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尊恐怖存在的死劫鋪壓上那因果網羅,致使整張因果網羅都痙攣了起來,然而,這張網羅在四尊存在的死劫之下,竟未徹底破碎——所有死劫,盡數移轉至網羅中央的想爾身上,它如山巒般高聳的紫色詭影本形,頓時遍布裂紋,種種天理符箓一道道崩滅,它的死劫詭韻如瀑布般跌落下去!
想爾不惜以自身轉移四尊存在降臨于因果網羅上的死劫,哪怕自身本形受損,也要令因果網羅支撐住幾個瞬息,令它完成對網中四尊死劫因果的吞吃!
這個剎那,四尊恐怖存在未能摧破因果網羅!
因果網羅之內!
一張張稚童面孔瘋狂啃咬著四尊恐怖存在落于其中的死劫因果,滾滾死劫因果大片大片消失,屬于三清之魂的死劫因果,在這個剎那被想爾完全吞吃了個干凈——他選擇首先啃掉最難啃的這塊骨頭!
眾多蒼白女童面孔從一片虛無之中倏忽縮回,聚集于想爾遍布裂縫的本形之上——絲絲縷縷因果絲線纏繞在他渾身裂縫傷痕之上,這些被他吞吃去的三清之魂死劫因果,轉過來開始彌合他本形之上的創傷!
紫紅天根與因果絲線交相纏繞著。
三清之魂的死劫詭韻于其中若隱若現,又被想爾本形加快消化。
想爾胸膛之上,交叉的裂縫里無數天道眼目競相眨動著,每一只天道之眼中,都有天之根須繚繞!
它吞吃去三清之魂的死劫因果,亦由此補全了被三清之魂裹挾而去的蘇午一部分身軀內臟!
因果之網震顫不休!
從四尊恐怖存在身上鋪壓而開的死劫愈發狂烈,想爾轉移四尊恐怖存在的死劫于自身,它的本形越發破爛,但它自身散發出的氣韻卻越發完整,漸漸由詭韻轉化作了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氣韻!
——正如它所稱,它吞下四尊恐怖存在的死劫因果,歸攏蘇午身軀各部分之后,自身就將完成這場大造化,有可能一躍超過元河之上的所有彼岸,直抵元河的終點——三不在之境!
彼岸于它而言,亦不過是等同于元河上的河漂子而已!
帝辛的心識浮游于想爾詭形之中,隨著想爾吞吃去三清之魂的死劫因果,那被三清之魂作為寄托載體的姬昌,亦徹底融入了想爾本形之內,辛由此感應得到,一股蘊含深刻易道變化的故始之血,與自身性識歸入的故始之血徹底完成了交融,在那故始之血徐緩流淌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滿面皺紋、佝僂著背脊的老者,那老者與他對視。
對方的眼眸,比彗星更亮。
這位老者,即是文王姬昌!
想爾死劫在此時猝然覆映而下,籠罩住了女媧的死劫因果,一張張稚童面容攀附上了女媧慘白身形之上,將她吞噬,只須臾之間,就令她大半身形消無,而在此時,她腳下那道蜿蜒如蛇形的陰影,忽然如水液般沸騰起來!
一具具泥胎漂浮于沸騰黑水之中,它們在水中競相腐爛,腐爛化作的斑斕五色泥漿卻快速融合著,最終堆塑成一個女子的形容。
女子面容精致而美麗,五官恰到好處,不能再增減半分。
她仰起臉來,看向巍巍聳立的紫色陰影,看著那陰影胸膛中一只只眨動的天道之眼,在她的身后,九道狐尾若隱若現,競相被拉扯著,再度融入蜿蜒蛇影之中,最后隨著女媧死劫因果被吞吃而寸斷、泯滅!
只掙扎出蛇影這一個剎那的女子,癡癡凝望著屹立如山的想爾本形,仿佛從他胸膛交叉的裂縫中,看到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辛游離在外的意識,看著那個女子,心里一時困惑:「這個女子,像是妲己,卻又不是妲己。
她想做什么?」
辛的心識轉 動之際,那身形被蜿蜒蛇影纏繞著,行將支離破碎的女子,忽然如燭淚一般的融化——
一點點純白的火光從融化的燭淚里搖曳而出,匯向想爾的詭形。
看著那一團明凈無瑕的火光,辛從中感應到了一種至純至凈的人道本源氣韻,那股氣息倏忽投入想爾胸膛上交錯的裂縫之中,它的詭身在這個剎那,竟有轉為人身的跡象!
