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公主又發明新玩意兒了,一幫大臣們都好奇的抬起頭,盯著張成鑫手里的玻璃盒子。
因為有點反光,距離有點遠,也沒辦法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張成鑫走下臺階,來到朝臣們面前,雙手將照片捧起,面對著各位大臣。
站在最前面的官員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張栩栩如生的黑白照片,皇帝陛下身著袞冕坐在龍椅上,一臉威嚴的看過來。
哪怕只是一張半身像的小小的照片,但設上那股威嚴的氣質卻是讓面前的大臣們齊齊一驚。
有些時候,人的氣質不止存在于親眼看到,通過照片也是能夠有所感受的。
站在最前面的大臣首先對此頗有感觸,看到這張照片的一瞬間,驚訝的同時,也下意識的抬起雙手想要行禮,甚至還發出了一陣驚呼。
后面的大臣們則是互相對視一眼,用眼神無聲的討論著到底又做出啥玩意兒了能讓他們如此驚訝。
如今這太平公主連飛艇這種堪稱法器的玩意兒都做出來了,還有什么值得驚訝的呢?
坐在龍椅上的武則天微微擺了擺手:“一個個看著太麻煩了,后面的眾位愛卿,不如都來前面看吧。”
聽到皇帝都這么說了,后面的大臣們紛紛站起身,來到前面,站在其他大臣們的身后湊著腦袋看了過來。
而不出意外的,看到照片的一瞬間,也都下意識的驚呼一聲。
如今這些大臣之中,不乏有畫技出眾之人,但沒有誰敢說自己能夠畫出如此精細的畫作,細致到不可思議。
甚至不少人都在想,這真的是人能畫出來的?
這時坐在后面龍椅上的武則天再次開口了:“此物并非畫作,乃是太平研究出的新奇之物,名曰照片,具體原理…”
大臣們一邊觀看一邊聽著皇帝的解釋,三言兩語之后,雖然仍然不明覺厲,但至少明白這玩意兒跟畫作不是同一種東西了。
最關鍵的是他們了解到,拍一張照片只要半盞茶的功夫,比畫畫不知快了多少。
等他們都看完了之后,張成鑫才轉身走上臺階,繼續回到皇帝的身側乖乖站著。
武則天輕輕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撐著扶手拖著下巴:“人,都難以得知祖輩長相,有了此物,能夠將畫面留存,朕認為,算是一件上好的物件,眾愛卿如何認為?”
聽到皇帝的問話,官員們的第一反應都是齊齊扭過頭,看著如今已經混到內閣大老的狄仁杰。
如今狄仁杰是內閣首輔,一個人擁有兩票的大老,在場的除了皇帝就屬他最大,官員們自然要以他的話來作為主要參考意見。
被盯著的狄仁杰倒是也不客氣,當即往前走了兩步,行禮道:“陛下,臣認為,此物不該出現在世間。”
“哦?這又是為何?”
他的回答并沒有出乎武則天的預料,她姿勢不變,輕聲問道。
“回陛下,此物一出,恐天下學習書畫之人都將心生恐懼,若是…”
狄仁杰很恭敬的回答著皇帝的問話,但還沒說完,就直接被打斷了。
“若是因此而感到恐懼,那只能說,不適合學畫!”武則天聲音不大,但語氣之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照相機沒有色彩,更無法憑空拍出未見到之景物,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比不過人!若是因此而感到恐懼,那趁早扔下畫筆,回家多種地為好!”
“這…”
聽著皇帝的回答,狄仁杰忍不住陷入了沉思,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啊。
其他大臣們也紛紛點頭,表示皇帝說的有道理啊。
雖然他們心里不一定是這么想的,但沒辦法,如今皇權勢大,皇帝說什么他們也只能乖乖聽著。
御史臺倒是有心站出來噴兩句,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龍椅上的武則天再度開口了。
“朕是在想,有此照片,也算是好事。將來可將功臣能臣拍照,置于凌煙閣中,供后世敬仰。另外,眾卿也可在家中留下照片,后代子孫,也能知道祖先的真實相貌…何樂而不為?”
