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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一章 十天后,重回五品

  徐志穹在明燈軒一覺睡到了黃昏,本打算跟著提燈郎到街上巡夜,出發之前卻有一名蒼龍衛求見。

  圣德長老請徐志穹到蒼龍殿一敘。

  徐志穹不太想去蒼龍殿,他不想惹來昭興帝的懷疑。

  可二長老專門準備酒宴,就請他一個人,徐志穹無奈之下只好跟著蒼龍衛去了。

  到了蒼龍殿,梁季雄把徐志穹請進了后園小廳,擺上了一桌酒菜,支走了所有人,和徐志穹邊吃邊聊。

  這頓飯,是梁季雄專門為徐志穹準備的慶功宴,梁季雄不是個愛熱鬧的人,但這頓酒必須喝,全靠徐志穹,才保住了將近一半的朱雀修者,也保住了大宣今年的收成。

  酒菜十分豐盛,都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珍饈,最吸引人的莫過于那一大盤的牛肉。

  牛肉這東西,在徐志穹的前世倒也常見。可在大宣,吃牛肉是違法的。

  牛是大宣的耕種主力,養牛的人如果敢殺牛,按大宣律,輕則挨板子,重則流放。哪怕牛死了,也得報告官府,好生安葬,普通人家絕對不敢把牛肉擺上餐桌。

  但梁季雄不是普通人,他自然有渠道弄到好牛肉。

  醬醋碟擺好,醋里撒上一層蒜末。

  牛肉切得薄厚適中,在碟子里一蘸,往嘴里一填,就上一口酒,一片牛肉化成千絲萬縷,撫慰著嘴里的每一處味蕾。

  轉眼間一盤牛肉見了底,徐志穹抹抹嘴道:“二哥,還有么?”

  梁季雄就喜歡徐志穹這性情:“牛肉有的是,你先陪我喝一杯。”

  梁季雄端起酒杯道:“有你這樣的好后生,實乃大宣之福,全仗你有勇有謀,保住了大宣萬千蒼生,這一杯,我敬你!”

  徐志穹舉起酒杯:“若是為了咱們兄弟情誼,這杯酒我喝了,若是說起大宣萬千蒼生,這杯酒我不敢喝,我配不上。”

  梁季雄皺眉道:“此話怎講?”

  “這次能保住朱雀修者,難說下次還能保得住,今年能保住收成,難說明年還能保得住,有些事情變化的太快,總有招架不住的一天。”

  梁季雄明白徐志穹的意思:“這些日子,出的一些事情確實有些離譜,倘若皇室之中再有人逾規越矩,不管那人是誰,老夫都不會手軟。”

  徐志穹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二哥,有句話我就直說了,如果大官家的修為超過七品,算不算逾規越矩?”

  梁季雄一怔,隨即搖頭道:“你多慮了,皇帝的修為已經被廢,別說七品,哪怕重回霸道九品,我一眼都能看出來。”

  徐志穹拿起一條烤魚,邊吃邊道:“倘若不是霸道修為呢?”

  梁季雄緊鎖雙眉,喝了一杯酒道:“這事你是聽誰說的?太卜么?”

  徐志穹點了點頭,反正太卜身上有很多鍋,多背一個也無妨。

  梁季雄道:“莫聽那老兒胡言亂語,他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且不說能不能信,倘若大官家真過了七品修為,你要如何處置?”

  梁季雄一捏酒杯,神情肅穆:“我會要了他命!”

  “當真么?”

  “這是祖宗的規矩,老夫絕對不會手軟。”

  “手軟手硬暫且不說,你要得了他的命嗎?”徐志穹給梁季雄添了杯酒。

  梁季雄笑一聲道:“黃口小兒,你看不起我怎地?他身邊無非有陳順才那個奴才,你當我怕了他?”

  徐志穹道:“可不止陳順才一個。”

  “還有公孫文,無非多了一個奴才,你擔心我應付不了?”

  徐志穹剝了一只蝦,蘸了醋,吃了下去,沒說話。

  二哥呀,能不能應付得了,你心里沒數么?

  你明顯應付不了!

  徐志穹真正擔心的是皇帝不會放過梁季雄。

  “二哥,蒼龍殿今非昔比,三位長老折了兩個,剩你一人獨木難支,當務之急是重新恢復蒼龍殿的元氣。”

  “我也正有此意。”梁季雄深情的看著徐志穹。

  “看我作甚?我又不是皇家根,且在弟子之中,選合適之人,盡快接替長老之位。”

  梁季雄嘆道:“若是有合適之人就好了。”

  “若是一時片刻找不到合適之人,二哥卻該多找幾個幫手。”

  “幫手?你是說太卜?”梁季雄放聲笑道,“你不知我和他有多深的過節,這老鬼到死那天也不會幫我。”

  “鐘參呢?”

  “鐘參這人卻怎說?”梁季雄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他只在乎皇城司那一畝三分地,只要沒威脅到皇城司,天塌地陷他也懶得看一眼。”

  “現在事情已經威脅到了皇城司,青衣閣少史中了蠱術,鐘參不會坐視不理!”

  “姜飛莉中了蠱術?”梁季雄一驚,“梁賢康的余孽還沒打掃干凈?”

  徐志穹搖頭道:“這事未必就與懷王有關!”

  “與粱賢康無關,難道又是皇帝?”梁季雄放下酒杯,一臉愁容,“先是血樹,又是養蠱…且等我處置了血樹再來調查此事。”

  徐志穹看著粱季雄道:“二哥,你打算如何處置血樹?”

