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二位,我們三姐妹幾年前曾為夜家兄弟相救,因而有緣相識,聽聞他們所練的本家功法亂神訣中有一門秘技,鬼門屏息法,可令之完全陷入生息全無、神鬼難辨的假死狀態,我想以他們二人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經驗,只要巧以利用這門秘技,以輕傷做偽裝,狀若真死,便能避過兜率幫的耳目,方有存活機會。”水如鏡道。
“果真如此,那小水可知曉令其醒轉之法?”紅葉問。
“這點倒不甚清楚,而今,當務之急還是先要覓得兜率幫另外的藏尸洞窟才是。”水如鏡回。
“你,愿與我們同去?”紅葉已從姜逸塵口中得知這些峨嵋派弟子此次下山的目的,因而出聲疑問道。
水如鏡聽聞此言,便面露難色,“恐怕,我不能與你們同行了,抱歉…如鏡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二位答應。”
“如鏡姐,毋須客氣,但說無妨。”姜逸塵很清楚水如鏡為何會出現在去往孤鷹嶺的叢林中,除去來此附近搜尋是否還有同門姐妹幸存外,亦是為了去往武當,眼下同她下山的其余峨嵋弟子均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很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了,她不得不負起這個重任。
“若是遇到我峨嵋姐妹,還請不吝相援。”水如鏡沖二人鞠了一躬。
“小水說笑了,我們本已在局中,能搭把手便搭把手,不會見死不救的。倒是你,孤身一人去往武當,可非易事。”紅葉擺了擺手。
“不論如何,總得有人把消息帶上武當山。”水如鏡的眼神已變得銳利。
紅葉神色間閃過一絲不忍,心道:“到底還是要多管閑事了?”
“小水,你所帶往武當的消息是否是緊要之事?”紅葉閉眼輕嘆。
“事關峨嵋生死。”水如鏡回。
“從這到武當山,亦非朝夕之事,不必急于一時,稍待片刻,看看從這四人身上可否探得更多消息。”紅葉道。
姜逸塵和水如鏡旋即明白了紅葉的想法,三人一齊動手,對躺倒于地的四個黑衣男子進行一番摸索。
四人的蒙面黑巾被一一摘下。
“小姜,這四人中可還有你相識之人?”紅葉問。
“沒有,如鏡姐可有收獲?”姜逸塵道。
“素不相識,他們身上也無甚蹊蹺,看不出是否是兜率幫之人。”水如鏡道。
“那便只能看看能否從這家伙嘴中,翹出些許有用的消息了。”言語間,紅葉已來到那位被她擊昏的黑衣男子身旁,利落地將其扶身坐起,而后從男子身上撕落衣襟,將其雙腳繃直,束縛于身前,再將其雙手手腕綁住,亦是置于身前。
如此,黑衣男子此刻便是伸腿躬身倚靠著背后的紅葉坐于地上。
紅葉下手顯然不輕,因而,即便被如此折騰,這黑衣男子仍舊還未醒轉。
姜逸塵與水如鏡不明所以,只能移步近前,看看紅葉究竟意欲何為。
只見,紅葉左手掐入男子人中,而后右手輕拍其百會。
待得男子迷蒙睜眼時,紅葉左手化拳狠狠擊打在男子的嘴角邊,須臾間,便可見得男子的左嘴角至腮幫子處紅得發紫。
黑衣男子似是被潑了盆涼水般,當即驚醒,疼痛感令其醒轉過來后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不住地呻吟,瞇眼見著自己被縛住的手腳后,方才想起昏倒前的遭遇,也才發現自己似乎正背靠在一個人的腳邊,猛地轉過頭來,先是瞥見姜逸塵和水如鏡的身影,最后,目光卻停留在紅葉的身上,也正是自己所倚靠著的那雙腳的主人。
紅葉依舊是那個紅葉,眉目清秀,妙目圓睜。
