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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郁顯國的奇兵

  拿到名冊,秦燕回了御書閣。

  一百個人的名冊,他記得住么?

  記不住。

  宦官沒有過目不忘的技法,就算勉強記住人名,也不可能記住每個人的官職、道門和修為。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名冊抄錄下來,但秦燕并不急于抄錄,因為他知道這份名冊還會有變化。

  他太了解神君了。

  洪俊誠看過名冊,提筆勾掉了十一個人的姓名,把名冊重新交給了秦燕。

  秦燕拿著名冊又去了鎮安殿。

  姚景泰看著秦燕道:「秦掌印,神君沒說是何緣故?」

  秦燕搖搖頭。

  姚景泰冒汗了。

  這十一個人修為不低,作戰驍勇,每個人單拿出來,都挑不出毛病。

  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出自黑衣衛甲營。

  三年前,兩名黑衣衛甲營力士因收取賄銀,放走了兩名要犯,罪證查實,洪俊誠大怒,將兩名黑衣力士、所屬騎尉、甲營營尉一并處死。

  時隔三年,姚景泰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小差事也不避諱甲營。

  而今看來,是他大意了,這樁差事涉及五百萬銀子,洪俊誠依然信不過甲營。

  他趕緊從其他各營重選人手,將這十一人填補上,又把名冊交給了秦燕。

  秦燕帶回御書閣,洪俊誠看過之后,點點頭,交給了秦燕。

  這才是定稿的名冊。

  秦燕帶上名冊,出了御書閣,走到半途,進了一座凋樓。

  凋樓里早有內侍準備好紙筆,秦燕讓內侍守住門口,以極快的速度把名冊抄錄一份,隨后把名冊送到了鎮安殿。

  得知名冊通過,姚景泰長出一口氣,召集人手,部署分工。

  當晚,秦燕出宮,將名冊、路線和行程一并交給了常德才。

  徐志穹看過名冊,一百人中,儒家二十三人,兵家四人,殺道五十八人,陰陽二十五人。

  一名營尉,為四品兵道,其余人修為,五到八品不等。

  除了一百名黑衣衛,戶部尚書周錦秀還從神光營點選了三千軍士。

  這三千軍士雖然沒有修為,但也有實打實的戰力,徐志穹神色凝重,慨嘆一聲道:「這是場硬仗。」

  看看自己這邊的人手,有高品么?

  常德才是三品宦官,楊武是五品不陽道修者。

姜勝群是儒家四品,包懷  洛和章世鋒是墨家五品。

  白大夫肯定出手相助,又多一位四品判官。

  洪華霄也不在話下,雖未完全復原,也是二品的巫道。

  人數上夠么?

  這次行動,宦官不適合出手,但新發展的巫道和判官,加起來也有三百多人。

  質量怎么樣?