  “先和皇帝打個招呼,把淵州和獵苑的血樹全部鏟除,我倒要看看他怎說?我就不信他敢把血樹留下,我卻不信他連君王的臉面都不要了!”

  徐志穹苦笑一聲道:“我擔心的就是這件事,二哥,倘若你真能逼著大官家除掉血樹,安淑院的血樹為什么能留到今天?”

  粱季雄低下頭,獨自喝了一杯:“這件事情,卻有些特殊,安淑院的血樹,和皇帝一位寵妃有關,皇帝留下那棵樹,是為了留下些念想,也是為了查明真相,也為了等一個復生的機會。”

  徐志穹愕然道:“變成了血樹還能復生么?”

  粱季雄咂咂嘴唇:“有些古書之中,有過這樣的記載,但內容多來自傳聞,沒有見過實例,

  安淑院的事情,你就不必擔心了,皇帝在蒼龍殿立下過誓言,絕不會用安淑院的血樹賺取修為,誓詞上蓋著他的血手印,還在蒼龍殿里存著。”

  徐志穹道:“倘若大官家說淵州的血樹要留下,為了給三長老留個念想,獵苑的血樹也要留下,是為了給無辜百姓一個復生的機會,到時候二哥又要怎說?”

  粱季雄抽了抽鼻子,接著喝酒。

  如果昭興帝以此為借口,他還真沒話說。

  這種事,昭興帝還真就做的出來,無非再來蒼龍殿立一次誓,至于在蒼龍殿立誓有沒有用,粱季雄自己也有些懷疑。

  徐志穹道:“二哥,聽我一句勸,鏟除血樹這件事,千萬不能說,為了這些血樹,三長老賠上了一條性命,大宣差點賠上了一年的收成,

  二哥若是再提這件事,只怕大官家又要翻出舊賬,再度驅逐朱雀修者,二哥自己這條性命,恐也危在旦夕,

  二哥,別再惦記那些血樹了,就算除掉了,大官家還會再種,這事情的根源不在血樹。”

  粱季雄沉默不語,他給徐志穹倒了一杯酒,他知道徐志穹還有半句話沒說。

  這件事的根源,在皇帝。

  “那你說這事如何處置?難道我就這么看著?”

  “看著都不行,你多看一眼,大官家心里就不痛快,你要裝著看不到,”徐志穹抱著羊腿,邊啃邊說,“二哥,我告訴過你,皇帝比你聰明,他為了這幾棵血樹費盡了心思,你如果想鏟除血樹,他有一百種手段應付你,

  你我不可能把這一百種手段都想清楚,只要再提起血樹的事情,我們肯定要吃大虧,與其吃一塹再長一智,倒不如這一塹不吃了,咱們想想怎么把事情的根源鏟除了。”

  徐志穹說的對,鏟除血樹沒用。

  但想鏟除根源,粱季雄沒有實力。

  羊肉吃多了,有點膩,徐志穹吃了幾只醉蟹解膩。

  大宣的廚藝真是了得,這醉蟹做的甚是精致,作料用的恰到好處,蟹黃香滑,蟹肉清甜,滋味飽滿,卻又沒失了上等食材的本色。

  粱季雄又喝一杯酒,似有所悟:“我這兩日,或許該和鐘參走動走動。”

  徐志穹吞下一口蟹黃道:“二哥,這才是正經事!”

  吃飽喝足,徐志穹悄悄從后門離去。

  可無論走的再怎么隱蔽,也逃不過昭興帝的眼睛,蒼龍殿里有昭興帝的諜子,只要徐志穹去了,昭興帝就一定會知道。

  但他不知道徐志穹和粱季雄說了些什么,想偷聽他們兩個人說話,不是這個諜子能做到的事情。

  “徐志穹又去了蒼龍殿。”昭興帝苦笑一聲,連連搖頭。

  隋智在旁道:“陛下,我已派肖司徒暗中監視徐志穹,待擇良機,便對其動手。”

  “你派肖松庭去了?”昭興帝思索片刻,“你想用蠱術控制徐志穹?”

  隋智點頭道:“既是不能殺他,能對他作些限制也好。”

  昭興帝搖搖頭:“徐志穹和陰陽司來往甚密,化解蠱術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事,此事不勞隋愛卿分神,愛卿且專心侍奉真神外身。”

  昭興帝這是在明示隋智,他想加快速度恢復修為。

  隋智道:“陛下,真神外身只需再靜養五日,屆時只要備好樹汁,就能助力陛下重回五品!”

  “五日…急了些!”昭興帝不想等,一刻都不相等,奈何血樹汁液無法保存,急切間需要使用,卻又拿不出足夠的樹枝。

  昭興帝有不少血樹,但血樹采過一次汁液,需要等很長時間才能復原,有些血樹還不能輕易使用,像獵苑的,像淵州的,都不能輕易下手,以免引起懷疑。

  為今之計只有從沒恢復的血樹上再抽取一點樹汁,東拼西湊,力爭攢夠晉升的用量。

  皇帝算了下時間:“十日后,有勞愛卿,去請真神外身。”

  昭興帝要等十日,隋智有些擔心:“只怕在此期間,圣威長老和徐志穹又要生事。”

  昭興帝一笑:“無妨,十天之內,我讓圣威長老離開京城,

  徐志穹既然不安分,就讓他跟著一起去,反正史勛那個廢物也管不住他,

  還有些不聽話的,尤其是武威營的,讓他們都跟著去,皇城司也該換掉一些人了,去了就別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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