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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一章 狀況之外

  此番埋伏于凝露臺的東瀛殺手有五百之眾。

  然,凝露臺終究只是座橋,即使長達二十丈、寬三丈,容下六百號人都不成問題,可一旦要在橋上大動兵戈,同一時間內有百人在場便當水泄不通。

  也正是受地理條件所限,在飛飄等人鋪展防線后,東瀛殺手們實難充分發揮人數優勢,大多時候皆是以百人應對十數人。

  凝露臺為東西走向,飛飄等人布防時以牛家父女所在馬車為中心,主守東北、東南、西南、西北四個方位,再守緊東南西北面內線。

  如若姜逸塵、楚山孤、莫殤三人在陣,就橋上這點兒發揮空間,個把時辰內東瀛殺手們恐難撼動這雙重防線。

  怎奈三人還未完全落位便因各種緣由受特別針對,不得不脫離整體各自為戰。

  如此,由齊黃肅、齊荒武、阮谷、紫風四人撐起的防線也略顯單薄。

  在戰起后不久,隨著第二輛馬車驚懼而逃,未成形的防線更是險些被從東面攻破,得虧齊黃肅不要錢地施放符箓,才硬生生將東瀛殺手們的犀利攻勢逼退。

  歷經一炷香有余的僵持后,終教東瀛殺手們摸索出防線的七寸所在。

  也便是云天觀六位師叔師侄所鎮守的北至東南面。

  不聞任何呼喝指揮,也不見有何眼神溝通,東瀛殺手們好似心有靈犀般,悄然展開了破陣行動。

  東瀛殺手群們先從車輿左右側,即防線南北面,假作暴起發難,將分別主守東北、東南兩側的齊黃肅和齊荒武往北、往南牽扯。

  而后由十名東瀛殺手組成的掩護小隊當先突入車輿正東面防線。

  一隊分二。

  四人聚于東北至東面間阻斷齊黃肅回援之路。

  六人在東至東南側列開陣勢硬抗齊荒武殺來的回馬槍。

  以聲東擊西之勢作擾,再如楔子般扎入整條防線內部,所用不過片刻功夫。

  饒是飛飄大局觀再強也難做出及時應對,更是左沖右突抽身不得,竟在冷不防間陷入十五名東瀛殺手所構設的包圍圈內!

  車輿東、北兩面的內側防線因由汐微語四名云字輩弟子組成,本便要緊湊些,是以,當十名東瀛殺手組成的掩護小隊破開防線、攔下一切干擾因素,由另十名東瀛殺手臨時湊成的突擊小隊自東面切入時,四人已是馬車前最后的防守力量。

  當當當!

  須臾間,車輿之后的金鐵交鳴聲嘈雜混濁。

  十名東瀛殺手再分四小組,其中之三每組兩人,同時出擊以分別鉗制住汐微語、云章、云旌。

  余下四人統統出刀砍向云龍葵!

  云龍葵心如止水,無有任何孤立無援之感,愣是在瞬息間將四記拔刀斬!

  只是,能較姜逸塵都被震出內傷的拔刀連擊,云龍葵又豈能安然無恙地接下?

  云龍葵只覺自己好像被一輛輛馬車連番沖撞著,雙腳不受控地脫離開橋面,身軀一松直朝后飛去,直至撞在馬車車輿下沿才驟然止住!

  馬車隨之一震!

  拉著馬車的兩匹馬倒未因此再添驚惶。

  而車輿中三人雖未瞧見車后發生詳細,依然能猜知大概。

  小花揪緊了牛軻廉的大手,強迫著自己去適應車窗外發生的一切。

  寧狂背靠車廂,張大了嘴大口呼吸著,右手手指緩緩握緊了刀柄。

  似乎只有牛軻廉最為淡然,若是小花撇頭一看,定會發現他最熟悉的大牛在壓抑著情緒。

  馬車后,少女半跪半伏于地,滿口血紅。

  那嬌柔細嫩的背上大抵該是磕出了道淤痕,可不過寥寥數息后,她便站了起來。

  抬起左袖抹干凈嘴,順手往口中塞了數顆藥丸,生生吞下。

  顯然還打算繼續迎戰。

  自始至終,她都未低下過頭。

  那對清澈空明的眸子中有過苦痛、有過懊惱、有過焦急,唯獨沒有退意。

  而她右手中的劍更從未松開過!

  下山歷練近一年時光,汐微語四人不論是手腳上的功夫也好,或是臨敵應戰的心態也罷,都有著長足進步。

  盡管仍有諸多不足,難以獨當一面,可至少在當下,在面對著黑壓一片、撲殺而來的東瀛殺手時,四人眼中都未流露出半分怯意,至少在敵手倒下或是他們自己閉上雙眼前,他們再不會松開手中的劍!

