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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6、點撥心識(上)

  “新開了一間鋪子?”

  王夢龍站在蘇午身畔,看著那間木樓閣式的店鋪門額上,有幾個伙計幫工敲敲打打一陣,將一塊牌匾釘上了門額。

  環繞繁復詭秘花紋的牌匾上,雕刻著兩個朱紅的文字:佛龕。

  ‘佛龕’二字之下,亦有兩個蛇蟲般蜿蜒的文字——這兩個文字,其實是密藏語里的‘佛龕’涵義。

  “你不去看看?”王夢龍側身看向蘇午。

  蘇午揚了揚眉:“我緣何要去看看?”

  “反正這會兒退出鬼夢,過不多久,還是得被她們給招回來…何必麻煩多跑一趟,一趟把事情解決不是更好…”王夢龍撇了撇嘴,又去看那座終于掛好招牌的鋪子,接著道,“她們兩個在鬼夢中轉變的速度,卻是我平生僅見——也未見她們與鶯鶯姑娘一般,有甚么奇遇,只是專注于心識修行,而今便要自心識里蘊養出兩尊與‘太上爺’一般地位的存在…

  你去看看罷,我就不打攪你了。

  待會兒預備走的時候,到酒坊里來取走我送你的酒即可。”

  王前輩說完話,撇著嘴背著手走入了酒坊中。

  而那間名作‘佛龕’的鋪子前,來往游人聚集,對于這間新開的鋪子顯然也頗好奇。這些‘游人’許多并非鬼夢中人,而是尋常人在做夢之時,偶然間就穿過了尋常夢與鬼夢的交界地,走入了鬼夢的最外圍。

  鬼夢外圍開設的這些鋪子,里面的爺爺輩、太上爺爺輩們,做的就是這些外界人的生意。

  而鬼夢外圍這般繁華的街市,在外界人眼里,也是光怪陸離,各不相同的——至少與蘇午眼中所見的景象完全就大相徑庭。

  “有鬼追著我…我躲進這佛寺里,應該情況會好很多…”

  “啊——快餓死了,請禪師贈一缽飯吃,應當沒甚么問題罷?”

  蘇午聽著圍觀游人的囈語,臨近了木樓閣樣式的鋪子。

  鋪子自釘上牌匾以后,就封鎖了鋪門,暫時未有開啟,人們聚集在鋪子外,不斷敲門,也未能把門敲開。

  于是聚集在此地的人們懊惱地嘟囔了一陣,就喃喃自語著各自散開來。

  在此時,蘇午走近那間鋪子,他還未扣響店鋪的門扉,這間店鋪悄然敞開來,內里的佛像流轉著幽幽的光芒,于燭火的映照下,皆抬眼看向了門外的蘇午,她們面含笑意,相貌或嫵媚或端莊或秀美,倒不似是蓮座上的佛陀,更像是漫天旋舞的天女。

  蘇午邁步走進鋪子里。

  身后兩扇黑漆木門‘吱呀’一聲合攏。

  店鋪內,那些明眸善睞、巧笑倩兮的天女盡皆消失無蹤,四下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幅‘唐卡’。

  赤目獠牙的護法尊、八臂四首的明王、忿怒獰惡的本尊…映現于一張張唐卡之上,墻壁下的貨架上,更擺放著許許多多恐怖猙獰的塑像——它們也是佛像,不過大多皆是佛陀的‘另一面’,亦或是佛陀的‘護法相’。

  蘇午早見慣了此般佛像。

  他身處此間,未有感覺到絲毫不適,反而如魚得水。

  周圍那一尊尊面目獰惡的佛像,化作幢幢光影,這搖曳不定、有萬般恐怖變化、時而持人手法器、時而啖食人腦的魔王兇神,隨著蘇午邁步走過它們,它們便也疊合在蘇午身后,被蘇午的‘定心’固定著,摶轉作一道綠日頂輪,周轉于蘇午腦后。

  “本古袞德桑波!”

