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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紅衣令箭

戀上你看書網,掌燈判官  太子拿著竹書,緩緩說道:“《怒祖錄》是怒夫教的寶典,怒夫教有幾十萬教眾,有了《怒祖錄》,就能號令怒夫教,你知道么?”

  徐志穹點頭道:“我聽說過。”

  “兩個月前,這卷竹書出現在我懷里,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來的,但我知道它會害死我,

  如果被父皇看見了,它會害死我,如果被母后看見了,也會害死我,被宗室任何一個人看見了,都會害死我,他們會說我篡逆,會說我造反,會殺我的頭,你知道么?”

  徐志穹點點頭:“我知道。”

  “我想把它扔了,可它只要離開我超過一百步,就會回到我懷里,你知道嗎?”

  “我看見了,”徐志穹點點頭,“可殿下為什么不把它毀了?”

  “毀不掉的!”太子拿著竹書在蠟燭上燒,竹書不著火。

  太子雙手用力撕扯,竹書絲毫無損。

  太子把竹書丟下地上,拔劍就砍。

  竹書上連個劍痕都沒留下。

  “你看到了,毀不掉的。”

  這可真是神奇了。

  誰想出這么惡毒的手段來陷害太子?

  太子接著說:“所有的辦法我都想過了,我甚至跑到了安淑院去找人幫忙。”

  太子終于說到了安淑院。

  徐志穹小心問道:“安淑院有人嗎?”

  “有的,我以為她能幫我,可她幫不了我,那天我還遇見了你,我知道你就是那只老鼠。”

  這是徐志穹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你怎么知道那只老鼠是我?”

  “我的這雙眼睛,能看見魂魄!”太子雙眼充血,瞳仁變紅,被他這么看著,徐志穹感到脊背陣陣發冷。

  太子凝視著徐志穹:“我能看出來,只有你愿意救我,你是愿意救我的吧?”

  愿意嗎?

  這卻看怎么說。

  徐志穹真不想摻和到皇室恩怨之中。

  若說太子把他當兄弟,那是玩笑話,就算太子是認真的,徐志穹也不想攀這根高枝。

  一國之君翻臉太快,就算太子只是儲君,翻臉的時候也未必會手軟。

  但他的確救了徐志穹。

  如果剛才和六公主動起手來,無論誰贏誰輸,后果不堪設想,從這一點來看,徐志穹欠著太子的。

  欠了就要還,這一點上徐志穹從不含糊。

  他拿起《怒祖錄》翻了翻,太子在旁道:“看不懂的。”

  “誰說看不懂,每個字我都認得!”

  每個字都認得,但連在一起確實看不懂,文字混亂排布,連最基本的文義都不通。

  這卷《怒祖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肯定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根本起不到陷害太子的作用。

  這卷書是用暗文寫的,暗文這種東西,徐志穹并不陌生,《化蠱卷》就是用暗文寫的,單論暗文的水平,《化蠱卷》比這卷《怒祖經》更加高明,哪怕不破解暗文,《化蠱卷》也是能閱讀的,《怒祖錄》根本不通。

  《怒祖錄》的內容先放在一邊,當務之急,是想想這么救這位太子。

  想讓太子擺脫這本《怒祖錄》,得從這本書的來歷入手,一是誰把這卷竹書交給了太子?第二是誰制作了這卷竹書。

  看起來第一個問題更容易解決,但實際上無從下手。

  太子不是瘋子,但在外人看來,他的確有嚴重的精神問題,在宗室之中,想要陷害太子,進而謀求儲君之位者數不勝數,梁玉明就是其中之一,六公主梁玉瑤很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第二個問題倒還有些眉目,誰制作了這本書?

  太子搖搖頭道:“《怒祖錄》成書于太祖年間,距今有七百多年了,這卻上哪追溯?”

  大宣國祚七百多年,徐志穹也曾為此震驚過,但王朝受到蒼龍真神庇佑,國祚綿長也在情理之中。

  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咱們要知道這本書出自何人之手,而不必理會《怒祖錄》何時成書。”

  太子眨眨眼睛道:“這話我怎么聽不明白?這本書不就是《怒祖錄》么?”

