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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尺廟”

  “是。”蘇午應了王夢龍一聲,微微皺眉。

  他腦海里念頭飛轉,猜測是自己的哪位故人從鬼夢中失蹤。

  是丹加、卓瑪尊勝她們之中,有人成了鬼夢世界中的爺爺奶奶?

  但若是通過如此渠道,丹加等人脫離鬼夢,本也順應了鬼夢世界的規律,王夢龍應該盡能掌握情況才對,又有甚么稀奇的?

  驀然間,蘇午想到了一人,他抬頭看向王夢龍:“前輩直說吧。

  是我哪位故人從鬼夢中消失無蹤了——可是江鶯鶯?”

  他唯一能想到的、最離奇的失蹤案,只可能發生在江鶯鶯身上!

  江鶯鶯被‘三清之腸’的死劫規律記錄,脫離鬼夢世界便極可能死在‘三清之腸’死劫規律之下,當初王夢龍為了救她,將她封藏在鬼夢世界中最堅固的‘東圣酒廠酒窖壓窖石’中,以至于她所有念頭都被酒香浸潤,沉醉在了酒漿之中,想要將之喚醒,卻也是千難萬難。

  在蘇午修復了鬼夢世界的裂縫后,江鶯鶯的念頭便被聚集在一壇酒漿中。蘇午將這壇酒與她的肉殼一同安置在某一道壑內。

  他本以為此番安排萬無一失,今下莫非出了甚么問題?!

  “哈!

  你竟直接猜中了!”王夢龍大笑了一聲,見在場無人附和他,他收斂了笑容,神色更加尷尬,“我先前與你說過,麻仙姑殘余意識所剩無多,我亦無法再以她的殘余意識來過多駕馭發詭,影響眼詭了——

  后來你將鬼夢世界底部的裂縫修補,我騰出手來,便設法去修復麻仙姑的殘余意識。

  卻未想到那日未能修復成功,發詭徹底失控——最要命的是,你那天正好出現在鬼夢世界邊緣,還引來了未知天象…

  雖然你那天及時脫離,但在鬼夢世界中纏繞的發詭,就此追索你的氣息而去。

  那江氏女的性魂或就是在這個時候,循著發詭脫離留下的通道,也飄散出了鬼夢世界,我在諸道溝壑至界關壑之間,都感應到了那股濃郁的酒香。

  她從界關壑出離了鬼夢,此后我便再找不到她的影蹤。”

  王夢龍觀察著蘇午的神色,又開口道:“不過,那江氏女應該是還活著的,這點你可以放心——我收集了那些殘余酒香,通過那些酒香亦能推測出她今下還活著,并未死亡。

  她可能也隨你來到了當前這重時空之中!”

  “若然如此,我該去何處尋她?”蘇午問道。

  王夢龍聞言沉吟片刻,看著蘇午道:“她是追尋你的氣息,脫離了鬼夢世界,或許不需你去追尋她,她自會去追尋你。

  能在脫離鬼夢世界以后,意識不滅。

  她多半是寄托在了甚么人身上——你可以多多留意周圍是否有人近來突然害了一場大病,醒來后神智模糊的,這樣的人或許會成為江氏女性魂寄托的對象。”

  蘇午神色沉重,點了點頭:“好。我會多加留意。

  江鶯鶯性魂既然脫離鬼夢世界,她的軀殼存留于鬼夢之中,對她是否會有甚么不利影響?”

  “那倒不會。

  保持原樣即可。”王夢龍取出了一只鏤空的酒壇,將那鉆出了許多孔洞的酒壇遞給了蘇午,“江氏女遺留的酒香,便在這只酒壇之中。

  你可憑借這只酒壇,感應她如今情況。”

  蘇午接過酒壇,向王夢龍道謝:“多謝前輩。”

  “…哎,謝甚么?

  這件事情,最大責任終歸在我身上。

  如不是我未有修補麻仙姑的意識,反令發詭徹底失控,部分發詭的力量不得從鬼夢中逃逸,你那位友人也不至于脫離鬼夢,出現變數了。”王夢龍連連擺手,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與蘇午說道,“那發詭說不得也會在最近顯出影蹤。

  如此一來,你今下身處此般時空中的‘麻仙姑’或許也快該現身了。

  麻仙姑…昭道師…你看看能不能結識他們兩個罷。

  因果變化,玄之又玄,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蘇午聽著王夢龍的話,卻想起了那個‘讀書人’。

  那人曾與昭道師同游,親眼見到了昭道師容納眼詭的全過程——這個讀書人是不是也快該出現了?

  自身與之似乎還有段因果。

  想到這里,蘇午向王夢龍問道:“前輩,您那位友人——心圣前輩的殘余意識,在鬼夢世界中恢復得如何了?”

  今下究竟是那個讀書人創制了‘正氣符’,還是‘心圣’開創了‘正氣符’?

