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影子投向戰場的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因此驚住。
舒亞倩的感覺是最靈敏的,她本來已經來到了廢鐵城唯一的無面人教堂之前,準備敲響這個很久沒有響起來的鐘。
但是,血色影子投射向戰場的一刻,卻忽然使得她頭皮發麻。她吃驚的轉過身,就看到了這座城市里的變化。
因為城外的血肉怪樹延伸進來的觸角,因為那四下里傳播的白化病,也因為那些城外騎士團與神秘勢力的一次次沖擊,整座廢鐵城里,到處是混亂與恐懼。
面對惡魔的力量,沒人可以不感覺到恐懼。
甚至因為這種恐懼而向著那秩序教會的神膜拜,甘愿獻出自己的都有不少,秩序教會的新神也是因為這種邏輯而變得強大。
但如今,舒亞倩卻看到這些人正在變得憤怒,他們每一個人都紅著眼睛,帶著一種讓人害怕的瘋狂意味,弱小的精神世界,竟爆發出了幾欲毀滅一切的欲望。
這種毀滅一切的力量當然是嚇人的,但舒亞倩卻震驚的發現,起碼在這一刻,那些人臉上沒有了恐懼。
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心臟在嘭嘭的跳。
這時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籠罩在這個城市上空的威脅開始消褪,取而代之的,則是這座城市無形之中產生的,對其他力量的威脅。
甚至在恍惚的精神世界,她也可以看到,魏衛正面帶微笑,神色優雅的將那個‘新神’置放于餐桌之上,一點一點,將其將成祭品享受掉的一幕。
那可是秩序教會的新神,他居然在解剖對方,學習對方,甚至當成了豐盛的晚餐?
秩序教會的新神,便已經是超出了普通惡魔力量的深層次邏輯,但卻仍然會有一種邏輯是超過了它的?
“我的任務完成了…”
這一刻的她,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完成了導師此前最大的期待,也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任務完成了,諾亞已經初步在基金會的掌控之中,秩序教會的隱藏計劃浮出水面,并且被破壞的干干凈凈,甚至連最不重要的廢鐵城,也可以保住了。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但她卻完全沒有感受到喜悅,只有隱隱的恐慌。
過來之前,她就知道魏衛的猩紅并不這么簡單,但看到了這一幕的出現,還是有些被嚇到了。
而通過這一幕,她也終于明白了慈薇教派的秘密,大概,值得那種神秘組織客予厚望的,也只有此時的魏衛吧…
“似乎我該立刻向導師匯報?”
她心里居然顯得有些亂:“告訴她我們確實通過他找到了薔薇教會的目標,也告訴她,騰蛇教官的警告,其實才是對的?”
更重要的是:“這可是我的未婚夫啊…”
“究竟是工作重要,還是伴侶更重要呢?
同樣也是在血色影子投向了戰場的一刻,歐陽隊長也感受到了那種驚人的力量。
那種力量,還很弱小,最起碼與歐陽隊長的作死生涯相比,還遠遠達不到會被他認為恐怖的程度。
但是,也正因為有著海量的見識與經驗,所以歐陽隊長知道這種力量的可怕程度,就如同他一眼便看出了秩序教會那位新神的恐怖。
對此,他只有深深的感慨,但出人意料的,臉上并沒有驚訝的神色。
“你似乎并不怕他?”
陪伴在了歐陽隊長身邊的癡愚之靈,正因為那一聲‘大嫂’而興奮,這時目光也向著歐陽隊長看了過來。
“他是我的隊員,我怕他做什么?”
歐陽隊長只能低沉的嘆惜。
他早就隱約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天,早在第一次見到了魏衛有“傾聽恐懼”的能力時,便發現了他的惡魔力量那與別人不同的特質。
雖然自己并不是一個好奇的人,也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打探他的秘密。但久而久之,還是有越來越多的真相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直到這一刻,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原來自己最擔憂的事情,確實是存在的,比自己擔憂的還要可怕。在這時,他也只能感慨:“而且,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人啊…”
“…雖然很多審美的方面,有著自己的個性。”
癡愚之靈如同一個普通的女人般吃吃笑了起來,回味道:”確實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啊….…….”