  徐志穹拿著竹書道:“咱們只看這卷書,不管它是什么書,這卷竹書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證明肯定由高超的墨家工法制作而成,殿下,你認識高品的墨家匠人么?”

  “苦修工坊的坊主葉安生,我是認得的,他有四品修為。”

  “請他過來,把這卷書毀掉。”

  太子搖頭道:“我信不過他。”

  “除了他之外,還認識其他墨家修者么?”

  “四品的還認識兩個,五品的有十幾個。”

  “都信不過么?”

  太子點頭道:“事關性命,我一個也信不過。”

  他一個都信不過,徐志穹也沒辦法了。

  把牛玉賢叫來?

  牛玉賢還沒到八品,以他的修為恐怕毀不掉這卷書。

  就算他有這個本事,太子也不可能信任牛玉賢。

  墨家這條路沒法走了。

  徐志穹想了想又道:“殿下,咱們先把這卷書埋了。”

  “埋了也沒用,我試過,第二天還是在我懷里,連個泥沙都不沾。”

  “再埋一次,我且看個究竟。”

  兩人一起把竹書埋了,徐志穹道:“殿下,你且走遠些,我在這里看著。”

  太子往遠處走,剛剛一百步,竹書又出現在了懷里,果真一點泥土都不沾。

  徐志穹挖開了埋書的地方,里面空空如也。

  假如這卷書自己長了腿,跑回到太子懷里,證明這書上可能有墨家機關。

  可埋書的泥土沒有被翻開,坑里也沒有隧道,證明竹書不是自己走的,而是在空間上發生了位移,就證明書上有陰陽法陣。

  “殿下,你有相熟的陰陽修者嗎?”

  “和太卜倒也認識。”

  “卻也信不過他么?”

  “誰敢信那個老狐貍!”

  這話說得有理,徐志穹至今還不知道太卜調查《怒祖錄》的目的。

  “想必別的陰陽修者也信不過吧?”

  太子看著徐志穹道:“除了你和安淑院的那個人,我誰都信不過!”

  “謝太子一片厚意。”徐志穹為難了。

  太子誰都信不過,只信得過徐志穹,可徐志穹沒辦法毀掉這本書,也解不開書上的陰陽法陣。

  對了,還有安淑院那位。

  “我和安淑院那位高人聯手,能毀掉這本書么?”

  “恐怕也不能,”太子搖頭道,“那個人不懂得陰陽術,也不懂得墨家工法,而且她不想見生人,要是你去了,回不來可怎么辦?”

  “這可就難辦了。”

  兩人陷入了苦思之中。

  玉瑤宮里,紅磚、紅瓦、紅墻、紅柱,亭臺樓閣一色紅漆,還種了滿院紅花。

  六公主梁玉瑤換上一身紅衣,喝了口茶,一臉愁容。

  韓笛包著一臉繃帶,小心侍奉著,輕聲問道:“殿下,可是查出什么了?”

  梁玉瑤白了韓笛一眼:“叫你好生養傷,卻跑到這里作甚?來看本宮笑話么?”

  韓笛慌忙施禮道:“屬下不敢,屬下是,是被徐志穹欺侮過甚,指望殿下為屬下報仇。”

  “這話說的中聽些,”梁玉瑤沉默片刻,吩咐韓笛道,“把陶花媛叫來。”

  韓笛出去叫人,不多時,一紅衣女子來到了正殿之中。

  “你去御史臺,吩咐張、吳兩位御史,參皇城司一本,且說掌燈衙門驕橫跋扈,暴戾恣睢,引得民怨沸騰,應將武栩革職查辦!”

  陶花媛領命而去。

  梁玉瑤恨道:“鐘參、武栩,兩個狂徒,查到我頭上來了!”

  韓笛驚曰:“徐志穹此來,卻是為了調查殿下?”

