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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憶

  關于竇氏私藏弓弩一案,李淵大獲全勝。

  他一次性將竇威和竇抗同時暫時性的趕出政事堂,并且狠狠打擊了關隴人的威風。

  太子小賺一波,因為這件案子并沒有被他做成鐵案,而是被秦王強行改變,交由楚王重審。不過,兩位竇相同時離開朝堂,他還是小賺。

  至于秦王和竇氏,則是損失慘重。

  齊王李元吉沒賺沒虧,繼續跟著大哥傻樂。

  楚王李智云,繼續渾水摸魚。

  案件的真相重要嗎?

  不重要,這件案子根本就沒有答案。

  要解決這件案子,只有一個辦法,竇氏學習獨孤氏,向老李認慫讓步。

  癥結不是真相是什么,而是李淵要什么。

  竇氏一日不低頭,不離開政事堂,這件案子就會一直拖延下去。

  李智云看得很明白,他根本就不需要查出不存在的真相,只要慢慢的消磨,等到竇氏認慫,案子就會自動結束。

  當然,他還要防備一手二哥橫插一腳,強行讓他幫助竇氏脫罪。不過,這種做法也要老李同意才行。

  其他的,呵呵,不重要。

  下朝之后,李智云站在臺階上,久久未動,等到一波群臣接近他的時候,李智云忽然重重一嘆。

  “唉!”

  聲音之大,讓一眾朝臣紛紛側目。

  然后,他們就看見李智云垂頭喪氣的下臺階。

  “楚王這是怎么了?”

  “這還用問嗎?頭疼案子唄。”

  “也是啊,這案子可沒那么容易調查呢,楚王這也算是被殃及池魚了吧。”

  “楚王也挺難的,一邊是太子,一邊是秦王,估計他也.......唉,不說了,走走走,平康坊的盈盈姑娘又有新曲,咱們速去。”

  “同去,同去!”

  朝臣們結伴而去,露出秦王和竇威、竇抗的身影。

  方才朝臣的們對話,他們自然聽在耳中。

  “這次倒是得罪智云了。”李世民輕輕搖頭,他何嘗不知道,楚王先前提議召回竇氏子弟,實際上就是生氣的態度。

  竇抗冷冷道:“楚王未免過于狠辣,竟要全部竇氏子弟配合他查案。”

  “好了。”竇威打斷他,低聲道:“此案癥結不在楚王,休要再說這些無用之話,我們回去吧。”

  李世民慚愧道:“世民無能,未能幫助竇氏。”

  竇抗搖搖頭,感激道:“殿下已盡全力,我何嘗不知,此事無論成敗,竇氏都會記得殿下相助之恩,請殿下心里千萬不要有負擔。”

  “好,本王記下了。”

  辭別竇威竇抗,李世民快步而去,想要追上楚王,卻沒想到有人捷足先登。

  不遠處,太子、齊王二人正攔住楚王,說著話。

  他握住拳頭,一言不發的走過去。

  “二哥。”

  “秦王。”

  “大哥,四弟,五弟。”李世民看向李智云,抱歉道:“智云,此案錯綜復雜,本不該將你牽扯進來,只是兩位竇相乃是大唐柱石,本王也無可奈何,希望你能還他們清白。”

  我還他們清白,誰特么還我清白?

  這破案子,查不出來,是他無能。真查出來,得罪老李和太子。

  搞毛啊!

  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李老二。

  “二哥別說了,我盡量就是。”李智云眼圈微微一紅,無限委屈。憑什么哥哥們在朝堂上秀特技,他只能被動挨揍,收拾殘局。

  李元吉拍著李智云肩膀,感慨道:“五弟,四哥我沒說錯吧,這世上吶,總有一些壞心眼的人,讓你小心防備,你就是不聽。你呀,心太實,遲早還是要吃虧!”

  李世民臉色陰沉的能滴水,“齊王,閉嘴!”

  “本王為什么要閉嘴啊。”李元吉仰著臉,一臉欠扁的賤樣,“怎么?許人做,不許人說啊?”

  “你!”李世民氣的額頭青筋暴起,恨不得撕爛李元吉的臭嘴。

  打起來!打起來!

  李智云心里恨不得他們立馬干的你死我活。

  “咳咳。”李建成干咳兩聲,將火藥味十足的氛圍化解,他看向李世民,說道:“二弟,你這次真的不該包庇竇氏。”

  “包庇?”李世民冷笑,“大哥,而今大唐雖然勢強,但是立足關隴,如此污蔑竇氏,只會讓關隴人離心離德。天下尚未一統,我們卻懷疑自己人,這絕非是長久之道。大哥是太子,齊王胡作非為,不曉事情輕重,難道大哥你也看不明白嗎?”

  齊王無辜躺槍。

  李智云心中默嘆,道理誰不明白呢,只是人人立場不同,從你和竇氏走近開始,就不要怪太子排斥你,排斥竇氏。

  前隋的楊勇和楊廣,前車之鑒,李建成豈會視若無睹。

  李建成臉色霎時間冷了幾分,毫不客氣道:“關隴并非竇氏一家,二弟不該偏聽偏信。前隋之鑒,近在眼前,望你謹記在心。”

  言罷,他看向李智云,“智云,若有需要,可隨時知會東宮,我一定會全力相助。”

  “多謝大哥。”

  “嗯。”

  李建成帶著李元吉走了。

  李世民目光從李建成身上收回,看向李智云。

  “五弟,這次的事情絕非大理寺查出來的那般簡單,為兄本不該將你牽扯進來,希望你能諒解為兄。”

  李智云低聲一嘆,誠懇道:“二哥,小弟雖然總被耶耶罵不曉事理,但也不是傻子。這次的事情,大哥心里不痛快,希望二哥多擔待一些。我們四兄弟本該輔佐耶耶早日一統天下,真不該變成這樣。小弟永遠不會忘記,小時候剛剛習武的時候,是大哥扶著小弟上馬,教導小弟騎馬。是二哥教導小弟劍術,是三哥和四哥教導小弟弓箭,是秀寧阿姊給小弟涂抹傷藥.........二哥,我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

  說到最后,李智云語氣儼然帶著一絲哭腔。

  聞言,李世民微微一怔,思緒翻涌。

  十年前,他們還在唐國公府的時候,兄友弟恭那一幕在眼前揮之不去。

  那時候的大哥很穩重,很照顧弟弟妹妹。

  那時候三弟還在,總和四弟出去打獵胡鬧。

  那時候,智云還小,總是跟著秀寧阿姊一起玩耍,像個小尾巴一樣,他們幾兄弟每次捉弄智云的時候,秀寧阿姊就會像母老虎一樣教訓他和三弟四弟。

  可是一轉眼,什么都變了。

  他輕輕吐口氣,拍拍李智云肩膀,“智云,你還小,不懂。等你以后明白了,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踏步離去。

  看著李世民的背影,李智云眸子中的紅色漸漸消散。

  他看了看巍峨的皇宮,自嘲一笑。

  “兄弟?呵。”

  后宮。

  李淵一個人獨坐,望著窗外的天空,久久一嘆,收回目光。

  他永遠都記得,天下太平那幾年,唐國公府里面,幾個孩子吵吵鬧鬧的場景。

  秀寧最疼多病的玄霸和小幺智云。

  元吉總是羨慕妻子疼愛世民。

  建成沉默寡言,卻很護著弟弟妹妹。

  今日的朝堂上,幾兄弟也是吵吵鬧鬧的,但是,他卻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往事不可追憶,直教人徒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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