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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打破‘錯誤’規律

  ‘美婦厲詭’身形飄忽,

  倏然越過了插在地板上的無上級太刀,再度緊貼在安綱的后背上!

  它伸出畸形的雙手,尖銳而漆黑的指甲扣住那張般若鬼面,將它往安綱臉上佩戴去。

  ——讓安綱重新回憶一遍他所經歷過的事情,

  相當于讓他再走了一遍先前的路,

  這對于矯正他的認知有巨大的副作用!

  ‘美婦厲詭’直接無視了無上級太刀的威脅,抹除蘇午先前的種種努力,并且更進一步,將面具戴在了安綱臉上!

  此時,

  再想用言語矯正安綱的認知,無異于癡人說夢了。

  尤其是處于羅生門的籠罩下,

  蘇午無法使用密咒的威能!

  他凝視著安綱猙獰的鬼臉,還未開口。

  眼睛血紅的安綱再度追問,聲音里滿是瘋狂的意味:“燭照君,你該不會也是厲詭變的吧?!”

  “是或者否,

  我說了,你便會相信么?”蘇午盯著安綱的眼睛。

  安綱眼中血光微黯。

  他沒有回應。

  “是或者否,都已經無所謂了。

  此間的厲詭,最擅長迷惑人的認知。

  你就算否認自己是厲詭,

  我又如何敢相信呢?”安綱冷笑著道,“盡快開始你們的游戲吧。一場花牌游戲。盡早開始,也就能盡早結束!”

  盡早開始游戲——這是厲詭借安綱之口發出的催促么?

  蘇午扭頭看向身后。

  那兩個渾身被慘綠鬼火簇擁著的城門卒厲詭,已經逼迫到了近前,將他圍攏起來。

  其余厲詭皆無法主動對他發起攻擊,

  兩個城門卒厲詭卻可以。

  雖不知如此原因為何,但蘇午看到‘城門卒’的動作,已然清楚——‘盡早開始游戲’,就是厲詭借安綱之口發出的催促!

  他轉回頭來,

  瞄了眼城門內那座房屋。

  ‘城門卒’在后方堵住退路,導致活人只能穿越城門,

  每一次穿越羅生門,都將回到‘被扭曲的原點’,就像安綱描述得那樣。

  自己每一次進入的原點,都會是偏移過的原點。

  自身的認知,亦將跟著扭曲。

  安綱不知多少次穿越了羅生門——也就導致他的認知偏移如此嚴重,已經快要糾正不回來!

  現下努力矯正他的認知,只能‘治本’而已,

  ‘美婦厲詭’一日未從他身后消失,

  羅生門一日未脫離此間,

  安綱的認知就一日難以恢復如初。

  所以,

  與其設法矯正安綱的認知,

  不如設法逆轉羅生門的‘規律’!

  “打花牌的游戲嗎?

  游戲規則是什么?”蘇午問道。

  “只要找出‘武士’、‘工匠’、‘藝伎’、‘僧侶’、‘路人’、‘盜賊’這六類牌,每樣牌抽取三張,最后再塞入一張‘惡詭’牌,

  將牌組打亂順序,我們輪流抽取,

  而后第一順序人從第二人的手牌中抽牌,第二人從第三人的手牌里抽牌,

  直到有一個人湊集六類牌加上一張惡詭牌,

  一共七張牌后,

  那個人就贏得了勝利!”安綱將規則介紹得甚為清楚。

  蘇午一聽就明白了全部的游戲規則,

  并找出了其中的漏洞:“一共十九張牌,輪流發牌的話,第一個人手里會有七張牌,他再從第二個人手里抽牌,他的手牌將增加至八張,

  第二個人就算從第三人手里再抽牌,也永遠只能維持六張牌而已。

  這樣下去。

  三個人都不可能有湊集七張牌的時候吧?

  安綱,

  你是不是被厲詭作弄了?

  怎么會說出這種根本沒有贏家的游戲規則?”

  平靈子握著那副‘鬼牌’,聽著蘇午說話,若不是蘇午開口,她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巨大的漏洞。

  惡詭的游戲果然兇險,一定要打起精神才行!

  安綱眼眸里的血光倏忽消褪,

  原本戴在他臉上的般若鬼面,此刻又自動脫落了。

  他皺眉低語:“是我被厲詭作弄了嗎?這樣大的漏洞——竟然有這樣大的漏洞?我卻一直沒有注意?”

  “被惡詭作弄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身處于惡詭的股掌之間。

  安綱,當你覺得別人有問題的時候,

  最好先檢視一下,是不是自己有問題?”

