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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駕馭星宮的最后一步

  清晨,徐志穹伸了個懶腰,從臥房之中爬了起來。

  時隔數月,他終于能在京城的侯爵府踏踏實實睡上一覺。

  不是說郁顯國的侯爵府不好,但滿府的侍女,難說哪個是墨遲的眼線,過的總不自在。

  夏琥起的比徐志穹還早,坐在院子里,虎視眈眈看著妹伶。

  妹伶倒是勤快,沒心思和夏琥爭斗,漿洗灑掃,樣樣在行,難得讓老常清閑下來。

  越看妹伶,夏琥越不是滋味,徐志穹上前勸一句道:「娘子,且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吧。」

  夏琥怒道:「修行甚來?我沒什么出息,有六品,便夠了。」

  徐志穹道:「那就放在生意上也好。」

  「做什么生意?家里任多銀子,還做哪門子生意!」夏琥惡狠狠看著妹伶,「這狐媚子卻沒別的去處么?非要住在這里。」

  妹伶不理睬她,韓笛湊到了近前:「姐姐,要不咱們做針織去吧。」

  夏琥怒喝一聲道:「做什么針織?你個狐媚子,還敢回來!」

  龍秀廉來抓夏琥時,夏琥被韓笛坑過一回。

  從那以后,夏琥住進了蒼龍殿,韓笛則回到侯爵府,踏踏實實過日子。

  卻說夏琥怎會不恨她!

  「姐姐莫要記恨我,這些天來,沒有香火,我也吃了不少苦。」

  役人不能給自己上香,韓笛確實被餓了幾天。

  夏琥咬牙道:「怎就不餓死你個狐媚子!」

  韓笛挨了罵,去找楊武訴苦,楊武沒心思理她,他重新檢查了一邊賀禮,對徐志穹道:「別忘了今天的事情,一會得去陳秉筆那吃酒。」

  徐志穹回屋拾掇了下衣衫,妹伶悄悄跟了進去:「事情還沒完,你可千萬別大意。」

  徐志穹一怔:「卻說哪件事沒完?」

  妹伶道:「大宣的判官道,沒有冢宰了。」

  說完,妹伶回了自家廂房,歇息去了。

  徐志穹思索片刻,卻沒當回事情。

  沒有冢宰能怎地?

  師父睡了那么多天,判官道的日子不還是照舊,少了個冢宰又有何妨。

  拾掇好東西,眾人去了陳順才的小院。

  陳順才沒請其他人,就徐志穹一行四個,但一桌酒宴倒是豐盛,陳順才和曲喬都有一手好廚藝,熏羊腿,醬肘子,鹵全雞,醋魚羹…加上曲喬調制的蘭止酒,吃了兩個時辰,沒停下。

  夏琥一掃陰霾,端起酒杯,連敬陳順才:「秉筆,我欠你條性命,這份恩情,到哪我都不會忘記。」

  陳順才笑道:「話卻不是這般說,若不是運侯相救,拙荊這條性命,也難說何去何從。」

  入夜時分,眾人吃飽喝足,準備告辭回府,陳順才送到巷子外,單獨與徐志穹和常德才說了幾句話。

  「運侯,陳某要出趟遠門,日后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徐志穹一怔:「陳秉筆要往何處去?」

  陳順才嘆道:「這事情卻還難說。」

  常德才猜出來了:「陳秉筆,我看你是升星官了吧?這是要去星宮了?」

  陳順才一笑:「不愧是道門前輩,終究瞞不過你。」

  常德才一笑:「看你和龍秀廉交戰時,我便覺得你身手非凡,且看那一拳一腳,連我都看不清招式,明顯到了凡塵之上,可真真羨煞我也。」

  陳順才道:「常姑娘不必羨慕,過不了幾日,你修為也會有精進。」

  常德才搖搖頭道:「我連活人都不是,還精進什么修為,這輩子也就如此了,也難說有沒有下輩子。」

  陳順才笑嘆一聲:

  「有些話卻不能告訴你,總之你信我的沒錯就是。」

  常德才哼一聲道:「罷了,終究是句好話,我聽了也歡喜,你當了星君,可不能扔下曲喬,那是我妹子,你若是做了那負心人,我可和你打到底!」

  「這你放心,陳某一生一世,絕不舍下拙荊,」說話間,陳順才從懷里拿出一個木盒,交給了徐志穹,「這枚丹藥,且代我轉交給鐘指揮使。」

  丹藥?

  難道是陳順才從皇宮里偷出來的丹藥?

  徐志穹打開盒子一看,這丹藥,他認識,是用血生孽星煉制的三顆丹藥之一,斷續重生的丹藥。

  太卜把這顆丹藥給了陳順才,這件事,徐志穹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陳順才到今天都沒吃。

  沒吃,就沒有。

  沒有的話…

  徐志穹咂咂嘴唇,不知這話該怎說:「陳秉筆,你許是不太在意這事,可不能讓我們妹子空守啊…」

  陳順才捋了捋胡須:「這胡子是假的,卻也不全是假的。」

  說完,他把假胡子摘了下來,下頜和上唇,有些許青色的須根。

  徐志穹一怔。

  還真有做太監做到長胡子的?