  拉胯。

  判官的質量尚可,至少都有修為。

  巫道那邊兩百余人,都是尋常女子,沒打過仗,更沒殺過人,勉強入道,修為整整齊齊,都是九品下。

  最重要的是楊武是這場戰斗的勝負手,有了楊武才有整體優勢。

  判官常在兩界行走,陰氣陽氣都能扛得住,和楊武配合最為默契。

  可巫道這兩百名女子,受不了楊武的陰氣,和楊武的戰法不兼容。

  以這套陣容,上去硬拼,縱使搶了那五百萬銀子,也是一場慘勝,好不容易積累的家底,一仗就拼光了。

  必須得得找幾個幫手,可這事關隱秘,不能隨便請人,若是走漏了消息,卻得不償失。

  童大哥不宜卷入太深,只能在戰局之外幫襯。

  把桃兒叫來,此役法陣必不可少,而且桃兒也是絕對信得過的。

  把牛玉賢也叫來。

  施雙六也叫來。

  想到施雙六,徐志穹想到了一個重要人物。

  這個人很有用處,但必須得小心著用…

  徐志穹先找到了陶花媛,借著他的法陣,一并去了郁顯國。

  他去了侯爵府,墨遲專門為他修建的,沒有院子,卻又極其奢華的侯爵府。

  雖然有些日子沒回,但翹竹、蒲葉、娥嫣等一群侍女很是用心,把府邸上下打理的一塵不染。

  徐志穹沒驚動眾人,悄悄進了一間臥房,臥房被陰陽法陣封鎖,里邊住著一名女子。

  這女子名叫熒珠,是殺道六品,當初曾和萬秋生一起刺殺徐志穹,刺殺未果,被徐志穹關在了侯爵府。

  別看這女子修為不高,但做過多年的傭兵和刺客,戰法詭異,出手利落。

  徐志穹叫醒熒珠,問道:「關了這多時日,想出去么?」

  「不想!」熒珠如實作答,「這里有吃有住,挺好的!」

  徐志穹回頭看著陶花媛,吩咐道:「給我打!」

  陶花媛一揮手,血肉傀儡跳了出來,拿著三尺長的木棍,摁住熒珠,錘了一頓。

  徐志穹又問:「想出去么?」

  熒珠宣話說的不是太好,磕磕絆絆道:「要是不打我,我就不出去,在這也是挺好的。」

  徐志穹喝道:「接著打!」

  傀儡摁住熒珠,又錘了一頓,熒珠哭道:「侯爵老爺讓出去就出去,不讓出去就不出去,都聽侯爵老爺的。」

  熒珠實在不明白徐志穹的意思,徐志穹耐心解釋道:「你幫我做件事,事情做得好,我給你賞錢,你以后還可以住在侯爵府。」

  「侯爵大人是要買我做婆娘么?那咱們今夜就把事情做了吧,銀子多點少點都行的。」

  徐志穹半響無語,好在他會些郁顯話,且把兩種語言混在一塊,終于把事情說清楚了。

  「我記得你說過,你們郁顯的殺道,和宣國的不一樣。」

  熒珠想了許久道:「要是我自己去殺人,倒也差不多,要是跟著軍隊去打仗,那就是不一樣的。」

  「你當過傭兵,你肯定知道郁顯的殺道是怎么打仗的。」

  熒珠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一看腳,二看氣。」

  「腳氣?」徐志穹看了看熒珠的腳,忍不住縮了縮鼻子。

  「腳是說腳步,氣是說氣息,這個戰法很特別的。」

  熒珠大致把戰法說了一遍,其中夾雜著大量的郁顯話,陶花媛聽不明白。

  徐志穹很是滿意,朝著熒珠頻頻點頭:「你現在就跟著桃兒走,去幫我打一場仗,打贏了有賞。」

  陶花媛對徐志穹道:「你在哪找不到個六品殺道?非要找這個笨丫頭?」

  徐志穹道:「這人問的少,做的多,懂得按吩咐做事,而且這事沒有她還真就不行!」

  陶花媛皺眉道:「郁顯國和夜郎國相距甚遠,想把她帶去夜郎國,卻要費不少力氣,少說也得兩天時間。」

  徐志穹點頭道:「兩天無妨,有勞好桃兒。」

  陶花媛含羞一笑,徐志穹想在她臉頰上親一口。

桃兒腰間的衣帶一躍而起,正鎖在徐志穹喉嚨上:「不知羞的惡徒,一見面便輕薄我閨  女,我這便勒死你!」

  徐志穹拽著衣帶,滿地翻滾,熒珠在旁道:「這女人有什么好,親一下都不讓,侯爵老爺,你還是把我買下吧,我們今夜就把事情做了。」

  陶花媛從傀儡手里拿過木棍,摁住熒珠,痛打了一頓。

  三日后,波捏來帶上戶部尚書周錦秀,押送五百萬兩銀子啟程了。

  五百萬兩白銀,光馬車就兩百多輛,圖奴大旗在隊首,千乘大旗在隊尾,隊伍浩浩蕩蕩,沿著大路往城門走去。

  道路兩旁,百姓夾道送行,手捧花籃,高聲呼喊:「圖努千乘,永世盟好!」