在它身外,一重人道之輪乍然而現!
這剎那之間,人道之輪顯現,想爾詭形竟有分崩離析的征兆,一縷縷至純至凈的火光投映在那緩緩轉動的人道之輪上,人道之輪中央,便映照出了蘇午的輪廓形影。
生著九道狐尾的女子虛影,緊緊抱住了蘇午淺淡的輪廓形影,輕輕呼喚:「郎君…郎君…」
——這自女媧死劫因果之中掙脫出來的女形,正是王傳貞!
她以自身積攢的人道本源作引子,試圖以此來喚回蘇午的意識,她在諸方交戰,無暇顧及之下忽然出手,竟令想爾收攝而去的蘇午人道之輪有一剎那顯映——王傳貞幾近成功!
下一個剎那,想爾死劫滲入了那明亮純潔的火光之內,瘋狂啃咬那團火光,令之在須臾之間,暗弱了下去!
在它身后顯映的人道之輪,更是直接消隱而去!
王傳貞以自身性命作祭品,也終究不能挽回大局,但是——那團由她獻祭出的人道本源火光還未徹底熄滅,一種難言的易道變化忽自想爾身上騰轉而出,直接將那團暗弱的火光移轉變化而去!
易道變化猝然而現,又乍然而隱,根本無跡可尋!
唯有寄托性意于故始之血中的帝辛,在這個剎那,感應到了與他同樣寄托性意于故始之血中的文王姬昌撥轉了易數,使此下氣數微微變化。
那變化的易數,截留了一縷人道本源之火,將之歸藏于故始人血之中,隨故始人血無聲奔流!
此般易數更改的瞬息之間,鬼佛、雷祖二者死劫因果同時掙脫了想爾的網羅,各相逃脫,而網外的四尊恐怖本形,全然展開了死劫,致使想爾本形四分五裂,他無法再將四尊恐怖本形施加于因果網羅之上的死劫,移轉到自身本形之上——
因果網羅瀕臨破碎!
四分五裂的想爾,再無暇顧及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微弱易數變化,他的頭顱飛旋而起,將逃逸而去的鬼佛因果死劫追近吞噬——他胸膛上的交叉裂縫同時飛旋而起,啃咬向逃散而去的雷祖死劫因果——
鬼佛因果死劫一剎那被紫籍天理侵染了!
稚童面孔從那紫籍天理之中彌生而出,它只輕輕吹了一口氣,化作金光舍利子的鬼佛死劫因果之中,便有一道道漆黑鎖鏈競相交轉而出,將那金光舍利子徹底禁錮,定在了混沌虛空中!
——想爾借助因果神韻,推波助瀾,直接助長了鬼佛因果死劫之上沾染的病疾,來自于鑒真地藏大佛的執念,反過來徹底定住了這道因果死劫,使之只能被想爾收攝、拿捏、吞吃!
一撇一捺兩道裂縫交叉在混沌中央!
兩道裂縫之中,天道之眼競相睜開,試圖定住那飛遁而去的雷祖死劫因果——然而,雷祖本就把持號令蒼天的權柄,今下所有天理之眼盡加諸于其身,卻完全不能阻攔住它的遁逃!
雷龍游曳于遍天遍地紫籍天理之中,如蛟龍入海,根本不可拘束!
然而,隨著那道天之兇災飛臨雷龍頂上,這道雷祖死劫因果之中,卻驟然間遍發光明——
剛直正大的氣韻,忽自雷龍片片鱗甲之下振發而出!
磅礴的光明,振動了混沌世 雷龍長滿長髯的龍首,倏忽間化作了比干的面容,比干大睜著雙目,看向那兩道飛臨而下的裂縫,他化作龍爪的手掌,振斷了無數有形無形的束縛,探爪入胸膛之中,撕開了自己的胸膛——
嗤啦!
血流滿地!
比干遍覆龍鱗的胸膛之上,頓開巨大裂口!
在他血淋淋的胸膛之中,正有一顆心臟,如玉般溫潤,散發著七彩的神光——
「大王,是老夫錯了!
是老朽看錯了!
今成湯覆亡,罪在比干,不在我王!
大王,可否以此心換回你?
大王!
回來!回來!」
雷龍比干將那顆七竅玲瓏的心臟高拋向了天穹中交叉的兩道裂縫,他從那兩道裂縫之中感應到了帝辛的氣息,而他剖去自己的心臟后,自身的氣息,便如洪水般奔流而去,徹底地衰滅!
