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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目標

  彭玉樓看向許久未見的盛家樂,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面前的盛家樂雖然仍然是那副英俊面孔,但是卻仿佛變了個人,之前與他打交道,代理指控警務處那宗案件時,這個青年總是給人一種和善,親和力很強的感覺,但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盛家樂,卻總讓他感覺有些不自在,哪怕他面帶與之前見面時相同的微笑。

  對盛家樂的印象,彭玉樓可謂深刻,指控警務處時,這個青年說到做到,所有剩余賠償款不差分毫,以捐贈名義轉入平勵會賬戶,在彭玉樓看來,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七百萬港幣在手時,都會忍不住稍稍動心,可是對面的盛家樂,卻仿佛那筆錢真的與他無關,

  而這次,盛家樂打電話預約咨詢,雖然仍然是指明區浩堃爵士,但特意主動表示區浩堃爵士事務繁忙,他可以與區爵士助理,也就是他彭玉樓完成咨詢。

  區浩堃爵士當然滿意,所以現在,是他彭玉樓代替區浩堃坐在VIP室內,接待盛家樂。

  “彭律師,我最近看了很多法律相關的書籍,有個問題卻沒有找到答案。”盛家樂取出香煙,自己點燃,對彭玉樓說道。

  彭玉樓笑著開口:“您可以講出來,我幫您提供一些思路。”

  “如果我要告一間對手公司,證據充分,那么在香江提訴,有法可依對我更有利,仲是無法可依更有利?”盛家樂咬著香煙,看向彭玉樓問道。

  彭玉樓聽到盛家樂問出的話,微微一怔,觀察著盛家樂的臉色,斟酌說道:“要看情況,有些無法可依的情況是疏漏,有些無法可依的情況是方便英國老板。”

  他以為盛家樂是上次指控警務處嘗到了好處,所以這段時間仔細鉆研香江法律,發現了某些問題,所以才跑來對自己詢問。

  “應該是疏漏,鬼佬自詡紳士,不會賺這種錢。”盛家樂語氣肯定的說道:“而且那間公司的老板之前是江湖人,他是粉佬出身,賺到錢之后,當然要立品,除了我盯上的這間公司之外,他還有其他合法或者非法的生意,我想他那些走粉賺來的錢已經就快要通過服裝公司洗干凈,完成轉型,身家資產加在一起三億多港幣左右。”

  彭玉樓眼前一亮:“只是個要洗白的江湖人?那您控告他的理由是不是真的充分,當心對方拿錢出來學你,一樣請天博律師對陣,到那時,就是邊個錢多,邊個贏。”

  “國際上當然是公認他公司做法是違法的,但香江現在無法可依,我想他不太可能給出我的條件,老規矩,半風險代理,四成賠償款的分成,庭外再付三成,我要最低入手三成。”

  彭玉樓臉上慢慢浮現出微笑:“七成,我想那位老板正常情況下一定不會同您這樣大方。”

  “現在被告情況你已經清楚,不妨給我些建議。”盛家樂吐出個煙圈,對彭玉樓問道。

  彭玉樓低下頭,慢慢思索著,足足三四分鐘之后,才再度抬起頭看向盛家樂:

  “無法可依對您更有利,因為無法可依,更方便我方大律師發揮,在香江,無法可依不代表無罪,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說的這條香江不存在的法律,英國有沒有相關法律依據?”

  “有。”

  “內地有沒有相關法律依據?”

  “有。”

  得到盛家樂兩次肯定的答復之后,彭玉樓說道:“那無法可依其實也是有法可依,無論他洗白想要以后做英國華裔,仲是打著港商名義北上,都可以扼住他的脖頸,我猜,盛先生應該也想到這一點。”

  “我想聽你這位專業人士,講清楚無法可依起訴他,對我的有利之處。”盛家樂對彭玉樓說道。

  彭玉樓聳聳肩:“簡單,香江無法可依,當然參照英國法律,并且可以用這件案例作為香港立法的依據與標桿,但尺度更靈活,也就是胃口可以更大。”

  “那間公司成立了四年,按照近一年收入額一千一百萬計算,四年四千四千萬非法所得。”盛家樂不急不緩的說道。

  “盛先生都已經講過,那位老板身家三億港幣,當然是要考慮懲罰性賠償,所謂懲罰性賠償,就是實際對原告造成的經濟損失之外,因為性質惡劣,讓對方記住以后不要犯錯,做個好人,所以會加罰一定倍數的賠償金,就好像有人被他打了一頓,他只講聲對不住當然不行,警方要給他一定懲處,法律也是一樣,知道他身家三億,您又大方許諾七成,我想陪審團與法官方面很可能會考慮名譽與金錢賠償四五千萬,加罰賠償兩個億,反正這種人由黑轉白,料夠多,開庭之前找報紙電視臺把他底爆出來,毀掉他,盡數吃下他之后,再用他這件案例來立法,市民也只會拍手叫好,不會怪法官判罰過分,這種壞人被罰幾重都不嫌多,畢竟是代表正義的嘛。”彭玉樓笑著說道:“我真是佩服盛先生,您總是能找到這種機會。”

  盛家樂目光直直看向彭玉樓:“如果我申請財產保全呢。”

  “理由成立,按照規定,法庭宣布之后四十八小時內完成凍結,當然我們可以做到法官宣布完財產保全,通過某些良好關系,兩小時內凍結他公司與個人賬戶。”彭玉樓對盛家樂說道:“所以,是不是現在就簽訂代理合同,免得對方察覺到異常?”

