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往付驥臉上灑了些藥粉,過了一頓飯的時間,付驥睜開了眼睛。
看到兩個蒙面人站在面前,付驥想起身,卻被徐志穹按在了地上。
“別急著起身,先躺著說話。”
付驥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徐志穹笑道:“小聲一些,別被別人聽到。”
“若還知道怕,就趕緊放了我!你們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們當真不知死么?”在黑衣營做了多年騎尉,付驥很懂得攻心之策。
徐志穹拍拍付驥的臉道:“沒睡醒是怎地?我當然知道你是什么人,這深更半夜,不在皇宮待著,你跑出來作甚?身上這三千兩銀子從何而來?和工部尚書商量什么好事去了?就這一件事足夠讓你人頭落地!”
付驥臉色陣陣發白,沒想到這兩人竟然知道內情。
這該如何處置?
殺他們兩個滅口?
簡直癡人說夢,自己的這條性命,還在他們兩個手里攥著。
“兩位,你們若是求財,這三千兩銀子就歸你們了,你們若是別有所求,只管開口就是。”
先對他們服軟,然后再另想辦法。
徐志穹笑道:“對你,就不必說什么所求了,你是我新收的道門弟子,我讓你做什么,你只管聽我吩咐就是。”
付驥一驚:“你是什么道門?”
徐志穹拍了拍付驥的臉頰,付驥感覺一股奇異的力量在腦海里流動。
他眼前出現了幻覺,他看到自己吞下金豆子的場景。
難道這是…
徐志穹道:“你應該知道,什么是意象之力吧?”
黑衣營的騎尉,自然有一些常識。
“這是,判官邪道…”
徐志穹一拳捶在了付驥臉上:“以后若再敢說一句邪道,我便要了你這條命,你要記住判官道是五方正道,
你要記住,裁決判官道,主公道,主正道,生殺裁決,全憑善惡天理,無論威逼利誘,哪怕刀山火海,此心永生不改,此志至死不渝。”
付驥顫抖許久,沒有作聲。
徐志穹又拍了拍付驥的臉頰:“記下了么?”
付驥點點頭。
徐志穹一笑:“記下了便好,為師有件事要吩咐你做,那神眼閣的神眼,是咱們道門的克星,為師不想把它修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處置了。”
付驥滿臉是汗道:“修復神眼閣,是工部的差事,我干預不了工部 徐志穹皺眉道:“你急著推卸作甚?你能做多少事,難道我還不知曉么?
修復神眼閣的是工部,但修不修的好,卻還得問你,你該知道怎么做。”
“這是要我,欺君?”
徐志穹笑道:“你不愿意?”
“我,”付驥低下頭道,“我聽你的就是了。”
先答應下來,只要能活著走出這扇大門,我看他們以后能把我怎樣!
徐志穹笑道:“好徒兒,為師信得過你,你可千萬別騙了為師。”
付驥道:“既是答應下來,肯定說到做到。”
徐志穹點點頭:“說了假話也無妨,倘若神眼閣當真被修復了,神機眼點亮的時候,你猜第一個被發現的判官會是誰?”
付驥腦殼再度作響,他意識到自己沒那么容易脫身。
徐志穹一笑,又拍了拍他臉頰:“時候不早,快回皇宮吧,這張拍畫給你,若是有事找我,且搓搓這拍畫,我若有回應,你且用法陣,來此地找我就是。”
付驥收了拍畫,當著兩人的面,擺下法陣,回了鎮安殿。
常德才道:“主子,就這么放他回去,總怕留下后患。”
徐志穹搖頭道:“他不知你我身份,對判官道也一無所知,連最基本的開門之匙都不知曉,什么后患都留不下。”
常德才道:“只怕神眼閣的事情,他不會聽話。”
徐志穹聳聳眉毛:“我覺得這人應該挺聽話的。”
楊武進了屋子,對徐志穹道:“我覺得,把這人殺了最穩妥,我問過沈維義,整個千乘國,能召喚神機眼的,除了他們父子,只有付驥,一共就這三個人,咱們把付驥殺了,就永絕后患了。”
徐志穹搖頭笑道:“兄弟,在千乘國,光我知道的無常道修者,就不止他們三個人,
沈維義能知道多少事情?他爹沈書良又能知道多少事情?哪怕把束王洪振基放在這,他知道的事情也非常有限。
付驥若是死了,轉眼就會有人接替他,到時候咱們能怎么辦?且拉長個臉,喊一嗓子,萬萬沒想到?”
楊武啞口無言。
常德才輕蔑的看著楊武道:“你比主子還差得遠呢!”
洪俊誠坐在御書閣中,默默看著圖努王的書信。
得知波捏來的死訊,圖努王極度震怒,要求千乘國立刻交出兇手,并把貢銀提高到了八百萬兩。
銀子的事 情,可以讓洪振基再去想辦法。
兇手的事情又該如何應對?
只交出去一個戶部尚書周錦秀,顯然不夠。
再多找些罪囚來頂罪?
尋常事情倒也可以這般處置,可波捏來是圖努皇室,若是拿不出真憑實據,圖努王豈會善罷甘休?
縱使用死囚頂罪,倘若圖努派人審訊,酷刑之下,死囚必定說出真相,事情更不好收場。
至少得查明真兇的線索,否則沒辦法和圖努周旋。
洪俊誠叫來秦燕:“明日叫洪振基覲見,另外再去問問工部,十日之期將滿,神眼閣何時能夠修復?”
