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堅因為來的最晚,九叔的道場中已經沒了空閑房間,所以他沒有住在道場,而是在鎮子里租了個民居。
敲響房門后,許久不見人應聲。
九叔皺了皺眉,“難道不在?”
果然,石堅從街角走了過來。
神色陰沉之極,尤其在看到秋生文才的時候,眼神中的煞氣,嚇得兩人慌忙逃到九叔背后。
“大師兄。”
九叔上前見禮。
“你們來干什么?”
“石師侄之事…。”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石堅語氣不善的打斷了。
“少堅他私自修煉邪術,戕害良家婦女,罪有應得。好了,你們回去吧。”
說完也不理師徒三人,打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門緊閉。
秋生文才忍不住松了口氣。
“沒想到這位大師伯人雖然冷冰冰的,但是一個明事理的好人。”秋生贊道。
“是啊,是啊。師伯真是大義滅親,要是做官肯定是個清官。”文才連連點頭道。
九叔卻不想他們這么樂觀。
以他對石堅的了解,這位大師兄天資出眾,但性情兇暴,為人睚眥必報,自己唯一的嫡傳弟子道途無望,不殺了秋生、文才都算好的,怎么可能輕輕放過?
看著緊閉的院門,就是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心中暗道。
“大師兄,你到底打著什么主意?”
他絕不相信石堅會就這么算了。
來到院子里,時間闊步走進堂屋。
這里空空蕩蕩,只在中間放著一口黑皮木棺。
棺蓋敞開,里面是石少堅的肉身。
因為被野狗撕咬的關系,身上皮肉缺損大半,白骨血肉交雜的樣子,看上去陰森恐怖。
雖然他對外說石少堅是他的弟子,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自己唯一的后嗣。
唯一的兒子被殺,可以想象現在的石堅有多憤怒。
之所以忍著沒在九叔面前發作,就如后者猜的那樣,他還有更大的圖謀。
“林鳳英,你也該死。”
就如九叔了解他一樣,他也了解九叔。
深知后者有多護犢子。
想要在他面前殺了秋生文才,絕不可能。
既然如此,就要連林鳳英一塊殺。
如果僅僅是如此的話,他沒必要隱忍。憑借自己的法力和底蘊,足以勝過對方。
他害怕的是跟九叔交好的徐正陽。
當年神農架一戰,讓‘昆侖三仙’的名望達到了巔峰。
那怕他再自大,也不敢無視對方。
當然,道場被破,銅甲尸法身被斬,讓他對徐家父子也深恨之。
但人家太強了,還有兩個斬了金丹后期的師弟。
就算他動用底牌斬了對方,事后暴露,絕對會惹來巨靈神君和北冥真君的怒火。
所以現在的他憤怒之余也躊躇的很。
到底是等徐正陽走了以后再動手,還是連他一塊收拾?
猶豫半響后,搖了搖頭。
這種事關生死的決定,不是那么好下。
隨手一揮,數張靈符封住周圍后。
伸手從法袋中拿出一個長三尺,寬兩尺,高一尺的銅函。
從銅函表面密密麻麻的封印可以看出這里面的東西對石堅有多重要。
緩緩把封印一一揭下后打開。
黑紅色的光芒沖天而起。
難以想象的煞氣刺激的周圍的靈符抽風般晃動起來,靈光明滅,一副隨時都支撐不住的架勢。
在這盒子的中心,是一塊中間細兩邊粗的骨頭。
從形狀看,類似人的大腿骨,但一米長的樣子,明顯不是。
整個腿骨是暗紅色,表面刻滿了詭異的符文。
氣息強的嚇人。
同時,也有無數低語在耳邊響起,引誘著他朝魔道墮落。
盒子被石堅用力關閉。
雖然只是幾個呼吸,但此刻的時間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臉色也有幾分蒼白。可見剛才抵御那魔念侵擾并不容易。
連忙把先前的封印符全部貼好,所有的魔音才徹底消失。
知道這是他才長長吁了口氣。
這個木盒連帶里面的骨頭都是他在開辟僵尸林地下石洞的時候,偶然所得。
盒子是上等靈器,但除了封印,并無其它作用。
那骨頭則是一副魔道陣圖。
因為其中的魔念實在太強,所以從得到,到現在幾十年的時間里,他從未動用過。
這也是他壓箱底的底牌。
但這張底牌太大,弄不好傷人傷己。
所以不到關鍵時刻,他也舍不得動用。
收入法袋后,看著兒子的棺槨,眼中的怒氣再次強盛起來。
一拍法袋,一個稻草人飛了出來。
這稻草人也不知道是如何編織,雖然看上去粗糙的很,但周身卻纏繞著強盛的靈光。
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曲指一彈。
稻草人飛入石少堅的殘軀中,后者消失的皮肉很快長了出來。
若非身上衣衫破碎,發髻染血,幾乎看不出先前殘破的樣子。
再次從法袋中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玉佩。
右手簡單捏了個法訣,曲指一點玉佩,一道烏光閃電般飛入棺中。
石少堅勐的睜開雙目,一用力從棺中站了起來。
摸了摸身體,臉上露出喜悅。
從棺中跳出來,看到坐在上首的石堅,不由滿臉喜色。
“爹,我活了?”
