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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歷代祖師交感

  “本次模擬結束…”

  模擬器的提示音如瀑布般在蘇午耳畔不斷響起。

  蘇午未曾理會那些提示音,

  他置身于黑暗包容中,左手握住右手拇指,用力掰了掰——

  隨著右手拇指骨骼關節摩擦,輕微地疼痛感從拇指上傳來,那些被蘇午慧劍交融‘太上忘情咒’之后,斬落的各種記憶都紛紛回歸他的思維。

  蘇午將‘大日如來本尊法’修持至第五重道次‘心王生滅赤見持’之時,念頭已然可以散化全身,以至于他受到致命傷勢,仍舊能控制自己的軀殼,甚至在修成第六重‘一念婆娑’道次以后,他更能催動五臟六腑加速修補身上的致命傷,

  致命傷勢對他而言,也已經不再致命。

  并且,

  收束念頭,分割意識于他而言,實非困難事。

  在那個未名的恐怖厲詭侵襲他自身之時,他運起慧劍,斬落去了與那個厲詭有關聯的所有記憶,而他的一個念頭也被慧劍一并斬落,

  那個念頭包容了蘇午被斬落的部分記憶,暫時停駐于他的右手拇指中。

  蘇午記得自身要在事情結束后,掰一掰右手拇指。

  如此,

  被他斬落的那些記憶,

  也就盡數回歸。

  他記起了玄照師叔、玄清玄玦兩位師伯,

  記起了他們一行前往茅山巫云臺院的目的。

  “《白云先生登真集》…”蘇午喃喃自語著,抬眼看向巨大表盤上羅列出的、一項項可以兌換出模擬世界的物品。

  選項0:《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1乾玉)。

  “兌換《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

  蘇午向模擬器發出了指令。

  “兌換成功。”

  “你的錢包余額為:19230100018230元玉。”

  模擬器這次提示蘇午有頗多可以兌換出去的知識,包括種種法咒、符箓、乃至于部分蘇午從玄字輩三位師長口中得來的《魔身種道大法》的修行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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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并未就此兌換,

  一旦兌換出去,

  歷史就真正固定了。

  他不能確定,

  ‘李午的未來人生’模擬中,如果某段歷史一旦固定,是否還會如從前的模擬一般,同樣可以發生偏移,再度移轉?還是就此固定下來,不可更改了?

  現下他不能去做這樣的試驗,

  畢竟,如此試驗的代價,極可能是茅山巫三位師長徹底湮滅在歷史塵埃里。

  蘇午撿起黑暗里的那本《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

  手抄本封皮漆黑,

  它被玄清師伯綁縛在柴房的橫梁上,經歷了數十年的歲月,只是封皮漆黑,而內里內容依舊保存完好,對蘇午而言已經是大幸事了。

  他逐字逐句地閱讀著這本中祖的一生經歷、自傳,

  ‘中祖’常靜幀前半生的經歷,果然如玄清師伯評價的那般,十分精彩。

  玄清師伯在此處留下了諸多筆記。

  盡是少年人對未知之事的困惑。

  在書冊的后半部分,

  玄清的批注漸少了許多。

  蘇午連連翻頁,

  終于找到了常靜幀背負那道未明之詭的記錄。

  在書中,中祖亦稱他所背負之詭,乃是未明之詭。

  常靜幀稱:“此詭非同尋常,越多人記起它的存在,它對于眾生而言,便愈是兇險,是以以‘無名’以作此詭之名,使天下絕多數人不知此詭之存在,

  方才是隱藏此詭,削弱此詭之殺人規律的最好方式。”

  中祖對自身成功背負無名之詭的經歷,總結起來,其實就四個字——他算出自身就能背負這個‘無名之詭’,最終背負這個厲詭,也是順理成章而已。

  除此以外,

  并沒有其他任何因素!

  蘇午放下了耗盡三位師長性命,方才拿到手的《白云先生登真集》,沉默了良久。

  中祖在書中背負無名之詭的經歷,

  恰恰說明,

  想要再度封押那個厲詭,根本沒有任何關竅、沒有任何方法可以使用,只能靠碰——碰對了,就能將‘無名之詭’容納,

  碰不對,

  就被其所殺!

  這般容納厲詭的經歷,根本無法借鑒!

  蘇午閉上眼睛,回想著自身在茅山巫的所有經歷,想到了自身在紅霧之中,抗御詭化的中祖啃食時,那紅霧里響起的一個個聲音。

  “清運華蓋箓,交感開山祖師…”

  “金光符箓…”

  “五雷咒…”

  那些聲音,像是在歷數‘詭化中祖’吞噬過的茅山弟子修煉的種種符箓,

  在最后,紅霧里傳出一個老人的聲音,

  其稱:“還差一個。”

  ‘還差一個’是甚么意思?

  差一道符箓?

  差一道可以令‘詭化中祖’交感茅山歷代祖師的符箓?

