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分身用無名之技化解了云應的蚩尤兵主印,將他轉化成了一陣微風。
蚩尤兵主印在一定程度上被化解了,能不能讓混沌把云應的箭矢無虛和勵軍全都化解?
理論上可以,但操控起來有難度。
就混沌分身的實力而言,無名之技作用范圍有限,最多能綿延到混沌身邊數十尺范圍,比不了蚩尤兵主印動輒數百里的威能。
但這足以讓徐志穹有本錢和云應拼一回。
徐志穹帶著混沌從城頭飛下,朝著云應的方向直接沖了過去。
看到徐志穹會飛,云應頗為驚訝,無論徐志穹用了什么技法,都應該被兵主印封禁了。
應該是苦極寒星的械具,蚩尤兵主印能封禁墨家的墨弦之技,但很難徹底封禁墨家所有的械具。
單憑械具,徐志穹在云應面前走不過一個回合,但和徐志穹一起飛來的那個人,看著修為不低…
人呢?
這兩個人的身形突然消失了。
他們混進了鬼怪的隊伍之中,在云應的視線當中徹底消失了。
還能用隱身術?
云應釋放殺氣,感知著周圍的氣機變化。
氣機沒有變化。
和適才射來的弩箭一樣!
云應緊鎖雙眉,意識到了問題的根源所在。
無色之技。
和徐志穹一起飛來的是一名無常道的高手。
無常道修者不會超過三品,修為終究在凡塵,未超脫凡塵的無色之技,不能完全隔絕云應的感知。
可云應眼下什么都沒感知到。
難道說這人的修為在凡塵之上?
這就是與判官道聯手的混沌分身?
可這混沌分身不是已經死在窮奇手上了么?
混沌…
云應思緒飛轉,不斷叩擊著手中的蛇鱗。
他曾與混沌交過手,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分身,云應也不愿單獨面對。
耳畔隱約有些風聲,云應急忙閃避,堪堪躲過了徐志穹的鐵戟,脊背上被刮出一片血痕。
徐志穹從無色之技中現身,揮起鐵戟再度劈砍。
云應用手中兵主印招架。
徐志穹繞過兵主印,由劈砍轉為橫掃。
云應隨之變招,用銅印護住了咽喉。
三尺銅印架在九尺鐵戟上,原本是徐志穹占盡了便宜。
火光濺射之下,云應不見如何,徐志穹仰面騰起,險些墜落在地上。
雙方在力量上相差的太過懸殊,徐志穹感覺這一鐵戟掃在了山峰之上。
手臂麻軟之間,徐志穹身形再次消失不見,云應皺起了眉頭。
徐志穹對云應出手,就等于主動破了無色之技,作為從神,云應不可能挨了打,還看不出對方行跡。
無色之技已經破解,重新構建技法需要時間,就算是混沌分身,徐志穹至少要一吸之后才能完成隱身,他怎么轉眼之間就不見了?
這附近除了混沌分身,還有隱藏的東西。
被云應猜對了,在他附近還有七盞燈籠,這七盞燈籠事先被無色之技覆蓋,至今未漏出痕跡。
徐志穹在燈籠之間穿梭,鐵戟翻飛,來回劈砍,占了便宜就走,占不著便宜也走,鉆進燈籠里就能遁形,在云應面前居然占了上風。
云應受傷了,傷勢雖說不重,但這樣打下去沒有勝算。
他想釋放氣機,將徐志穹連同幫助他遮蔽的物件一并摧毀,殺氣剛到空中,變成了脂粉香氣,隨風散去。
徐志穹的幫手還會用無名之技,果真在凡塵之上。
云應不停叩動蛇鱗,卻沒得到回應。
他急忙收回了蚩尤兵主印,解除了對技法的封禁,憑空抓出一條長槍,和徐志穹廝殺起來。
此時的云應,不再為蚩尤兵主印分神,戰力又提升一個層次,槍鋒始終黏在戟鋒之上,卻不給徐志穹變招的機會。
徐志穹有些吃力,但還靠著燈籠勉強占據上風。
可只占據上風沒用,徐志穹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結束戰斗。
混沌分身只負責協助,沒有出全力戰斗。
云應拖得起,可徐志穹拖不起。
石塊翻飛,每一下都砸在要害上,罰惡司的城墻出現了裂痕,公輸宴在全力修補,卻也招架不住長鬼的猛攻。
他們到底囤積了多少石頭?
眼看城墻要垮塌,大地猛然一陣顫動,塵土飛升,如同海洋一般,籠罩了整個鬼怪軍團。
只是塵土,對于鬼怪而言似乎沒什么殺傷力。
不料塵土的質感突然發生變化,當真如同海洋一般,海流奔涌,巨浪翻滾,卷著一眾鬼怪上下浮沉!
這是陰陽術!
云應信念一動,沒想到此地還藏著一個陰陽高手。
早知如此,卻不該收回對技法的封禁。
這人好陰狠,我用兵主印之前,他卻不曾出手!
技法層次在凡塵之上,難道是生克雙宿?