  梁玉瑤手里把玩著一株紅花,低語道:“武栩難說,那廝狂傲慣了,鐘參應該沒這個膽量,肯定是有太子授意,

  這廝平時只知裝瘋賣傻,如今學會先下手為強了!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誰手毒!《怒祖錄》的消息核查過了嗎?”

  韓笛道:“屬下剛收到內侍葛五全的消息,他親眼見過太子身上有一卷竹書,名喚《怒祖錄》。”

  梁玉瑤道:“他沒被你這模樣嚇壞吧。”

  “殿下放心,屬下今晚沒見他,只和他隔著屏風說了幾句話。”

  梁玉瑤笑道:“真是不能小覷了你,卻連宦官都勾得上,我這般疼惜你,真是沒看錯人。”

  韓笛趕忙施禮:“謝殿下栽培。”

  “去把龐佳芬、石艷茹她們叫來,你下去歇息吧。”

  龐佳芬、石艷茹是資歷最老的侍女,也是紅衣閣地位最高的紅衣使。

  叫她們來,證明要做大事。

  “殿下,您是要出紅衣令么?”

  梁玉瑤皺眉道:“你今天話多了些。”

  韓笛再度施禮:“殿下,屬下想跟您長長見識,學些真本事回來。”

  “怎么長見識?”梁玉瑤笑道,“你修為不濟,全靠一張臉蛋做事,現在臉蛋弄成了這樣,卻還要出去丟人現眼么?我把你視作心腹,你自己也該爭氣些,回去養傷吧,今夜之事但有半句泄露,留心你的舌頭。”

  太子和徐志穹思索對策,從子時一只思索到寅時,天都快亮了。

  徐志穹打著哈欠道:“殿下,今夜橫豎想不出個辦法,且先歇息了吧。”

  太子搖頭道:“我睡不著,好幾夜都睡不著了。”

  “你睡不著,我卻要睡了。”

  “我睡不著,你怎么能睡?咱們不是兄弟么?”

  “兄弟也得睡覺呀!”

  說話間,東宮內侍呂運喜滿臉是汗跑了進來,喘息道:“殿下,六公主帶著紅衣令箭,領著紅衣閣的人,要搜咱們東宮!”

  太子咬牙道:“這個潑婦,終于對我下手了!讓她搜,讓她搜個底朝天,我看她搜出個甚來!”

  呂運喜似乎知道些內情,來到太子耳畔:“六公主正在四處搜尋殿下,很快就要搜到冰井務了!”

  太子怒道:“還想搜身怎地?”

  徐志穹聽得一臉霧水?

  什么紅衣閣?

  什么紅衣令箭?

  搜東宮?

  還要搜太子的身?

  “除了皇帝陛下,誰敢搜太子的身?”

  太子先讓呂運喜出門守著,轉臉對徐志穹道:“你是不知,父皇于去年設立了紅衣閣,梁玉瑤是閣主,負責監察皇宮眾人,只要動用了紅衣令箭,除了父皇她們不敢搜,其余人她們想搜誰就搜誰!”

  這六公主的權力好大。

  這太子當得好窩囊。

  皇宮之中有禁軍、有宦官、有冰井務、還有紅衣閣,皇帝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小心!

  怎么辦,若是被搜出《怒祖錄》,太子完蛋了,我也受牽連。

  思忖間,呂運喜推開門道:“殿下,六公主帶著紅衣使來了!”

  徐志穹道:“你先出去,擋她們片刻。”

  呂運喜慌道:“我怎擋得住!”

  太子怒道:“讓你去便去!”

  呂運喜前腳剛走,徐志穹對太子道:“你把《怒祖錄》給我。”

  “給你有什么用,百步之外,這東西還得回我身上!你先走吧,莫牽連了你!”

  “先給我就是了!”

  徐志穹拿上《怒祖錄》,轉身進了里屋,眨眼間,六公主已經到了門外。

  “太子殿下,出來吧!”梁玉瑤在門外喊道。

  太子冷哼一聲:“我就不出去!”

