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外,原本人數就不多的部隊按照計劃,兵分三路準備出發。
耿云強先帶著偵察連和李守禮他們前往邊境,李月辰帶一部分人押送這群死士回去,最后一部分人負責將盧望達以及一眾嫡系帶去京師受審。
盧正浩和俞寶森兩人出來相送,城墻上,李月辰笑著擺了擺手:“好了,不必送了。你們接下來也有的忙,做好各自的事情便好。”
這幾天她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原本有功的張憐兒她也打算帶回去的。
不過張憐兒表示想要繼續為公主做事,所以在她的要求下,成為了青樓新一任老鴇,正式在這里建立了暗衛基地,成為了涿州的暗衛負責人。
有盧正浩和俞寶森的幫助,相信憑她的能力,很快能夠站穩腳跟,在這里建立新的情報中轉站。
雖然是青樓,但李月辰仍然給她定下了規矩,雖然說青樓的姑娘也要更新換代,但必須要守住一些底線。
首先,明顯是綁架來的人不能要,并且還要馬上將綁匪抓起來交給俞寶森。
其次,對于家里有困難,自愿前來之人,要做好背景調查,同時不能欺壓手下員工…
李月辰很清楚,這種古老的娛樂行業在這個時代是不可能禁止的,所以堵不如疏,干脆以后慢慢將其納入監管范圍。
目前來說,要保證一條底線,那就是青樓的這些姑娘們必須是自愿的,而不能是被自愿的。
另外就是這個年代十五歲算成年,李月辰將其提高到十六歲,十六歲以下,只能干些雜活,或者賣藝也行,絕對不能去做接待。
無論給多少錢或者有多大權都不行,這是公主說的,誰不服,讓他來找我!
昨天的對話之中,李月辰一臉嚴肅的用手指將桌面敲的“咚咚”響:“記住!這是任何人都不可觸碰的底線!若有人膽敢違反,就算是王公貴族,也直接給我砍了!砍死人本宮擔著!”
公主都這么嚴肅的說了,張憐兒自然也鄭重的答應下來:“殿下放心,屬下明白!”
“包括你也一樣!”李月辰繼續說道,“其他事情不談,但在此事上,若你敢帶頭違反,莫怪本宮不講情面。”
“是!屬下定然嚴格執行殿下命令!”
雖然張憐兒和李月辰并不算熟悉,但僅僅聽這嚴肅的語氣就知道這問題肯定很嚴重了。
就像公主說的,這就是條不可觸碰的底線,誰碰誰死。
這邊的事情現在都已經確定完畢,李月辰便出發回去了,算算時間,回去差不多剛好五月底。
李月辰看了看天空,一邊思考著應該想辦法搞衣服墨鏡出來一邊往下走。
盧正浩突然出聲道:“殿下,周圍各州縣藏匿的死士仍未抓捕歸案,當如何處理?”