而在他們對面,那位秩序教會的大騎士,已經化作了一尊絕望的雕像。
他自己理解中的惡魔,把他變成了失去所有神智的石像,但是,在最后一絲屬于生命的靈性,在他的腦海里消失時,帶給他的,卻只有絕望:
“可惡的歐陽,你究竟在廢鐵城藏了什么樣的怪物啊…””…”
這時的他,甚至有種巴不得快些變成石像的沖動,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內心里那深深的挫敗與無力感。
新神的強大,便是秩序教會研究出來的—種新式超現實邏輯。
作為十二神代表的邏輯之外的第十三種,這種邏輯,天然就有著游離于十二神邏輯之外的獨特性與陌生感。
甚至說,秩序教會也有著借且這第十三種邏輯,去容納并要蓋十二神邏輯的野心。以秩序為名,將十二神因于囚籠。
但結果,新神出現的第一次,就被其他人解構,并學習了?這無法不絕望!
“原來,我們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承受了那么大的風險,甚至,不惜犧牲了部分自己的原則與理念,去拼命追求的東西,早就是別人研究過的了。”
“或許,我們夢寐以求的神,只是別人眼中推倒重做的殘次品而已…”
“該死的魏衛,魏瘋子,瘋狗衛…”
已經徹底秀了的黑色渡鴉,在聽到了耳邊響起的那一聲調侃時,也一下子炸毛了…不對,沒有毛可以炸了。
他只是在憤怒。
這一只巨大的血肉怪樹,如今已經開始崩潰,雖然一直是自己在正面戰場與這只惡魔投影對抗,但它的崩潰卻不是因為自己。
而是因為那一抹血色的影子帶來的恐懼,使得那些生命教團的信徒,意志徹底的崩潰了。
身為基金會秘密任務執行小隊的一顆新星,他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么,畢竟,他來到這里,原本的任務,就是因為擔心這樣失控的事情發生。
而在這一刻,他意識到,失控不僅出現了,還遠比自己想象中的嚴重。該死的魏衛,你為什么不能藏著掖著一點。
你為什么就把這種力量直接表現出來了?
之前教官教我們的藏起自身秘密這一課,直接被你吃了嗎?你難道真想有一天站在基金會的對立面?
按理說,哪怕真的看著廢鐵城被毀掉,你也不該把自己的這一面表現出來的啊…
太多的憤怒在心里涌蕩著,因此在這一刻,他只能不停的發出咒罵:“說淮呢你?換了那幾個,也不可能這么快的結束!”
骨笛聲已經消失,或許是因為那位秩序教會的大騎士已經徹底融化的原因。
而在整片戰場上,混亂達到了頂峰,但卻不再是為了襲擊,而是因為各方勢力的潰散,他們在恍惚的精神世界,看到了自己的‘神’被肢解的一幕,終于崩不住了。
那種足以摧毀任何信仰的畫面,造成了他們精神世界的崩潰,內心里只有恐懼,只想著逃走。
“匯報給主教,一定要匯報給主教…”
身后展開了一本書籍虛影的知識惡魔騎士,在豬仔哥的追殺下,毫無對抗的勇氣,只想著快一點逃出戰場。
但豬仔哥卻在對著他窮追不舍。
“難道,我真要在戰場上,輸給一個位階比我低的小女孩?”