“你摸摸自己有心跳嗎?”
石少堅一抹心口,一片平靜。
“爹…爹,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沒有心跳。”
“你的肉身已經死了,而且被野狗撕成了碎片,除非有八品以上的石鐘乳,根本無法修補。所以我只能用巫蠱傀儡暫時修補你的肉身。”
“巫蠱傀儡?!”石少堅臉色慘變,“那…那以后我還能修道嗎?”
“這就要看天意了。”石堅道。
“天意?”
石少堅一呆。
“過段時日,我去一趟金蟾坊市,看看能不能買到石鐘乳,如果能買得到,便可用它修復你的肉身,如果買不到,你以后只能走鬼修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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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為什么要過段時日,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石堅冷冷看了他一眼。
“出發?你的仇不報了?”
石少堅神色瞬間變得憤怒起來。
“想,比任何時候都想。爹,你一定要殺了他們給我報仇。”
現在的他沒了法力,九叔的道場根本別想靠近,就更別提報仇了。
“放心吧,這件事不會輕易算了。”
猶豫半響后,他已經決定還是等徐正陽離開后再說。
動用底牌的代價太大,那怕以他冷酷孤傲的性子,一時間也不敢下手。
“謝謝爹。”
微微頷首后,石堅交代道:“你現在是傀儡之身,不能沾水,更不能見陽光。另外,每七日要用生靈血肉補充肉身的活性,否則即便我拿來石鐘乳修復了你的肉身,你的魂魄卻再也無法跟肉身融合。”
石少堅心中一震。
“知道了,爹。”
“這些天你就留在這吧,沒有我的允許不要私自跑出去。”
“是。”
可惜石少堅根本不是什么能耐住性子的人,開始的時候礙于石堅的看管,還能守規矩。
但一日晚上石堅出門抓人給他修補巫毒傀儡的時候,石少堅偷偷從家里跑了出來。
也許是天意使然,正好被同樣從道場偷跑出來玩的秋生文才看到了。
兩人不敢聲張,觀察半響后,才著急忙慌跑回道場報告九叔。
“你們兩個看清楚了?”
九叔問道。
“師父我們絕對沒看錯。你石少堅還活著,而且還活的好好的。”秋生道。
文才附和著點了點頭。
“對了,師父。石少堅身上陰氣很重,走起路來也有些僵硬,感覺不像是活人。”秋生連忙道。
不同于文才,他已經筑基了。
有了法力,五感更為敏銳。
九叔沉吟半響,“你們在哪碰到的他?”
“在紅春樓,那家伙色心不改,剛從里面出來。”
九叔臉一沉,“你們居然敢跑到紅春樓去。”
秋生文才心一哆嗦,連忙擺手。
“沒有啊師父,我們就是路過的時候碰到了而已。”秋生連忙道。
“是啊師父,我們的錢都被你刮走了,那哪有錢逛紅春樓。”文才心直口快。
九叔瞪著他,“怎么,師父平時刮了你們很多錢嗎?”
文才自知失言,連忙搖頭。
冷哼一聲后,九叔繼續道。
“平日里你們上交的錢都是為師給你們留的老婆本,等你們娶妻生子的那天再換給你們。”
秋生文才雖然心里吐槽,但臉上不得不表現出一副感動的樣子。
看他們如此,九叔也沒再揪著不放,轉身朝門外走去。
秋生文才連忙跟了上去。
師徒三人來到鎮上,因為鬼患已經解除的關系,到了夜晚,由鷹鎮也變得熱鬧了幾分。
再加上還不到深夜,主街上人流不少。
師徒三人很快便找到了一身白色長袍,正志得意滿的回道場的石少堅。
“師父,你看。”
九叔五感之敏銳遠勝于秋生,一眼就看透了石少堅的虛實。
“巫毒傀儡,果然是大師兄的手筆。”
茅山雖然是正道,但也不禁止門下弟子休息一些旁門法術,但只要別用來為非作歹。
九叔皺了皺眉。
他感應到了石少堅身上濃重的怨氣和煞氣。
經驗豐富的他明白,這是生靈血祭后才有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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