  盛家樂彈了一下煙灰,身體靠在椅背上:“我的確已經準備好,但有些細枝末節還未完善,只要你看在半成賠償款的股東分紅,守住職業操守不外傳,我想他不會知道如何被人咬死。”

  彭玉樓本來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聽到盛家樂的話,笑容慢慢淡去,不太確定的開口:“我…?”

  他只是律師助理,如果不是區浩堃授權,他甚至在這間律師行都沒有單獨掛牌為客人提供咨詢服務的資格,可是盛家樂現在告訴他,這次的賠償款居然有他一份?

  盛家樂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這種不義之財,當然人人有份,我公司剛好缺少一位法律顧問,又開不起高薪,不如分你一點點股份。”

  彭玉樓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雖然區浩堃一直稱呼他為實習生,但他實際上在區浩堃身邊五年,早已經過了實習階段,可以單獨執業,只不過是留在區浩堃的身邊想要與區浩堃加深師生感情,并且接觸更多人脈與機會。

  不然像他這種年輕大律師,出去掛牌,哪怕每小時咨詢費只收五百塊港幣,說不定都沒有客戶上門光顧,想要出頭,怎么也要區浩堃給他機會參與一些大型案件,搏些知名度。

  但坦白講,這種機會五年時間仍然有些不足,至少要讓他與區浩堃互相成為依仗才行,按照彭玉樓的推斷,他最少還要熬三年,區浩堃三年后可能會去律政司任職,那時他留在律師行的業務應該會轉交給自己一部分,供他提升知名度。

  可是沒等自己單獨掛牌執業,居然有人賞識自己,請自己出任顧問?雖然賞識自己的盛家樂,好像之前只是個小角色,但是彭玉樓仍然有些開心,對方有眼光,而且每次見到盛家樂,都能讓自己忍不住佩服他,第一次,控告警務處,他是正義一方,現在,他要咬死一個對手,仍然理由充足,站在正義一方。

  警務處那次還可以算他運氣好,那女孩死老豆,但這次明顯不同,對方開口就是香江法律空白,很明顯針對對手與相關法律做過細致的研究。

  既然他始終是好人,那自己站在他身邊,應該不會名望受損,更何況,自己單純靠律師行執業,至少要熬十幾年才有機會,參與這種數目賠償款的瓜分。

  “那么請問,做顧問,有什么能為盛先生效勞的?”彭玉樓消化了片刻,才重新微笑著對盛家樂開口問道。

  盛家樂碾滅手里的煙蒂:“查清楚對方的公司法律顧問,私人律師,政界關系,搞定他們。”

  “您多慮了,盛先生,能推動立法的案例,原告又證據確鑿,那么整個大律師公會都會站到正義的一方,因為如果能依據本案參與后續某一項空白法律的制訂,對他們而言,比獲得御用大律師這個名頭更能彰顯身份。”彭玉樓開口說道:“這種事不值得付出半成賠償款。”

  “伱的人脈,值不值得?區爵士我請不起,但我覺得這份誠意應該能打動你這位他的助理。”盛家樂聳聳肩,對彭玉樓笑道:“你知道我的底,我之前只是個馬夫,現在想做好人,當然要比對面那個想要收山做好人的粉佬多些人脈才有優勢,他現在人脈集中在商界與江湖,你懂我意思啦?”

  彭玉樓了然的點點頭:“那就多謝盛先生的關照,作為您公司的顧問,我當然會盡力滿足您的要求,鬼佬與政界方面的人脈,我也一定盡力為您安排,不過,鬼佬與政界方面的交際費用,不會太低。”

  “又不是只告一間公司,三大四小,其他六家公司的賠償款難道真的存在銀行生利息呀?”盛家樂對彭玉樓說道。

  彭玉樓恍然的點點頭,隨即也笑了起來:“明白,那我的半成賠償款,看起來比我之前想的要多些,那我當然給老板一些實用建議,不如庭外三成賠償款,不要直接捐給天博,影響力太小,制訂新法律,政府一定會讓御用大律師公會成立委員會,通過天博放話出去,這筆錢盛先生捐給這個一定會組建的委員會,那么老板,你就是這條香江法律的第一位金主。”

  “這就是我鐘意高薪聘請人才的原因。”盛家樂看向桌上那座法律女神的雕像:“不用太快急著結束整件案件,他現在是談笑風生的商人,我想讓香江人看到他氣急敗壞做回爛仔時的最初模樣。”

  “我想,他一定重重得罪了盛先生你。”彭玉樓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盛家樂把目光從雕像移到彭玉樓臉上:“對我而言,他得罪了所有中國人。”

  “現在方便告訴您的新任顧問,對方的姓名嗎?”彭玉樓聳聳肩,笑著說道:“我都對他充滿好奇,迫不及待結束咨詢之后,就去收集他的資料。”

  盛家樂把自己面前的文件袋單手推到彭玉樓面前:“這是侵害我公司權益的七家公司資料,你慢慢研究,油水最多的就是這位,號碼幫當年的粉佬,如今的大水喉,佐天奴公司創始人,天龍公司創始人,內地地下六合彩幕后莊家,黎紹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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