  “本古袞德桑波!”

  “本古袞德桑波!”

  那些護法、本尊時而自綠日頂輪周圍浮現,它們俱朝著那綠日頂輪頂禮膜拜,口呼對方的尊號,在它們充滿恐懼、沒有定心的呼喊里,它們的身形就似脂膏般融化去,唯獨剩下最初的一縷縷根性,匯入綠日頂輪之內。

  這輪綠日,在此時即代表了蘇午尚未證就的‘法性’。

  他的法性即便還未徹底證就,但已經顯發出萬劫輪轉無可拘束、生死勘磨無可減損的不朽氣質來。

  小小一間店鋪里,四下懸掛的唐卡、架子上擺滿的佛像,完全消失無蹤。

  鋪子內部變成昏沉沉一片。

  蘇午腦后綠日在這沉凝寂靜的黑暗里,忽然變作燭火,又忽轉作一只飛雀,飛雀撲閃翅膀,棲落在一支梅花上,梅花盛開花蕊,又有蟲兒自花蕊里蠕動攀爬而出…

  他的法性又自在無拘地變化起來。

  此刻,四下的黑暗是‘定’,他的自心反而成了‘無定心’。

  在‘定’與‘無定’、‘空’與‘非空’之間,在這般循環往復的‘辯證’里,‘法性’的痕跡就展露無疑!

  蘇午腦后綠日破碎,他沒有了頂輪,腦后空空如也!

  但他此時流露出的‘萬劫輪轉無可拘束,生死勘磨無可減損’的不朽氣質,卻越發深刻!

  這般深刻的法性氣息,映亮了這間店鋪!

  被照亮的店鋪里,不見有甚么唐卡、佛像、燭火、貨架,甚至不見了四面的墻壁,只有一道輕紗遮蓋在他身前,輕紗之后,兩道窈窕身影盤坐在彼處,與他隔著輕紗對坐著。

  “尊者…”丹加甜得膩人的聲音從輕紗后傳了過來,“丹加看到尊者的定心,看到了尊者的法性…”

  蘇午聽到丹加的聲音,面上也沒有甚么驚詫之色。

  他早知道了這間名作‘佛龕’的店鋪主人究竟是誰。

  ——正是丹加與卓瑪尊勝。

  二人在鬼夢中的心識層次,已經到了足夠于鬼夢最外層開建店鋪的地步,這是‘太上爺’層次的鬼夢中人才能擁有的資格。

  她們兩個還未徹底在鬼夢中煉就‘太上爺’的位分,倒是先獲得了這般資格,也無怪乎王夢龍會說她倆是自己生平僅見。

  但是,今下丹加的情況不太妙。

  蘇午皺著眉,隨手拂掃去了那道遮蓋在自己身前的輕紗,輕紗后那兩道窈窕身影,在他眼里變得更加清晰。

  丹加未著寸縷,盤腿坐在法床之上。

  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在她的肩膀上,她明艷照人、身形窈窕而無一絲贅肉,渾身流淌著粉紅色的光澤。

  在她身側,卓瑪尊勝同樣如此,她端坐法床,眉心一點朱砂,圣潔凜然,又會叫人陡生出想要揉碎這圣潔的褻瀆之念來,此時不知是否因為丹加的影響,蘇午看她,亦看到了她膚色微微變化,反映出粉紅色的光。

  “我在‘無定’之中立住了定心,又在‘定’中照見了法性——方才我還在想,你們能以‘定’與‘無定’困阻住我,此次點化心識,應當無有障礙,而今看來…

  你們本就身處于‘定’與‘不定’的障礙之中。

  丹加、卓瑪,你們兩人的情況危險了。”蘇午神色嚴肅,看著那兩道窈窕多姿的身影,眼中卻是白茫茫一片空空蕩蕩,“當下須令五蘊空,而后立住定心,所以能‘無定’,自無定之中,悟出心識,照見‘空性’——”

