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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 畫道弟子

  “這個混沌到底是什么成色?”窮奇仔細思量,“肯定不是本尊,也不是外身,應該也不是魂魄之類,元神就更不可能,連我都沒見過他元神,

  仔細想想,可能只是個分身,到底算是個什么成色的分身?”

  徐志穹道:“應該和怒祖那個分身差不多。”

  窮奇不這么認為:“當初和你交手的那個怒祖分身,雖說不怎么扛打,但戰力委實不俗,應該有怒祖一成。”

  那個分身確實不扛打,被徐志穹的殺念給拾掇了。

  但戰力也確實強悍,一個眼神擊潰了上官青,一揮袍袖擊潰了洪華霄。

  這就是真神的一成戰力。

  難道混沌這個分身,連一成戰力都沒有。

  窮奇道:“若是他有混沌一成戰力,你鐵定扛不到現在,半成?半成也不會讓你逃走!一分?還是多了些,一厘…”

  徐志穹嘆道:“你得有多看不起我?我是三品判官!”

  “三品不也是凡人么?我這么跟你說,這個混沌分身,也就相當于混沌本尊的一根汗毛。”

  “一根汗毛,能把我逼到這個份上?”

  “至多比汗毛長一些,粗一些!”

  徐志穹思索片刻道:“那還是汗毛吧!”

  窮奇又道:“他既是盯上了你,你現在若是從畫卷里鉆出去,他肯定還會找到你,所以說,你還是在這里躲避一會的好,可就算躲在這里,他也未必找不到…”

  盯上了我。

  還一定能找到我?

  這事情有點奇怪。

  “為什么他會盯上我?”這讓徐志穹很難理解。

  窮奇道:“本來他是可以被喚醒的,你把千乘國的怨氣散盡了,結果讓他醒不過來,他肯定恨你,必然要盯上你。”

  真是這樣么?

  “扯你閑澹!”徐志穹立刻發現了矛盾之處,“當初是你說的,誰若驚醒了混沌,他便視那人為仇敵,我讓他踏實睡著,他為什么要記恨我?”

  窮奇解釋道:“我此前也說過,若是被人喚醒,混沌不會生氣,還會聽命于那個人,你阻止了喚醒他的人,混沌肯定要遷怒于你。”

  這個解釋合理么?

  不能讓他把思路帶歪了。

  先別說遷怒的事情,先說喚醒的事情。

  “喚醒混沌分身的葉安生,這么說來,這個混沌分身應該聽從葉安生的命令。”

  窮奇連忙否認:“那是不可能的,他絕不會聽從葉安生的命令。”

  “為什么不會?”

  “葉安生一介凡夫,混沌是什么身份,怎么會聽從于他?”

  混沌還挑人?

  當初你可沒說過挑人的事情。

  徐志穹確認窮奇在撒謊。

  就算混沌真的盯上了我,他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我坐著船,走在茫茫大海之上,混沌怎么知道我會來到此間?會登上這塊陸地?他還提前在這塊陸地上等著我?”

  “卻說了,他要找你尋仇,肯定能感知到你的所在。”

  “混沌的感知力不是不強么?”

  “這種感知,和臨戰時的感知不一樣,這是真神層面的推斷和籌算,你還在凡塵,說了你也不懂。”

  “他感知到我要出海,會被海流沖到南邊的陸地上,還感知到我會上岸前去探查?”

  “什么叫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這就是真神的手段!那海流就是混沌分身制造的,專門為了抓你。”

  徐志穹冷笑道:“調動一方大海來抓我,這卻又看得起我了?”

  “先別計較這些瑣碎,”窮奇提醒一句,“先想著怎么脫身,你是判官,脫身的手段有一大把,總能想到辦法。”

  徐志穹想脫身并不難,關鍵問題是怎么帶上林二姐。

  窮奇見徐志穹不作聲,推測出了其中緣由:“你身邊是不是還有別人?都什么時候了,還顧及別人作甚?你先想辦法逃出去再說。”

  徐志穹看了看倩娘,暫且把他留在畫中,也未嘗不可,等回了罰惡司,再找幫手對付混沌。

  “倩娘,待在此地不要動,你要聽我的話,若是再有別的心思,我可真不饒你!”

  倩娘連連點頭。

  徐志穹碰了碰罰惡令,發現并沒有反應。

  這是李沙白的畫,在畫中世界,徐志穹沒辦法使用判官的脫身手段,這種狀況他以前也曾遭遇過。

  還是得先離開畫卷。

  以徐志穹的速度,離開畫卷后只要一瞬,就能回到罰惡司,只要混沌不在畫卷旁邊守著,徐志穹就有十成的把握。

  就算他在畫卷旁邊守著,徐志穹也有本錢賭一回。

  可關鍵是怎么離開這畫卷?

  入口就在此處,出口或許也在這里。

  徐志穹集意于雙目,用罪業之童尋找著畫卷的出口。

  他曾在李沙白的畫卷之中找到過出口,但這幅畫卷明顯特殊,徐志穹搜尋半響,連墨跡都沒看出來。

  很明顯,這不是尋常的畫作,李沙白在這幅畫卷上下了特殊的功夫。

  徐志穹把目光投向窗外,街道上人來人往,不時有馬車穿行。

  這畫中人可真是真切,連頭頂的罪業都看的一清二楚,全然沒有破綻。

  醉香閣,佳人各施濃妝,站在回廊之下,俯望行人,似在招攬聲音。

  流弦館,琴瑟陣陣,弦音不斷,只待才子登門。

  陳秀兒香藥鋪,無須吆喝,香氣隨風撲鼻。

  秦老三刷牙鋪,大小刷牙子,做工精致,排列整齊。

  等等,秦老三刷牙鋪?

