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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4、“中祖”蘇醒了

  ‘羽化’是讓自身化為流動空氣一般的存在?!

  聽得玄照老道所言,蘇午眼神微動。

  他在密藏域呆得時間最久,亦常在密藏域眾多典籍記載中,看到過一些歷史上有名的高僧法王‘虹化’的記錄。

  所謂‘虹化’,即是自身化虹而去。

  譬如‘精蓮化生大士’、‘元空至尊大師’皆是修行有成,能夠虹化的僧侶!

  此下來看,

  密藏域諸法寺的‘虹化’是自身化為虹光,

  茅山巫教玄照老道所指的‘羽化’,則是自身‘氣化’,二者皆是無質無形,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與鑒真和尚所走的那條路,究竟孰強孰弱?

  又或者說,三者其實系出同源?

  蘇午正擰眉沉思之際,

  玄照老道已經將一把鐵鍬塞給了他:“別愣著啊,快動動手,幫我把這樹周圍的土給刨開——我一把年紀了,總不能讓我在這挖坑,你一個年輕后生在旁邊干看著吧?”

  “道長的師兄就在泥土下面嗎?”

  蘇午問了一句,

  拿起鐵鍬,順手就在周圍挖起土來。

  他刨土挖墳的速度極快,

  三下五除二,都未用半炷香的時間,便已然把將周圍的土層清理干凈,長在土層上的那棵小梧桐樹亦被他伐倒,刨出了樹根。

  樹根下盡是暗紅色的土壤,

  一陣陣寒氣就從那些土壤里逸散而出。

  老道拿著洛陽鏟在暗紅土層里又扒拉了一陣,在聽到幾聲‘篤篤’的聲響,鏟頭觸碰到硬物后,其停下了動作,制止了蘇午繼續刨挖。

  自己跳進坑里來,

  接過蘇午手里的鐵鍬,用之將洛陽鏟扒拉過的區域的浮土都清掃開。

  午夜的月光如寒霜般自頭頂直直灑下,

  映得一副刷了黑漆的薄棺棺蓋也微微發白。

  黑棺的棺材縫里,正往外不斷溢出一些暗紅的液體,那些液體沒有味道,只是甚為寒冷,暗紅液體持續浸潤周圍的土壤,令這個墳坑里亦溫度驟降。

  “魔身種道大法,我都還未來得及學。

  幾個師兄先到了大限的時候,他們就先學了這道法門,由我趕著他們送往各個陰寒之地,他們才是最通悉這法門的人。

  你若想學這道法門,待會兒見了我這位師兄,態度可得恭敬些。

  他以往就是個木訥寡言,比較孤僻的人,

  不知道埋了幾十年后,性格有沒有甚么改變?”

  看著棺材縫里不斷滲出的暗紅液體,老道長眼神微沉,他向蘇午囑咐了幾句,從褡褳袋里掏出一疊符咒,貼在棺材四周的縫隙上。

  這些符咒一貼到棺材上,暗紅液體便不再往外流淌。

  周遭的寒氣略收斂了些許。

  做完這些后,老道長站在棺材頭,拿手丈量了一下棺材的長度,在棺材約莫三分之一的位置停住,他雙手握著那截斷了一半的桃木劍,桃木劍上貼滿了黃符,

  老道雙手高舉桃木劍,

  斷劍劍刃朝下,

  對準了那副從棺材頭往后三分之一的位置,

  儼然是要見勢不對,若棺材里的不是自家師兄,而是一頭徹頭徹尾的僵尸的話,就用手里殘缺桃木劍,一劍攮穿對方的胸膛!

  “行了!”

  老道沖蘇午喊道:“把棺材撬開吧!”

  “好!”

  蘇午應了一聲,

  抓起旁邊的鐵鍬,鐵鍬別進棺材的縫隙里,手腕微一用力——

  即聽到那副棺材上傳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咯吱,咯吱——

  整副棺材的棺蓋都被蘇午撬動!

  一根根楔入棺幫的棺材釘,就此從棺幫上脫離,連同整副棺蓋一齊被蘇午一鐵鍬掀飛,掀出了墳坑!

  深寒的氣息一剎那爆發開來!

  濃郁紅霧在棺材里升騰彌漫,根本看不清棺材里究竟有甚么。

  玄照老道眼光閃動,

  雙手舉著的桃木斷劍緩緩向下——

  這時候,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從棺材里伸出,抓住了那桃木劍的劍身,將劍身上沾附的一道道黃符都一把捋掉。

  棺材內的紅霧包裹住那條伸出棺材的手臂,

  在棺材里迅速收斂,

  那條枯瘦手臂吸收了包裹來的紅霧,枯瘦手臂像充氣一樣鼓脹起來。

  紅霧收斂殆盡,

  露出棺材里一個肩寬背厚、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

  其渾身筋肉虬結,

  哪里有半分枯瘦如柴的模樣?

  ‘中年男人’大睜著雙眼,眼窩里的紅霧收盡,聚集成一對棕黑的眼仁,他直勾勾地看著玄照老道,與之對視了有十余秒鐘,才遲疑著張口道:“師、師弟?”

  眼看玄照老道咧嘴點了點頭。

  那‘中年男人’嘆了口氣,松開了桃木劍:“看來我這是已經死了?”