然,一邊青絲掩面,一邊膚白如雪的紅葉,在黑衣男子眼中更似閻王殿中遣來的黑白無常,令其脊背生寒,不敢直視,黑衣男子趕忙回過頭來,傾身向前,再不敢發出半絲聲響,亦不敢再背靠于紅葉。
黑衣男子強自鎮定下來,心中一番思量,“最毒婦人心,與其被這女人折磨,還不如自己了斷自己。”
正當男子欲咬舌自盡時,竟悲哀的發現他的牙齒已松動無力,發現他適才醒轉過來后的疼痛正是源于口中,發現他的上下牙床遭受重擊已然脫落。
苦痛、憋屈、絕望,黑衣男子悲痛欲絕,緊閉著雙唇,然,悲憤交加令得他身子不住顫動,失了門牙把風的雙唇亦不再牢靠,鮮血緩緩從其嘴角滲出。
“嗚嗚嗚…”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當生不如死又求死不能時,當是該將自己血液咽回肚中還是任其往外流出都不知如何抉擇時,眼前的男子情難自已,一時聲淚俱下,他此刻多么希望他是逃走的那人,或是已經死去的三人之一。
“自己說呢,我會給你個痛快,若是我逼著你說,你可要做好心里準備了。”這黑衣男子濃眉大眼,身板算不得寬厚,倒也甚為結實,想來雖非硬漢卻也不是畏死之輩,但紅葉僅是在其身旁雙手輕搓,來回踱步便令其渾身哆嗦,戰栗不止。
也不知黑衣男子是在躊躇醞釀,還是苦于滿嘴是血難以發聲,只是過了片刻仍無聲響傳出,一道紅影自其眼前一閃而過,數滴緋紅濺落,細看之下似有一短小之物滾落于地。
“啊!——”
紅葉的身形回到了方才的位置,而她的眼睛一眨未眨。
一旁旁觀的姜逸塵和水如鏡卻是心中一凜,驚愕失色。
撕心裂肺的哀嚎之聲自是源于黑衣男子,在那片刻之間,他左手的小拇指已被紅葉切落,十指連心,痛徹心扉。
而隨著黑衣男子開口,嘴中的血液自也沖破了閘口,傾瀉而下。
水如鏡和姜逸塵也算是歷經廝殺無數,但如此具體的見到此番嚴刑逼供的景象,亦是觸目驚心,一時于心難忍移開了目光。
“還要我幫幫你么?”紅葉蹲身到黑衣男子面前,擺弄著手中的相思匕。
“你,想知道什么?”若是失了舌頭,便會失了言語,然,牙床脫落,雖吐字含糊,但依稀可辨,黑衣男子強忍疼痛答著話,他已別無所求,只希望紅葉能快些給他個痛快。
“你是哪個幫派的人?”
“兜率幫。”
“你們五個都是?”
“跑掉的那個不是。”
“他是誰?”
“尹爺。”
“他既不是兜率幫之人,為何會與你們一同行事?”
“大護法安排的。”
“你可知其具體來歷?”
“好像是…四海某個幫派遣來的。”
“你們劫殺峨嵋弟子是早就埋伏于此還是在此巡察時碰見?”
“后者。”
“是為追尋那日伏擊醉紅顏和峨嵋派的漏網之魚?”
“是。”
“像你們這般人手,來了幾組?”
“十來組。”
“都有似這位尹爺身份的帶隊?”
“沒有。”
“那類似尹爺這樣的還有幾人?”
“不多,三人吧。”
“那日的伏擊,除卻逃走還未被你們逮住的,還存留多少活口?”
“基本上均已伏誅。”
“也就是還有例外?”
“由大護法決定。”
“尸體和活人之后都是藏于蜘蛛卵中?”
“是。”
“同時捕獲的人,可均關于同一處蜘蛛巢穴?”
“是。”
“這西江郡及附近的地域,共有多少處蜘蛛巢穴?”
“我僅去過兩處。”
“你估摸著有幾處?”
“五六處。”
“你所知的兩處蜘蛛巢穴在哪?”
“一處便在前方中的密林深處,還一處,在和嘉谷。”
“呼,你們可有需要補充的?”紅葉問向姜逸塵和水如鏡。
“你們為何要針對我峨嵋中人?”水如鏡厲聲問道。
“許是因為峨嵋派的內功心法。”黑衣男子精神漸逐萎靡,而這番回答似也只是他的猜測。
“清虛心法?”水如鏡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