另外一位戰爭惡魔體系的秩序騎士,則在森森的沖鋒之下,內心里竟產生了這樣離奇的一幕。
而在這一絲疑慮出現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戰爭惡魔開始懷疑自己的強大時,便等于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墮化或是失控,很快就會到來…而那個信念堅定的女孩,鶩尾騎士的孫女…
…誰也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前途在等待著她,因為她創造了奇跡,。
一個戰爭惡魔,在正面戰場上,擊敗了比自己更高位階的戰爭惡魔,這是戰爭惡魔體系,最大的榮譽,也是最大的儀式感。
可也就在每個人都因為那洞穿心臟的恐懼而逃走時,他們眼前卻出現了更濃烈的血色,耳邊充滿了懊悔與痛苦的‘福音’,精\/華\/書\/閣…首.發.更.新…正瘋狂的灌進自己的大腦,他們看到了眼前的視野,正在變得離奇而神秘,毛到了廢鐵城上空,有一只巨大的,鮮紅色的羊臉惡魔,正展開了黑色的蛹巽飛騰到高空之中,向著他們,舉起了手里那柄猙獰的血色轉輪槍…
他們想要撤出這片戰場,但卻已經沒有機會撤出了。
不是他們在襲擊廢鐵城,而是廢鐵城的惡魔,一直在等著他們的襲擊。他們已經掉進了惡魔的陷阱,惡魔又怎么會放他們離開?
“突突突…”
在那猩紅色的槍管開始向著每一個的腦海傾泄子彈之時,魏衛的心情,異常的平靜。
此時他仍然在為那位初生的秩序新神做著手術,甚至感覺自己一直都在這里,沒有動過,只是自己的思維,自然可以投射進其他人的腦海。
即使是羊臉惡魔手持多管轉輪槍指向其他人的一幕,對于他來說,也只是一個念頭的投射。
這時的他,只是深層次的解構了眼前這個號稱是神的家伙,以猩紅的力量,要蓋了構成他的每一絲邏輯力量。
深層次的表現,是猩紅力量對它的要蓋,每一絲的要蓋與吸納。淺層次的表現,就是自己在一點一點將它吃掉。
最表層的表現,便是自己正在將他束縛在手術臺上,一點一點的,將他徹底支解 而在現實世界,則是那些剛剛被這位”神”的力量所影響的人,都感受到了那種直觀而且強烈的恐懼影響。
對此魏衛并沒有任何心理負責。
我只是想要你們放下手里的屠刀而已。用你們再也無法拿起屠刀的方式。勸人向善,不就是讓他再也沒有傷害別人的欲望與能力嗎?
魏衛覺得自己做的很好。
“當,當,當…”
猩紅的力量,開始淹沒那位新神最后的顆粒與線條,羊臉惡魔開始向著戰場上最絕望的人掃射出恐懼的子彈。
在這—刻,舒亞情還是敲響了無面人教堂的鐘。
不是為了召喚什么,而是因為,她知道,這一刻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向這個世界宣布,一些超出理解的東西,真正誕生了。
在這短短的一夜,處于精神壁壘邊緣的廢鐵城,發出了一些事。
有人證明了,神是可以存在的。
然后,緊接著又有人證明了,神是可以被殺死的。如果說,神之概念是一種插臺上的競逐。
那么一個自稱是神的家伙被證偽,證偽了這個神的存在,又會在其他人眼中算是什么?…
當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被那貫穿了戰場的血色影子給嚇到,起碼還有人沒顧得上。
此時的廢鐵城,某個命運注定的十字路口,就連羊臉惡魔都特意回避了的,最為干凈的一片區域,葉飛飛和白色頭發的年輕人,都表現的很憤怒。
葉飛飛這會已經忍不了了。
自己已經很忍讓了好嘛,自己明明比小衛哥更早一步過來實習,但他的表現一直比自己好。
更早開始接觸真正任務的是他,更早被客予厚望的是他。與他相比,自己才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實習生 可是,自己也有驕傲的事情的,那就是,自己確實比魏衛更早一步轉正了。
歐陽隊長甚至還特意跟自己說了:“飛飛啊,我只是給小魏留面子不說罷了,你的表現可比他好。”
”你以為這只是相差幾天時間的轉正嗎?”
“不,這代表了我們隊里對你們兩個實習生的認可程度。”
“這代表著,你比他更早的得到了咱們隊里一致的認可,這是對你的努力和奮斗的回報。”
“以后別管其他怎么著,按轉正的時間來算,你永遠是他姐…”
隊長說的多好啊…
葉飛飛內心里隱約的那種實習生之間的競爭心態完全被激發了,小小的驕傲從來不說,但一直深深的記著。
可如今,居然有人把自己這份小小的驕傲給打擊了?我才是第六人,你憑什么說他是?
