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人回家翻箱倒柜。
他們的家里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個個追問快過年了把家里翻得一團糟干嘛。
“能干嘛啊？有人出五塊錢高價收清朝銅板，五塊錢一個啊，趕緊幫我一起翻翻，要找個十個八個出來，我一個月工資都不止了！”
“哎喲喂，五塊錢一個銅板？”
類似的談話內容在附近每家每戶上演著。
甚至傳著傳著一些原本不知情的人都知道了！
整個小村子都轟動了，他們都知道村里來了一個錢多人傻的冤大頭！
這下子好了，原本因為快過年打掃整理的整潔無比的眾村民家里，因為這個消息全都亂套了，好多人都恨不得挖地三尺找點銅板出來了。
“一定要銅板嗎？”
“沒說一定要銅板，其他老物件他應該也收。”
“誒，你爸去世前不是留了兩顆安宮牛黃丸嗎？你說他會不會要？”
“這玩意你都要拿出來賣？市面上都炒到一兩百了。”
“你不是說他冤大頭嗎？咱們跟他要三百…不，四百！反正放著也沒什么用，要他真肯出四百塊錢，咱們明年日子都好過。”
另一邊，爺爺奶奶家。
因為大伙都回去翻東西了，只剩下他們一家人。
拿了一身好衣裳的爺爺好幾次想開口說點什么，可話到嘴邊都止住了，他最終只是拍了拍坐著的季晟肩膀，“小晟，謝謝你了。”
季晟哪敢跟自己爺爺客氣，忙道：“您客氣了，一件衣服沒花多少錢。”
“不是衣服的事。”爺爺看了眼季愛國，嘆氣道：“我家愛國不如愛民有能耐，為人太老實，又賺不到幾個錢，我有時候真怕他這樣下去娶不了媳婦，沒想到遇到你這個貴人。”
奶奶也真心實意道：“是啊小晟，嬸嬸也不會說什么話，如果說錯了你別往心里去，以后啊，我和你伯伯就把你當自己兒子看，不生氣吧？”
本來正在喝水的季晟險些一口水噴出來，他心說我怎么在“以后咱倆各論各的”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了啊。
反倒是季愛民因為和季晟不太熟悉沒開口，只是用好奇的眼神看著。
至于季民壓根沒人搭理，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這邊正說著呢。
屋外吵吵鬧鬧的聲音傳來。
“銅板我給你找來了。”吳奶奶興高采烈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小布袋，她一進來就把小布袋里的東西倒了出來。
“我家里也有些銅板，都拿來了。”朱奶奶也道。
嘩啦啦，大概十二三個銅錢掉落出來，磕在桌子角發出清脆響聲。
季晟眼前一亮，上前假裝數銅錢實則是觀察道：“我數數幾個，待會拿錢給你。”
“好，好好，不著急。”吳奶奶有點緊張說道，她生怕季晟看完不要。
季晟把這些銅板都大致掃了一眼，發現都是不值錢的光緒通寶，沒有像上次那樣出現背字福壽的光緒通寶銅錢。
趁著他看銅板之際，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來了，每個人手里或多或少拿著一些老物件，書籍、銅錢、銀錢乃至于有人拿著小錦盒，也不知道里面裝的什么東西。
大家都眼巴巴看著季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和剛才說的一樣，會給吳奶奶一個銅板五塊錢。
雖然沒發現什么值錢的銅板，但季晟不動聲色，千金買馬骨道：“嗯，不錯，吳嬸，總共十三個銅板，我給你湊個整，給你七十塊錢。”
“那怎么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吳奶奶眉開眼笑嘴里說著“不好意思”，收錢速度卻比誰都快。
眾人一看他真給錢，全都興奮了啊。
“到我了，到我了。”朱奶奶急不可耐上前。
也是銅錢。
不過和吳奶奶的不一樣，有幾枚道光銅錢混雜在里面。
季晟記得李老板說過道光銅錢存世量巨大，也不怎么值錢，不過他還是和剛才一樣給錢了。
兩個人都拿到錢了。
其他人都迫不及待了。
“該我了！我先來的！”
“你急什么？人家小季又沒說收完東西不要了，嗯，先看看我的吧。”
一群人爭先恐后給季晟塞東西。
季晟只有兩只手哪忙得過來啊，他只好安撫住眾人情緒，然后一個個檢查再報價。
比如張大爺拿來的是一套古書。
季晟接過看了一眼，發現這套古書書名叫做周禮正義，總共四函二十八冊，上面還標注了光緒二十五年中華書局珍倣宋版印。
他并不太懂這些玩意的價值，仔細考慮過后，還是按照一冊五塊錢的價格給了張大爺一百四十塊錢。
張大爺拿到錢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經過大半個小時查看，季晟在付出四五百的代價，大概獲得了一大堆不值錢的清朝銅錢，兩三枚民國銀錢，還有張大爺的周禮正義。
就在他以為差不多的時候。
忽然，李二叔捧著兩個小錦盒走了上來，他露出巴結的笑容，“小季，這玩意你要嗎？”
季晟一開始也沒放在心上，隨意瞥了一眼，沒看清，“什么？”