此話一出,本來還打算站出來說兩句的御史臺眾人腳下一動,又不動聲色的退了回去。
這點小動作并沒有瞞過武則天那看似慵懶的眼神,不過她也沒什么動作,只是微微笑了笑。
很顯然,御史臺的那幫噴子也被這番話給打動了。
這個年代的臣子們做夢都想著青史留名,若是以前,僅僅能在史書上留下一個名字,未免太過單調。
可現在不同了,后人不但能看到名字,還能看到長相,包括直系后代子孫,也能知道先祖的長相,無疑能夠在茫茫史海之中留下一個更加豐滿和明顯的形象。
這么好的事情,為什么不答應?
想到這里,所有的臣子們都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紛紛行禮表示陛下圣明。
狄仁杰沒有說話,他只是再想,這種東西的出現會給國家帶來什么樣的改變,首先毫無疑問,女皇會是第一個在歷史上留下相貌的皇帝,千秋萬代之后,她的名聲不但不會迷失,反而可能更加響亮。
但如此響亮的名聲,將來對這個國家真的是好事嗎?是否會引發一陣女子專政奪權的狂潮呢?
可仔細想想,就算沒有照相機,這種事情似乎也是很難避免的了,太平公主開辦皇室學校,不也就是為了解決這方面的問題嗎?
想到這里,狄仁杰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若是后世之人都能理解公主的用心良苦,或許能夠收斂一點吧?
實際上在李月辰看來,收不收斂無所謂,關鍵是要有個底線,可以不當好人,但不能不當人。
不過這種事情也沒辦法完全保證,只能是盡量往那個方向去發展了。
朝會比想象中結束的要晚一些,宣布下朝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到了中午了。
但這么長時間的卻沒有聊其他的軍國大事,就只是圍繞著照相機做著各種各樣的討論。
李月辰對此感到無奈,這個國家,從過去,到現在乃至未來,一直都是這樣,大會說小事,大事開小會。
這種大型朝會,九成九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軍國大事往往都是在內殿叫幾個人過來商量的。
這么多年了,李月辰也算是習慣了,就當是聽新聞好了,真有什么大事兒,就算她不在皇宮,也會快速收到消息的。
下了朝,眼看要中午了,武則天宣布給大臣們賜一頓廊下食,隨后就帶著李月辰回集仙殿去吃飯了。
而行禮謝恩的臣子們則是各個表情復雜,無奈的互相對視一眼,也不知道今天運氣怎么樣。
最近這些年,每次皇帝賜的廊下食,感覺都跟賭博似的。
有時候好吃的恨不能將舌頭一起咽下去,但有時候卻吃的直反胃。
關鍵是皇帝賜的食物還不能吐了或者扔掉,否則被人舉報皇帝怕是要找麻煩了。
所以每次遇上難吃的食物時,就只能強忍著吃掉了。
對此,李月辰也只能無奈的感嘆,尚食局這幫人也真敢想,拿大臣們做實驗,簡直可以入選人類史上的作死排行榜前幾名了。
當然了,要說這里面沒有老媽的授意是不可能的,這種事情她肯定是默許的,或許也是帶著一絲整蠱的心思在里面。
以前是因為每天忙著處理軍國大事沒空搞這些惡作劇,現在人不算太忙,每天都有點閑暇時間,自然就會誕生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中午吃過飯之后,武則天正打算休息一下,張成鑫卻來匯報,李顯過來了。
武則天挑了挑眉毛,馬上就知道他來干嘛了,但還是擺擺手表示讓他進來。
果不其然,李顯進來對老媽行禮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問李月辰:“月辰,可以讓人去我那里拍照了吧?”
“阿兄莫急,這拍照也要培訓一段時間的,先等等吧,反正日后機會多得是。”李月辰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
李顯不太開心:“月辰不能為我拍嗎?”
“我很忙,阿兄聽話,等過段時日的啊!”李月辰一邊敷衍一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終,李顯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下來。
武則天問道:“午后有事?”
