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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人生賭局

  人生總是充滿各種選擇,而許多選擇更是如同一場賭局,有時候賭的是金錢,有時候賭的是仕途,而有時候賭的是性命。

  姜逸塵并不是個喜歡選擇的人,而對于賭局,他更是從未觸碰過。

  但他發現,自他走出西山島后,便無時不刻不在面臨著各種各樣的選擇,而后便是各種迫于無奈,加入賭局,成為賭局的參與者,去下注。

  正如現在,貪狼幫八人并不認為他們合力拼殺能從劍鬼的手下逃得性命,已是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等著謝飛的生死裁決。

  而姜逸塵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拋卻貪狼幫眾人離去,盡管他與他們并不相熟,他們于他而言已然毫無價值。

  但他知道,他若是徑自離去,這劍鬼謝飛便會毫不手軟的將這八人從這世上抹滅。

  他也知道,他若是徑自離去,他定會于心難安,夜不能寐。

  所以,他只能去賭。

  他把賭注下在了謝飛給出的第二個選項。

  賭注自當需要籌碼,然,姜逸塵卻不覺著自己有任何籌碼能左右勝局。

  勝,便是皆大歡喜與貪狼幫眾人安然離開。

  敗,便是與貪狼幫眾人一同死去。

  他賭的是謝飛適才的出手相救,或許自己于謝飛而言或許還有所謂的價值存在。

  他聽不見貪狼幫眾人的道歉,或是感謝,亦或是勸說。

  他聽得見謝飛所說,“我會一次、兩次饒過你的性命,更是出手救你一回,但,我這人也有條規矩,那便是,事不過三。”

  雙駝峰山道之間。

  這是謝飛挑的地點。

  落葉秋風話凄涼,莫非今日便有一年輕鮮活的生命將要逝去?

  姜逸塵立于謝飛面前三丈之處。

  貪狼幫幫眾則是圍著翟犇立在一旁。

  他們與姜逸塵在今日之前甚至可謂毫無瓜葛,然,他們此刻的性命卻全然系于這少年做出的抉擇。

  令他們驚詫而又感動的是這少年選擇了為他們站在此處,不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會心懷感恩。

  秋風蕭蕭,夕陽斜灑,劍已出鞘。

  指間的時光,不知是在此刻靜止或是在此刻變慢。

  姜逸塵注視著前方的謝飛,在這一刻,他似乎看懂了為何傳說中的劍鬼,會被稱嘆舞劍弄詩、如畫如歌了。

  姜逸塵的瞳孔之中映射著謝飛的一舉一動,劍尖自下而上劃過。

  劃過秋意,劃過落葉,劃過斜陽,是那般輕柔舒展,是那般詩情畫意,不見得絲毫殺戾之氣,卻隱隱不與天地相容。

  謝飛的動作那么緩,那么柔,然,舉劍之間,劍氣已出,飛向姜逸塵而去。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葬花劍法!