他就是個老七!
而在她對面,那位白頭發的年輕人,臉頰上的肌肉,也出現了蚯蚓一般的扭曲,感覺詫異,甚至有些荒唐的看向了眼前這個小姑娘。
身上的惡魔力顯弱小到幾乎感應不到,這是第幾狀態?一,還是二?
隊長是為了差侮自己嗎?居然找了這樣一個人來取代自己之前的位置?
他似笑非笑的臉上,笑容越來越濃烈,但眼底的陰冷與憤怒卻愈發的深,忽然之間,一道陰冷的光芒在眼睛里閃過。
空氣似乎出現了短暫的抖動,隱藏有惡魔的囈語在周圍響起。
葉飛飛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倒是旁邊的老董吃了一驚,心里大喝一聲:“兩萬塊!”
然后身體及時沖上,竟產生了瞬間轉移的效果,以生命交換的方式,將自己的生命能量流向了葉飛飛的身前,替她擋住了那無形中襲來的惡魔力量。
他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塊白斑,并且這塊白斑,正在快速的蔓延,放大。
但是老螢拼命集中了自己的生命力量,而生命力量的爆發,又不停的將這一塊白斑的面積壓縮,變小。
兩者竟似產生了某種較量,時大時小,戰勢膠著。
只是,對于白頭發年輕人而已,只是釋放了這一次惡魔力量,便已瞇起了眼睛,似乎后面的事情,再與他沒有關系。
但老董卻需要一刻不停的消耗著自己的生命力量,來對抗白斑的菟延。
這是一種極不公平的對決,對方只是釋放一次疾病能力,但生命惡魔卻需要不停的消耗自己來對抗。
旁邊的董芽芽,已經嚇了一跳,悄悄向后退。
看著爺爺有些吃力的樣子,她不由得有些擔心,但想到了舒亞倩之前說過的話,心里卻又很快的得到了安慰。
“爺爺死了,一定要給他買最好的骨灰盒…”
“…算了,打折的也一樣用。”
而眼前白臉,顯然根本沒有興趣和老螢對抗,見老董擋住了自己的襲擊,頓時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身邊的隊員,想也不想便沖了上來。
女妖騎士團,和白鬼騎士團一樣,有著七人的配置。
白臉兒身邊的六位隊員,也都是他精心招募過來的,實力如何并不看重,毛重的就是明不明白他的心意。
而這篩選的過程,便是不停的把隊員殺死又重新招募的過程。
這六人反應極快,其中兩個,立刻一左一右,出現在了老董的身邊,無形的秘陣,將他的身體束縛,然后拉扯到了一旁邊。
另外兩個,立刻舉槍對準了董芽芽,董芽芽也閃電般的舉起了兩只小手投降。
最后兩個,則是快速的在周圍布控,他們能夠感覺到這座城市的危險,甚至可以看到,不遠處正有許多瘋狂的市民組成了隊,在兇狠搜索著沖進城來的人。
按理說這時該離開,但他們了解白臉兒,知道這位隊長想做什么的時候,一定要配合,而不是勸阻。
同一時間,看到老董被人瞬間制住,就連董芽芽,都被人拿槍指住了。
葉飛飛心里的驚恐沖擊著心臟,她還是勇敢而且聰明的,知道擒賊先搗王的道理,立刻就一步搶上,抬槍指向了那個白頭發的年輕人。
她毫不猶豫打開了保險,已經決定開槍,因為這些人明顯很危險。決定開槍,就是她能做出來的,最狠決,也最徹底的行為。
但面對著這個女孩向自己舉起的手槍,白頭發的年輕人,甚至只覺得可笑。
他瞳孔略略變化,形成了一種充滿了淡黃色液體的渾濁體。
面對著他舉起了手槍的葉飛飛頓時感覺腦袋里仿佛有一根血管炸開,握著槍的手傾刻之間麻痹,甚至連槍都握不住。
當唧一聲,槍掉在了地上。
瘟疫惡魔的能力之一,他讓葉飛飛半邊身體出現了中風似的效果。
別說開槍,葉飛飛這時整個右臂都已麻木,端在了半空之中,連收都收不回來。
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變成了這樣子。
她只是努力的,控制著自己麻木的手掌,慢慢的,將自己的食指稍稍伸直,指向了對面的白臉兒。
“白鬼騎士團的第六人,就這點東西?”