  這名字好熟悉。

  徐志穹帶著倩娘走出了酒肆,進了街邊的刷牙鋪子,見秦長茂正在打理貨架,貨架上擺滿了刷牙子,還有柳汁、槐汁、姜汁、芎藭各色揩齒藥,和他在大宣的鋪子一模一樣。

  “客官,您里邊…”秦長茂看了徐志穹一眼,驀然哆嗦了一下。

  徐志穹上下打量著秦長茂,也不知這真是老秦還是畫中人。

  秦長茂低下頭道:“客官,小店打洋了。”

  且聽這語氣之中深深的嫌棄與憎惡,徐志穹確定這是真正的秦長茂。

  “老秦,怎么會來到此地?”

  秦長茂干笑一聲道:“做生意唄,客官,小店當真打洋了。”

  做生意,做到了李沙白的畫里?

  秦長茂和李沙白有什么來往?

  倩娘就在身邊,道門里的話不好多說,徐志穹且問了一句:“我想走出這條街,勞煩你給指條路。”

  秦長茂警覺的看著徐志穹:“你是怎么進來的,便怎么出去,這還用我指路么?”

  這老東西怎么學的圓滑了?

  “老秦,我有要緊事,以前的事情,咱們日后再計較。”

  倩娘聞言,看出來徐志穹和這家刷牙鋪掌柜有過節,立刻提起了戒備。

  秦長茂不作聲,他真不知道徐志穹是怎么進來的,若是被關進來的,他絕不敢輕易讓徐志穹出去。

  “你還真記仇!”徐志穹一皺眉,正要動用真言訣,忽聽身后有人喊道:

  “哪來的客人,這么大架子,嫌我茉莉樓的東西不好吃么?點了一桌子酒菜,一口不動?”

  聲音聽著耳熟,徐志穹回頭一看,見一俊俏女子,從適才的酒肆里走了出來。

  “這不是茉莉寨的劉寨主么?”

  劉佳琦一怔,笑一聲道:“原來是掌燈寨的徐大當家!”

  劉佳琦,北境一群流民的首領,在陶花媛的幫助下,經營起了茉莉寨,劫了圖奴的糧草,為最終的大勝立下了不少功勞。

  見是熟人,徐志穹甚是歡喜:“劉寨主,我有要緊事,進了這畫里出不來了,你先幫我照看著這位姑娘,再幫我指條路,我出去一趟,不時便回。”

  劉佳琦看看倩娘,神情局促道:“徐當家,照看這位姑娘不在話下,至于指路…你怎么進來,便怎么出去,就不用我指路了。”

  徐志穹有些惱火:“這都什么毛病,我要是知道怎么出去,還用得著問你?”

  許是聲音大了些,周圍有不少路人過來圍觀,劉佳琦始終不作聲,兩名男子一前一后走進了刷牙鋪。

  一名身穿白衫,手拿折扇,看著徐志穹道:“你是何人?為何來此生事?”

  藏刀舉子張燊。

  另一名男子懷抱著一只烤雞,扯下一片肉,塞進嘴里,吸了吸手指,笑吟吟道:“我看這位兄臺應該是朋友,既是朋友,咱們有話好說。”

  笑吃八方,袁魏羈。

  這兩人,也是北境的草寇,和劉佳琦一起立下了戰功,后來還被朝廷招安做了官。

  他們怎么都在李沙白的畫里?

  徐志穹對李沙白的意圖有一絲隱憂。

  他再次道明來意,只想暫且離開畫卷。

  張燊和袁魏羈面面相覷,都不作聲。

  看來這出口不太好問,徐志穹眼神之中露出一絲寒意。

  這幾人修為都不算高,張燊和袁魏羈勉強看的過去,都有六品,秦長茂還是八品,劉佳琦也是八品。

  拾掇了他們幾個倒也容易,但倩娘還要留在這里,徐志穹不想和他們撕破臉。

  正僵持間,又見一名女子走進了刷牙鋪,面帶驚喜道:“運侯,你來了!”

  看到這女子,徐志穹把心放下了:“芳華公主,久違!”

  何芳來了。

  她在這畫卷里,并不讓徐志穹感到意外,她和李沙白的關系非同一般。

  何芳冰雪聰明,環顧一周,立刻察覺到鋪子里氣氛不對,趕緊對眾人道:“諸位難得一聚,劉寨主,你做東,且到你茉莉樓喝上一杯。”

  “好說!”劉佳琦趕緊帶眾人上了樓,另選一間雅間,招呼眾人落座。

  徐志穹環顧一圈,笑道:“既是老相識,徐某也不拐彎抹角,且問一句,諸位為何都到了這畫卷之中?”

  眾人目光閃爍,沒人愿意作答。

  倒是何芳坦然相告:“常在此間的,都是李畫師的弟子。”

  都是李畫師的弟子。

  畫道的陣仗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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