長鬼在巨浪之中紛紛摔倒,倒地之后,迅速陷入淤泥,不見了蹤跡。
其余毛鬼、炬口鬼、食血鬼、食唾鬼之類進入汪洋之中,連露頭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卷進了污泥。
此役大勢已去,見此情形,云應微微露出些笑意:“先鋒一戰,算是我敗了,賢侄,咱們下一戰再決勝負。”
云應猛然一聲長嘯,震碎了兩盞燈籠,震得徐志穹后退了數尺。
趁著這空隙,云應轉身離去,任由身下數萬鬼怪被巨浪裹挾,盡數陷入泥沼之中。
徐志穹沒有貿然追趕,他先把混沌送回了城頭,隨即來到荒野之上,搖了搖太卜送給他的鈴鐺。
地上沙塵之海仍未退去,在翻騰的巨浪之中出現了一道漩渦,漩渦中空,深不見底,似乎是給徐志穹開辟了一條通道。
徐志穹順著漩渦飛了下去。
在漆黑的隧道之中穿梭許久,來到了一座地穴之中。
地穴很是寬敞,放置著一架巨大的觀星臺。
太卜坐在觀星臺旁邊,頭也不抬問道:“狂生,你找我何事?”
徐志穹抱拳道:“來謝太卜搭救之恩。”
“狂生,你可別說謝我,我對你可沒什么恩情,適才我小睡了片刻,也不知你那廂出了什么事情,沒什么事情,你就不要找我了,若是有事情,你也最好不要找我”
徐志穹笑道:“這是怎地了?一仗就打怕了?”
太卜長嘆一聲道:“我來你這地方,是想過兩天清靜日子,誰能想到你把兵主蚩尤這等狠人都能招惹來,
清靜日子是過不得了,我一會就走,你還有何事,且趁早說來。”
徐志穹咂咂嘴唇道:“太卜,你這可是目光卻短淺了,只要你幫我打贏這一仗,千乘罰惡司以后跟你家一樣,你想要躲災的時候,隨時都能來。”
“躲災?”太卜苦笑一聲,“來你這能躲什么災?都是些招災的事情,
狂生,你到底因為何事觸怒了兵主?他為何要攻打千乘罰惡司,你且先把這事情說個分明?”
“這事我還真就說不出個分明。”徐志穹真不明白云應為什么要攻打罰惡司。
他想篡奪白虎真神的位子,這點徐志穹知曉,可這和千乘罰惡司扯不上半點關系。
太卜道:“這件事,你最好查清楚,我看兵主這架勢不會輕易甘休,
兩界州有鬼怪無數,他不缺兵,有的是破城的手段,這么僵持下去,你這罰惡司還能守多久?
要我說,趁早把消息告訴裁決之神,看看他這有什么主張。”
徐志穹早就通過禱祝把消息告訴給了薛運,但薛運沒有回應。
戰怒祖、戰梼杌、戰饕餮,還得再戰一次怒祖,薛運消耗實在太大,這次睡得有點沉。
回到罰惡司,公輸宴還在忙碌的修補城墻,這個愛計較的姑娘,此刻沒提一句銀子的事情,且把自己平時舍不得拿出來的珍貴用料,全都塞在墻壁的裂痕之中。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浮現出來,忙碌的公輸宴居然沒有察覺,她的家主已經到了到了她的身后。
公輸班來了。
在他身后還有公輸家的百余匠人。
他們分作兩隊,一隊幫助公輸宴修補城墻,另一隊到城頭上部署守城軍械。
拋石車、霹靂弩、火流星…大小裝備上百架,逐一搬上城頭,公輸班看了看苦極寒星的床弩,神情鄙夷道:“這破爛東西還留在這作甚?”
章世鋒沒見過公輸班,仰臉望過去道:“這位好漢,你這叫什么話?什么叫破爛東西?你知道這東西出自誰的手上?”
“你道門祖師的手上!”公輸班神情依舊輕蔑,“三天射一箭,這樣的軍械能有什么用處?收了吧!”
章世鋒想不明白,這人到底是誰,憑什么這么狂妄?
徐志穹趕緊上前招呼公輸班:“前輩,有勞了。”
公輸班擺擺手道:“莫說什么有勞,終究是場生意。”
徐志穹連連點頭:“前輩能來,晚輩感激不盡,銀子的事情好說,前輩只管開價。”
“不用跟你開價,有人替你付過了。”
誰替我付過了?
徐志穹正要追問,忽見夏琥面帶喜色道:“官人,前輩來了!”
又有前輩?
“哪位前輩來了?”
“我叫不上他名字,你是認得的,是咱們道門的老前輩。”
徐志穹跟著夏琥去了中郎館,見一老者身著道袍,站在院子中央。
卓靈兒和趙百嬌一起給老者烹茶,她們不認識予奪星宿,但能看出來這位前輩來歷不凡。
徐志穹趕緊上前施禮:“師父,你來了!”
劉恂面帶笑容,微微頷首。
師父?
夏琥瞪大了眼睛。
這位道門前輩居然是徐志穹的師父!
她曾聽白悅山叫這位前輩祖師,他居然是志穹的師父。
難怪志穹的修為漲得這么快。
夏琥還以為徐志穹修為長得快,是得了道門祖師的指點,她卻不知徐志穹大部分時間根本見不到這位師父。
“娘子,別愣著,給師父準備些酒菜。”
夏琥連連點頭,正往門外走,徐志穹從身后趕上,笑吟吟道:“師父愛吃肉,葷腥多些,菜碼別太素。”
說話之間,徐志穹一把抓住了夏琥的手,目視夏琥雙眼,對著夏琥的腦海傳音:
“讓所有判官離開中郎館,方圓三百丈之內,不得有人進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