓你那些師叔伯們鬧的,嘿,別搖了。”廖箏笑著回一句,目光一轉看向楊青:“好小子,給御符宗長臉了,待會進去機靈點兒。”
楊青看著周圍往來行人,點頭答應一聲也不多說。
王勉偷眼向幽深大殿內看了一眼問道:“師父,今日入門大典,師叔伯們是不是要跟咱們翠屏谷搶人?”
“資質好的弟子誰不想要?”廖箏搖頭道:“這都是后話,等下先進去解決了太淵宗再說吧。”
王勉急道:“那楊師弟他…”
“這個你師祖自有打算,左右都在御符宗,無妨的。”
正說著話,楊青忽見大殿里一道金光凌空飛到廣場上空,緊接著金光在空中一頓化作一掛兩丈高低的金鐘。
那金鐘一顫,立時震出道道音波,清鳴之音響徹天地。
于是上一刻還略顯混亂的大殿內外,人群一陣跳躍飛動,轉眼各自分派站立齊整。
之前還略顯幽暗的大殿也瞬間亮起瑩潤華光,映照出殿內重重人影。
楊青看了一眼,感覺這大殿內的情形跟皇帝坐殿沒什么分別。
只是規格更高一些而已,本質上都是一樣。
有資格進殿的都是各派長輩或核心弟子,差一些的都在殿外廣場。他一眼掃去,幾乎沒看見幾個有凝煞境界的。
“咱們也進去吧。”
廖箏提醒一聲,帶著幾人走進殿中,在周圍眾多審視目光下朝御符宗一方走去。
這殿中五派數百人分左右站立,居中在最前方的,則是一名身穿雪白道袍的正氣宗老者。
及至到了清遠領頭的御符宗眾人身后,那居中而立,仙風道骨的老者也笑著一禮說道:“有勞諸位久候。”
似乎這人威望不低,眾人聞言紛紛回禮。礙于場合,楊青也沒開口詢問。
“正氣宗為太虛山守衛萬妖鎖靈陣,平日與諸位同門交流漸少。今日恰逢御符宗新收門徒,貧道也感欣慰。”
說著他朝清遠一拱手道:“清遠師弟,多年不見了。”
清遠聞言也抬手回禮:“正心師兄,久違了。”
正心點點頭又將目光投向眾人:“然而今日我等相聚在此,卻不是因為御符宗收徒一事,而是太淵宗欲找我做個裁決。”
他話音一落,殿中升起些小輩弟子議論聲。
楊青側耳聽了一陣,大概都是說昨日翠屏谷一事,不過版本略有差異。
隨后正心按下議論,又讓兩派當事人出來說清經過。
太淵宗出來的正是吳銘。
他一邁出人群就死死盯著楊青,直到退回去目光仍然盯著。
但他卻沒提被吐口水的事,只說楊青霸占法器,李敢幫手壓迫。
御符宗這邊則是王勉上前分說。
接著兩派各有長輩出列打口水仗,楊青眼看打不起來,聽得也無聊,又被吳銘看得煩了,于是也笑著瞪了回去。
不過只看一眼,他就被吳銘身邊的一人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