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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做人挺有意思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深想的,不然越想越越壓抑。

  魏衛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自己經歷了這樣一番危險,卻發現隊長還有曾經的老同學,教官等等,都選擇了躲避而導致的內心失落,還是因為,災厄那一句仿佛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傳遞給了自己的話,使得自己在更層次的部分,產生了那種忐忑與擔憂的感覺,他的心情,始終都不太好。

  人啊,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太喜歡研究了。

  無論多么有趣的事情,似乎研究到了一定程度,都會發現那只是枯燥的概念與空洞的理論而已。

  就比如這時的自己,魏衛就感覺很奇怪,以前的自己沒有明確的方向,只有被笑容掩飾的憤怒,帶著笑容,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但是,猩紅的晉升一直在進行,自己甚至還很勤奮。

  于是,自己漸漸的,了解到了更深層次的猩紅,也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去方向。

  而到了這時,自己卻沒有那么開心,反而感覺到了難過的滋味。

  這一切,真的是自己之前沒想到的啊…

  坐在了基地空蕩蕩的院子里,魏衛想著這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嘴角都似乎露出了有些自嘲的笑容。

  而也在這時,人頭掛件糾結了很久,忽然有點小心的開口:“你是不是感覺很迷茫?”

  魏衛聽到它說話,動作沒有變,臉上卻下意識勾起了一點笑容,慢悠悠的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人頭掛件一下子變得有些小心,還有點后悔自己插這個嘴。

  但已經到了這一步,也只好壯著膽子道:“我只知道,當你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就是在掩飾自己內心里的迷茫,或是忐忑的時候。”

  魏衛有點詫異,腦袋上浮現了一個問號。

  人頭掛件忙解釋道:“動作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作出恐嚇或是攻擊的準備,人更高級一點,比如說,某些人在察覺到了危險的時候,明明非常緊張,卻會下意識的露出笑容,來掩飾自己的惡意,笑容本來是用來表現愉悅,或是傳達自己的友好,但在這時,卻變成了攻擊性的保護色。”

  魏衛驚訝:“居然還有這種人?”

  人頭掛件有些無語,道:“你就是最典型的這種人啊…”

  “你喜歡臉上帶著微笑,就是因為你一直迷茫并且信不過自己遇見的所有人。”

  它壯著膽子,說了出來:“既然這樣,你又何必因為別人信不過你,而感覺到這么的失落?”

  魏衛居然一時被它問住了。

  良久,才有些勉強的笑道:“我才發現,原來我也是這么虛偽的人。”

  “你…”

  人頭掛件說到了這里,明顯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糾結。

  內心里在哀嘆著,自己本來是打算做一個寵臣的啊,就是那種哄上面領導開心,盡可能往自己懷里撈好處的那種。

  可是它又發現,自己偏偏很多時候,需要說一點難聽的話。

  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這種角色,一般都是立了功還不討好,最后會被莫須有的理由清算的啊…

  但是…

  …它深深的嘆了起來,哪還有別的選擇呢!

  怪就怪自己選擇的人,實在太不爭氣了吧,明明命運給了他一個登上神座的機會,他卻非要蹲在垃圾山下看小孩子笑笑鬧鬧…

  再加上之前感應到災厄所做的一切,以及猩紅在這一件事里表現出來的反常,它終究還是輕嘆著,說了出來:

  “你進步了,因為虛偽的人,也是人啊…”

  “只有人,才會在面臨著高位階力量時,卻為了另外一個在體系之中無關緊要的人,而毅然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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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有人,才會表現出這么幼稚且自私的一面,明明是自己選擇了不去相信其他人,但是在看到了別人隱隱有拋棄自己的跡象時,還是會感覺到失落與難過,也只有人,在沒找到答桉的時候去努力的尋找答桉,但是找到了答桉之后,卻開始從內心深處,隱隱的后悔會找到這些答桉了…”

  它一口氣說了很多,道:“這,都是人身上才會有的毛病,但也是人的特點。”

  魏衛居然因為他的話而懵住,越想越覺得符合自己內心的想法。

  只是他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什么時候沾染上這么多的問題,變得這么…

  …軟弱的?