“哦，安宮牛黃丸。”李二叔笑著介紹道：“我爸六幾年在冀州那邊干活，有一次不小心中暑，差點就沒命了，幸好別人買來了廣譽遠的安宮牛黃丸給他吃下去這才撿回一條老命，這不，他看這藥神奇，就自己掏錢買了幾顆，他去世前吃了三顆，現在就只剩下這兩顆了。”
臥槽！
六幾年的安宮牛黃丸？
季晟眼睛都瞪大了，剛才收的那些東西他是真不知道價格，但這安宮牛黃丸他還真有所耳聞！
現代社會藥店里也能買到安宮牛黃丸，只是那個安宮牛黃丸和九三年之前的不同。
九三年之前的老藥丸中含有一味犀牛角，正因為如此，年份久的安宮牛黃丸在市面上越值錢！
至于多值錢季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上拍賣打底好幾萬。
而李二叔手里有兩顆？
季晟心臟不爭氣加速，他咽了咽口水，“給我看看。”
李二叔把兩個裝藥丸的盒子都遞了過來。
季晟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發現里面有一顆用蠟密封的小藥丸，旁邊還塞著一張說明書，他沒敢動那小藥丸，生怕操作失誤弄壞了，轉而把說明書拿起來看了一下，果真是廣譽遠六九年生產的牛黃丸！
他呼吸都要止住了！
季晟強壓著激動的心情，問道：“你要多少？”
李二叔側頭看了看他媳婦，他媳婦點了點頭，李二叔這才獅子大開口道：“一顆四百塊。”
一顆四百？
這么便宜？
想到這牛黃丸真實價值，季晟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當下就道：“行，兩顆給你八百。”
要是換成別人這么爽快，李二叔興許還會猶豫一下要不要再還還價，可季晟之前表現的太“冤大頭”了，李二叔生怕還價會爛手里，連忙把剩下那只小盒子也塞到了季晟手里，“給你，對對，八百沒錯。”
季晟毫不猶豫掏錢給他。
兩顆藥丸賣了八百，都抵得上李二叔兩口子一年收入了，他們夫妻倆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末了，東西都收完了。
大家千恩萬謝離開了。
季晟也心滿意足把東西都找袋子裝了起來。
爺爺奶奶和季愛民在旁看的暗暗咋舌，就這一會時間季晟花出去將一千多，真他媽財大氣粗！
一直沒吭聲的季民羨慕嫉妒的眼睛都紅了啊，他看季晟這么有錢，再也壓不住想重新抱大腿的念頭。
“小…小晟哥。”季民怯生生開口了，他裝作人畜無害的模樣，“我…之前都是我不好，你…你能不能不跟我一般見識？”
本來都沒人注意他。
這一開口，季愛國一家人刷地一下都看過去。
爺爺哼了一聲！
奶奶也不滿地瞪了季民一眼！
為什么他們這么不爽？
還能為什么，之前季民在村里散布謠言，說季晟是人販子把季愛國和季慶騙出去賣苦窯了。
老兩口雖然不相信季晟是這種人，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們提心吊膽了好幾天。
結果怎么著？
結果人家季晟不僅不是人販子，還帶著季愛國賺了一大筆錢！
自然，爺爺奶奶對季民極度不滿。
季愛民更甚，他脾氣本來就很火爆，什么話都沒說，沖上前去對著季民就是一巴掌！
一個清脆巨響！
季民被抽的腦袋都歪了一下，他臉上瞬間出現五條觸目驚心的紅杠！
“你…你干什么？”季民驚愕不定問道。
季愛民怒喝道：“干什么？你說我干什么？你小子在村里說什么？說我弟弟被拐賣進了苦窯，我爸媽唉聲嘆氣好幾天沒吃好飯沒睡好覺，我不打你對不起他倆！”
“什么？你個孫子還說這樣的話？”季慶也來火了，激動不已地罵季民，“你他媽有沒有點良心？小晟哥帶著你賺了錢，回過頭來你就背地里戳他脊梁骨，說他是騙子，騙我們給他免費干活，這就算了，嚯，你老牛逼了，明知道我們跟著小晟哥去了魔都賣相機和電子表，居然還跟村里人說我們被小晟哥拐賣進了苦窯？你安的什么心啊你！”
季慶越說越激動，他左右環顧了一下，發現門口一根竹蔗毛絮做的掃把，一把就抄在手里，怒氣沖沖揚起來要抽季民，“估計我爸媽也被嚇著了，我今天不他媽打死你個孫子都對不起你造謠害小叔小嬸和我爸媽提心吊膽好幾天！”
“別打別打。”季愛國到底心腸軟，他雖然同樣不爽季民，不過生怕季慶把人打壞了賠錢，還是一把攔住了。
季慶在氣頭上怎么攔得住，他就跟一頭牛一樣，幾乎把抱著他的季愛國腳底板在泥地上拖出兩條鞋印，他說什么都要狠狠揍一頓季民！
這回連最先動手的季愛民都嚇著了，連忙過來勸，嘴里還對著季民喊道：“你不知道小慶脾氣啊？跑啊！快跑啊！不然他真會打死你小子！”
季民嚇得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和季晟多說，拔腿就要逃離此處。
季晟看都沒看季民一眼，他倒是也想抽這個搬弄是非的家伙一巴掌，但季晟知道這么做不合適，再怎么說對方都是自己長輩，再說季愛民已經動手打過這個小人，他再去計較反而丟份。
同時他內心也覺得季愛民打得好，給他和爺爺奶奶狠狠出了口惡氣。
季民狼狽地逃出季愛國家，整個人落寞極了，他知道他這次真錯了，也許因為這個錯誤，下半輩子都會后悔不已，畢竟季晟實在太有本事了，隨隨便便都帶季愛國和季慶賺了幾百塊，他有理由相信接下來季晟會帶著季愛國和季慶會走得更遠站得更高，從此他只能遙遙仰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