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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祿東贊憂心忡忡離去

  日月星辰山河黑龍旗。

  日月自是不用多加解釋,太陽繪圖以赤黃為主,月為淺色。星辰則數量繁多,且以李智云獨特繪制的‘五角星’為代表。山河則以名山大河大江為主,黑龍盤桓山河,則要畫出龐大無比的黑龍,身軀盤繞山河,龍首高于日月星。黑龍身軀鱗片邊緣,在大臣們的強烈要求下,繪以金色。

  為什么是黑龍呢,沒別的,因為黑龍霸氣,符合帝國概念,更符合當今皇帝和先帝,都尚黑的習慣。

  據此,大臣們還讓禮部加班加點,弄出一套將來太子所用旗幟,親王所用旗幟。

  區分的重點,自然是金色和銀色。

  日月星辰山河金鱗黑龍皇旗,自然是皇帝旗幟,同時也是帝國的唯一旗幟。

  而將來太子出行,用的則是赤底銀鱗黑龍旗。

  負責繪畫的是工部侍郎閻立德,以及他的弟弟,司農寺少卿閻立本。

  這兄弟倆人,都是當世一等一的畫家。

  這是大唐的國旗,倆人都拿出十二分專注,光是廢稿就有一百多張,直到現在也沒完成成品。紙上畫好之后,自然不能直接拿出去,還要讓工藝最好的繡娘繡制成布帛。

  “唉。”閻立本長處口氣,看著又作廢的一張畫紙,無奈道:“兄長,已經半個月了。”

  “是啊,已經半個月了。”閻立德道:“不能懈怠,陛下將此重任交給你我兄弟,是對我們的信任,絕不可讓陛下失望。”

  他們都曾在已故秦王麾下做事,秦王死后才歸順的陛下。

  閻立本當年在秦王府繪畫的那副‘兄弟和睦圖’,而今還被皇帝收藏著呢。

  “兄長,黑龍盤山,不若我們先繪龍,再繪山?”

  “可行。”閻立德稍作沉吟,接著道:“陛下說,黑龍務必要霸氣外露,甚至于猙獰,這一點必須要注意。”

  “是。”

  又過去半個月,他們終于畫好一張完整的日月星辰山河金鱗黑龍皇旗。

  之后,再經過四十多名繡娘的日夜趕制下,終于完成。

  成品的旗幟,長一丈,寬半丈一尺。

  貞觀七年冬月,長安城頭樹立起巨長的木桿,隨著黑龍皇旗緩緩升起,迎來百姓們的歡呼。

  身軀無比龐大的黑龍占據旗幟四分之三的面積,它的身軀附著在崇山峻嶺之上,龍爪踏在大江大河之中,高揚龍首,越日月星辰俯瞰四方,黑金色鱗片熠熠發光,龍目威嚴無比,氣勢磅礴大氣。

  旗幟迎風飄動,黑龍仿佛隨時會離旗而去,沒入云端。

  “好霸氣的黑龍!”有士子感慨。

  其身旁的人說道:“我倒是覺得,有些過于兇戾,少了些許莊重祥和。”

  先前的士子抬頭看去,說道:“確實如此,龍首有些太過于真實了。”

  雖然沒人見過真龍,但是都見過前人所繪制的龍畫。那些龍大多是祥和寧靜的,可是眼下這副大唐黑龍旗之中的黑龍,卻沒有半分祥和,只有威嚴霸氣,充滿攻擊性。

  祿東贊立在城門口,吐蕃隊伍在遠方等著他,學習幾個月漢人文化,祿東贊毅然決然離開這里。因為他發現,越是深入學習,越是無法學的通透,反而會讓自己深深陷入在知識的汪洋之中。吐蕃目前正值用人之際,他可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里學習知識。

  看著那威武霸氣的黑龍旗,祿東贊心里蒙上一層陰影。臨行前,他曾告訴禮部官員,希望將來吐蕃學子來大唐,能學習大唐先進的文化禮儀,但是禮部官員直接拒絕他,并告訴他,只有大唐子民或者是臣服大唐的番邦子弟,才有資格學習。

  吐蕃是否臣服大唐,祿東贊沒有資格替松贊干布決定,他能做的就是盡快將這個消息傳回去。順便,要贊普小心警惕唐帝國。

  這個帝國,和他們文化中所言的‘儒和’完全不同,唐帝充滿征服欲。

  收回目光,祿東贊踏上返途。

  來的時候,他充滿期待,回去的時候,他惴惴不安。

  唐帝國,從上到下,剛強無比,人人言戰,人人好戰。這個帝國的子民乃是吐蕃的數百倍之多,一旦將來唐與吐蕃交手,他心里真的沒有底。

  當天晚上,他在日記中寫下;

  ‘臨行前,唐帝國確定了他們的旗幟,經過我多方打聽,才明白那旗幟不是軍旗也不是號令旗,而是代表大唐帝國的國旗。他們稱之為日月星辰山河金鱗黑龍旗,是的,這是個很長的名字,我甚至都無法理解這個名字。但是為了吐蕃,我問了很多人,終于弄明白這面旗幟的意思。

  唐帝國的主宰者,自命天神,上天之子,神龍化身,旗幟上的黑龍就是唐帝的化身。他腳踩山川河流,手拿日月,星辰環繞,代表著他將統治世間的萬事萬物,任何人都要臣服在他腳底下。他真的很狂妄,非常狂妄。可是我不得不承認的是,唐帝有狂妄的資本。無論是強大的唐軍,亦或者是人才薈萃的臣子,都強過吐蕃很多。

  我想為吐蕃爭取學子學習唐朝文化禮儀的機會,但是他們拒絕了我的請求,并告訴我,只有臣服唐帝國,才能學習。’

  ‘我感受到了唐帝國的征服之心,吐蕃雖然距離唐帝國很遠,可是我能感覺到,唐帝國已經對我們注意起來。眼下的吐蕃,不宜和唐帝國起沖突,或許,我們要好好考慮處理是否要繼續和唐帝國進行交流。如果要斷絕交流,一定不能拖延下去。’

  ‘據我所知,這位唐帝可以用貪婪二字來表達,他的每一次征服都是為了亡敵國,滅敵種。他們嘴上說著教化,但是實際上干的卻是殺人的手段。在長安,不,或者說在整個唐帝國范圍之內,漢人至高無上,其他人都是低人一等的下等人。我曾在長安見過一名來自草原的部落族長,他麾下亦有六七萬子民,且身居唐帝冊封的爵位,但是在面對唐帝國官員的時候,卻是無比恭敬。用他的話說,只有成為唐人,才能高枕無憂。’

  ‘這個帝國已經走向強盛,這個帝國的皇帝無比年輕,眼下吐蕃并不能輕易和唐帝國起沖突,可以糊弄,甚至可以欺騙,唯獨不能輕易開啟戰端,否則無論成敗,吐蕃都會有所損傷。值得我們高興的是吐蕃距離唐帝國很遠,中間隔著千山萬水,或許,我們可以避開唐帝國征服的兵鋒。當然,這并不是長久之計,而是臨時計策。’

  祿東贊帶著憂愁的心,離開長安,離開關中,踏上返回吐蕃的遙遠路途。

  這一次出使唐朝,他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說很是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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