  百姓們喊得很是賣力,旁邊有錦繡筆吏認真做著記錄。

  黑衣營尉關宗明,兵道四品修者,一百黑衣衛的首領,跟隨著眾人,默默走在隊尾。

  他看看身邊的騎尉遲新功,低聲道:「這是押銀子,理應小心行事,怎么還弄出這么大動靜?」

  遲新功道:「我和周尚書說了,周尚書說這是圖努大人的吩咐,等出了城,動靜自然就小了。」

  出了城,沒有相送的百姓,動靜的確小了不少,可旌旗鑼鼓還在,關宗明皺眉道:「這不是故意招賊么?我再去和周尚書說說。」

  關宗明催馬上前:「周尚書,把旗子和鑼鼓家伙都收了吧。」

  周尚書低聲道:「這事情我說了不算,你得和圖努尊使商量。」

  關宗明還真就上前商量了兩句,波捏來回頭啐了關宗明一臉唾沫:「夜郎國的男人,拿出你們的自吹自擂的膽量,有我大圖努的旗幟,沒有人敢傷害你們。」

  關宗明恨恨離去,大軍走了一天,當晚駐扎在平秋縣,知縣全力款待。

  又走兩天,一路當真平安無事,有圖奴的旗幟在,再加上這支隊伍頗有聲勢,還真沒有山賊草寇敢招惹他們。

  到第三天晚上,按照周錦秀規劃的路線,大軍須在野地扎營。

  營盤扎好,波捏來興致大好,喝了一壇酒,且讓樂姬奏曲,他自己唱起歌來。

  波捏來有熊神八品修為,嗓音低沉音啞,一如山熊咆孝。

  但周錦秀愛聽,不光愛聽,還帶領一眾戶部官員,在旁擊節贊嘆,連聲叫好。

  唱過兩曲,波捏來覺得乏味,沖著黑衣營尉關宗明喊道:「千乘的男人,過來給我跳支舞。」

  關宗明眼角一垂,搖搖頭道:「我不會跳舞。」

  波捏來笑道:「怎就不會跳舞,你不常說自己是舞人么?」

  關宗明道:「關某乃武人,習武之人,不懂跳舞。」

「不懂便學,且讓我侍妾教你,」波捏來真把侍妾推到了關宗明面前,「來呀  ,千乘國的男人,磕個頭,叫她一聲師父。」

  關宗明強吞怒火,沒有作聲。

  波捏來帶著十幾個圖奴放聲大笑,笑過許久,見關宗明沒動地方,波捏來不笑了。

  「你聾了么?聽不懂我的話么?」波捏來看著關宗明道,「你要么給我跳支舞,要么給我的侍妾磕個頭,你若違抗命令,我便殺了你。」

  周錦秀看了關宗明一眼:「關營尉,莫再固執。」

  關宗明攥了半響拳頭,慢慢放開了:「尊使,我真不會跳舞。」

  「我看你是活夠了。」波捏來朝著關宗明走了過來,關宗明站在原地沒動。

  以他兵道四品修為,隨便一出手,就能要了波捏來的命。

  可他不敢出手。

  不敢出手,他又不肯低頭。

  等待他的,將是難以想象的折磨和羞辱。

  眾人鴉雀無聲,關宗明面色慘白。

  波捏來來到近前,一拳錘在關宗明臉上。

  熊神修者力氣極大,關宗明一個趔趄,并未摔倒。

  其實關宗明只要用氣機護住身體,這一拳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他多用一點氣機,甚至能震死波捏來。

  可正因為如此,他不敢用氣機,他怕自己失控,真就震傷了對方。

  臨行之時,神君有過旨意,圖努使者如果受了傷,一百黑衣衛,都要受到嚴懲。

  忍,且忍此須臾!

  不用氣機,但體魄還在,受點輕傷也無妨!

  波捏來上前又是一腳,踹在了關宗明的胸口上。

  關宗明后退幾步,倒在了地上。

  波捏來一腳踩中了關宗明的臉:「我再問你一次,是跳舞,還是磕頭。」

  關宗明默不作聲。

  波捏來正要加些力氣,忽覺腳腕不聽使喚。

  「你,你敢,你敢動我…」波捏來的腳不能動了。

  他知道關宗明修為高深,他以為關宗明對他用了技法,四品修者的任何技法,對他來說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不光雙腳動不了,他的身體在不停顫抖,皮膚上結了一層白霜。

  關宗明一愣,他沒有使用任何技法,也沒有動用半點氣機。

  但他感覺到一股森寒陰氣出現在了周圍。三五第一_www.35wx.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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