“孩兒打算將皇宮拍下來,以做紀念。另外就是去一趟工程院…說起來,阿娘把手給我。張公公,去拿跟鉛筆過來。”
雖然現在宮中還是以毛筆為主,不過鉛筆也是有的,偶爾拿來做記號的什么的還算比較方便呢。
張成鑫答應一聲,轉頭去拿,而武則天則是伸出了自己手:“作何之用?”
李月辰一邊觀察母親的手一邊回答:“算是將度量衡再細化一些,日后對于國家的發展有大用…”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母親的手,普及了一下毫米,厘米和米的概念,隨后說道:“干脆就以阿娘這指甲寬度定位一厘米好了!”
這個時代沒有尺子,李月辰也沒辦法得到一個精確的長度,不過在剛剛看到老媽的手的時候,就感覺她食指的指甲寬度定位一厘米應該是可以的。
不知道是否準確,但感覺上這就是一厘米,所以李月辰打算以此為基礎,做一個母尺出來,然后讓工程院按照這個去制作卷尺。
武則天卻搖搖頭:“此乃辰兒發明,何必用為娘的手?”
“對啊,用我的不行嗎?”李顯舉起自己胖乎乎的手問道。
話剛說完,武則天的眼睛已經撇過來了。
眼看她要開口罵人,李月辰連忙打斷:“阿兄你不懂,這套度量衡若是能流傳下去,千年之后的教科書上,人人都會知道這尺寸的起源。故此阿娘也能名垂千古!”
“原來如此,那確實該用阿娘的手!”李顯點點頭表示對妹妹的贊同。
武則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罵他,反正有這個女兒,他再怎么樣都無所謂了。
不一會兒,張成鑫拿來了鉛筆,李月辰將老媽的手按在桌子上,仔細的按照她食指的指甲蓋寬度描繪了一個一厘米的長度出來。
“好了阿娘,孩兒要去工程院了,阿娘先午休吧,午后我再過來。”
“嗯,去吧。”
李顯連忙跟上:“阿娘,孩兒也告退了。”
走出集仙殿,李顯靠過來問道:“月辰,午后拍照,帶上為兄一起如何?”
“不行,阿兄此時若是正大光明的與我在一起,怕是會讓朝臣多想,盡量避開吧。”李月辰搖搖頭,“況且拍皇宮前景還要爬到闕樓頂上去,阿兄上去萬一滑下來,人可就沒了!”
“為兄可沒有那么胖!”李顯頓時后退了兩步,不過從表情上看,明顯已經打消了跟她一起爬房頂的想法。
李月辰抬手戳了戳他充滿彈性的肚子:“這都不叫胖?”
“別動!癢癢!”
李顯一邊拍開她的手臂一邊后退了兩步:“好了,那為兄先回去,拍照的事情,過幾日再說。”
說完不等李月辰回答,就直接轉身走了,好像生怕被妹妹拉去爬房頂似的。
后面的李月辰笑了笑,跟老哥打個招呼之后,才騎馬去了工程院。
雖然工程院不少人如今都在青島,不過東都這邊也沒有完全荒廢,甚至都已經有了建造三四層樓房的能力。
李月辰過來之后,負責管理這邊裴匪舒連忙出來迎接:“下官見過殿下!”
“免禮,許久未見,老裴你看著胖了不少啊。”李月辰一邊開玩笑一邊跟著進入了工程院。
“這日子好過了,自然也就…”裴匪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日漸變大的腰圍。
看著他不好意思的模樣,李月辰也沒有繼續開他玩笑,而是問道:“說起來,近些年那蒸汽機可有進展?”
裴匪舒點點頭:“回殿下,有是有,但漏氣的問題仍然無法解決…”
說到這里,似乎是怕她生氣,又連忙說道:“不過已經能在一定場景上投入使用了。”
“走,去看看!”李月辰揚了揚下巴,“帶路。”
“是!殿下請隨我來!”
裴匪舒連忙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帶著她進入了院子里面最靠里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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