  但這個理由,人頭掛件明顯給不了他答桉,他自己也只能認真的分析著,或許,是在自己留在了這個不務正業的小基地里,卻感覺越來越舒服的時候?或許是自己和歐陽隊長他們演戲演的時間太久了,自己居然也在不知不覺中入了戲?又或者說,是因為自己本來就是這么樣的一個人?

  這一次回頭,成功見到了災厄,也將葉飛飛帶回了廢鐵城,魏衛并不后悔。

  何止不后悔,還很開心。

  但魏衛也明白,這其實是一件改變了自己很多的事情。

  如果,在神圣領域的時候,自己沒有回頭,而是毅然化身象征,那現在自己的位格應該高很多。

  到了現在,自己很有可能已經不是現在這種生命形式,而是一個會化身千萬,出現在每一個絕望者身后的紅色影子。

  那才該是猩紅第七位格的本來面目,而不像現在,坐在基地的院子里,感受內心的失落。

  “原來你懂得這么多…”

  內心里無數的想法翻騰著,魏衛都不由的向人頭掛件感嘆:“不過以前你怎么沒有提醒過我這些東西?”

  “你也得讓我說啊…”

  人頭掛件多少有些無語,小聲滴咕著:“都說伴虎如傘虎,老虎我是不怎么害怕的,但跟你在一起,確實有點害怕…”

  魏衛頓時有些尷尬:“我哪有?我一直很講道理的。”

  “你講道理的方式,就是讓全世界的人,都遵循你的道理。”

  人頭掛件毫不客氣的揭穿:“否則,你要么不理他們,要么便是勸他們向善。”

  “我…”

  魏衛張了張嘴,想解釋什么又解釋不出來。

  “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哪種人最不好說服?”

  人頭掛件卻一下子來了興致,道:“不是那種你說什么他都杠一下的,那只是傻逼而已,最難說服的是那種…”

  “你說什么,他都回答好好好,但是卻一直按著自己意愿去做,毫不妥協的!”

  “而你…”

  它說到這里,卻忽然住了嘴,那微微撇起來的嘴角,以及那一副“你懂得”的眼神,卻無疑很清楚的說明白了什么。

  “這…”

  魏衛被它說的,都有些臉上掛不住,好半晌才道:“說明大家都會不理我,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錯。”

  人頭掛件難得一次,看到魏衛居然坦然承認了他自己的問題,心里一陣激動,但在這么有意義的時刻,它卻大聲否決了魏衛的話。

  一針見血:“你害怕的是他們現在不理你嗎?”

  說出了這最關鍵的話時,它甚至都帶了點冷笑了:“你害怕的只是自己在執行下一步計劃的時候,他們會站在你對立面!”

  “你是怕…”

  它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都有點不自信了:“某一天,你必須要親手解決他們?”

  如同霹靂炸起,魏衛頭腦一陣暈眩,面對著這悚人聽聞的話,他居然只能承認,人頭掛件說的很在點上。

  什么時候開始感覺到這份隱隱擔憂的呢?

  是當自己位格越來越高,可以造成的影響與破壞也越來越嚴重的時候?

  是在幾次三番,歐陽隊長用自己可以接受的方式提醒自己,但自己卻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的時候?

  那么,如果自己現在做的事,都已經達到了或是隊長,或是那些同學,又或者說是一開始很照顧自己的教官,連他們都只能選擇置身事外的情況下,那么,當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開始推進,他們會不會必須選擇站在自己的對立面,最后,甚至導致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而必須…殺掉他們?