「王叔…」
帝辛的性識狂烈地震動著,所有故始之血盡環繞在他的元根周遭,隨他一念漫灌因果網羅之內,沖刷向那兩道交叉裂縫之中的無數天道眼目——滾滾故始之血沖刷之下,無數天道眼目閉攏了一個剎那!
比干那顆心臟就此落入裂縫之中,那兩道觸目驚心的裂縫,乍然有彌合趨勢!
「這是我的造化!」
想爾嚎叫起來,紫籍天理化作一重重圓輪,鋪陳宇宙星辰之上,環繞在那兩道逐漸彌合的裂縫周圍,一根根因果絲線從圓輪周遭彌生而出,從四面八方絞纏向那兩道交叉的裂縫,要將這行將彌合的創口,重新撕開!
轟轟轟!
覆護想爾本形的因果網羅徹底粉碎而去,四尊恐怖存在的死劫降臨于想爾本已四分五裂的本形之上,在其上帶出更多猙獰裂縫——它的氣韻尤在變得完滿,哪怕四尊恐怖存在的死劫,亦無法阻止它氣韻愈發趨近于完滿!
然而,就在這個剎那——
帝辛將那顆七竅玲瓏心填入了自己正缺失一顆心臟的元根之中,他的元根就此圓滿,那改天換命之法就此補全,他的元根匯入了洶涌故始血流之中,和文王的易道變化、釣叟的規避天數之法,一齊流淌在想爾四分五裂的本形之中,致使它四分五裂的本形逐漸歸攏了,在它四分五裂的本形之中,有一個高大英拔的人,逐漸長成!
以此恐怖災劫、無盡虛妄、無盡死亡鑄就的一副搖籃里,英雄即將長成!
「這是我們的造化。」
那個人如是說道。
故始之血重復奔流!
那長在眾生血管里,被眾生托起的蘇午身軀周圍,女媧盤繞在蘇午脖頸上的蛇尾,反過來被蘇午的口齒緊緊啃咬;
被那寶相莊嚴的佛陀當作手鏈,盤繞在其手腕上的蘇午腸道,今下與它手腕上那道漆黑鎖鏈緊緊纏繞;
天地之間,豁開血盆大口。
自血盆大口之中彌生出的雷霆龍爪,反化作了一棵棵巨樹,所有巨樹簇擁著蘇午的肝臟,就像簇擁著它自己結出的果實;
從一顆遍布臉譜紋絡的雞卵之中流淌而出、三頭六手的虛影,端坐在蘇午頭頂天靈蓋的位置,它試圖在蘇午頭頂打上烙印,然而蘇午的元根從頭頂沖出,卻令它周身彌生裂縫,那些裂縫組合起來,更像是一副猙獰的臉譜圖紋!
在蘇午的背后即將徹底長成的想爾,在此時如同遇到滾沸水液的冰雪,瞬時間消融了大半!
五尊恐怖詭類掠奪去的他的部分,今下以此種方式,重新歸回他的軀殼之中!
他的胸膛緩緩合攏,故始之血一遍一遍地澆 潑在胸膛裂縫之上,使他胸腹間那道豎直的裂縫也終于完全彌合,只剩一道淺淺的疤痕!
「神頭鬼臉正在超格拔升三不在層次…」
「神頭鬼臉正在溶解模擬器三不在氣韻…」
「模擬器已溶解…」
「完人,歡迎回歸!」
「完人,歡迎回歸!」
「完人,歡迎回歸!」
模擬器愈發生動、充滿振奮激情的聲音縈繞在這天地之間,回響在五尊恐怖存在之間!
想爾本形呆立于其余四尊恐怖存在中間,它的本形彌合如初,但在此時卻動彈不得!
在它的身后,蘇午的身形被故始之血一遍遍浸灌沖刷著,直到所有故始之血盡皆耗盡了,他的身形亦終于徹底變得完整——
轟轟轟!
想爾本形高高飛起,所有紫籍天理盡數聚集在它本形之中,它不斷地膨脹著,在這剎那之間化作了一面天道之輪!
重重山巒、無盡地相、萬千龍脈在蘇午腳下綿延,它們聚化作一面地相之輪!
蘇午體內洶涌血液渲染出無邊的金紅光芒,如紅日乍生——他在此時,就已是人道的本源與終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