  蘇午不徐不疾地說話,

  又給安綱補了一刀。

  對方神智更清明了些,臉上竟浮現羞愧之色:“燭照君,看來是我自己的問題,我…”

  “既然已經指出游戲規則的錯漏,

  就及時將之更正吧。

  不然,怎么開始游戲呢?”蘇午未與安綱多言。

  此下狀態的安綱,根本無法徹底解救,

  既然如此,

  與他多費口舌也是浪費時間。

  還是盡快開始游戲,找到打破‘羅生門’規律的方法最為實際。

  “怎么更正呢?”安綱又迷惘起來。

  眼看那美婦惡詭要再度將般若鬼面戴在安綱臉上,借安綱之口來說話,蘇午搶先道:“把順序逆轉就好了——由第二個人從第一個人手里抽牌,第三人從第二人手里抽牌,以此類推…

  可以保證每個人都有機會湊集七類牌,

  同時,

  亦可以確保不會出現三個人都湊集七類牌的情況。

  就這樣吧。”

  安綱茫然地點點頭,即便般若鬼面再戴在他臉上,業已無法更改他親口答應的規則。

  另一側的平靈子皺著眉,她手握弘正遺留的‘鬼牌’,輕聲道:“我不同意。”

  蘇午、安綱盡把目光看向了她。

  她神色不變,繼續道:“你們兩個人明顯站在一起,是鑄劍所里相互扶持的友人,和你們相比,我只是個外來者而已。

  我如何能確定,你們不會聯手來坑害我?”

  這可是惡詭組織的游戲,

  輸家的下場必定十分凄慘,

  不論如何,她平靈子都不能輸掉游戲!

  “兩個惡詭之間,竟也會起內訌么?”戴上般若鬼面的安綱不再迷茫,眼神險惡,滿是譏諷地說話——他卻是認定,蘇午與平靈子才是一伙的。

  是兩個要聯手坑害他的惡詭!

  “閉嘴!”

  蘇午喝了一聲,

  ‘天蓬肅殺印’的威勢借此散發,壓住了此間涌動的詭韻。

  安綱閉口不言!

  眼睛看向身側的黑衣女子,蘇午瞇著眼睛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我和安綱確實算是友人,

  此次我來到這里,亦是為了找到他的蹤影。

  ——畢竟他鑄造出了這把無上級的刀劍。”

  一邊說著話,他一邊將插入木地板中的無上級太刀抽出來,刀光如水流動,寒冽而危險。

  蘇午挽了一個刀花,一手持刀柄,一手托刀身最前端的刀背。

  明晃晃的刀身上,映照出平靈子清麗脫俗的面孔:“那你呢,你會是無緣無故來到這個荒村嗎?帶著一個可以容納厲詭詭韻的式神的無知少女,莽撞地夜入荒村?

  這樣的說法,你自己會信嗎?

  平家的鬼武士?”

  坐在平靈子身側,自蘇午進門后就自覺捂嘴不敢吭聲的天邪鬼,此刻更嚇得用長滿黑毛的畸形大手捂住了面孔,身形瑟瑟發抖。

  它就是蘇午口中,可以容納厲詭詭韻的式神!

  平靈子板著臉,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但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辯解什么,

  蘇午已經笑出聲來:“不必辯解什么了,你心跳得那么快,我隔得這么遠,都聽到你的心跳聲了。”

  他的耳力竟然這樣敏感嗎?

  還是暴露了…

  平靈子腦海里連連閃過幾個念頭,臉上閃過慌亂之色。

  蘇午從頭到尾只是在用言語詐她而已,根本就未曾聽到過她加快的心跳聲,此時看到她面上的慌亂之色,終于確定,她的身份與自己猜測的應該大差不差!

  她就是平氏派來截堵源氏運刀隊的鬼武士!

  至此時,

  平靈子反應過來,

  自己以‘無念御刀流’為根基修習劍術,可以保持念若平湖,心跳始終處于統一節奏之內,怎么可能會這樣簡單就被人聽到加速的心跳?

  這個男人在詐自己!

  但即使她此時反應過來,

  卻也是為時已晚。

  方才她的表情,已經徹底暴露了她的真實身份。

  她微微抬頭,冷冷地盯著蘇午,眼光里沒有情緒,內心則是咬牙切齒——老奸巨猾的男人,只會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蘇午與她對視,開口說道:“現下我是為解救友人而來,但你既然進入局中,想要脫身卻亦需經過這一場游戲才行,這可以看作是你亦需要解救你自己。

  解救自身,便須擺脫厲詭的掌控。

  ——我們有同樣的目標。”

  “你說這樣的話,是認為我是個涉世未深,可以隨意哄騙的孩童嗎?”平靈子蹙緊了眉。

  什么叫自己和他有共同的目標?

  自己怎么可能與老奸巨猾的男人有共同目標!

  “看來你雖然知道自己進入了厲詭安排的局中,

  卻并不知道,自己此下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

  蘇午搖了搖頭。

  他沒有多話,盤踞于意識潛流中的洶洶意能量澎湃流瀉,涌入他的雙眼里,

  與他目光接觸的平靈子,

  在這個瞬間,看到了一輪金紅的太陽!

  太陽周圍,有赤紅形影包裹著它,

  太陽之內,一道道黃金眼鏡蛇聳立而起!

  借助目光的‘橋接’,蘇午直接將自己當下所見的畫面,眾人究竟深處何種境地,都投影到了平靈子的心神之中!

  他沒有對安綱使用這樣的辦法,

  那樣只會讓認知本就偏移的安綱,更將他當作是恐怖惡詭。

  現下平靈子認知還未偏移,

  給她直接的畫面,

  更容易讓她理解,她正處于何種境地,

  清楚自身正不斷滑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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