  畢竟,秩序教會被取締,流浪教會已經集體撤離現實,就連荒野上的圖騰,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在十二神不降臨現實的情況下,自己的敵人有且只有一個:

  基金會。

  想著這些問題,魏衛沉默良久,輕輕點了一下頭,坦然承認了這個問題。

  “居然…真的承認了…”

  人頭掛件心臟忽地撲通一聲跳了一下。

  雖然它沒有心臟,但它可以明顯感覺到那種心驚肉跳,而且這一跳之后,便止不住飛快往下沉的感覺。

  它會和魏衛聊這些,一是因為魏衛需要,身為知識惡魔,而且得到了猩紅力量的加持,它的精神力量與感知能力早已超出了常理,平時與魏衛在一起,如果魏衛刻意隱藏,或是不想讓它感知,它就無法感受魏衛內心的情緒,但如果魏衛在迷茫狀態下,沒有刻意控制,它就可以清晰的看到。

  就像心理醫生,有時候比患者本人更了解他。

  但是,第二個重點,就是它也想試探一下,魏衛是不是真的打算這么做啊…

  從它發現魏衛的目的好像不是成為那神座上的惟一一個時,心里就已經有類似的擔憂了。

  如今有了機會試探一下,居然得到了準確的回答。

  這下麻煩大了!

  “原來,你是真的打算拿基金會開刀啊…”

  它聲音都有些吞吞吐吐,帶著一股子心虛的勁:“還是無法勸和的那種?”

  魏衛對于人頭掛件沒有底氣的詢問,過了好一會,才輕聲道:“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災厄又何必那樣奉獻了自己?”

  “媽媽快要蘇醒了…”

  “我還有些事情沒搞清楚,但我明白災厄為什么要告訴我這句話…”

  “因為媽媽快要蘇醒了,我沒有時間了,所以,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讓這個世界的人都學會恐懼…”

  他說的很平靜,也很坦然:“這是災厄聽到我的目標之后才做出的選擇,也是我一定要去做,而且能夠讓我感覺到意義的事情。”

  “我不能因為這種軟弱的,屬于人之劣性的東西影響到我…”

  “哪怕…”

  人頭掛件心慌不已:“你真的會因此和那些人站在對立面,哪怕需要清理掉他們?”

  魏衛一時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不愿回答這個問題。

  況且,歐陽隊長他們,還有自己的同學們,本身也已經在這些問題上做出了選擇,不是嗎?

  “小衛哥…”

  也就在這時,葉飛飛有些驚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正因為某種壓抑的氣氛,搞得自己內心感受到孤寂與深深無力感的魏衛,被這聲音,如同從海底一般喚醒,勐得轉過身來。

  葉飛飛這時正有些驚喜的站在廚房門口,剛剛的她,也感覺到了魏衛心情的低落,于是拿出了自己留的好茶,然后笨手笨腳的去廚房燒水,甚至還考慮著是不是要給魏衛做點東西吃,畢竟她也知道,每次任務之后,魏衛的胃口一直很好,只有豬仔哥那么專業的人,才能夠把他喂飽。

  但自己畢竟不夠專業,壓力也很大。

  可是就在她還是準備嘗試著做一點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什么東西。

  于是她開心的,甚至有些興奮的跑了過來,向著魏衛,努力的搖著自己的手。

  魏衛不知道她發現了什么,只能夠從她的身上感受到那種單純的快樂,雖然這時他也覺得,這種單純的快樂,或許解決不了自己現在的問題,但他還是下意識起身,向著葉飛飛走了過去,待到看見她手里拿著的東西時,魏衛只覺渾身微微顫栗,仿佛有新鮮的空氣,在這一刻涌入了自己的肺腑。

  那是一張字條。

  歐陽隊長他們都離開了,走的干干凈凈,連聲招呼都沒打。

  空蕩蕩的院子,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的冷漠。

  但是,這種冷漠而讓人難過的情緒,卻在看到了葉飛飛手里的這張紙條時,忽然煙消云散:

  “我們有事外出,飯在鍋里。”

  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魏衛卻忽然感覺到了某種振奮與輕松,渾身毛孔都像是打開了一般。

  之前他一直不知道,原來人的開心與放松,居然這么用這么簡單的方式得到。

  “做人,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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