  習劍之人,能于有生之年,得償一見這詩畫般的精妙劍法,此生無憾矣。

  一股柔風拂過。

  數滴櫻紅滑落。

  幾許青絲飄若。

  “走吧。”謝飛出聲道。

  “謝大人饒命之恩,謝少俠救命之恩。”貪狼幫眾人盡皆伏倒于地,跪拜叩謝。

  “此時不走,可莫要讓我變了主意。”謝飛輕聲道,帶著催促之意。

  “等等。”姜逸塵朝著貪狼幫眾人出言。

  “少俠還有何吩咐?”貪狼幫眾人湊上前來,恭敬道。

  “這些,給你們自己打點,江湖之事,還是莫要參與了。”說話間,姜逸塵從懷中掏出了那一沓銀票,塞入貪狼幫一攙著翟犇的中年男子手中。

  “這…”中年男子此時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翟犇。

  撲通落地之聲,接二連三響起。

  是貪狼幫眾人再次跪地叩首之聲,帶頭的正是翟犇。

  “去吧。”姜逸塵還是先驅走了眾人。

  貪狼幫眾人離去之后。

  “你留下來是想問,我為何饒你一命?”謝飛笑問。

  “為何?”姜逸塵抹去面頰上的一絲血跡,疑惑不解。

  “這是第二次,事不過三。”謝飛道。

  “第二次?”姜逸塵默念,這聲音僅有他自己能聽到,而后便轉身離去。

  他本想從謝飛那獲知些信息,但他知道若再上前詢問的話,那么,他將毫無意外成為一具死尸。

  “出來吧。”謝飛出聲。

  姜逸塵和貪狼幫均已離去,蕭瑟的山道間再無他人。

  “嘿嘿,到底還是被老大發現啦。”率先從茂密的樹杈間落下的是個乞丐裝扮的少年。

  “當然,老大是何許人也,我們這些小打小鬧怎能糊弄過他的耳目。”從草叢間狼狽竄出的同時,卻不忘拍謝飛馬屁的是個長發飄飄的男子。

  “老大好。”一布甲大漢從草叢間蹦出,向著謝飛打招呼。

  若是姜逸塵在此,定能認出他們,這三人便是雞蛋、蘭笙、舒桐。

  原來他們三人的老大竟是劍鬼謝飛。

  “老大為何放過這小子啊?”雞蛋問。

  “呵,你們來此守著,不正是希望我饒過他一命么?怎么,莫非今天這頓是這少年喂飽你們的?”謝飛笑。

  “呵呵,老大英明,老大英明。”蘭笙道。

  “想必也是你們把他引向野狼原的吧?”謝飛斜睨蘭笙。

  “呵呵,老大英明,老大英明。”蘭笙面不改色道。

  “這少年很是謹慎,但沒想到竟也挺有膽色的,倘若方才我出劍之時,他有一絲猶豫,一絲掙扎,一絲逃避,那他此刻便已躺在血泊中了。”謝飛贊賞道。

  “是啊,這少年還不錯。”蘭笙接話。

  “嘿,是請你吃的飯還不錯吧。他是什么來歷?”謝飛笑問。

  “這個,倒還沒探得明白,剛從武當境內來到西江郡,這應是不假。”蘭笙回。

  “太極村出來的?”謝飛揣測道。

  “我看不像,他的運轉內功后散發出的極寒氣息,似是較為極端的偏門。”蘭笙搖頭道。

  “嗯,他的姓名?”謝飛再問。

  “姜西。”舒桐總算有了表現的機會。

  舒桐的腦袋當即開了花,下手的是蘭笙,他也敢怒不敢言,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憐,看向雞蛋。

  “小舒桐吶,這姜西二字,你倒過來念念。”雞蛋走近前,踮著腳尖輕撫著舒桐的腦門。

  “姜西,西江。”舒桐念道。

  “欸,不錯,正是西江,這小子用了化名。”雞蛋解釋到。

  “噢。”舒桐撫摸著自己的腦袋,耷拉下了頭。

  見著這小鬧劇,謝飛不由輕笑出聲,也只有和這些兄弟在一起才能讓他這般放松,“這小子姓姜應是不假,你們對這個姓氏之人可有何印象?”

  “我也早想過一遍,姜姓在這十多年間似乎沒有什么名號響亮之人。”蘭笙托著下巴道。

  “興許是哪個門派或是哪個勢力中出來歷練的小鬼。”雞蛋道。

  “道義盟。”謝飛似是有了定論。

  “嗯?道義盟?”蘭笙不解。

  “也只是我的猜測,這小子值得關注,雞蛋,你且盯緊些。”謝飛道。

  “噢,好,老大你放心,有我出馬,絕對不會出差錯。”雞蛋正經道。

  忽然,啪嗒一聲,不遠處的一棵老樹不知為何,似被雷劈一般,炸裂散落。

  往那方向看去,這棵樹的方位正巧在方才姜逸塵所站立之處的正后方,約莫三丈外的距離。

  西江郡,江臨鎮,雁回客棧中一客房中。

  姜逸塵正躺倒于床榻之上,翹著腿,似在思索著何事。

  從野狼原處回來后的兩日間,姜逸塵并無任何懈怠,依舊四處打探著無相門、紅雀及太極村之人的消息,也去和嘉谷處走上一遭,卻仍舊一無所獲。

  直到今日早間,他碰見了一伙人馬。

  一伙清一色女流的人馬。

  因為清一色女流,便容易引起各方人士的矚目。

  自當也引起了姜逸塵的注意。

  那些女子盡皆穿著素色衣袍,盤著發髻,或配單劍,或配雙劍,或配峨嵋刺。

  姜逸塵便也一眼瞧出了這些女子的來歷。

  峨嵋派。

  峨眉山與西江郡相去甚遠,在江臨鎮見到十數位峨嵋派的女俠可算是一道奇景。

  也不知所謂何事,但見峨眉女弟子風塵仆仆、行色匆匆。

  姜逸塵正巧與之擦肩而過,依稀聽得其中相互間的言語。

  她們竟是要去往武當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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