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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留著作甚

,掌燈判官  六品判官應歸宗,被兩股陰氣傷了眼睛,躲在暗處動不了。

  他這廂不動,神機司四校尉的戰術亂了。

  “抓幾只野老鼠,也能出了差頭,這鳥廝真是個廢物!”鄒公靖一直看不起應歸宗,可他沒想到應歸宗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原本的戰術是,五品陰陽師鄒公靖先用法陣困住夏琥等三人,六品墨家寇恒濤出動神機羅網,不讓判官逃走,七品熊神沙文絢和六品判官應歸宗兩人合力,直接把這三個人殺了,再由應歸宗來審問他們的魂魄。

  現在應歸宗半天沒動靜,沖到三人面前的,只剩下沙文絢一個人。

  沙文絢看著常德才柔柔弱弱,先對她下手。

  常德才信手一捻,從他臉上撕下一塊臉皮。

  沙文絢根本沒看清常德才的動作。

  他只感覺臉上很冷,寒風吹在臉上非常的疼。

  他摸了摸臉頰,摸到一片濕黏,這才意識到自己少了半張臉。

  沙文絢哀嚎一聲,連連后退,鄒公靖見情勢不妙,被迫加入了戰場。

  戰術亂了,都怪應歸宗么?

  其實不能這么算,主要責任在鄒公靖,怪他太自大了。

  以他們四個校尉的修為,在千乘國內,遇到民間修者,基本見一個殺一個,見一對殺一雙。

  在千乘國嚴厲的律法下,民間修者沒人指點,沒有正確的修行路徑,沒有安全的修行場所,就連最基本的飲食營養都跟不上,能入品已經算造化,能修到八品算是鳳毛麟角,能修到七品得算是不世出的天才。

  這樣的角色在他們四個面前實在不堪一擊。

  鄒公靖以為這個外來的判官和那些不入流的修者差不多,就算強一些,也至多是個六品,更高品級的修者,不會輕易來千乘國冒險,更不會因為一個衙差暴露自己的身份。

  讓他猜對了,夏琥真就是個六品。

  可他沒想到,夏琥身邊這兩個人,遠遠不是六品那么簡單。

  鄒公靖加入了戰局,對法陣的掌控自然削弱了。

  楊武稍稍動用氣機,就把鄒公靖的法陣的破解了,沒有了法陣的束縛,常德才一伸手,連皮帶骨拆掉了鄒公靖的右臂。

  看似一個簡單的動作,里邊的手段可不簡單。

  這先是談笑剝皮,接著是鉤指抽筋,再接下來蘭花削骨。

  三個技法幾乎同時施展了出來,這是三品技百手催花的初始形態。

  常德才升三品了,只是技法上不太熟練。

  看到自己的胳膊,皮是皮,肉是肉,骨是骨,各色分明散落一地,素來狂傲的鄒公靖,身子一軟摔在了地上。

  夏琥沒有貿然出手,她察覺身邊還有人注視著。

  確實有人注視著。

  神機將軍吳勝泉還沒有出手。

  而墨家六品寇恒濤手里的機關也讓夏琥非常忌憚。

  常德才準備先要了鄒公靖的命,卻聽吳勝泉在暗處喊道:“神機遁影!”

  這又是什么手段?

  常德才不敢怠慢,沒急著補刀,高手過招,生死一線,貿然低頭這一下,很可能就把命搭上了。

  但見寇恒濤從懷里掏出一只木匣,叩動一下,一片黑霧迅速蔓延開來。

  三人急忙躲避霧氣,霧氣轉眼散盡,四名校尉加上神機將軍不見了蹤影。

  常德才恨一聲道:“我當什么神機遁影,就特么是逃命的手段,早知是這般,卻一個都不該放走,讓他們看見咱們模樣,以后不知有多少羅亂。”

  楊武道:“不必擔心,他們走不了,我在他們身上留了記號,就是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殺,萬一捅了馬蜂窩,卻更麻煩。”

  常德才看著楊武,只覺得這些日子,他長得越發俊俏,身材也越發魁梧。

  “夫人,楊武說的有道理,殺是不殺,最好問問主子。”

  倒是夏琥有些謹慎:“問問他也好,不管殺不殺,咱們都得準備周全些,藏在暗處的那個人,怕是不簡單。”