白臉色兒似笑非笑的看著葉飛飛,淡淡道:“到了這時候,你有什么話是想對我這位前輩說的嗎?”
葉飛飛道:“biu…”
白臉兒明顯懵了一下,皺眉道:“取代我的,居然是個傻子?”
出于謹慎,他還是向著周圍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任何變化,無奈的搖了下頭,似乎有些意興索然的味道,輕聲嘆道:“我本來以為,取代我的,起碼也是那個在諾亞競逐場里見到的男人,他多少還像點樣子,只有那種,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解開諾亞的謎題,有能力在競逐開始之前就殺死了白司命,甚至敢于殺死所有競逐者的人,才有資格取代我啊…”
“如果是第六人是他,我好歹心里不會這么失落的…”
他低聲說著,已經有些失落,輕輕的擺了下手,準備將眼前這個隊長給自己開的玩笑解決掉。
“等…等等…”
但也就在這時,忽然旁邊一個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白臉兒詫異轉頭,就見是那個雙手舉的高高的,人畜無害的小女孩。
她害怕的看著白臉兒,道:“我有話說。”
“什么話?”
白臉兒已經不耐煩了,但還是心煩意躁的問了一句。
“那個…”
董芽芽小心的看了葉飛飛一眼,道:“殺死了那個白司命的,其實是她…”
“嗯?”
白臉兒明顯沒反應過來,甚至根本沒辦法將這句話和眼前那個被自己‘中風’的第六人聯系到一起。
“老子跟你們拼了…”
同樣也在這一刻,被兩位女妖騎士團的隊員束縛住的老董,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子狠勁,他并不知道葉飛飛的能力,只是剛剛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了董芽芽的小臉上滿是對自己的擔憂,心里頓時欣慰,想到了這個孫女還是關心自己的,但轉而一想,她擔憂,是因為她想到了自己可能會出事,自己會出事,便有可能會死在這里…
自己死在這里,自己的撫恤金會便給到她。
撫恤金給到了她,那照她的脾氣,最多給自己買個好點的骨灰盒啊…
老螢一下子就出離的憤怒了,這丫頭會繼承自己的遺產,還會拿到自己的撫恤金,自己能夠拿到的,卻只有一個好點的骨灰盒…
這不能忍,他立刻就打算拼命了。
這時他已經完全被束縛,生命力量無法外泄,而且這兩個束縛住自己的人明顯對付生命惡魔很有經驗,就算自己生命力量外泄了,他們估計也有制約的方法。
于是老董身體部內的血肉一陣涌動,忽然張大了嘴巴,含混的向這兩人道:“你們毛這是什么?”
這兩個女妖騎士團的隊員也倍感詫異,下意識看去,就發現這居然是一顆暗黑色的手雷,還是已經拔掉了拉環的那種。
“他嘴巴里怎么會有手雷?”
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那顆手雷,或者說,惡魔小南瓜,已經瞬間爆開。
基金會先鋒武器實驗室出品的特殊殺傷性武器,在小范圍內爆開的威力恐怖到無法形容,他們幾乎連聲吶喊者都沒發出,便已經被爆炸的余波所淹沒。
感覺到自己血肉被融化時的一刻,他們腦海里只想在咆哮:“什么樣的人才會把一顆扯掉拉環的手雷藏在自己身體里?”
“多變態的人才會把炸彈塞進自己身體,隨時準備著與人同歸于盡?”