  “差不多。”玄照老道再次點頭。

  “我資質不夠啊,

  幾十年修行,還是沒能修成‘魔身種道大法’里的‘身僵而心不僵’、‘血如汞漿意如丹火’,我的血早就在散失在此間龍脈的陰氣之中了。”中年男人自顧自地說著話,從棺材里站起身,

  他身上道袍已經破破爛爛,根本遮掩不住那副強壯魁梧的身軀。

  玄照老道撓了撓頭,看向蘇午:“徒兒啊,我讓你給師伯準備的衣服,你都準備好了嗎?”

  甚么徒兒?

  給甚么師伯準備甚么衣服?

  蘇午聽著玄照老道的話,開口就想把他的問話堵回去。

  但這時中年男人轉頭朝他看來,

  他忽又想到玄照方才所言——若想學成‘魔身種道大法’,必須要與玄照老道的幾個師兄打好關系…

  最終,蘇午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道:“準備了一套。”

  說著話,他周身凌亂錯疊的影子蠕動扭曲起來,一只生有十指的漆黑大手拽著幾件粗布衣裳,從陰影中聳立了起來。

  蘇午將那幾件衣裳遞給了中年男人。

  都是青苗、珠兒給他做的衣裳,他本也不情愿交給這個人,但為能學到‘魔身種道大法’,也只能暫時割愛了。

  他身量高大英挺,比中年男人更高一些,只是沒對方看起來像是一頭棕熊般強壯。

  不過這一身衣裳,青苗做得比較寬大。

  中年男人穿在身上卻也正合適。

  “你這徒弟不錯。”中年男人當著玄照、蘇午二人的面換著衣裳,他瞥了眼蘇午周圍漸漸恢復平靜的陰影,接著道,“自身駕馭厲詭的情況下,身體上沒有一絲受到厲詭侵染的痕跡——我下葬以前都沒有他這般能耐,從哪撿來的這么個好苗子?”

  玄照老道一臉偷雞得逞的笑意,他看了蘇午一眼,確認對方不會拆自己的臺以后,才道:“也就是在來的路上碰見的。

  我這徒弟能耐大著呢!

  師兄,你能看出他的命格嗎?”

  聽得師弟問話,低頭系著腰帶的中年男人抬起頭,瞇眼看了看蘇午。

  這一刻,

  蘇午驟然感覺有陣寒意從腦頂拂過,他本能地生出戒備——下一瞬,乍現的寒意又倏忽消散去了。

  中年男人雙眼眼仁炸散成兩團血霧,兩團血霧翻騰良久,才重新聚集成棕黑色的眼仁。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他狠狠地瞪了玄照老道一眼:“你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頑皮!”

  玄照老道咧嘴嘿嘿直笑。

  中年男人又看了蘇午一眼,向蘇午告戒道:“以后無事莫要讓人給你批算命格,若對方與你有仇,你倒可以這么做。”

  鑒真和尚和他說過一樣的話。

  蘇午點點頭,應下中年男人所言后,道:“前輩可知我究竟是什么命格?”

  “道藏上沒寫。”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你這命格上天生就有兇印盤護,別人一想探看,立刻為兇印所傷。

  但你這命格具體是什么,我卻也說不出來。

  我縱然能編一個大概的給你,

  你去查閱典籍,卻也查閱不出對應的。”

  “原來如此。”蘇午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轉而看向玄照,說道:“你這弟子應該是剛收沒多久吧?和師門長輩還有些生分。”

  “我們爺倆把師兄才從泥里刨出來沒多久,現下他和師兄本也是半生不熟的,生分是正常的。

  相處一陣子就好了。”玄照老道嘿然笑道。

  “你還未給他傳度嗎?

  我未從他身上感知到三山氣息。”中年男人輕輕一躍,就從墳坑中跳了出來,他手上掐一個寶瓶印,墳坑之內,那些被暗紅液體侵染紅的土壤中,頓時涌出絲絲紅霧,盡數朝他手掌結出的寶瓶手印里匯集,

  紅霧聚而成丹,

  其一口將丹丸吞下,原本青白的臉色又紅潤些許。

  看起來像是個活人了,不再似剛才那般直挺挺立著的時候,讓人覺得這就是具尸體。

  “還不曾傳度呢。”老道士搖搖頭,也與蘇午先后跳出了墳坑。

  他眼神里隱現憂愁之色,

  不知是發愁該如何說服蘇午接受茅山巫的傳度?

  還是發愁如今的茅山巫祖庭,是否還能正常進行傳度儀范?

  中年男人站在亂葬崗上,仰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接著道:“當時我下葬之時,二師弟、三師妹他們尚且與你一般,都還年富力量。

  當時我們茅山巫即有大興之勢。

  如此許多年過去,

  玄照師弟,二師弟、三師妹他們今可還安好?

  茅山巫可曾名傳天下,位列三山之首?”

  “二師兄在師兄下葬后不到五年,符箓法體的修行出了岔子,我和三師姐一起把他也下葬了。

  此后一年,三師姐有次奉請祖師的時候,那位師伯祖已然完全化為厲詭,她一時不察反被侵染,因此我又把她葬在了那位師伯祖的鬼蜮之中。

  至于今時,

  三山法脈盡顯頹靡。

  咱們茅山巫教首當其沖——”說到這里,玄照老道停了停,在大師兄‘玄清’的注視下,才接著道,“大師兄,咱們茅山巫的中祖睡醒了。”

  玄清聞言神色大駭!

  蘇午眉毛一揚——‘中祖’睡醒了是甚么意思?

  中祖是誰?

  睡醒了,莫非是‘厲詭復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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