  六品墨家寇恒濤收了天機遁影,黑霧轉眼消失不見。

  吳勝泉睜開眼睛四下張望,但見眾人身處半山之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

  神機遁影,是神機司依靠陰陽和墨家兩家術法,制作出來的法器。

  這法器最大的優點是認人,每個月初一,吳勝泉和手下四名校尉只要各自往神機遁影上滴一滴血,在這個月里,這枚“神機遁應”就會認得這五個人。

  在戰局不利時,由墨家寇恒濤啟動神機遁影,只要這五個人距離神機遁影不超過一百步,神機遁影就能把五個人帶到三十里開外的地方,是非常強大的逃生利器。

  但唯一的問題是,神機遁影的逃逸方向不固定。

  因此,吳勝泉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

  以前靠著鄒公靖的卜算,很快能推測出大致位置,但今天鄒公靖受了重傷,意識尚且模湖,更別指望他卜算了。

  應歸宗的眼睛沒有復原,沙文絢的臉上還在流血,四名校尉傷了三個,吳勝泉思前想后,沒有貿然下山,現在半山找了個山洞,生起了火,暫且歇息片刻。

  鄒公靖終究有五品體魄,給傷口上了藥,止了血,歇息了一個時辰,漸漸恢復了氣色。

  自打吳勝泉當上將軍,還沒吃過敗仗,這此敗的卻慘,吳勝泉咳嗽一聲道:“且說說,這仗怎么打輸的?”

  鄒公靖道:“這事情不該問我們,問那沒種的邪道就是了。”

  應歸宗喝道:“你說誰沒種?我眼睛傷成這樣,你看不見?”

  鄒公靖冷笑一聲道:“我算漲了見識,風大能閃了舌頭,沒想到風大還能閃了眼睛!”

  “姓鄒的,你到底想怎地?”

  眼看兩人要爭執起來,吳勝泉喝一聲道:“私下的恩怨先放一放,且說些有用的,恒濤,你說說這仗是怎么輸的。”

  寇恒濤是個老實人,將軍問了,就實話實說:“怎么輸的…就是,打不過唄。”

  要不說這人不討喜。

  應歸宗明白過來了,在旁說一句道:“這仗打輸了,主要是他們人多勢眾。”

  寇恒濤詫道:“他們三個人,咱們五個人…”

  吳勝泉喝道:“你別說話!”

  怎么打輸的,吳勝泉能不知道么?

  他就在一邊看著。

  他不需要總結失敗的原因,他現在需要的是下山之后,對神機司有個交代!

  這仗到底怎么打輸的,這是他需要回答的問題。

  應歸宗這個解釋就很好,對方人多勢眾。

  但好是好,對方確實只有三個人,怎么能讓這個解釋變得更合理一些?

  這就要看眼界了。

  “將軍,從這三個人進了蘆根村,屬下就覺得狀況不對,咱們千乘的百姓見了外邦人,都避之不及,蘆根村的百姓非但不避,還給他們送葦席子,這您也看見了。”

  寇恒濤道:“我看著怎么像是他們買東西去了?我看到那女人給錢…”

  “你給我出去看看外邊有沒有路走!順便再找點吃的回來!”吳勝泉一聲怒喝,寇恒濤離開了山洞。

  吳勝泉對應歸宗道:“你說的這話有道理,我也覺得蘆根村的村民,和那邪道女子早有來往。”

  沙文絢趕緊附和:“將軍說的對,我看那個給他們席子的村民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該先把他抓來,嚴加審問。”

  “還問什么問,應該就地正法!”鄒公靖腦袋漸漸清醒過來,這些村民既然抓了,就不能留,橫豎都是抓替死鬼。

  而且只抓一個人還不夠,鄒公靖接著說道:“要我說,寧可錯殺一萬,不可錯放一人,這村民一家,我看都不干凈,還有幾個和他們搭過話的,估計也是同伙,最好一個別留。”

  “說的是!”吳勝泉點點頭,“咱們在蘆根村血戰半日,架不住邪道人多勢眾,那些村民既然都是同謀,殺之合情合理!

  公靖,你若覺得傷勢好些了,先做一道法陣,把咱們送到縣城里去,你也好找個地方休養。”

  鄒公靖搖頭道:“法陣是做不得了,我氣機耗損過重,只能勉強卜一卦,先算算方位吧。”

  吳勝泉嘆道:“也不知道這離縣城有多遠。”

  應歸宗道:“要我說,咱們別去縣城了,直接回蘆根村,先把那些刁民處決了再說。”

  吳勝泉道:“也好,就是路遠了些,也不知山路好不好走。”

  寇恒濤走進了山洞,對吳勝泉道:“有一條山路,很寬敞,挺好走的。”

  一聽他說話,吳勝泉就心煩。

  “你知不知道我要走哪條路?你光說好走有什么用?你知道那條山路往哪去么?”

  寇恒濤撓撓頭皮道:“我要是沒看錯,那條路通往陰曹地府,路不算遠,眨眼就到。”

  寇恒濤邊說,邊往眾人近前走。

  吳勝泉抬起頭,看向了“寇恒濤”。

  山洞口很亮。

  背對著山洞口的寇恒濤正好處在逆光的位置。

  能看清他的身形輪廓,卻看不清他的臉。

  “你,是…”七品熊神道修者沙文絢剛一起身,一把鐵戟橫掃過來,月牙刃直接穿過脖子,沙文絢的人頭落在了地上。

  “寇恒濤”的聲音突然變了:“殺不殺?這還用問我?這特么留著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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