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密窣而騷亂的村落,正在因為魏衛的靠近而變得紛亂。
此前魏衛進來時,也曾有一些怪異的影子,試圖靠近他,但卻都退讓了,只有幾個小鬼,大著膽子砸了他一下,然后便被他以同樣的方式砸哭,畏畏縮縮,再也不敢露出頭來。
但這時,魏衛主動找上了門。
他嘭的一聲踹開了一扇門,就看到了里面瑟瑟發抖,半身長在藤墓上的女人。
微笑,然后開槍。
“砰!”
這一聲槍響,那個女人的身子直接被炸裂。
無形的鮮血散落一地,凄慘的叫聲瞬間傳遍了整個村落,甚至傳向了村子外面。
“砰砰砰砰.”
魏衛帶著笑容,不停的射出子彈。
他在這個并不如何真實的世界里,感受到了真實的快感。
傻子確實是傻子,但對這個村子也有著自己的理解。
他身為村子里最弱小的人,也時常可以在村子里感受到恐懼:
比如,那些沉默而兇悍,并且在這個村子里,擁有著絕對力量的男人們,他們只需要遠遠的看過來一眼,便可以讓傻子害怕,只敢躲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等著他們走過再出來。
比如那些有時候溫柔,有時候又兇狠的女人。
她們有時候從會自己這里拿走一些東西,然后說出好聽的話,讓傻子充滿了期待。
但期待快要到來時,又忽然間換了張兇狠的面孔。
比如說那些有時候會跟自己起玩,有時候又捉弄自己的小孩。
比如說可怕的惡犬 魏衛是村子里最能理解傻子的人,所以在這時,他決定替傻子出一口氣。
當然,這會造成什么影響,他才不在乎。
而當魏衛向著第一只怪物開槍的時候,便已經有某種意志忍受不住了。
它本該看著這場實驗,在無人干涉的情況下進行,但這時,卻擔心被徹底的毀掉。
于是,他將神秘的指令打入這些人的腦海。
外面那些本來就已經被豐盛的祭品與強大的力量影響,快要失去理智的人,終于反應過來,從無數絕望的靈魂之中抬頭,看向了那個村子里面,正拿著槍向每一個問候的家伙。
神秘的指令在每個人的耳邊低語著: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
“開始了。”
似乎就在這個地方不遠處,戴著紅色小帽子的老人,坐在了書桌前。
他面前攤開了一本紅色封皮的書藉,似乎準備好了閱讀。
“會成功嗎?”
有聲音在細細的問著,來自于一部老舊的電話。
“當然。”
戴著紅色小帽子的老人面帶微笑,輕聲道:“諾亞一直在執行著猩紅賜予它的使命,從世界各地的現實中接引絕望的靈魂,這么多年來,它已經積攢了太多絕望的靈魂,這是它自己消受不起的力量,但是它也在貪心,它希望把所有的力量,都變成自2可以控制 “所以,它終于忍不住,想要挑選代理人,或者說,傀儡。”
“它從不同的惡魔體系里,挑選自己的人,嘗試從他們身上尋找控制猩紅力量的方法。”
如今的他,并不在競逐場中,卻似乎對競逐場里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那些經過了諾亞精心的挑選,又屬于各個不同體系的超凡者,有的出身于精神壁壘,有的出身于荒野,他們體系不同,境遇不同,知識與閱歷不同,對猩紅的掌控與理解,當然也各不相 “諾亞相信,他們之中,一定會有人做出最正確的解讀。”
“而這個可以最有效掌控猩紅力量的人,當然就是諾亞的代理人,也是它的答案。”
“諾亞賜予的不是恩賜,而是一一個問題。
“當諾亞找到了可以掌控這些東西的方法時,它會立刻成為真正的上位圖騰..”
或者說,是更高層面的存在。
“那村子里面的影”
老舊電話里的人,似乎帶著深深的不解:“快被那個瘋狂的家伙殺光了”
“他殺不光的。”
戴著紅色小帽子的老人微笑:“因為那就是幾個概念。”
“村子,就是一個世界。”
“尤其是在它被諾亞的力量徹底污染的時候,這些概念被強化且具現了。”
“他有代表著壓制與支配的力量,也有妥協與服從的力量,有模仿并成長的力量.”
