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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懲惡除奸

  自打嚴明親自為那老人和小孫女安排食宿開始,姜逸塵便放了十分心思在此。

  夜中一路尾隨,在嚴明解開衣裳的那一刻,姜逸塵最終還是動手了,用從寨中剛偷來的劍了結了嚴明的性命。

  嚴明倒下后,不出片刻,姜逸塵便聽到了數個腳步聲在接近,心中也已知曉來者何人。

  走進前的幾人見姜逸塵遲遲還無動手砍掉嚴明腦袋的意思,便站不住了。

  “少俠若是不愿做這臟活,在下可以代勞。”其中一人出聲,話中語氣盡是譏諷之意。

  “是啊,少俠,您菩薩心腸,心慈手軟,做不來這事,還是讓我們這些粗人來吧。”另一人跟著附和。

  一聲冷哼,還未待第三人出聲起哄,一顆圓滾滾之物已被丟落在此人腳邊。

  “幫我帶給老伯。”寥寥幾語,姜逸塵沒有像往常一般,禮貌地與人告辭,便已飛身離去。

  “哼,囂張個什么勁兒,來這待了七八天才動手,到底是來玩的還是來殺人的?”

  “就是!有老伯給關照,顯得很了不起似的!這么沒膽兒,裝什么冷酷?”

  “欸,少說兩句吧,趕緊善后。”

  “還得幫他擦屁股,哼!”

  后邊那些聲音姜逸塵自然聽不到,就算聽到了他也不會去理會。

  此刻,他已毫無顧忌,風風火火地回到住所處做了些準備,便去寨里馬廄中牽了匹馬馳騁而去。

  不管驚動了多少人,既然有人善后,那就讓他們去折騰。

  姜逸塵星夜兼程往桃源鎮方向策馬狂奔。

  若非馬兒實在承受不住,才有停有歇,否則不出兩日即可趕至目的地。

  第四日清晨,祁善慶被踹門聲驚醒。

  好似被從噩夢中一把揪出的祁善慶一陣恍惚。

  仿佛預見自己行將再次陷入一個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中。

  這些日子來,祁善慶總是惴惴不安。

  千竹林酒坊一事東窗事發,他不信老伯查不到他身上來,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一時被紅玥的利誘沖昏了頭,便走上了條沒有后悔藥可吃的路。

  那天,他和叔叔走在屋外聽到了慕容靖等人分析的只言片語,便大感不妙。

  果不其然叔叔也起了疑心,很快將他能動用的手段全部封死,遂無法向紅玥走漏風聲。

  叔叔阻止了他一錯再錯,卻也堵死了他的生路。

  吃里扒外,素來是江湖人最為不恥的行徑。

  更何況這事還發生在道義盟,發生在菊園,事關老伯安危。

  他的行為足矣動搖整個道義盟根基!

  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是桃源鎮鎮長的親侄子,活罪或可逃,死罪恐難免。

  道義盟的人遲遲未來尋他,他便惶惶不可終日,躲在房中不敢出門。

  他怕遇到叔叔,他可以想象得出叔叔那形如千刀萬剮的眼神!

  今天,那個帶他入地獄的“黑無常”總算是來了,他有些苦澀卻不太意外自己竟有種解脫感。

  祁善慶未能看清來人的身影。

  在門外光線的映襯下,門口只有一團黑!

  但他看到了那人拔出了劍!

  出于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命的眷戀,他還是近乎咆哮地喊道:“大俠饒命!”

  盡管是清晨時分,但這聲討饒之聲已是引來了不少人。

  人們看到從祁善慶的屋中走出了一個精神萎靡,眼中滿布血絲的稚嫩少年,手中竟提著一白布包裹之物,而那白布已是被血染紅,且還在往地上滲落著血液。

  人們的驚呼聲四起,引來了更多的人,在他們眼中,眼前的少年赫然是個少年劊子手!

  來人中也有姜逸塵見過的面龐,柳夢痕、秋英楚,還有鎮長祁天問。

  柳、秋二人正要上前,卻被祁天問攔住。

  姜逸塵認清來人后,便將手中之物丟到他們面前,告了聲“得罪”,便徑自離去。

  他看清了祁天問眼中的憤怒,但他現在不想說話,更不會去解釋。

  其余想追上去的人也是被祁天問喝住。

  “讓他走!英楚,帶著,去菊園問問,到底是怎么個情況。”祁天問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而他手指所指方向,便是姜逸塵丟在地上之物。

  “是。那…”秋英楚本還想問說“您要不要一起去,或者還有什么話要帶的”在瞥見祁天問那殺氣外泄的眼神后,立馬閉嘴,乖乖做事去了。

  (菊園陶然閣)

