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還無暇去檢視自身回歸現實以后,
神牌的種種演變,
他吸取了薪火,再結‘心燈印’,口中默念:“薪火永續!”
其余幾人見狀,都有模有樣地結起‘心燈印’,隨著蘇午一同默念。
“薪火永續!”
蘇午轉回身來,看著身后一個個熟悉的面孔,腦海里卻浮現出陰喜脈灶班師弟師妹們的身影,他眼神微黯,心里默默轉念:“不知道陰喜脈如今又是什么情形?
得將尋找現世中的‘灶君廟’這件事情盡快提上日程了。”
內心如是想著,蘇午向眾人開口說道:“‘灶神法’——即這套油炸厲詭、開廟裝臟的方法,是我在偶然間得到的,先前之所以讓你們爭取與厲詭周旋半個小時,
我正是為了準備各項施展這套秘法的先決條件。
如今,
你們與我一同油炸了厲詭,
共同分享了廟中薪火,
以后你們亦可以灶神弟子自稱了。
如若你們愿意在此承諾——即便自身掌握灶神法,亦不會將之隨便外傳,不會用之來戕害民眾,那么我可以在以后慢慢將這套灶神法傳授給你們。
為你們各自分一支傳承。”
“只要做出承諾就好?”方元出聲問道。
“是。
只要你們親口做出承諾。”蘇午眼神沉定。
“好!
我承諾如果我能學成灶神法,一定不會不經蘇午允許,將這套方法外傳出去,
不會用這套方法來戕害民眾,一定用這套方法更多地去幫助民眾!”方元立刻出聲,作出承諾。
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作出了一個口頭承諾而已,
然而,
隨著他開口言語,
頓覺四周好似有一雙雙眼睛睜開來,默默注視著自己,聆聽著自己立下的承諾,
同時,他恍惚之間,好像看到蘇午背后聳起一頭頭黃金大蛇,那些眼鏡蛇眼神冰冷地看著自身,仿佛自身只要作出違背承諾的事情,
立刻就會葬身于這些眼鏡蛇的血盆大口之下!
此種種情形,讓方元神色越發鄭重。
他本來也問心無愧,
自問即便掌握‘灶神法’,也絕不可能用之來作出對他人不利的事情。
是以言語坦然,在黃金大蛇與四周暗處一雙雙安靜注視下,依舊說出了自己全部的承諾。
在方元之后,
于‘遮跋陀帝見誓咒’的見證下,
云霓裳、姬鴻也俱做了承諾。
如今,蘇午已經修成‘佛諦大手印法’中的第五重道次,他于臍脈輪中栽種下的‘密藏域本源’已經根深葉茂,一言一語皆受加持,
‘遮跋陀帝見誓咒’立下,
即與他交感。
以后三人必須遵守此般承諾,
如不遵守,
那就一定會死在他們生平見過的最恐怖情景之下!
三人都向蘇午做出了承諾,
一直旁觀的申豪見狀,也走上前來,看著蘇午說道:“小午,我也要做一個承諾嗎?”
蘇午搖了搖頭:“不用的。”
他側身指了指泥胎前的石造火盆,
同發小說道:“你再把手印按在火盆上就好了,
以后你來負責看管這座廟。
——申豪,這座廟和你休戚與共,如果整座廟被毀了,你自己的性命也會受到威脅。”
申豪想及那個被蘇午放入泥胎胸腹中的銅人,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說完話,他依言把手掌按在石造火盆外壁上。
手掌按落石造火盆外壁的一瞬間,
申豪就覺得自己好似與泥胎——與某種存在產生了勾連,
自身可以通過這個概念化的存在,觀察以張河村為中心的方圓百里范圍,窺察這范圍內有沒有異常的動靜出現。
‘看來廟祝也不僅僅只是個名義上的稱謂而已。
成為廟祝以后,自身會相應分得某種能力。
——這種能力是源自泥胎身上的力量嗎?’