  跟隨玄字輩幾位茅山巫師長這一路來,蘇午雖只是剛剛經歷傳度授箓,還不曾真正修煉過一門經卷,習練過一道符咒。

  但他對于道門經卷符咒修行卻也有了一定了解。

  茅山巫——乃至三山法脈的符箓修行,

  俱是誦讀種種經卷,

  嘗試與創下經卷的‘祖師’交感,

  如此即能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修行日益精深,最終在一門經卷符咒中,留下獨屬于自身的印記,再供給后來弟子修持。

  這般看來,那‘詭化中祖’吞噬眾多茅山巫弟子,并未是它對門下弟子多‘關愛有加’,它真正需要的,是眾多弟子體內凝練的符箓——以此來與諸代祖師交感?

  通過與諸代祖師的交感,

  進而能找到經卷符咒中,自身曾經留下的印記?

  ——這個詭化的中祖,想要干什么?!

  蘇午眉頭緊皺。

  他心中隱約生出了猜測。

  是以喚出模擬器,再度進入‘李午的未來人生’之中,驗證自己的猜測!

  “載入天賦中…”

  “載入模擬中…”

  “載入存檔中…”

  “你已進入‘李午的未來人生’!”

  火爐里竄出暗紅的火苗,舔舐著水壺的壺底。

  玄清、玄玦、玄照,以及老道長褡褳袋里的那支桃花上,浮現出的女冠‘玄璧’都圍在火爐邊,商談著明日前往茅山巫的諸事宜。

  他們已經商議定了,

  明天前往茅山巫,第一站便是去往‘云臺院’,

  拿到玄清大師兄放在那里的《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

  “白云先生登真集…”

  蘇午聽著幾位師長的議論,喃喃地將那部書冊的名字又重復了一遍。

  他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

  讓他很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蘇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拇指。

  在幾位師長談及‘云臺院’的時候,他腦海里便倏忽浮現出一個念頭——待到明日走到茅山腳下的時候,自己可以‘端公師卦’占卦一回,

  測測吉兇。

  這個念頭像是早就存在于他腦海中一般,

  只是因為幾個師長提及了‘云臺院’,于是立刻就觸發了他早就埋在心底的這個念頭。

  自己何時將這個念頭埋在心底的?

  蘇午微微皺眉,

  覺得燃著暗紅火苗的火爐,火爐上的鐵壺,圍在火爐邊的幾位師長——他們此下做出的任何動作,都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與當下的情景之間,好似有一層隔膜。

  只要自己做了某件事,可能就會打破這層隔膜,

  招引來意外的產生。

  自己莫非早就經歷過當下的情景嗎?

  不然為何會有‘似曾相識’之感?

  以及,自身如何做,才能打破這層隔膜?

  招引來的意外,又會是什么?

  蘇午腦海里念頭紛轉。

  玄清看了他一眼,道:“陽真師侄,早點歇息吧,明日天不亮我們就啟程往茅山去。”

  “好。”

  蘇午點了點頭。

  道長們熄滅了桌臺上的油燈,

  房室里完全被黑暗籠罩。

  一夜無話。

  翌日天還微亮的時候,

  四人啟程出發。

  到了村口,玄清大師伯解開大黑馬的韁繩,往它屁股上勐拍了一巴掌,驚得它頭也不回地撒開四蹄狂奔而去。

  眼見得這副情景,

  蘇午心中那種對當下一切‘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濃了。

  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自身一定已經經歷過當下的諸多事。

  之所以自身沒有關于前事的種種記憶,

  極可能是因為某種不能被‘記憶’,或者不能被自己的念頭‘記錄’的原因——他聯想起昨晚幾位師長提到的、中祖背負的那個無名之詭。

  自身不存在前事記憶的原因,是否與此有關?

  玄清大師伯在前頭拉著馬車,馬車里坐著的蘇午、玄玦、玄照三人都很沉默,彼此間未有甚么交流。

  蘇午看看前頭拉車的玄清,

  又轉回頭來看看沉默著的玄玦、玄照,

  看著這三人,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緒。

  有些隱約的難過,

  也有些不知因何而起的慚愧。

  自己在慚愧什么?

  又因何事而難過?

  重重山巒間,紅霧翻騰迂曲,猶如一道飄帶。

  茅山腳下,

  玄清收回看著那片紅霧的目光。

  玄照則滿臉狐疑地看著蘇午手中那對端公法卦,問道:“你何時學得了端公占卦的手段?”

  “未曾學得,只是手里正巧有這對東西,隨便拿來拋一拋也好。

  反正總要做選擇的。”蘇午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他說過話,

  又覺得自己曾經與玄照師叔說過同樣的言語,

  一時心神恍忽。

  玄照從他手中拿過了那對牛角法卦,都都囔囔著道:“

  那不如讓我來拋。茅山巫也占了一個巫字,巫鬼脈這些占卦的手段卻是一樣都沒落著。”

  說完話,

  老道長屏息凝神,

  把一對牛角法卦往身后一拋。

  法卦落地。

  卦象大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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