“我會叫暗衛在附近放出消息,盧家已經換人了。以前那些死士,也都自由了。只要日后遵紀守法,既往不咎了。”李月辰回答道。
這么干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現在外族入侵在即,是在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去一個個找了。
死士從小被洗腦訓練,沒有命令,跟普通人沒什么區別。再加上這次事件因為發生的太快,他們也來不及參與。
所以李月辰決定不追究了,現在還是專心對付外族入侵的事情。
“這些人想來沒有其他的謀生技能,若是有一天來找你收留,你自己看著做主就好。但需要到官府去給他們辦好戶籍,并且不能讓他們違法犯罪!”李月辰說道,“本宮精力有限,此地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盧正浩聽后,對這位公主的了解又加深了一些,這等胸襟和氣魄,著實不一般。
他認真的點頭答應,表示明白了。李月辰也點點頭,隨后翻身上馬,正式出發。
城墻上,俞寶森和盧正浩并排對著公主的背影行禮,隨后又互相笑了一下。
盧正浩道:“日后盧氏會專心經營商業,很多事情,還要多多仰仗俞兄了。”
“哎,你我不必見外…”
隨后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彼此都清楚,日后盧氏可能依舊在這片土地上很出名,但是卻不再有任何足以撼動朝廷的力量。
作為純粹的商業家族,俞寶森這個著沖都尉也成了需要他巴結的對象。
正如同李月辰預料的那樣,官僚體系正在逐漸成型。
兩人都是聰明人,自然很容易就摸索出了這種制度下的生存法則,但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在李月辰的計劃里,這還只是一個過渡的階段,并不是最終成型的體系。
回去的路上,李月辰也不是每天都騎著馬的,尤其現在天氣炎熱,每天騎著馬行走在太陽下實在太熱了,所以大多數時候都在馬車里坐著。
最近這幾天,沒事兒了也會跟盧曉倩聊聊天,王無瓊也跟她解釋了現在公主軍隊里的體系。
“如今軍中體系你也明白了,本宮給你提供兩個方向。”李月辰豎起一根手指,“你也是識字之人,既然能寫會算,可以進入軍校學習。將來要么在軍中任參謀之職,要么進入兵部去擔任文職,這段時間,你有充分時間考慮。”
實際上在現在這種時候,盧曉倩這種能寫會算的已經算是高端人才了,畢竟李月辰的學校才剛剛成型不久,現在還沒辦法源源不斷的培養人才。
所以這種已經從小接受過教育的,簡直堪比七八十年代的大學生了,可謂是極其珍貴。
因為現在不僅是部隊改革,兵部改革之后也需要大量的文職軍官,所以李月辰給她選擇的機會,可以自己考慮。
盧曉倩看到公主如此器重,一臉感激道:“遵命,屬下會認真考慮,定然不辜負殿下期待!”
看到她認真的表情,李月辰忍不住在想,若是沒有自己,她原本的命運會是什么樣的呢?
因為人多,所以行進速度自然慢了不少,花了十幾天的時間才趕到了天津。
當看到停在距離岸邊不遠處的那艘超乎想象的大船之時,無論是盧曉倩還是被押送的那些死士都睜大了眼睛。
這艘船太大了,簡直大到無法想象,還有那復雜的風帆,更是看的人忍不住眼花繚亂。
因為這里沒有修碼頭,船又太大,不能靠岸邊太近,所以只能是用小舢板一點點將岸上的人運到船上去。
抓來的這些死士一共兩千五百多人,全部都被安排在了昏暗的下層船艙,沒辦法,人太多了,只能這么擠擠了。
好在這種船速度不快,五六天的時間差不多就能到青島了,到時候下船了好好讓他們洗個澡注意別引發疾病就好了。
盧曉倩登上甲板之后,忍不住好奇的左看右看,同時看到了不少身穿白色軍常服士兵,忍不住好奇的問旁邊的王無瓊:“前輩,為何這船上士兵不穿那…迷彩。”
軍隊里本身女人就不多,現在雖然有女子部隊,但那些是未來的特殊宮女,負責保衛皇帝安全的。她們也不參加任何正面作戰,偶爾會協助一些特殊行動。
比如這次抓捕死士的行動之中,也有一些女子隊員存在,作為混淆敵人注意力的存在。
畢竟,任何一個人,看到突然跑過來一個女人,也很難想到下一秒她會抽出斧頭砍人吧?
正因為軍隊里女人太少,所以這段時間王無瓊和盧曉倩聊了不少,彼此也熟悉了很多。
聽到她的問題,王無瓊解釋起來:“迷彩是作戰服,這種叫軍常服,或者叫軍禮服。陸軍為黑色,海軍為白色。”
“原來如此…”盧曉倩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但很快就發現了更大的疑惑。
鐘琴這些軍官在船上有自己的宿舍,一上船就回宿舍里換上了軍常服,來到甲板上吹風。
盧曉倩又問道:“前輩,那參謀都屬于陸軍?”