但他們再憋屈,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巨大的沖擊波瞬間將他們兩個人淹沒,兩個女妖騎士團里,精\/華\/書\/閣…首.發.更.新…除白臉之外最強大的隊員就此身死,爆炸的余波向著周圍擴散出去,就連周圍的另外幾個隊員以及白臉兒都被這爆炸的波浪沖擊,只有董芽芽,在爆炸的前一刻,小心挪動了一下腳步,恰好站在了均勻向周圍擴散的爆炸范圍死角,才沒有被飛濺的炸彈碎片波及其中。
女妖騎士團,瞬間被沖得一個翹趄,更有人瞬間身負重傷。
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態的他們,心里頓時又驚又恐,而白臉兒則是臉色大變。
他也被爆炸波及到了,更嚴重的是,好巧不巧,自己明明不是站在了最近的位置,但偏偏有一塊炸彈碎片,最大的且有最恐怖殺傷性的一塊,飛向了自己。
瘟疫惡魔并沒有太強的對抗能力,他的身體也非常孱弱,瞬間但被那塊碎片擊中了心臟。
生命力在轉瞬之間,便要消失,白臉兒心頭忽然生出了強烈的恐懼,在這一具身體生命力消失之前,忽然轉移。
于不停的精神世界穿梭,距離這里兩條街遠的一個地方,某個被白化病嚴重影響,幾乎全身都被白斑要蓋的病人,猛得睜開了雙眼,
白臉兒異常的憤怒,他不知道怎么會這么倒毒。
倘若不是因為自己有著借助白化病的傳播,轉移自己意識的能力,這會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死在一顆炸彈的波及之下。
堂堂白鬼騎士團第六人,居然死在一顆炸彈下,這是什么樣的笑話?
“該死…”
他意識轉移的一刻,立刻便在瘋狂的咒罵,只是咒罵聲還沒有落下,便忽然看到恐怖的一幕,周圍的世界正在飛快向上升騰。
這是一個因為全身都被白化病感染,正在絕望跳樓自殺的人。
自己居然轉移到了一個正在自殺的人身上。
他驚的無法形容,甚至感覺有些過于荒唐,想也不想,便進行了第二次轉移。
反正這座城市里,有著無數被白化病深度感染的人,而自己,可以任意的穿梭到他們的身上。
于是第二次睜開了眼,他卻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正縮在一個墻角,周圍全都是瘋狂的雇傭兵,外面則是持槍的巡城隊。
是一支跟隨神秘家族進入了廢鐵城,卻被廢鐵域的人逼到了死角的雇傭兵,自己如今居然是他們唯一的人質,而他們恐懼之下,已經打算干掉自己這個人質。
在槍口冒出火焰之前,白臉兒想都不想,再次轉移。
意識穿梭,如同世界的切換,白臉兒在短短數秒之間,經歷了無數離奇的人生。
他轉移到了正被幾只狼狗追著嘶咬的倒毒家伙身上,轉移到了正試圖揭掉自己全身皮膚的人身上,甚至轉移到了兩個以為末日降臨,正在的同性戀人身上。
這都使得他經歷了如同噩夢一樣的恐怖,整個過程中,則似乎一直有隱約的惡魔狂笑追隨著他。
直到,他帶著幾乎絕望般的心態,轉移到了一個全新的人身上,到了這時,他的精神力量也幾乎耗盡,快要沒有能力繼續移轉了。
這一刻,他顧不得松口氣,轉移成功的一刻,立刻火燒了尾巴似的立刻左右張望。
終于確定,這里沒有危險,只有一個個的土堆,以及高大的吊車,未建成的樓盤,這似乎只是一片安靜的工地。
“該死…”
這一刻他終于可以痛快的罵了出來,并且迅速的起身,思索著該如何發泄自己的憤怒,如何給這座城市,留下最獨特的痕跡。
尤其是,那個最令人厭惡的第六人。
然后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嘭嘭聲響,愕然轉頭。
然后,他就毛到一排排耀眼的大燈亮起,那是停在了工地陰影里的一排泥頭車,在某種神秘的力量影響下,它們忽然同一時間亮起了自己的大燈。
耀得人眼花的白光里,似乎隱約有邪惡的笑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