  蘇午還在以言語收束著二人的心識,令她們觀空五蘊——卻在這個時候,丹加倏忽自法床上站起了身,她身若白玉,流轉無邊祥光,自她走下法床以后,就化作了一位身段婀娜、嫵媚多姿的‘天女’來。

  這位天女張開雙臂,環向蘇午的脖頸,她吐氣如蘭,空空蕩蕩的四下,忽也浮掠起片片輕紗,輕紗搖曳之間,天女身姿容貌更加勾魂攝魄,她的唇兒猶如烈焰,覆上蘇午的脖頸:“樂空雙運原本就是密藏無上法門,丹加禁絕他人修這般便宜法門,是為禁絕淫亂、為粉碎僧侶蠱惑凡俗女子的俗心…

  可是尊者修行已成,丹加亦非尋常女子。

  我愛尊者,勝過愛我…

  你我之間,修行樂空雙運,這樂空雙運無上瑜伽大法,便也是正道之中的正道了…”

  蘇午垂目看著一雙玉臂環上自己脖頸,又突生出一雙手臂扯開自己衣衫的‘天女丹加’,他的眼耳口鼻之中流淌出滾滾藍金火焰,面目剎那間化作猙獰猛惡的‘大威德金剛’!

  這尊大威德金剛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隆隆雷音:“此法或可以成佛,佛應允了此法誕生于人世之間。

  此法之中或有真密藏,但此般密藏,我亦不愿享有!

  你欲與我雙修此法,不曾毀佛謗法,亦不會褻瀆真乘——但你是在輕賤自身,亦侮辱了我!

  你此時神志不清,無法自持,我與你修行此法,與密藏域那些淫僧惡佛有何不同?!

  丹加,還不醒來?!”

  一聲棒喝!

  蘇午懷中化作天女身的丹加剎那回轉了心識,她仰臉看著面容肅正的蘇午,心中忽生起更熾烈的愛意與崇拜,這般愛意與崇拜又在蘇午空茫茫一片的目光之下,被頃刻‘觀空’!

  丹加于此瞬間,終于調伏五蘊,令五蘊空。

  她從蘇午懷中起身,輕輕推到法床之上,一道紗幔又遮住了她的身形,令她的身形變得朦朦朧朧。

  亦在此時,蘇午長身而起,身形驟然化作了一輪光明大日,將卓瑪尊勝不著寸縷的身軀包容于其中,這遍照一切的大光明,照徹了卓瑪尊勝的每一個念頭,但卓瑪尊勝的每一個念頭,在此時卻爆發出更猛烈的欲念,此般熊熊欲念,反而鋪滿了光明大日!

  身段婀娜的天女、曲線玲瓏的明妃、五蘊熾烈的空行母、瑜伽母充塞于蘇午顯化的光明大日之中,她們毫不掩飾自身,通過‘樂空雙運’之法,將蘇午自身一切修行,移轉到她們身上的欲望!

  此般欲望,亦是卓瑪尊勝當下的欲望!

  她的心識在這‘定與無定’的汪洋大海里,如一艘小船般傾翻了,于是心識角落里那些未曾被摒棄干凈的邪念、欲望,在此刻都蒸騰而起,更加變得扭曲,反過來盈滿了整個汪洋大海!

  被那種種欲念所化的佛母明妃攀附的光明大日,剎那間轉作蘇午的身形,他在此剎搖身一變——陡然間變作一尊纏繞著紅綢帶的白骨骷髏尸林怙主!

  尸林怙主反過來架起卓瑪尊勝的雙臂,分開了她的雙腿,欲要奪去她一身所有修行!

  卓瑪尊勝一剎那心神徹寒,在這生死的大恐怖中,從這無邊的寒意里,終于掙脫出了欲望的泥潭,猛地回轉了神智!

  她坐回到紗幔之后,看向紗幔前那道高大身影。

  哪里又有甚么尸林怙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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