“諾亞相信,這些力量里,一定有一種最優解。”
“那些競逐者對猩紅力量的理解加深并形成自己的體系時,思維也一定會逐漸向著這幾種概念靠攏,當其中一個人對猩紅的理解達到了最高時,他身邊的影子就成為了神”
“這本來就是諾亞的一場實驗,幫助它找到答案。”
“只可惜”
老人微笑著,搖頭:“它并不知曉,這注定只是徒勞的。
“它再怎么尋找,都比不上,那個很早就懂得了猩紅是什么的孩子。”
“那個孩子才是猩紅的主人。”
“諾”
“只是一個替皇帝守著寶庫的背叛者而.”
“醒醒,醒醒啊.”
競逐場內,人頭掛件已經完全顧不上偽裝,在拼命的大喊著。
它能夠感覺到村子里那些怪物的不真實,因此看著這時的魏衛,如同在與空氣對抗,這使得它不得不大聲喊著,試圖將魏衛從這種興奮的狀態里叫醒,讓他認真看看周 “你已經被諾亞所厭惡了,你正在成為所有人的敵”
“是嗎?”
魏衛抬頭,確實可以看到,遠處,正有一個個高大而扭曲的身影,向著村子走來。
他蒙著一層血色的視野里,甚至可以看到他們每個人身邊都已經產生了變化的血色影子。
正是這些影子,隱約將他們分成了幾個不同的陣營,有的是擁有著對村子最強掌控力量的高大怪物,有的是藤墓上的女人,也有的是殘忍而天真的小孩,還有只知狂吠的惡犬。
“這就是你們對猩紅的理解?”
他體內的猩紅力量,正在如同沸水般被燒開。
他甚至在這一刻,直覺的感受到了那些影子里,有一個特殊的意志。
正是這個意志,在操控這一切,并試圖找到答案。
于是,他只是覺得非常可笑。
他們都想找到猩紅的最優解,找到控制猩紅最好的方法與意志。
但是啊.
魏衛在這一刻,只覺得周圍全都是起伏高漲的血海,仿佛一切都失去了真實。
只有內心里那一點點思維,在虛無里被抽離了出來。
猩紅是什么?
是一個被人拿走了一切,仍然將所有人視作家人,從來不懂得自私的傻子。
是一個哪怕找到一個弟弟或是妹妹,就可以繼續活下去,帶著他繼續逃亡的少年。
魏衛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想起了當初那個非常非常軟弱的自己。
小時候的自己總是一臉憤怒,好多人怕自己。
但其實只是軟弱啊,心里一直害怕,所以要表現的非常憤怒。
但自己太膽小 膽小到面對向小七七露出了饞涎的胖廚子,只敢帶他們逃離。
膽小到在弟弟妹妹一一個又一個消失的時候,只想找到他們。
哪怕找到一個,也會繼續膽怯,帶著她逃離。
只是命運給自己開了一個玩笑。
就連最后的小七七,在被自己找到時,都已經穿著白裙子,被吊在了餐桌上.
也是在那一刻,自己才不再憤怒了。
憤怒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怯弱,但那時已經不用掩飾了。
我只是要殺了你,毀掉你,哪怕同時毀了我自己。
“你找不到猩紅.”
魏衛一邊想一邊笑著,笑的非常燦爛。
他看向了那些扭曲而變化的影子,也看向了那些影子控制下的眾人,臉上只有嘲諷:
“因為你只懂得從上往下看。”
“你只會看到那些擁有掌控力的存在,卻看不到最底層的羔羊。”
“在你們眼里這就是最弱小的東西,因為弱者,是對抗不了任何惡意的,也沒有權力。”
“但偶爾,弱者也會爆發出一種最恐怖的力.”
“就像你能污染村子里所有的人,惟獨污染不了一個傻子。”
猩紅的本質,是最弱小的羔羊最后一絲底限被打破時的憤怒啊 那是一種寧愿毀掉我自己,也要拉著你死亡的力量。
哪怕一萬只羔羊里面只有一只爆發出了這樣的力量,它也會化身為惡魔。
仿佛是因為處在了這樣個奇異的環境里,魏衛前所未有的冷靜,體內的猩紅力量,似乎都已經蟄伏,魏衛得以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內心,想起了當初自己覺醒猩紅時的感覺:
“我出身羔羊,又將守護羊群。”
“我無力守護它們的生命,但會手持被它們鮮血染紅的鐮刀沖向你。
“我隨時準備著毀滅自己,只因為,我的世界里已經沒有比毀滅你更重要的事情。
“包括我自己!”
魏衛忍不住笑著,看向那些涌進入了村落里來的競逐場,緩緩舉起了槍來:
“這么簡單的問題,你們居然還要想的這么復雜.”
“我想,你們真是需要一場手術,來好好的檢查一下自己的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