  在小師妹受多人奇襲一瞬,汐微語、云章、云旌三人便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能,生生破開六名東瀛殺手的封鎖線搶身回援。

  這才避免了云龍葵遭四個東瀛殺手趕盡殺絕。

  當然,目眥欲裂的三人也沒料到小師妹如此剛強。

  見小師妹入列同戰,三人身上的傷口仿佛不再那般生辣發疼,握劍的力量也愈加堅定。

  然而,江湖之所以身不由己,便是因為當實力不濟時,許多事情都難憑一己主觀意愿擺平。

  以汐微語四師兄妹的實力,對付五個東瀛殺手時尚可,在十個東瀛殺手面前便力有不逮。

  不出半盞茶,四人身上或見紅或見青的傷愈來愈多,已成強弩之末。

  再無人能騰手相援,恐怕只有命喪黃泉的份。

  飛飄受困于十五人陣中,勉強殺得兩人,仍被鎖死于馬車前部。

  阮谷、紫風失了飛飄的幫襯,招架不住西北、西南兩面的攻勢,只能收縮防線,合小煙兒、沐殤之力勉強御敵。

  姜逸塵已被逼至凝露臺東南角,甚至都要退出橋下,莫說看不見汐微語四師兄妹當前處境,便是有心來援,亦鞭長莫及。

  楚山孤的處境與姜逸塵如出一轍,只是一人往東南角退去,另一人則往西南方走遠。

  顯然,出現這等狀況,自是東瀛殺手們努力所為的結果。

  但見十名東瀛殺再次破開汐微語四人強行結成的劍陣,沖散四人站位。

  十人再分四組,只由一人去處理已是勉力為戰的云龍葵,另三組各三人箭步沖前,正當拔刀分別向汐微語、云章、云旌揮斬而去。

  誰知,腰間太刀剛從鞘里抽出半截,一道人影自斜刺里殺出,刀光電閃,竟險些將他們握刀的手給齊齊削去!

  險些削去,便是沒削去。

  在那千鈞一發間,三個東瀛殺手再不敢將太刀從鞘中拔出一分,甚至縮回了三分。

  于是乎,三柄太刀終還是未能出鞘,或是說被嚇回鞘中。

  攻勢未興,即倉惶而止。

  三個東瀛殺手心下暗暗抹了把冷汗,目光四探剛剛出刀攔下他們的那道人影。

  卻見那人腳步不停,身影疾掠,如法炮制地逼退了另三波人馬。

  僅憑一己之力,以最有效的手段,在最短時間內,遏止了十人同時發起的異同攻勢!

  那人手中所握之刀形似太刀,但這些東瀛人卻明白此刀可算得上是太刀先祖——乾坤刀。

  而握刀之人便是未落入東瀛殺手設計,游離于整體狀況外的一人。

  也只有此人,在車輿北面不遠處,來得及,且有余力,相救汐微語四人于水火之中。

  若說姜逸塵的戰斗力能在這十余人列入前三,那么能排在他之前的無非倆人。

  一個是飛飄。

  還有一個,便是這嘯月盟的疾風壇壇主莫殤。

  論驍勇善戰,此行十余人中,恐無人能出其右。

  因為那柄乾坤刀,東瀛殺手們或多或少都對這握刀之人有所關注,不多時便也明白了此人深諳居合之道,故而特地將之孤立在防線外。

  居合道,為復仇所創,意圖性太強,摒棄不少原有刀式所成,多少有些急功近利的意味。

  有利有弊,說不清道不明是好或壞。

  可不論怎么說,今兒也算是遇著“祖師爺”了。

  駭然訝異之余,心下都燃起熊熊戰意。

  十道目光簡單一對,已了決斷,不惜暫時放棄沖破防線,只愿能同莫殤一較高下!

  十人大喝出聲,似在請莫殤賜教,隨而接連沖殺而來!

  莫殤暗嘆口氣,只能應戰。

  此前他還能保持些機動性,可在將這十人以及被他甩開一時、轉眼即至的十余人徹底殺去前,恐怕都難再支援他人了。

  至于自己的安危,他倒沒有太過擔心,不論最終能有幾人活著走出凝露臺,他總會是那其中之一。

  畢竟受困聽雨閣月余之久,他可都沒閑著。

  每天強逼著石中火、季喆、關大刀還有阿班等人出手作陪練,各類刀法愈加精進,應付二十來人不至于出大問題。

  只可惜受地理環境所限,分別從關大刀和阿班那偷師來的土系刀法和火系刀法無從施展。

  否則,他也樂于多多斬去這些侵入中州的外夷,幫著聽雨閣和云天觀這些人渡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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