  一時間,蘇午也不能判斷分明。

  他只能大概猜測到二者之間或許存在某種關聯。

  “還不曾完全恢復。

  ‘心圣’雖只有殘余意識留在鬼夢里,但這部分殘余意識亦不會多遜色于你的八識心王,是以恢復起來也頗緩慢。

  不過,你與他既然有緣,或許還能遇到其他的屬于心圣的意識。”王夢龍咂了咂舌,感慨似地道。

  兩人交談過后,王夢龍自然退回鬼夢之中。

  這段時間里,李黑虎只能看到蘇午與一個矮壯中年人交談著,卻聽不清他倆具體說了什么,直到蘇午捧著酒壇,目送那個矮壯中年人離去,繼而將目光投向了黑儺、白駒,至于這時,蘇午口中言語,李黑虎才能聽個分明。

  “大秦教厲詭頻多,他們未必能謀害于我,卻依舊會傷及我身邊無辜。

  我今須有一人,專門為我看顧家園,在危急關頭,能將無辜之人拖入鬼夢之中,免受現實之中厲詭侵襲謀害。

  你們二位可有引薦?”蘇午向黑儺白駒問道。

  黑儺、白駒二者相視一眼。

  白駒朝前一步,向蘇午行禮過后,開聲說道:“天柱爺應該還是漏了一些消息,未有及時告訴于您。您有一位‘友人’,在鬼夢中已經做了‘爺爺’。

  那位被稱作‘犬神爺’。

  今時掌管著‘尺廟壑’——這‘尺廟壑’由‘慈悲壑’分裂形成,其中盛產尺高的石廟,石廟中有犬神坐落。

  如今的萬壑千溝中,人們甚鐘愛‘尺廟’,將之帶回家去,可保家宅平安,厲詭侵襲之時,端坐石廟里的犬神爺亦會提前發出示警。

  此時人們可以縮小自身,進入尺廟之中,被尺廟帶回尺廟壑,暫時躲避厲詭侵襲之災!”

  蘇午聽到白駒稱自己的友人在鬼夢中已經做了‘爺爺’,其實頗為意外。

  當他聽到成為鬼夢世界里的‘爺爺’的‘友人’,竟被尊稱為‘犬神爺’時,不禁更加意外!

  這位友人究竟是誰?

  他心里已有了答案!

  “我從鬼夢中帶來了一座‘尺廟’,您可憑此與您那位友人聯系。”白駒適時奉上了一座石廟。

  蘇午身形融入青蒙蒙霧氣里,將那座尺廟碰到了手中。

  那座石廟果然只有一尺來高,廟門上方不設牌匾,推開兩道一指高的石門,就看到一尊被毛漆黑、四爪暗黃的巨犬蹲坐在神臺上。

  巨犬威風凜凜,目光轉動,警惕著四周動靜。

  它忽然鼻頭微動,身后的大尾巴下意識地搖晃了起來,又一垂首,看到廟外面的蘇午,巨犬頓時嗚咽出聲:“嗚嗚!”

  蘇午看到廟里神臺上安坐的巨犬瞬間,便頓時確定,這位‘犬神爺爺’,就是自己的‘旺財’!

  第一個在鬼夢世界里脫穎而出,成為其中‘爺爺奶奶’輩‘人物’的,確是‘旺財’!

  不過,旺財作為密藏域差點絕種的‘猊獸’,其天資稟賦倒也不必多言。

  它一直都是蘇午手下一員福將!

  “嘶——”

  李黑虎聽著身后背簍里羊大全猛吸涼氣的聲音,他亦是瞪圓了眼睛,看著那青蒙蒙霧氣里一道如獅虎般高大的身影緩緩走出。

  那道身影被毛烏黑,四爪暗黃,它走出霧氣的一瞬間,就令堂屋變得擁擠了許多。

  “這、這是一只狗嗎?”

  李黑虎震驚地低聲自語。

  背簍里的羊大全小聲地回應他:“這是猊!

  相傳唐時,吐蕃滅亡以后,當地曾向唐皇進獻過七只猊獸…猊獸可大可小,能養在人的心神諸竅之中,但它們正常體型,至少與獅虎一般大。

  還有猊獸能長得如山一般高大。

  吐蕃人言猊獸初時其實生有種種形貌,似人的、似龍的、似山的等等盡皆有之。

  但到了后來,便多與當地的獒犬一般了。

  您看此獸,長得就如當地獒犬一般,但體型卻和獅虎一般大,有乘風而走之性,似乎‘可大可小’,應是猊獸無疑!

  這是那位小哥兒養的猊獸?”

  李黑虎正聽著羊大全說話,蘇午亦從霧氣里走了出來。

  蘇午拍了拍那匍匐在他身前旺財的腦袋,旺財身形倏忽化霧氣消散——它的身軀介乎有無之間,能與意完美相融,因而旺財是以真身在鬼夢中成就了‘爺爺’位分。

  身軀與意完美相融這個特點,亦是其他沉睡在鬼夢中的人無法具備的優勢。

  也因此,蘇午推測之后會在鬼夢中成就爺爺奶奶位分的,應當是旺財之妻,以及它的那幾個崽子。

  應急罐頭也在鬼夢里沉睡著,卻不知它有沒有機會成就高位分了。

  “以后由旺財看顧咱們村子。

  危急時候,它會把一村人都帶到鬼夢之中。

  就像我們上次遭遇‘紅修女’之時,除了王煥家宅以外,青柳村其他村民,都在睡夢中被帶到了鬼夢里。”蘇午向李黑虎解釋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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