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
裴矩拜相的消息很快傳遍長安城。有人羨慕,有人平靜,還有人痛恨。
李智云得知消息,顯得較為平靜。
老李這么明顯的平衡戲碼,李智云一眼就能看穿。起先他還擔心太子可能會因此而暫緩計劃,直到薛德音那邊傳來消息,太子照舊。李智云這才安心。
他心想,這一次李建成倒是成熟了。
在他看來,老李平衡來平衡去,平衡到最后,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而現在的秦王,可不是平衡就能消除他對太子的威脅,所以,老李的平衡已經無法平衡人心。
因為禁足的關系,李智云也樂得清閑,不去摻和朝事。
現在政事堂的變化已經無所謂了,因為沒有太大的意義。按照以往的情況推算,老李不會繼續容忍某一個人獨大。與其陪著老李繼續玩回合制游戲,還不如在府中好好休息。
至于裴矩,李智云心中是有些可惜的。
不過太子沒拉攏到他,也算一件好事。
“你們說,裴矩會不會借此靠向太子?”李智云問幕僚們。
大營校場上,李智云一邊看著將士們演練,一邊和幕僚們聊天。
雖然禁足令還在,但出門并不受限,前提是別太囂張就可以。畢竟,沒有人會特地為了這點小事盯著李智云,給他找麻煩。
“不好說。”薛收沉吟道:“劉文靜走了,裴矩進入政事堂,如果他此時靠向太子,那么他就會取代劉文靜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杜如晦笑著道:“我倒是不這么看,裴矩向來懂得取舍,太子如日中天之時,他都沒有靠向太子,更何況現在。朝臣皆知,太子和秦王斗爭激烈,以裴矩的為人,未必會在這個時候入局。雖然他如今被圣人封為太子左庶子,但是以我來看,他大抵會選擇冷眼旁觀。
對裴矩來說,無論是秦王勝還是太子勝,于他而言都不會有太大的損失。畢竟,他年事已高,根本不必在乎名利二字。若有能讓裴矩心動的,無非就是聞喜裴氏子弟將來在朝中的地位。”
李智云道:“只要聞喜裴氏不造反,但凡他族中子弟優異,朝廷也會擇其忠善者接納。”
這年頭,披層皮造反的世家子弟太多了,只要本家沒有旗幟鮮明的宣布造反,朝廷考慮到世家的影響以及穩定天下的大局,大概率都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辦法,這個時代,人才大都出身世家。皇帝治理天下不能只靠著自己,還得依靠手底下的大臣。
“殿下說的是。”薛元敬笑著說。
便在此時,校場上爆發激烈的歡呼聲。原來,是羅士信打贏了程咬金。
在楚王麾下,猛將第一當屬秦瓊,其次則是尉遲恭,羅士信可排行第三。
歷史上,羅士信死得早,名聲不顯,但是追隨李智云之后,他的命運隨之改變,現在也開始大放光彩。
單以猛將而言,李智云有自信壓倒秦王府的一眾猛將。
“小羅,咱們比試比試,你還當著了,沒意思,不打了。”程咬金連忙擺手。
他知道自己的深淺,想打敗羅士信還差得遠。
尉遲恭立馬補刀,“羅將軍,你還是別讓某人出丑了。”
“黑賊!”程咬金大怒,“你敢和我大戰三百回合嗎!”
“怕你啊!”尉遲恭將甲胄扔下,翻身上馬,馬槊遙指程咬金,“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看老子今天怎么教訓你!”
程咬金氣的牙癢,但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和尉遲恭交手。在場的都是猛男,他不能臨陣脫逃,丟不起那個人!
擂鼓聲起,程咬金再度和尉遲恭交手。
將臺上。
段志玄笑著道:“許是上輩子的仇人,程將軍和尉遲將軍始終互相看不順眼。”
說實話,尉遲恭的情商不算高,但是也不是很低。最起碼在楚王麾下,混的還算可以,沒什么人排擠他。
許多人都搞不明白,程咬金明明和誰都能玩得來,怎么偏偏就和尉遲恭玩不來。
他們二人見面,不互相懟兩句,總覺得不舒服似的。
薛收笑呵呵道:“義貞脾性直爽,敬德重情重義,小打小鬧無傷大雅,無妨。”
李智云微微一笑,端起茶盞輕呷一口。
他心中對程咬金和尉遲恭二人之間的矛盾倒是有些明悟。其實真說起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尉遲恭沒投降之前,程咬金還能憑著自己的好人緣,混一個秦瓊之下,楚王麾下眾將第一人的名號。
但是尉遲恭投降后,他的地位就保不住了。
畢竟,尉遲恭可不是瓦崗出身,根本看不起程咬金死不要臉的賤樣。
他仗著程咬金打不過自己,屢屢陰陽怪氣的嘲諷后者。
這程咬金當然不能忍,一來二去,兩個人就變成了愛恨交加的局面。
說話間,程咬金敗下陣來。
“程賊,服不服老子!”尉遲恭得意洋洋的看著他。
“黑賊,你乘人之危!”程咬金死不認輸。讓他向尉遲恭認輸,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絕對不可能!
“我什么時候乘人之危了,你休要胡攪蠻纏!”尉遲恭瞪著銅鈴大眼。
程咬金哼哼道:“方才我和羅將軍酣戰未歇,你便挑戰我,還說不是乘人之危,你勝之不武!”
“你!”尉遲恭咬著牙,“好,我給你休息的機會,半個時辰后,咱們再來比過!”
程咬金當然不會繼續給自己找苦吃,讓自己下不來臺。
“今天我連戰兩場,如何能夠發揮全部實力,改日再戰吧。”
“你要逃跑?”
“放屁,老子一口唾沫一個釘,什么時候逃過!”
“你現在就在逃!”尉遲恭抓著他不放。
程咬金眼珠子一轉,說道:“你想要公平一戰也可以,你現在就和叔寶打一場,然后再和我打,這樣就公平了!”
聞言,尉遲恭斜眼一瞥,不遠處的秦瓊正在卸下重板甲。
“咳咳,你休要胡鬧。殿下可在將臺上看著我們,你也不想在殿下面前失信吧。”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是尉遲恭不得不承認。秦瓊那個牲口,自己的確打不贏。
秦瓊聽見自己名字,抬眼看了一下尉遲恭和程咬金,搖搖頭,轉身走向將臺。
他實在懶得摻和那兩個人的愛恨情仇。
走到李智云面前,秦瓊躬身一禮。
“殿下。”
“叔寶請坐。”
“謝殿下。”
秦瓊坐在軟墊上,說道:“重板甲士兵的日常操練內容,末將已經初步構建,請殿下檢閱。”
李智云道:“不必了,叔寶做事,本王放心。”
他向來是相信秦瓊的治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