  陳順才解釋道:「當初拿到丹藥,我想過把它吃了,可沒想到,曲喬被史勛那王八蛋害了,這丹藥吃不吃卻也沒了用處,

  后來我回了京城,渾渾噩噩過日子,這丹藥就更不想吃了,

  等太卜把曲喬還給我,我想吃了丹藥,卻又擔心丟了修為,護不住曲喬,

  而今,我升了二品,沒想到自己長出來了,既然是長出來了,這丹藥對我也就沒用處了,鐘指揮使傷勢嚴重,有了這丹藥,應該能救他一命。」

  徐志穹收了丹藥,連聲道謝。

  常德才在旁,面如土色。

  「這個,升了二品,就一定要長出來么?」常德才顯然不愿意。

  陳順才笑道:「常姑娘不必擔心,這事卻要看心性。」

  殘柔星是個女子,但陳順才是個男人,這事情當真要看心性。

  當夜,殘柔星來到小院,帶著夫妻二人,去了星宮。

  徐志穹拿著丹藥,去了童青秋的宅院。

  這丹藥雖好,但徐志穹不敢亂用,鐘參的狀況太特殊。

  童青秋拿起丹藥看了片刻,雙眼不住的放光:「兄弟,好藥,這是舉世無雙的好藥!這卻能救鐘參的命!」

  兩人一并去了鐘參的府邸,可看了看鐘參的狀況,童青秋又有些犯難。

  鐘參的狀況比此前又惡劣了一些,這顆丹藥全吃下去,他根本受不住。

  「吃一半,賭一回!」童青秋把丹藥切開一半,正要灌藥,又覺得手抖。

  「這一半,萬一也多了呢…」

  潘水寒在旁道:「那就勞煩童醫師,再給切得小一些。」

  童青秋皺皺眉頭道:「若是再少些,恐怕又不夠。」

  徐志穹道:「那就現成三成,不夠再添兩成。」

  童青秋皺眉道:「進退兩衡,說的便是這進退的規矩,指揮使這身子骨,受不了兩次折騰,若是斟酌錯了,就沒有下次的機會了!」

  猶豫再三,童青秋去找韓辰商議。

  韓辰看著童青秋手里的丹藥也犯難了。

  在韓辰認識的藥師之中,童青秋是最好的一個,如果連他都把握不準,韓辰更不敢輕易決斷。

  「要不,先試半顆?」

  童青秋點點頭道:「那就試半顆。」

  「等等!」韓辰又攔住了童青秋。

  思量了半響,韓辰對徐志穹道:「哥哥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兄弟能不能答應。」

  「大哥請講。」

  韓辰道:「我也有傷在身,這藥能不能給我吃些?」

  徐志穹道:「這還不好說,大哥你只管…」

  話說一半,徐志穹愣住了。

  韓辰不是真的想吃這丹藥。

  他雖說傷的不輕,但自有醫治的方法,不至于冒這種險。

  他是想給鐘參試藥。

  他把丹藥切下來兩分,想要吃下去,卻又猶豫了片刻。

  童青秋上前勸阻道:「師兄,使不得…」

  韓辰笑道:「我是想治傷,有什么使不得,若是我連兩分都扛不住,這藥卻不能給指揮使吃。」

  韓辰吃了兩分,起初尚可,一個時辰過后,經脈劇痛,疼的韓辰坐臥不安,待童青秋給他試了幾劑止疼的湯藥,喝下去后稍有平復。

  到了次日天明,痛楚漸漸平復,傷勢也明顯好轉,韓辰權衡出了丹藥的用量。

  「五分丹藥,算是正好,把最后兩劑止疼的藥方記住,先讓鐘指揮使喝下湯藥,再吃丹藥。」

  童青秋配好了藥,給鐘參服下,鐘參疼的渾身抖戰,直到深夜才睡下。

  韓辰嘆道:「丹藥還是用的多了一點,就多了一點,好在指揮使有三品體魄,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童青秋道:「要是太卜在就好了,他手上的分寸定會細致些。」

  韓辰咬牙道:「莫再提那老東西!他自有本事,最好永生永世別回凡塵!」

  郁顯國,火陽山,血生孽星星宮。

  太卜緩緩睜開雙眼,一呼一吸之間,星宮隨之顫動,

  距離完全駕馭星宮,僅剩一步之遙。

  但這一步不好走,太卜剛剛晉升二品,而血生孽星的星宮過于古老,有些根深蒂固的特質難以移除。

  太卜有兩個選擇,一是磨上個十年八載,把這些特質徹底磨掉。

  二是借生克雙宿之力,直接煉化這些特質。

  他顯然不想等這十年八載,這么長時間,難說會出多少變故。

  從生克雙宿那里求點力量,并不是什么難事,他靠自己的本事爭來了一座星宮,生克雙宿也必然全力支持。

  果然,生克雙宿很快送來了力量,將星宮之中殘留的痕跡清理的干干凈凈。

  太卜長出了一口氣,畢生心血,今日終得正果,自此他將徹底脫離俗世,位列星辰之中。

  「謝兩位星宿相助。」

  生星道:「不必謝我們。」

  克星道:「是啊,不必謝了。」

  生星道:「你挺會挑地方的。」

  克星道:「是啊,這地方真不錯!」

  太卜笑道:「全仗兩位星宿庇佑,弟子才有今日之所成。」

  生星道:「這事辦的不錯,我們兄弟倆,住在一個星宮,是有點擠了。」

  克星道:「是有點擠了,你這事辦的挺好!」

  太卜的笑容凝固了。

  生星道:「兄弟,你今天就搬過來吧。」

  克星道:「好,今天就搬!」

  太卜在星宮之中,顫抖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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