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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開廟

  ‘惡神’被徹底油炸以后,便就翻騰不起浪花。

  僅僅是木雕人偶狀態下,亦能關押它一兩個月,令之動彈不得。

  不過,

  此下蘇午所做種種,

  一是為了解決馭詭者小隊的困境,

  二則,是為了解救自己的發小‘申豪’。

  他一直都記得,師父曾經說過的話——全性赤子命格的人,將手印留在廟中火盆之上,則可以助力周遭地域生靈,暫時擺脫厲詭之困。

  其自身亦因為處于‘非生非死’的非常理狀態,

  哪怕厲詭未有折返回去殺死他,

  他自身也將不久于人世。

  想要讓‘全性赤子’命格的人能活下來,

  唯有嘗試再行開廟裝臟,

  立下‘神靈本位’。

  使他能與神靈共分本位,

  以此種方式活下來!

  ——這是申豪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

  “那個厲詭——此前那個厲詭,被油炸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方元滿是好奇地看著蘇午手中的木雕人偶,他未從人偶上感覺到厲詭一絲一毫的詭韻。

  “是。”

  蘇午點了點頭。

  繼而道:“厲詭會在一個月內都保持在木雕人偶的狀態,無法危害別人。”

  “一個月的時間嗎?

  太好了,太好了,除了詭獄以外,我們還未找到第二種關押厲詭的方法!

  這種油炸詭的方式,能將厲詭關押一個月的時間,也很不錯了,

  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將它運抵詭獄,進行關押…”姬鴻連連說著話,已經將蘇午如何獲得這般方法的疑問拋之腦后。

  他話還未說完,蘇午就轉頭看著他道:“接下來還要進行一套儀軌,

  可以將厲詭被關押的時間延長至百年,甚至數百年。

  我為這只厲詭準備的神靈五臟,都屬于上品。

  應該能將它關押三百五十年到三百七十年之間。”

  “三百多年?!”姬鴻、方元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

  兩人對視一眼,

  眼神里皆有掩飾不住的激動。

  這種新的關押方法,能將厲詭關押百年乃至數百年之久,此效果已經毫不遜色于詭獄了——如是能將這般方法推行全國,那么國內厲詭頻出的局勢都將因此而得到緩解,

  甚至能做到——百年之內,天下無詭?!

  “油炸詭的方法,

  亦有它的局限性。

  厲詭到了‘荒級’以后,就充滿了種種不確定性,不會那么容易就被油炸。

  建議還是不要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想法。”蘇午三言兩語打消了兩人心中的妄想。

  即便如此,

  方元依舊樂呵呵的:“以往面對厲詭的時候,大多數馭詭者都只能依靠自身將之驅離,或者等待對策部派來詭獄棺材,才能將其關押——

  僅僅是等待詭獄棺材派來的這段時間,都會造成大量人員的傷亡。

  而且,詭獄也只能關押兇級以下的厲詭。

  有了這套‘油炸詭’的新方案,

  這種局勢必定會因此而改變,我們——”

  方元話未說完,

  就被一直默不作聲的云霓裳打斷了。

  云霓尚抬目看著蘇午,出聲道:“蘇午,你會愿意把這套方法分享給其他馭詭者嗎?”

  還處于興奮中的姬鴻、方元都微微發愣。

  他們這才意識到,

  這套方法能否令所有人獲益,

  還取決于蘇午的態度。

  蘇午皺了皺眉,

  他心中恍惚了一瞬,眼前浮現師父的面孔。

  師父坐在炕上,笑呵呵地同自己說話:“阿午啊,你覺得,你拜外面那個老道為師如何?咱們灶王神教一脈,也是野路子出身,

  無有甚么規矩。

  只要方法有用,能造福百姓,哪管那么多門戶之見?

  你跟著那老道,能學到頗多東西,

  老漢尋思了一下,若你再拜他為師,倒也是一樁好事。”

  “這套方法,我可以傳授給對的人。”蘇午面露笑容,向云霓裳說道,“但不會將這套方法隨便傳揚出去——油炸詭的方法,不僅能用來關押厲詭、救助百姓,

  心術不正的人掌握它,

  還能用它釀出更大的災禍!”

  迎著蘇午的笑容,云霓裳呆了呆。

  她越發覺得此時的蘇午,與幾個小時前的蘇午不一樣了。

  現下蘇午尚不確定,

  在當前國內,是否僅有他一人完整掌握了灶神教收押厲詭的整個儀軌、流程?

  自己進入‘灶神弟子的過去人生’,固定了自己經歷的那段歷史以后,

  于現實中是否有造成甚么變改?