“海軍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參謀,她們是從陸軍那邊調過來的。”王無瓊給她解釋著。
接下來的幾天里,盧曉倩幾乎每天都在甲板上跑來跑去的,對什么都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終究是個年輕人,之前的人生里從來沒有走出過盧家,現在來到外面的世界,就如同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對世界充滿了好奇。
這倒是挺符合李月辰的喜好,她一直認為,年輕人身上就該有點朝氣,喜歡宅也無所謂,但不要每天死氣沉沉的,好像一個垂暮老者一般。
畢竟劉華強說的好,不氣盛那還叫年輕人嗎?
李月辰一邊想著,一邊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捧著一杯茶水在風帆的陰影下吹著海風,同時思考著回去之后一定要想辦法把墨鏡搞出來。
雖然這個年代估計很難將玻璃做成偏黑色的,但能做點其他顏色的也行,至少在太陽下不會太過刺眼。
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度過了幾天的時光之后,青島碼頭已近在眼前,時間已經到了五月底。
躺在甲板上的李月辰也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接下來,事情仍然有不少,安排完青島的事情,最好在一個月之內趕到邊境,準備抵御外族的入侵。
仔細計算一下,最多能在這里休息個三四天就要出發了,不過在此期間,倒是能夠先跟皇宮進行一次通信。
巨大的白帝子號戰艦緩緩停靠在了青島碼頭,船上的士兵們早已準備好了,有條不許的列隊下船,押送俘虜。
這些在船艙里待了好幾天的俘虜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開始出現酸味了,本就是夏天,又人擠人的待在狹小的船艙里,沒有引發疫病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這段時間李月辰也很注重這個問題,所以每天都會打開船艙給他們通風,有人要上廁所方便只要打報告就能暫時出來透透氣,總算沒有發生死人的情況。
但好多天在里面悶著不洗澡,身上的酸味很濃,一下船就被強制性的都扔在海里先用海水沖洗了一下,隨后又拉他們去洗澡。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眼神一直都在震驚的看著周圍,尤其是距離碼頭不遠處那巨大的建筑,雖然只建了個架子,但仍然能感到其巨大。
這是正在建造中的造船廠,現在大體框架已經出來了,基本上已經能看到完成之后的模樣,幾乎就是一個巨大的廠房。
里面有不少人在到處忙碌著,對于這些被押送下船的俘虜,僅僅是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再搭理,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
反而是這些俘虜以及盧曉倩都一臉好奇的盯著那巨大的建筑框架,思考著其中用途。
當看到一個光著膀子的年輕人用一根繩子吊著三根粗大的圓木將其拉到半空中的時候,更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原本以為公主天生神力就已經是獨一無二了,沒想到這軍中居然還有如此神力之人?那三根圓木加起來少說三四百斤,居然一個人能將其拉起來?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動滑輪的功勞,只是單純的覺得這人力氣好大。
還是王無瓊在一旁解釋:“那也是殿下的發明,能夠讓人拉起重物…”
盧曉倩聽到這么說更加驚訝了,早就聽說太平公主創造力很強,發明了諸多神奇之物,想不到這馬上就見到了其中之一。
下了碼頭繼續往前走,突然感到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瞇著眼睛仔細一看,看到的是一堆堆白色之物,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這是盧曉倩和諸多死士的第一念頭,但現在是五月底,馬上就是六月酷暑,怎么可能下雪?
然而隨著繼續往前走,他們的眼睛也不可思議的睜的越來越大。
只見一片形似梯田的巨大空間被分割成了一個個灰色的方塊,形成一個個方形的池子。
前面的池子里波光粼粼隨著微風閃爍,而后面的幾個池子之內,居然是一個個白色塊狀物形成的錐形堆。
仔細一看,不是雪,那是鹽!
前面幾個池子里的鹽堆還都是比較大塊的,而且顏色還有點發黃,但越到后面便越細,顏色也越白。
到了最后,這鹽反而已經細的對不起來了,幾乎完全成了粉末狀,有人拿著簸箕將其鏟在竹筐里,背著進入不遠處的廠房。
這其中有不少雪白的鹽都掉落在了地上,然而這些人就跟看不見似的,絲毫不心疼,自顧自往那灰撲撲的廠房里走。
導致周圍最后的池子邊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鹽沫子,上面踩滿了黑乎乎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