秦燕來到束王府,卻見束王躺在臥房之內,面色蠟黃,語調綿軟。
“秦掌印,勞煩告知陛下,我雖染疾在身,然陛下既是召喚,我爬也要爬去大殿…”
秦燕趕緊阻止:“束王好生歇息,此事且待稟明神君再作區處。”
這不是他想去見神君,就能見神君。
誰知道他得的什么病?萬一是疫病,豈不連神君一并害了?
回到御書閣,秦燕把事情稟告給了洪俊誠。
洪俊誠皺眉道:“讓太醫去,且看看他到底什么病!”
秦燕剛要傳旨,又被洪俊誠叫住了。
“不必叫太醫了,終究是上不了墻的爛泥,他既是病了,且讓他好生休養,我不再用他便是,去叫振康來!”
洪振康!
看來神君又要啟用錄王了。
秦燕自然不會提出任何意見,又聽洪俊誠問道:“神眼閣之事如何?”
秦燕道:“仍在修復之中,工部尚書畢宗式,請求寬延三日。”
“寬延。”洪俊誠神情木然。
過了片刻,他猛然揮拳,將面前的書案,錘個粉碎。
刑部大牢,囚室之內,兩名獄吏帶上來一名女子。
那女子帶著滿身枷鎖,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有氣無力癱坐在地上。
工部尚書畢宗式問:“這就是秦旭嵐?”
刑部尚書張敬文點了點頭。
畢宗式逡了逡眼睛道:“張尚書,莫說笑話,這人哪像個五品修者?”
張敬文道:“畢尚書,這人確實是墨家五品,只因為身手不俗,刑部大牢怕關不住她,每天只給她一點飯吃,一點水喝,吊著她這條命,讓她無力出逃。”
畢宗式壓低聲音道 :“只是不給飯吃,就能關得住她?”
張敬文嘆道:“還不是因為把她妹妹留在了神機司。”
“那如今…”
張敬文擺擺手,示意畢宗式不要再問了。
秦旭嵐的確是墨家五品修者,她出身于一尋常匠人之家,沒有人知道她修為從何而來,她也只想當個匠人,平平穩穩度日。
萬沒想到神機樞首偶然路過她家匠坊,相中了秦旭嵐,把她當做魅妖給抓了。
一般人還真就抓不住秦旭嵐,可當時恰好叢銘也在,一招兇相,讓秦旭嵐亂了方寸,隨即一招恨無由,讓秦旭嵐對著一名殺道校尉窮追猛打。
墨家擅長防守反擊,秦旭嵐追不上殺道,主動出手,根本占不到半點便宜,何況她還選錯了對手。
結果秦旭嵐被生擒,因秦旭嵐出手反抗,單忠明將她父母一并殺了,只有一個妹妹,出門送貨,躲過了一劫。
單忠明將秦旭嵐押入大牢,叢銘提醒過單忠明,神機司大牢或許關不住秦旭嵐,可單忠明沒作理會。
兩天后,秦旭嵐便從神機司大牢逃了出去,這姑娘剛強,沒有逃命,躲在京城要殺單忠明報仇。
單忠明兩次差點死在秦旭嵐手里,一時間又抓不到秦旭嵐,后來經錦繡筆吏檢舉,單忠明抓了秦旭嵐的妹妹,把秦旭嵐給引了出來,讓叢銘率人事先埋伏,再次將其生擒。
抓到秦旭嵐后,單忠明本打算直接將其處決,可沒想到神君洪俊誠過問起此事,要求單忠明查明秦旭嵐的修為來源。
單忠明不想急著調查,事情牽扯太多,容易把他強搶民女,濫殺無辜的諸多劣跡暴露出來。
他先把秦旭嵐關押起來,打算拖延一陣再做審問。
沒想到秦旭嵐再次逃獄,不僅逃出了大牢,還救出了她妹妹,可惜最終雙雙被叢銘捕獲。
叢銘告誡單忠明,不能把秦旭嵐關在神機司。
秦旭嵐把神機司的大牢蹚熟了,墨家如果熟悉了一座大牢,隨時都有逃獄的機會。
洪俊誠極度震怒,責罵單忠明辦事不力,又懷疑其中另有隱情,故而讓刑部介入此事,和神機司一起調查。
單忠明趁機想了個良策,先把秦旭嵐關在刑部,把她妹妹秦旭香還留在神機司,并且警告秦旭嵐,如果再敢逃獄,立刻處死秦旭香。
秦旭嵐一直被關在刑部大牢,斷了逃獄的念頭。
而后神機司遭到滅頂之災,秦旭香下落不明,刑部不想招惹是非,也 不想理會此事,且趁著秦旭嵐不知實情,且把她困在大牢,吊著命,等神君遺忘了此事,將她餓死就算了。
可沒想到畢宗式今天非要重用這名罪囚。
刑部尚書張敬文和畢宗式私交甚好,最近出了這么多事情,神君大抵已經忘了秦旭嵐這個人,再加上畢宗式出的價碼合適,張敬文且答應下來,允許秦旭嵐出獄三天,幫畢宗式重修神眼閣。
當天夜里,畢宗式用一輛馬車,把秦旭嵐從大牢里接了出來。
到了神眼閣,畢宗式先準備了兩只熏雞,讓秦旭嵐吃了個飽,然后又給秦旭嵐看過了圖紙和燭臺。
秦旭嵐拿著燭臺和圖紙對比了一番,對畢宗式道:“我知道差錯出在何處,燭臺之上用了隱尺匿寸的手段。”
畢宗式甚是驚喜:“你有辦法破解么?”
秦旭嵐點頭道:“我能破解,但我得讓我妹妹活著。”
畢宗式點頭道:“這事我答應你,只要你修復了神眼閣,我把你妹妹從神機司里救出來,放你們遠走高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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