  如今談及‘普及油炸詭’這件事,還為時尚早。

  不過,假若‘灶神法’在當下依舊處于失傳狀態的話,那他確實可以說已是盡得‘灶神法’真傳的唯一一人,

  如何發揚‘灶神法’,

  將之有序傳承下去,

  也只有他說了算。

  他有很多種方法,可以保證學成此法的人,絕不可能用之來戕害別人。

  ——‘遮跋陀帝見誓咒’,實在是一道防不勝防、分為實用的密咒。

  蘇午帶著三人回了張河村,

  就在那座‘五猖廟’前,他讓三人去采摘了許多玉米葉,

  而后交給云霓裳,將這些玉米葉縫制成了一件巨大的斗篷,

  最終將木雕人偶搬運到了木制的神座之上,

  四周圍上玉米葉制成的‘神衣’,

  往‘神衣’里不斷灌入泥漿,

  直至將其變成一個大泥團。

  這套開廟流程,蘇午親自操辦過數次,已經輕車熟路。

  他走到大泥團的近前,背向泥團,便欲將泥團背起來,背入‘五猖廟’中。

  此時,旁邊忙活了半天的姬鴻躍躍欲試:“是要把這個泥團搬到廟里嗎?讓我來搬吧!你歇一歇!”

  “好。”蘇午笑了笑,為姬鴻讓開位置。

  泥團足有一人多高,體積頗大,重量也絕對不會小。

  但馭詭者們的氣力往往不能以常理度之,

  這泥團多不過千斤重,姬鴻自信還是能將之輕松背到廟里去的。

  其學著蘇午的樣子,背向泥團,雙腿扎下馬步,雙手朝后攬住大泥團,之后渾然猛然發力——泥團紋絲不動!

  不信邪的姬鴻咬牙用出全力,

  臉都憋紅了,

  卻未將泥團搬離原地分毫!

  姬鴻頓時傻眼,轉身看著從體積上看,最多不可能超過千斤的泥團,想不明白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力氣,怎么這泥團就紋絲不動?

  “蘇午,我好像搬不動啊…”姬鴻求助地目光看向了蘇午。

  “這只厲詭經我的手被油炸,冥冥之中,我與它有了牽扯。

  所以應該只有我搬得動它,其他人是搬不動的。”蘇午向三人說了幾句話,轉而走到泥團跟前,背向泥團,雙手朝后將之攬住,

  身形輕輕一提——

  碩大的泥團就像一團泡沫般被他背起,

  背進了五猖廟中!

  蘇午每一步踏出,背后的泥團便似被無形的刀筆勾勒出形,

  等他將泥團背入大廟以后,

  那泥團儼然已化作一個似男似女,面目猙獰的泥胎。

  大廟內,

  火盆中,

  以申豪的生命力作為薪柴燃燒的光焰只剩拳頭大的一團,

  申豪的身形在火光映照下越發透明,

  不知何時便會如泡影般消散。

  他早就看見了蘇午一行人在門外忙碌,此時看到蘇午背著一座泥胎邁入廟中,亦只是稍有些驚訝:“小午…”

  蘇午側對著申豪,聞聲轉臉看了對方一眼,低聲道:“現在我怎么說,你就怎么做。”

  申豪愣了愣,

  隨即點頭:“好。”

  蘇午不再多言,將泥胎背到火盆前的神臺上。

  雙臂微微一松,

  泥胎轟然落在神臺之上,濺起陣陣塵煙!

  便在這個剎那,大廟里蕩漾起絲絲縷縷陰冷的詭韻!

  這些詭韻與惡神詭韻性質類似,

  但裹挾著淡淡的香火氣息,

  在大廟內浮漾開來!

  隨著詭韻蕩漾開,

  原本充斥于大廟四周,那一道道在火盆里生出的光火映照下淪為無形的惡意無光,此時又俱浮現了出來——目光化作一個個蒼老的身影,從廟外猛地往廟內聚集,

  重疊在廟內那些破碎的光影中,

  一半往著五猖廟里新塑化的泥胎依附,

  一半向著申豪聚集,

  這些充滿惡意的蒼老身影,伸出遍是褶皺的手臂,抓住申豪的衣領、手臂,把他往遠離火盆的位置拖拽,有些虛幻身影則伸手去按火盆上的手掌印!

  如此一道道蒼老身影,

  其實全是張河村本地的孤寡老人!

  他們被五猖廟原本的廟祝——那個面相刻薄的老太太用秘法奪取最后的壽數,自身被整座大廟給吞噬了!

  如今他們呈現出的光影,

  僅僅是死者對生命的執迷,與逐漸復蘇的‘五猖神’詭韻結合的產物而已!

  刻薄老太緣何運用這般秘法,原因隨著其被‘惡神五臟詭’侵殺,已難以盡知。

  蘇午推測,其很有可能是被逐漸復蘇的‘五猖神’散發出的詭韻,侵染了心智。

  所謂秘法,亦由‘惡神’作為主體的‘五猖神’傳授給她。

  此時,

  申豪被那一道道蒼老虛影拉拽得已脫離火盆一米遠,

  諸多蒼老虛影擠滿了大廟,

  一部分虛影徒勞地伸手按在火盆雕琢出的掌印上,手掌卻從火盆外壁傳過,深入火盆內,被烈火灼傷,

  一部分虛影依附在那座泥胎上,泥胎卻紋絲不動!

  蘇午眼看所有虛影盡已涌入大廟中,

  他念頭一動,

  他的神思如洪流般沖入在場每一個虛影當中,

  只是一個剎那的時間,

  這些本就瀕臨消無的虛影,就統統被蘇午的念頭洗刷得徹底消無!

  存續于虛影里的意能量,被刷去沾附的五猖神詭韻,盡歸于蘇午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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