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隋軍覆沒,張士誠的主力也被殲滅大半,淮東再無人和我軍為敵…末將以為,此時應當以疾風掃落葉之勢橫掃淮東,趁勢掃滅泰州,還請王上決斷!”
傅友德拜謝之后,又提出了建議。
王景道:“你說的不錯,唐勝宗!孤給你六千人馬,加上你的本部兵馬,追擊張士誠,和羊侃聯手,務必拿下泰州!”
“至于張士誠…死活不論!”
“末將領命!”
唐勝宗立刻站出來,大聲領命。
吩咐完這些事。
王景走出房間來到城墻上,此時天空烏云沒有消散,而是隨著天色越來越暗,伴隨著一聲霹靂,一滴滴的雨水開始垂落。
北面戰場上,還有大量的俘虜沒有整編,大量的尸體倒在溝壑當中,還有不少尸體被河水侵蝕腐爛,散發出臭氣。
“傳令,讓蘇威征調揚州城內醫師,準備防治瘟疫的草藥,派有司人員前來,處理尸體,以防瘟疫!”
王景在看到這一幕時候,立刻叫來身邊的親衛。
瘟疫總是和大戰、天災有著密切的聯系。
大戰之后,淮軍也有收攏尸體,防止瘟疫誕生的條例,平時作戰,這些條例足以。
但隋軍的傷亡太多。
加上之前敵軍折損的七萬尸體,都沒有怎么處理,這些都是潛在的污染源。
雨水降下,平時的條例已經無法解決,必須派來更多的醫師,準備更多藥物。
王景這也是未雨綢繆,做好萬全準備。
瘟疫和看得見摸得著敵人不一樣,殺人于無形之中,準備充分一點總沒錯。一旦瘟疫來了,王景沒有防備,那淮軍的折損,可能比這次大戰還大。
卡察!
原本的細雨迅速的變大,雨水連綿,在地面匯聚成一個個的水坑。
馬蹄踐踏,泥水四濺!
原野之上,數千人騎著馬朝著東面冒著雨奔馳。
“大哥,雨太大了,淮軍的狗崽子不會來的那么快,咱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一個人大聲叫道。
張士誠被數千人簇擁著,從戰場上突圍而出,不過突圍肯定要付出代價,原本一萬多的精銳,在突圍的時候被硬生生的刮了一層皮。
出來之后,兵馬就只剩下八千多,其中大將李伯升為了給他們斷后,陷入陣中戰死。
他們原本想著奔到運鹽河,乘船返回泰州。
當他們奔到河邊的時候,被埋伏在這里的一支淮軍騎兵突擊,
淮軍騎將穆弘的實力并沒有達到碾壓他們的程度。
但張士誠的八千多人馬剛剛突圍,人困馬乏,士氣低落,對上養精蓄銳淮軍騎兵,毫無還手之力,張士誠的幾個大將實力再強,也沒有達到逆轉局勢的層次。
理所當然的。
張士誠所部再敗一場,船只也都被淮軍俘獲,他們只能慌不擇路,再次奔逃。
這一次,八千多士卒只剩下四千多。
雨水嘩啦啦,四千多人縱馬奔騰,雨滴在狂風中砸在臉上,讓人生疼,還有凄冷的狂風,透過甲胃和衣服,不斷的帶走他們身上的熱氣。
尋常的士卒,被吹得臉色發青,時不時的便有人落馬掉隊。
即便是煉成罡氣的武將,在幾個時辰的冒雨飛奔中,也有些忍耐不住,一個個的臉色發白,須發濕透。
其中張士信看到原野之中,雨水茫茫,根本沒有淮軍的追兵出現,便再也忍不住的大叫。
大將徐義也叫道:“誠王,弟兄們已經支撐不住了,必須先找個地方避雨…”
張士誠臉色發白,看了看天色。
這雨水看起來一時半會沒法停住,跟著他的數千士卒,在馬上也都搖搖欲墜,的確到了極限。
“好,先避雨!”
張士誠點頭,然后親自帶著親衛加速,在前方尋找避雨之地。
此時的張士誠,還不是源世界混吃等死只知道享受富貴的吳王。
他依舊保持著一部分豪氣,能和麾下士卒打成一片,也愿意親自去做一些雜事,來穩固軍中士氣。
此時跟隨他的數千士卒,雖然又冷又餓,還剛剛遭遇大敗,
十多萬大軍只剩下數千人,無比的凄慘。
但看到張士誠親自為他們尋找避雨之地,這數千士卒內心多少都被觸動一些。
很快。
張士誠帶人找到了避雨之地,他們在十幾里外的一處山坡下,發現了數百人組成的村鎮,這村鎮算起來是揚州治下。
不過揚州落入淮軍不久,王景只占了揚州城以及周邊的修筑的一些縣城、萬人以上的村鎮。
像是這種數百人組成的村子,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收。
此時這個村子,變成了張士誠避雨落腳之地,數千人轟然而至,直接把村子里的數百百姓趕出房屋,占了房子避雨。
隨后村子里的雞鴨牛羊,被盡數宰殺。
村子的百姓戰戰兢兢,在兵卒的威逼下,哆嗦著生火做飯,為數千人準備熱湯。
在這過程中。
不免有些將校和士卒發泄心口的郁氣和驚懼,稍不如意,便抽刀而起,殺了數十人,村子的女人,有姿色的被送到張士誠、張士德等大將身邊伺候。
其他的女人則落入士卒之手…
張士誠在房間內,喝了一口熱湯,總算平復了身上的寒氣,他能聽到遠處隱約傳來的女子嚎哭呻吟的聲音。
“唉!”
他嘆了一口氣,只當沒聽見。
他出身貧寒,對底層百姓感同身受,所以發家之后對百姓不錯,在民間名聲極好,源世界歷史中,即便爭霸身死,也在明朝民間受到幾百年的香火供奉…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讓麾下士卒殺戮百姓,淫辱女子。
但眼下,大軍剛遭到大敗,士卒一路奔逃,心中情緒已經崩到了極限,如果不發泄出來。倒霉的就成了他這個主上。
“大哥,弟兄們疲累不堪,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在這里過一夜,明天再走吧!”
房間內,張士德、張士信、徐義等人的都在。
“不可,淮軍的追兵還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追過來了,咱們要是在這里浪費時間,被追上了怎么辦?”
張士德立即說道。
張士信臉皮抽動,他話剛說出來就被堵住,心中不免有些火氣,不過說話的是他二哥,他只能忍住情緒,說道:“大哥剛才不是說了,這雨暫時不會停,追兵也不可能冒雨追擊!”
“弟兄們今天連續騎馬冒雨飛奔了好幾個時辰,這時候不休息一下,根本無法再上馬…”
他們兄弟爭論的時候,徐義在一旁沒有說話。
張士誠皺著眉頭,三弟張士信雖然平時有些沒腦子,脾氣還不是太好,但此時說的卻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