  易忠仁這兩天把外面的事情處理妥當后,就風風火火地殺到了老伯面前。

  “我聽說,塵兒砍了那嚴明和祁善慶的頭了啊?”易忠仁問。

  “明知故問,怎么,探口風來了?”老伯回。

  “這不是聽說塵兒沒有親自把他們的頭給你提過來嗎,那這還做不做數?”易忠仁干脆直截了當地問。

  “砍下來的頭還能接上去么?”老伯反問。

  “那這么說,你是同意他留下來啦?”易忠仁追問。

  “還能怎么著?等他回菊園來,便讓無月帶帶他。若是他不愿回來,那便由他去吧。”老伯輕嘆。

  “那我去把那小子拽回來。”易忠仁說罷便要離去。

  “胡鬧!讓他自己決定,給他些時間,緩一緩也好。”老伯怒叱。

  (云泊客棧)

  姜逸塵那日從桃源鎮離去后便沒日沒夜地一路奔騰,馬兒跑累了,把他摔下來,他便自己撒腿飛奔,他一刻不能停下,他不能閉眼,也不敢閉眼,他怕閉上眼后就會看到那鮮血淋漓的畫面。

  當日深夜,姜逸塵已來到了姑蘇,在來的路上碰到了酒販,要了瓶最烈的酒,猛灌幾口,已是站不穩腳,之后,他也不知為何,竟能走到云泊客棧前,客棧早已打烊,門戶緊閉,姜逸塵終是抵不過酒勁和倦意,倒在了客棧前的石階上。直至翌日清晨,才被客棧的伙計發現,扛進了客棧。

  姜逸塵足足昏睡了兩日才醒來,而他這一出可是驚得沈馨玲不知所措,逼得她把大夫都請了過來,一把脈才知是傷神過度加之醉酒,好好睡一覺便無大礙。

  五日后的夜間,客棧已打烊。

  (沈馨玲房中)

  “我說小蘭兒呀,你天天過來隔著門縫看他也不頂用,不若將他拉出房門外晃一晃,少讓他在房里胡思亂想。”沈馨玲說著。

  “玲姐,我不明白的是這傻小子為何這般想不開,不就殺了兩個人嘛,便這般茶不思飯不想的,成天將自己鎖于屋中,默不作聲,可莫要悶出病來。”若蘭想不通。

  “小蘭兒,這殺人和砍頭可不算一回事,姐姐這輩子也殺過不少人,你手底下也不見得干凈,可是咱到現在可都沒將一個人的人頭給…”沈馨玲話音一頓,比劃了個割脖頸的手勢,“光想象著那畫面,我就渾身哆嗦。而這小子才剛出來混多久,就得經歷這樣的場面,若非把自己折騰到累的不堪,怕是都不敢合眼吧。這回若是挺不過來,跨過心里那道坎,即便老伯允他留下,恐怕也只是行尸走肉了,老伯對他可是下了狠心吶。”

  “這么嚴重?”若蘭有點擔憂。

  “所以呀,既然我們小蘭兒如此上心,那就多帶他出去溜溜。”沈馨玲有些調笑的意味。

  “誰對那傻小子上心了呀,只是看著怪可憐的。還有玲姐你也是,怎能讓這小子白吃白住呢,他身上哪有那么多錢,不能讓他如此瞎呆下去,把趕他出來。”若蘭義正言辭地辯解著。

  “若非如此,妹子你豈會天天往姐姐這兒跑?再說,有生意來,姐姐這云泊客棧豈有不收的理,這小子付不起這錢,不是還有你給嗎?還是說把他趕到你的閨房中去呢,哈哈!”沈馨玲直接調戲起若蘭來。

  “欸,玲姐,憑什么呀!不帶你這樣的,別再拿我取笑了!”若蘭顯出嬌羞之態,挽住了沈馨玲的胳膊,她也不知對這呆呆傻傻的年輕人是什么情感,更多的是對那份純真的憐惜吧?

  “行啦,明天我們闖進去,你就拉著他去你們怡春院走走看看。”沈馨玲建議。

  “什么!怡春院?帶他去怡春院干嘛,他還小呢!”若蘭聞言很是詫異。

  “呸呸呸!你說你往哪想呢?九州結義的魔宮不是在你們怡春院豪擲千金,明日將在雅區擺設宴席,為他們的宮主老大,龍二爺慶祝生辰么,你們怡春院的頭牌和八大紅牌可是都要上臺獻藝為之助興的呀。順帶帶這傻小子去見見世面,陶冶陶冶情操。”沈馨玲解釋。

  “真不愧是玲姐,消息果真靈通呀。可你也說了,這雅區都被預訂了,我上哪去給他找位置啊。”若蘭顯得有點驚訝。

  “你這怡春院的紅牌能是假的么,還有你做不到的?”沈馨玲瞪圓了眼,反問。

  正如沈馨玲所言,殺人和砍頭不可混為一談,僅僅是殺人的話,姜逸塵在菊園試煉中狠下心來所屠戮的“人命”亦不是小數,可當真輪到自己將他人的頭顱與脖頸分離時,出于對生命的敬畏,并沒有多少江湖人士能完全克服這般心理魔障,做到不為所動,真能做到那般決絕之人,并不是刑臺上手染鮮血遭人妒恨的儈子手,而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惡魔屠夫。讓初生牛犢的姜逸塵去面對如此情境,不可不謂之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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