申豪仰頭看著那座似男似女的泥胎,心中一時驚訝莫名。
在他沉思的時候,
蘇午去外面找來一些木塊,當場自行制作了一些神位。
他在‘五猖神’泥胎背后的墻壁上,
鑿除一個個方形洞窟,
將那一道道神位安放了進去。
最上即‘陰喜灶王爺尊位’。
下為‘灶君神位’。
其下又有石頭娘娘、白龍河神等神位。
幾排神位陳列于墻壁之上,
更顯得廟宇里莊嚴肅穆。
看著蘇午擺放得極認真的一道道牌位,云霓裳輕聲問道:“這些神位,是…”
“我所學的‘灶神法’,都由‘陰喜脈’傳承來的。
你們以后既然跟著我學灶神法,
就都算是‘陰喜脈’的弟子了。
上面列位,
既有陰喜脈的祖師,
也有陰喜脈開出來的廟殿,立下的神靈。
以后你們出訪各地,要是看到類似稱號的廟殿,可以多留意一些,給我傳回消息。”蘇午看著那些神位,內心總算多了幾分安寧,他溫聲與云霓裳等人說道。
云霓裳站在蘇午身側,
抬頭就看到蘇午眼中流露的懷念之色,
她頓時明白,這些神位于蘇午而言,只怕極其重要。
“我會多留意的。”云霓裳看著那些神位,將它們努力記在心底,認真地回應蘇午。
蘇午未置可否,
他最后看了一眼眾多神位,就轉身離開大廟。
給大廟上了鎖。
“姬隊長,你可以通知東五區隊員們辦公樓搬遷到張河村的事情了。”蘇午先向姬鴻說了一句,轉而看向眾人,“今天大家還是都回城里去,自行準備生活用品。
這附近的居民絕大多數已經身亡了,
他們各自家中在外務工的年輕人,如果還有愿意回到老家居住的人,也可以不必阻攔。
如果他們不愿意再回來居住,還請姬隊長與公務單位協調,對他們的房屋與田地進行補償。
快要秋收的季節,
周圍栽種的糧食可以作為我們的食物來源。
過幾天把周圍的尸體都收拾干凈了,
就可以請施工隊進來,
正式修筑生活區、辦公區與尋詭犬訓練基地。”
蘇午有條不紊地安排了諸事。
在現實里,這些事情僅憑他一個人,就是一年半載都休想完成。
但借助‘詭異對策部’這個平臺,可以撬動更大的力量,能迅速將各項事務推行下去,很快就得到執行。
云霓裳聽著蘇午吩咐,
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手指點開備忘錄,迅速記下蘇午交代的事項,
并自行做了一些補充:“蘇午,既然要選育尋詭犬,那需不需要我聯系協調各警丨犬基地,借一些警丨犬過來?”
“不需要成犬,幼犬可以。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協調來高加索犬、獒犬、中亞牧羊犬此類大型犬只的幼犬。”蘇午點點頭,看了云霓裳一眼,覺得對方的提議恰到好處,很是熨帖。
“我記下了。”云霓裳點頭答應,她輕咬下唇,猶豫了一下,又向蘇午問道,“油炸詭的各種器具,需要特別定制嗎?
我看此前油炸詭的時候,
鐵鍋都裂開了。”
“都可以。
這些事情就拜托你去辦了。”蘇午再次點頭。
云霓尚輕聲答應。
在眾人的補充下,蘇午安排了諸事,之后從張河村村民家中,找到一輛插著鑰匙的火三輪。
三輪車咚咚咚地咆哮著,載著眾人顛簸著沖出村道,
沿公路奔了一陣,到禾香泡面廠前頭,
就看到了那輛從四兒子店借來的奔馳車。
眾人換成汽車以后,
方元駕車將眾人送回在許清城里的居所。
‘錦云里’小區大門外,
一輛漆黑锃亮的大G倏忽停住。
蘇午、云霓裳下了車,
申豪探頭到車床外,沖蘇午擺手:“我和爸媽說說,勸他們跟咱們一起去張河村住,小午,明天再見!”
“再見。”蘇午揮手回應。
駕駛位的方元也笑著說了一句:“把申豪送到家后我就拐回來了。待會兒見!”
道別以后,方元就發動車子駛離小區大門口。
大門口僅剩蘇午與云霓裳二人,
聯袂走進小區里。
云霓裳、方元也租住在這個小區,她就住在蘇午所居樓層對面的那棟樓。
王德友、袁燁和蘇午還是上下樓的‘鄰居’,
不過,當下袁燁被帶回醫院救治了,王德友擔心對方的情況,在事情解決以后,先行離開了張河村,此時并未與蘇午二人同行。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
蘇午與云霓裳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一陣,
眼看要到蘇午家的樓下,云霓裳忽然快走幾步,臨近了蘇午身側,她張口說話,因為心里醞釀了很久,一開口又過于著急要把話說出來的緣故,
她言語間不免有些磕巴:“你、你餓嗎?
我是、是說,
如果餓的話,我訂一些吃的。
——今天大家經歷了這么危險的局面,險死還生,
我覺得、覺得應該慶祝一下,
一起吃個飯嗎?”
“可以。”蘇午停下腳步,認真思考數秒,點了點頭。
云霓裳放松下來,抿唇輕笑,撩了撩垂在額前的幾縷長發,露出纖巧秀氣的臉頰:“要喝點什么嗎?”
蘇午看了看她,道:“可以喝點酒。”
“好。
那我先去準備了。
待會兒在我們租的房子還是…”云霓裳連連點頭。
“在我家吧。”
“嗯嗯,我先準備。
待會兒和方元去你家拜訪。”
“可以。”
蘇午與云霓裳暫時道別,
他推門走近居民樓里,邁入電梯間時,
兜里的手機忽然響起信息提示音。
打開手機,
看到江鶯鶯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