  “你不出去,我便要進來了!”

  “你別進來,我沒穿衣裳。”

  梁玉瑤笑道:“怕什么,我們自幼一并長大,你身上還有我沒看過的物事么?太子,聽姐姐一句話,該拿出來的東西拿出來吧,父皇知道你平素瘋傻,不會怪罪你的。”

  “你才瘋,你才傻!我這什么東西都沒有,你快些走吧!”

  “既然如此,姐姐可就得罪了!”

  話音落地,梁玉瑤一腳踹開房門,喝一聲道:“給我搜!”

  太子怒道:“我看誰敢動我!”

  龐佳芬、石艷茹都有六品殺道的修為,太子奮力掙扎,卻不是她們對手,被制服之后,從頭到腳搜了一遍,一無所獲。

  太子喝道:“搜呀,你們接著搜呀,我看你們能搜出甚來!”

  六公主眼珠一轉,問道:“徐志穹呢?”

  “什么徐志穹?”太子裝糊涂,“你說的哪個徐志穹?”

  “你天天往冰井務跑,卻連監官都不認識么?”梁玉瑤冷笑一聲,“把徐志穹交出來,若是被我搜到了,當即便斬了他!”

  “交,交出來…”太子不知如何作答,忽見徐志穹自己從里屋走了出來。

  “見過公主殿下。”徐志穹從容施了一禮,沒等說話,六公主當即下令:“連他一起搜!”

  兩名紅衣使上前摁住徐志穹,徐志穹臉一紅道:“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那里不能亂動,有根基的,小心些,輕一點…”

  上下搜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

  六公主有些慌了。

  太子怒道:“搜了這半天,你到底要搜甚來?”

  公主沒作答,吩咐兩名紅衣使:“把這屋子給我仔細搜一遍。”

  兩名紅衣使仔細搜查一遍,連徐志穹的床都給劈開了,還是沒搜到。

  太子咬牙道:“梁玉瑤,這事不算完,咱們明日且到父皇那里理論!”

  梁玉瑤冷笑一聲:“不必等明日,我現在就去見父皇,你現在把東西交出來還來得及,若是等父皇親自搜出來,你且當心性命!”

  說完,梁玉瑤帶人走了。

  換作別人,她會讓紅衣使把嫌犯看押起來。

  可這畢竟是太子,她不敢做的太過分。

  等了許久,確系六公主已經走遠,太子氣喘吁吁道:“你把東xz哪了?”

  徐志穹道:“極為隱秘之處。”

  “藏得再隱秘也沒用,梁玉瑤肯定鬧到父皇那里,父皇召我過去,只要離開這地方,那東西還得回到我身上。”

  徐志穹思忖許久,搖搖頭道:“未必,殿下且跟我試試。”

  兩人出了屋子,走了一百多步,徐志穹問道:“東西回來了嗎?”

  太子摸摸胸口,一臉驚喜道:“沒有,真沒回來!”

  徐志穹道:“還是慎重些,你仔細看看,是不是滑到衣服里了。”

  “說的是,我仔細看看!”

  太子脫衣服,徐志穹幫太子脫衣服。

  脫到一半,司禮監秉筆太監陳順才來到身邊,捂住眼睛道:“殿下,您這是作甚呢?”

  “甚也不做。”太子趕緊把衣服穿上。

  陳順才看了看徐志穹,又看了看太子:“陛下有旨,宣太子去天章閣。”

  “叫我做什么去?梁玉瑤這么快就去告我刁狀了嗎?”太子一叉腰,又恢復了瘋癡模樣。

  陳順才道:“六公主還沒到呢,東宮鬧出這么大動靜,陛下早就知道了。”

  “父皇知道就好,斷不能便宜了那潑婦!”太子挺直腰身,正要跟陳順才走,卻見陳順才對徐志穹道:“徐燈郎,跟著一塊走吧!”

  徐志穹眨眨眼睛:“我也去?”

  陳順才皺眉道:“這事你脫得開干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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